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惹不起躲

“姐姐。”雖然五年未見,不過書雲箋離開之時,書霁良已經記事,一下子變認出了她。

“良。”書雲箋望着笑意暖暖的書霁良,伸手揉了揉他柔軟的發絲。随即,她牽住書霁良的手,走向容秋芙和書蓉蓉。

看到書雲箋,書蓉蓉秀雅的笑容上浮現出一點笑意,不過她身子不好,不能像書霁良那樣随意,只是柔柔的喚了書雲箋一聲。

“姐姐。”

“蓉蓉真乖!”書雲箋放開書霁良,轉而牽住書蓉蓉的手。她不着痕跡的替書蓉蓉把脈,當發現其身子中的異樣時,臉色頓然沉了下來。

書蓉蓉和書霁良是雙生子,書霁良也不過早于書蓉蓉半刻。只是,書蓉蓉自出生時,身子便差于一般嬰兒,所以照料時必須格外小心。

為了調理她的身子,書天欄便向皇上請旨,讓她每月十日呆在疏梅山莊,以其中的湯泉調養。這法子倒是有效,書蓉蓉至少能夠像尋常孩子一般生活。

只是,終究底子太差。

“蓉蓉。”書雲箋注視着書蓉蓉,溫和的喚了一聲。

“嗯,蓉蓉在聽。”書蓉蓉點了點頭,秀雅的小臉上有着甜甜的笑容。

望着這般聽話的妹妹,書雲箋隐于袖袍中的另一只手不禁握緊,她絕對不會放過傷害蓉蓉之人。

“你來見娘前,去見了父王沒有?”書雲箋極為随意的詢問,語氣溫淡到聽不出一點的波瀾以及漣漪。

書蓉蓉的身子太差,很多東西不能亂吃。如今她的脈象已經不對,不出兩個時辰,必然會出事。

“嗯,蓉蓉和八哥一起去見的父王。”書蓉蓉乖巧的點了點頭。

她的話剛落音,書霁良便補了一句。“在父王那兒,我們遇到了七姐,她給父王送補品,父王還讓我和蓉蓉服了一碗。”

“好喝嗎?是什麽好吃的?”書雲箋轉而看向書霁良,語氣溫然未變,如同尋常家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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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參烏雞湯。”書霁良并不知道書雲箋是特意詢問,他只當做是尋常,語氣歡快的答道。

聽到這話,書雲箋微微低眸,欣長的睫毛掩飾住眼中的犀利冷冽。

乾王府的烏雞都是以杏仁喂食,苦杏仁有毒,烏雞服用的杏仁一般都是用沸水沖泡,以去除毒性。但若是其中摻雜了苦杏仁,相信無人會發現。

用吃了苦杏仁的烏雞炖湯,其他人吃了或許無事。但書蓉蓉身子太差,她吃過之後,必然會出事。

想要害蓉蓉,書芷妍還真是費了不少心神。

“娘,哥哥呢?”書雲箋沉默了片刻後,突然擡頭看向容秋芙,出聲詢問。青雀說書靖幽在秋院,她怎麽沒有看到?

“剛剛有人來傳旨,讓靖兒去宮中一趟,你若是想見他,還得等他從宮中回來。”容秋芙溫聲回答,她看着書雲箋,便猜到書雲箋的心思,柔聲的安慰:“雲兒,放心。看靖兒的樣子,他在天牢中并未吃什麽苦。”

聽到容秋芙說書靖幽沒事,書雲箋的神情溫和了些許。雖然她知道有北陵青的幫忙,書靖幽不會有事,不過未親眼見着,終究是懸了一顆心。

如今,從容秋芙口中聽到這話,書雲箋才真正安心。

不過……

書雲箋的視線落到一邊的書蓉蓉身上,唇角的笑容瞬間失了笑意。所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怕就是這樣。

書靖幽沒事了,書蓉蓉又有事了。

“娘,神醫趙敏如今在雲箋閣,我想讓她替蓉蓉診脈。”書雲箋說完,便将書蓉蓉從藤椅吊床上抱了下來。随即,她望向站在一邊的書霁良,輕輕的敲了敲他的頭。

“良,姐姐帶蓉蓉去看大夫,你在這兒陪娘親,知道嗎?”

“嗯,姐姐你去吧,娘就交給良了。”書霁良聽到書雲箋的話,立刻點頭,俊秀的臉上滿是笑意。

見書霁良這般,書雲箋不禁一笑。她看了看容秋芙,正欲開口時,容秋芙先她一步說話了。

“看來,那人參烏雞湯中乾坤十足,你去吧!娘都明白。”

容秋芙的話讓書雲箋微有詫異,她當真未想到,從自己的只言片語中,容秋芙便發現其中的不對。

這般的聰明才智,尋常女子根本比之不得。

此時,書雲箋突然想起,容秋芙曾經是盛京四大美人之一。而與她并列的其他三人,一人是當初名動天下的娥皇公主蕭娥皇,一人是五大世家楚家家主楚浮,景王爺的第二任王妃,也就是北陵青的母親。

