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都長大了
她面前站着的是一個年輕男子,身着黛青色淡金團花長袍,玉冠束發,五官也算俊秀,但相較書雲箋相熟的其他人,卻差了很多。
看着這男子,再回憶書芷妍剛才的言語,書雲箋瞬間便想起了此人的身份。他是景王府的大少爺,北陵青的堂哥北陵玄烙。
景老王爺生有五子四女,只有兩人獲得了封號。一人便是繼承景王之位的北陵征,另一人是北陵征的二哥,被封為汝寧王,除此之外,景老王爺的其他子女,皆都無封號,一直住在景王府中。
北陵玄烙是誰之子,書雲箋不知道,只知道他是北陵青的堂哥。不過此人,在容顏、風姿上,與北陵青可謂是千差萬別。
“七小姐的提議倒是不錯,不過本公子與你不過是相識,如此幫你,七小姐是否要好好報答本公子?”望着書芷妍,北陵玄烙別有深意的開口。
此話一出,書芷妍只是輕搖了搖頭:“大公子,芷妍出門前沒帶銀兩。”
“沒關系,下次見面時給雙倍的。”北陵玄烙雙手輕拍了一下,語氣随意親和。但很快,他的臉龐便有如染上了一層陰影,黑暗而又冷漠:“紹敏郡主如何,本公子無所謂,但她是北陵青的青梅竹馬,兩人的感情一向不錯。若紹敏郡主被人傷害,北陵青一定會不舒坦。”
“所以,芷妍和大公子也算是各取所需。”書芷妍一笑,笑容張揚而又美麗。随即,她的眸中劃過一絲冷意,唇角的笑容卻越發粲然炫目:“大公子只要對外透露,說是書雲箋利用自己父王身份,要求九皇叔教授她學習,并住進了景王府,纏着九皇叔不放。相信,此番言論一出,書雲箋很快便會成為盛京女子的眼中釘、肉中刺。想着到時,定然有不少好戲可供觀賞。”
書雲箋确實聰慧過人,若她一人,定然是對付不了,但若是十人、二十人、或是上百人呢?
她就不信,這樣還對付不了書雲箋。
此時,書芷妍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猙獰的笑容,秀致的五官在這瞬間看起來似乎格外恐怖。
望着這般的書芷妍,北陵玄烙只是很淡漠的笑着,對于女人間的算計,他着實沒有什麽興趣。
接着,兩人在假山後又說一會兒話才離開。而書雲箋,她則是從頭看到尾,還聽得一字不差。
待到兩人離開之後,她回到了等待她的玉案身邊。坐上輪椅,在回卿都幽夢的路上,書雲箋在想,如何應對此事?
想了片刻,她覺得此事不必操之過急。就算書芷妍借北陵玄烙為自己冠上如此的名頭,她也不需要急着甩開。反正過些日子便是百花盛宴,到時候再洗脫也不遲。
在景王府呆了一天,北陵青都沒有回來。夜裏,書雲箋睡下之時,北陵青的房間依舊是漆黑一片。第二日、第三日書雲箋也沒有見到北陵青,只知道他每日天還未明便離開了景王府,深夜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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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日清晨。
書雲箋還在睡夢中時,臉上便傳來一陣說不出來的癢意,她伸手拍了拍便消失了。而後,沒過多久,癢意再次傳來。
被這樣鬧了幾次,書雲箋有些不耐煩的睜開眼睛,入目的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片雪白中兩只暗如瞳石的眼眸。
“蘇菲?”
見書雲箋醒來,蘇菲立刻歡快的叫了一聲,眼眸微閉,狐貍臉看起來仿佛在笑一般。
“怎麽了?”書雲箋坐了起來,伸手舉起蘇菲。“你似乎胖了點,蘇菲。”
一聽到這話,蘇菲立刻不高興的別過臉,不去看書雲箋。不過很快,它想起自己該做的事情後,立刻從書雲箋的手中脫出,落到了卧榻之上。
随即,蘇菲咬住蘇菲的裏衣的袖口,将她往外拉。見此動作,書雲箋立刻便明白了。
“狐貍讓你帶我去找他嗎?”
