37 ☆、真身
其實他心裏倒真的沒想那麽多,他只是覺得奇怪,竟然那麽多日沒見到冥夜了,再想想不見蹤影的俞歡,實在不知道他們在忙些什麽,再加上順順今天的那些笑容,總讓他覺得那是一種僞裝。
他也許不聰明,但是心卻很敏感,于是便想到冥夜的寝宮來看看。
其實幾天沒見冥夜也想他想得不行,畢竟剛剛分離了千年那麽久,只是他這幾日也忙得焦頭爛額。那日他從幻虛之境回來便隐隐感覺到真身已經離開了地府,但分明他臨走前已經定下了結界且沒有告訴任何人。。。。只除了小黑。
是啊,只除了他。
原本是要他派人守着的,結果卻是他親自破了結界,将他的真身帶走。只為了替他的小白報仇。這已經不單單是他二人之間的恩怨,一旦真身被毀,亂的,便是三界。然而他明知這一點卻仍然無動于衷。即使冥夜不責罰他,天界也會将最可怕的酷刑用在他的身上。
冥夜只覺得他瘋了。
然而再想想殷諾,又覺得自己似乎能夠理解這種不計後果的瘋狂。就像他為了讨好殷諾,将最後的一絲法力用在小白身上一般。
真身被奪,他的法力遲早耗盡,雖有地府陰氣滋養保他不死,然而,無常将他的真身帶到了哪,帶給了誰,就連四大判官也料到了。
到時候真身一毀,即便他是法力滔天的上神也毫無辦法,便只能化作灰燼了。。。。哦,或許還會留下一根肋骨,好誕生下一個地府的掌權者。
天道其實并未庇佑他吧,終究是要為自己的這一份欲望付出代價,然而他不後悔,也不難過,好像早就知道有這一天。白冽終于等來了他的時機,甚至以他對白冽的了解,他絕不會坐等上蒼憐憫于他。
于是冥夜在百曉鏡的面前問了,百曉鏡只是冷笑了一聲答道:
“不錯,你以為龍太子為何被困了千年突然得以逃出,便是白冽派人救了他,又引他前往幻虛之境,到時龍王必會求助于地府。他又料到殷諾回到地府後一定會心情低沉,你得了讨他歡心轉移他注意力的機會,怎麽會不應下?你放心不下殷諾獨自前去,便一定會離開自己的真身。幻虛不屬地府,而你的真身又只能存活于地府,否則便會逐漸消亡。于是他便有了最好的機會趁虛而入。”
冥夜道:
“你現在似乎不再怕我了。”
百曉鏡輕蔑地掃了他一眼:“我既然叫百曉鏡,自然知道你為了救白無常耗盡法力,如今身上已是一絲一毫的法力都沒有,若你現在再對我動武,恐怕只會被我的法力反震傷了自己。。。。偏你造下的這個結界只有你自己能夠進入,如今你連帶着別人進入結界的法力都不剩了,我還怕你什麽?。。。。。哈哈哈哈哈。。。。。”小小的房間裏回蕩着他得意的笑聲,百曉鏡幾乎笑得喘不過氣:“我就知道你鬥不過白冽,你是被捧出來的神,而白冽卻是被踩出來的神,你的心思怎能敵得過他?”
“告訴你也無妨,當初白冽的同黨你們根本就沒有找到,如今也是他尋了地府與人間的漏洞,偷偷将你的肉身送出來,黑無常與他有過協議,要不了多久,白無常便能恢複。原本以你的法力治愈他也不過輕而易舉,然而白冽料到他絕不會求你,甚至巴不得殺了你。。。。對了,再告訴你一件事,幻虛之境從幾千年以前便被白冽收服了,那時他與你之間還沒有一個殷諾的存在,他不拿它去天界邀功,也不毀了它救萬千魂魄,而是将他留在了你的地府中。。。。你知道為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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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夜勾唇一笑,平靜得出乎百曉鏡的意外,他輕輕說道:
“因為從那時開始,他便已經将我當做對手了。受夠了居于人下,便再也受不了任何人淩駕于他之上。這三界,小得已經容不下他的野心了。”
冥夜仔細地端詳着漆黑一片的鏡面,話鋒一轉問道:
“我只是不清楚,你為什麽要冒這麽大的險幫他?”
“因為我恨你!你可知道我原本是多麽的風光!如今卻在這間暗無天日的破房間裏落滿了灰塵,你可知道我有多恨你!!白冽答應過我,等你死後,你的結界不攻自破,到時他會讓我重回天界,重回受人追捧的日子!”
冥夜冷冷一笑,伸出泛白的五指輕輕觸碰光滑的鏡面:
“你雖叫百曉鏡,有一件事你卻不知道——你自己的結局。我跟你打賭,最終,你也逃不過粉身碎骨。”
“你已經沒有了法力,又能對我怎麽樣?”
百曉鏡忍不住大喊了一聲,實則它确實因冥夜的話而覺得害怕,冥夜卻不再回答他,就那麽退出了結界。
那之後冥夜加派鬼差前往人間尋找自己的真身,又令人間的侍奉者監視白冽的一舉一動,另一方面,他已經隐隐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變化,現在他的真身有強大的法力支撐他們還傷不了他,等到真身的法力耗盡,白冽便可以不費吹拂之力的毀掉他的真身。
其實那日天帝剛剛回到天殿,龍椅都沒坐下便收到消息,又回到了地府。冥夜派人迎他,在一個小小的分事務所見的面。
那時他手裏正捏着不知從哪拔來的野草,正笨拙地編着一只什麽動物。
“你倒是一點不慌。”
天帝忍不住嘲諷,冥夜仿佛聽不到一般,自顧自地說道:
“你待會便回天殿上去,不要見安子丘,也不要告訴他這件事——他知道,便等于殷諾也知道了。”
天帝無奈:“難道他不該知道?”
“他知道,便會擔心。”
冥夜不再掩飾他的疲憊,鄭重地看着天帝的眼睛問道:“你走之前說的話,記得兌現。否則我便是死了,也有一百種法子讓你活得不自在。”
天帝面色一黯:“還沒開始你便認輸了?我們可以逼白冽把真身交出來,此事只是難辦,并不是全無辦法。”
冥夜無所謂地一笑:“攻下白冽要多久?我的真身又能撐多久?”
“我已經派天将到人間和他交涉。。。”
“沒有證據證明是他拿走了真身,他不會搭理你。”冥夜道:“天殿的上仙裏,有多少以前是他的心腹,我相信以他的為人,即使走了也已經打點好了一切,甚至現在他手裏還拿捏着那些人的把柄。”
天帝嘆了口氣道:“确實。他們一個個推托來推托去,一個借口比一個新穎。但是真身被偷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也早已脫離了你們的個人恩怨,這是三界的大事,弄不好又要生靈塗炭。真到了這個地步,我們只能硬攻了,你我聯手,他人間的那些勢力不足畏懼。”
冥夜只道:“一旦打仗,我又不能陪在殷諾身邊了。”
天帝忍無可忍地大喊:“冥夜!!你知不知道什麽叫大局為重什麽叫兒女情長?!簡直胡鬧!真要和他長相厮守,你就打贏了白冽奪回真身!”
冥夜皺着眉看着他,仿佛嫌他大驚小怪了一般:“我只問你一句,即使抓住了白冽,即使将地府與天殿的酷刑全在他身上施展一遍,他會不會交出真身?”
天帝一震,半響都說不出話來。
不會。
以白冽的性格,即使死也不會交出真身。所以這場仗,他們必輸無疑。即使血流成河地贏了,最後也是一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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