而另外一人,是二十年前天下第一美人滟來,景王爺的第一任王妃。

這三個女子,皆都是曾經轟動一時的奇女子。容秋芙能夠與她們并列,自然也不是尋常女子。

只不過,她被乾王府這樣污穢不堪的算計遮蓋了原本的光華,明珠蒙塵。

“娘明白就好,雲兒先回去了。”書雲箋拉着書蓉蓉從秋院離開,回到雲箋閣,她便着手替書蓉蓉診治。好在發現的早,書蓉蓉的身子并未有大礙,只是稍稍折騰了一下。

翌日。

書雲箋醒來之時,便去了書靖幽的西院。剛到門前,便看到裏面一片蔥翠的綠。

在乾王府中,到處都種滿了紫荊花,開花時一片紫紅,甚是妖豔好看。而這紫荊花是柳含煙最喜歡的花,所以外界都傳乾王爺為博紅顏一笑,紫荊盡顯妖嬈。

不過各人的院子,便是按照自己的喜好。

比如,容秋芙喜歡木棉,她的秋院便種滿了木棉。

比如,她喜歡紫藤,院中便以其纏繞棚架,制成花廊。

而書靖幽喜歡栀子花,所以,他的西院便是蔥綠盎然的栀子花。

走進院中,西院的下人正在清掃院子。見到書雲箋到來,立刻跪下行禮。

“見過郡主!”

穿過院中青石板鋪成的道路,書雲箋輕車熟路的到了書靖幽的房門前。望着前方檻窗上镂空雕刻出來的花鳥圖案,書雲箋看起來有些沉默。

擡起手,正準備敲門時,房間門打開,書靖幽望着眼前的書雲箋,儒雅俊逸的臉上帶着溫柔卻又邪氣的笑容。

“雲兒,你來見哥哥,是不是還得先醞釀下心情?”書靖幽打趣的瞧着她。

“沒有。”書雲箋輕笑了笑,搖頭。她望着書靖幽,目光安然的如同緩緩向前的溪流。“哥,你沒什麽事,雲兒就放心了。”

“你接下來一句話,是不是雲兒就先回去了?”聽到書雲箋這話,書靖幽只是溫柔的一笑。伸手握住書雲箋的手,将她拉入房間之中。

正對着房間大門的是一張沉香木嵌白玉獸紋桌腿六角桌,周圍擺放着六個沉香木雕栀子花木凳。

六角桌後面便是黃花梨五屏風螭龍紋羅漢床,上方放着深紫色繡芍藥花坐墊以及大紅色浮雲山水圖抱枕。

書靖幽拉着書雲箋坐到了羅漢床上,随即推了推黃花梨矮桌上放着的白瓷描金如意紋小碗。

“早知道你要來,讓人給你準備了櫻桃奶茶,如今應該正好,快些喝吧,免得涼了。”

“嗯!”書雲箋微愣了一下,目光不經意間掃過書靖幽帶着暖暖笑意的臉龐。端起白瓷小碗,櫻桃奶茶的熱度通過掌心傳來,似乎暖了這初春時節的涼意。

緩緩的喝着櫻桃奶茶,書雲箋不言不語,安靜至極。

望着書雲箋這般的安靜乖巧的模樣,書靖幽輕輕笑着,開口:“穆小姐的死疑點太多,九皇叔便奏請皇帝姑父,搜查尚書府。無意之中發現穆尚書與扶桑國人有書信來往,甚至涉及政事。這之後,雲兒你大概能夠猜到了吧!”

書靖幽的話讓書雲箋一愣,她擡眸望向書靖幽,漆黑的眼眸深了幾分,秀雅精致的面容上,神情如同灰哀的雲層一般,暗晦了些許。

“穆尚書是否當場處決?”

“嗯!”書靖幽應了聲。

“尚書府的其他人如今怎麽樣了?”雖然穆子川一門與她并無交情,不過唇脂一事,終究與她有關。對于此事,書雲箋不免多了幾分注意。

此時,書靖幽并未立刻回答書雲箋。他只是端起自己面前放置的白瓷描金如意紋茶碗,目光注視着茶碗中顏色微深的茶水。

飲了一口茶,口中苦澀的味道猶如煙霧一般蔓延開來。當苦味慢慢消淡之後,一絲絲若有若無的甜味在口中隐隐出現。

“尚書府一門一百三十七人,全部發往西延苦寒之地,永世不得還朝。”

書靖幽的此話讓書雲箋握着小碗的手微動了動,她低眸不語。沉默了些許時候,平靜至極的開口:“哥,你對雲兒說這話是何意思?”

“雲兒。”書靖幽喚了書雲箋一聲,語氣溫柔卻又鄭重。“對外,你是失心瘋。但是哥哥清楚,這三字不過是明珠上的塵埃罷了。你那麽聰明,應該知道哥哥對你說這話,究竟為何?”

書靖幽都這般開口了,書雲箋自然也不會當做不知。她很清楚,書靖幽是在告誡自己。

不要與北陵青過多接觸。

見書雲箋沉默不言,書靖幽擡起手,輕輕的覆在她的發上,動作溫柔的撫着書雲箋柔軟的長發。

“雲兒,你和九皇叔是發小,感情自是很好。只是,九皇叔是九皇叔,不再是五年前與你玩鬧嬉笑的景世子。如今,還記得他是景世子的人,怕是寥寥無幾,所有人只知道尊稱他九皇叔,只知道他是皇上的義弟。景世子的稱呼,怕也只有景王府的人還會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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