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阿夜
一場密談不歡而散。
原本已冥夜的性子,死之前肯定要拉着白冽墊背,然而他既然八九不離十是要死了,白冽雖然變态了點,對殷諾還是不錯的,留他在這世上,也不是不行。此時距離冥夜從幻虛回來,已經是第三天了。
冥夜不禁問自己:他和殷諾,還有多少時間?
這三天,他本該想着千萬計謀,想着人間的布局,想着可以利用的一切,然而他想的最多的,卻是——我若是死了,他會不會哭?
冥夜突然便放棄了尋找真身,放棄了和白冽的鬥法。他沒有時間了,如果真的要走,也得把殷諾哄好了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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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諾前腳剛剛邁進冥夜的寝宮,便被人從背後一把抱住。
他僵硬了一會兒,道:“放手。”
冥夜沒有搭理他,而是将手往前一伸。
一只栩栩如生的草編蚱蜢便出現在殷諾眼前。
殷諾忍不住一把抓住,壓抑着自己的驚呼,捧在手裏細細地研究,一驚訝便忘了生氣:“你還會這個?”
冥夜笑着又将他摟緊了些:“順順教我的,他教了我這個,我便封他做了地獄的判官長,以後地府除了你,我最大,除了我,他最大。——你說好不好?”
殷諾臉上露出了笑模樣:“好啊,我覺得順順很好。”
“哦?怎麽個好法?”冥夜略微覺得驚訝。
“他又貪心又聰明,但是是個好人啊。”
冥夜忍不住摸摸殷諾的頭:“你比他還要聰明,這三界也就數你活得最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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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諾卻慢吞吞地推開他:“你不要轉移我的注意力,我說過小白醒來之前我都不要和你說話。”
“傻瓜,小白早就醒了,我的法力都給了他,他那點傷不過半日便會恢複,是無常見不得我們和好騙你的罷了。”
殷諾聽了這話高興地眨了眨眼睛:“你說真的?”
“我不是說過我再也不敢騙你了嗎?”
殷諾自然是立刻便信了,笑嘻嘻地捶了冥夜的肩膀一下:“那好,我去看他!!”冥夜連忙将他攔住:“他傷剛好,你讓他好好休息,別去吵他了。”
殷諾聽話地應下了,又鼓起腮幫子咬了咬牙:“我是不是太容易原諒你了?”
冥夜一臉痛苦:“不容易了。都三天了。”
殷諾想想也是,便大方地說了句:“那我原諒你了。不用謝。”
冥夜叫他給逗笑了,指着他手上的那只蚱蜢道:“你沖它吹一口氣。”
“你又把我當小孩子。”殷諾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卻還是乖乖照做,結果他這口氣剛吹到一半,那只蚱蜢就從他手中跳了出去。殷諾興奮地追上去,繞着屋子轉了幾圈都沒抓到。最後那蚱蜢跳上了房梁,殷諾沒轍了,求助地望向冥夜。
冥夜不忍心看他傻乎乎地撲了又撲,也不管自己的樂趣了,直接告訴他:
“你喊它名字他就會回來。”
“它叫什麽名字?”
冥夜上前拉住他的手,深邃的眸中是忘川水般靜谧而溫柔的情意,他和殷諾商量:
“叫他阿夜好不好?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還有他陪着你。”
殷諾背對着冥夜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嘴裏卻還是輕快的聲音:“你不是一直都在嗎?——阿夜。”
他喊了一聲,不知道是在喊那只蚱蜢,還是他身後緊繃着身體的冥夜。
那只蚱蜢果然便從房梁上跳了下來,落到他的肩膀上。殷諾回過頭來,笑得像個孩子般天真爛漫。
“我把我的一絲魂識給了它。也許再過個一千年,他就能修煉成妖了。”冥夜看着那只蚱蜢,想伸手從殷諾肩膀上摘下來,手卻停在了半空中。
殷諾看着他突然皺緊的眉頭問道:“怎麽了?”
冥夜強忍着笑了笑:“沒什麽,我只是突然忘了,我還有事情要交待順順。你先自己去玩,晚一些我去找你,好不好?”
殷諾乖巧地點了點頭道:“好。我去找安子丘。我在事務所等你。”
冥夜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神情,卻什麽也瞧不出來,只能對他點點頭。看着他蹦蹦噠噠地出了陰陽殿的大門。
殷諾剛一走,順順便從門口進來,看着冥夜捂着胸膛痛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順順道:“王,您還好嗎?”
冥夜硬是從牙縫裏擠出了一句:“不太好。你被人挖過心髒嗎?”
他慢慢地蹲了下來,他說:“順順,白冽在挖我的心髒。”
順順面無表情地将冥夜扶到了床上,他不關心地府會不會易主,也不在乎冥夜的痛苦,他只擔心冥夜一死地府新的王會不會賞識他,不過沒有關系,他總有辦法的。
他用一條絲巾輕輕地拭去冥夜嘴角的血液,因為擔心自己的前程而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冥夜茫然地注視着陰陽殿花紋繁複的屋頂,問道:
“你說他是不是知道了?”
順順搖了搖頭:“小的不清楚。但是殷判官很聰明,他能摸到人性,也能看清我們自以為是的僞裝。”
冥夜從痛苦中緩過神來,像是閑聊一般地問順順:
“你說,我死了,他會不會哭?”
“王,你怎麽這麽卑鄙?”順順也難得說了句不怕得罪人的話,他道:“哭不哭的不清楚,但他會如你所願地恨白冽。您便安心地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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