蘇菲點頭,松開了書雲箋的袖子。
“等我換好衣服,整理好自己的儀容,順便用過早膳再去找他。”書雲箋向卧榻邊一靠,姿勢看起來極為的慵懶散漫。
見她這般,蘇菲再次咬住她的袖子,将她往一邊拉。
主子在等她,得趕緊帶她去。
看着蘇菲這般護主模樣,書雲箋當真覺得有趣。随即,她眼眸一亮,手附在蘇菲的頭上。
“蘇菲,我們一起吃早膳,有蟹粉小籠、四喜蒸餃還有芙蓉蝦,我告訴你,奶娘的手藝比以前更好了。”
此言一出,蘇菲拉扯書雲箋的動作立刻滞住了。它望着書雲箋,瑩亮的黑眸之中似乎能夠看到一絲的矛盾。
糾結了一會兒,蘇菲繼續拉扯書雲箋,顯然在它心中北陵青比吃更重要。
蘇菲如此,倒是有些出乎書雲箋的意料。望着它小小的身軀,書雲箋輕柔的撫了撫它柔軟順滑的白色毛發。
“好,我這就去,不過你也得等我換件衣服。”
立刻,蘇菲松開書雲箋,歡快的叫了起來,長長的尾巴不停的搖晃着,看起來似乎很高興。
從卧榻上起來,書雲箋與往常一樣,穿了一件雲白色宛煙羅長裙。因為蘇菲一直在一邊哼叫催促她,書雲箋只随意梳洗了一下,甚至都沒有挽發,她梳順長發,拿了嫦靜以細繩以及白色雕花玉石編織成的花環戴上,便直接出了房間。
走出院子,蘇菲帶着她走向梨花林中,初春的清晨帶着一點涼意,即使已到辰時,明日升起,但還是驅散不了那抹涼淡。
在梨花林中走了大概一刻鐘,在一片雪白的梨花畫面中,那一抹玄衣顯得格外出衆。
梨花樹下,鋪了一塊長寬約有三米大小的褥墊,北陵青就這樣坐在上面,周圍擺放着幾本書。
翻看着手中的書本,北陵青的神情看起來十分專注,映着陽光的側臉如雪白皙,似乎還泛着白雪一般細碎的光芒。
走到褥墊旁,書雲箋脫了繡鞋走了上去。走到北陵青身邊,她随意的拿了一本書,與北陵青背對背靠在一起。
她拿的是一本介紹藥草的書,于她來說倒也不算是無趣。
看了片刻之後,書雲箋擡起胳膊,拐了北陵青一下:“狐貍,你這幾天在忙什麽?怎麽感覺比做皇帝還要操勞。”
“你以為誰都像你這般有福氣?三餐不落,熟睡安康,我已有十多日未曾準時用膳了。”北陵青翻動手中的書本,紙張的白與他手指的白恍若一色,有些相似海天相連時的美景。
“不會吧?”書雲箋的視線從書本中擡起,她側首,能看到的只有北陵青消瘦的肩膀。“不準時用膳,脾胃容易不适,你饑餓時,脾胃會不會痛?要不要我去讓神醫趙敏給你悄悄身子。”
“不用了,我騙你的。”北陵青的聲音傳來,優雅閑淡的語調中夾雜着些許笑意。
聽到此話,書雲箋立刻狠狠的用手肘拐向北陵青,但他腦後仿佛長眼了一般,在書雲箋剛要碰到他時,便向一邊移了些許距離。
因為用力過度,書雲箋整個身子有些把持不住的向前傾倒。摔到褥墊上後,她立刻坐了起來,瞪着眼前帶着懶懶笑意的北陵青。
“臭狐貍。”書雲箋似乎是從齒間擠出這三個字。
“開玩笑而已,別氣。”北陵青出聲,唇角笑意溫淺。輕佻眼線,眼眸如剔透的墨玉閃熠着淡淡精光,輕垂幾分,笑意仿佛在湖面上泛起的漣漪圈圈綻開,靜而靈動,狡黠的如同一只計謀得逞的狐貍。
微微上前,北陵青湊近書雲箋,手附在她的發上,替她轉了轉發上用以固定作用的花環。
“看,敏敏,我都服侍你了,莫氣了。”北陵青輕笑,絕好的容顏在日光熠熠的輝彩中顯得格外光華高貴。
大早上的,書雲箋也懶得和他鬧騰,而且北陵青都這麽說了,她要是再怎麽樣,就顯得她小氣了。
“好,我不生氣。”書雲箋點頭。随後,兩人再次背靠背看書。
這之後大概過了兩刻,北陵青突然開口,打破了平靜:“這幾日外面都在傳,你讓乾王用身份要求我教授你學習,還說你纏着我不放。”
“怎麽?莫不是你心上人因為此事和你吵架了?”書雲箋聽到北陵青的話,慢慢的合上書本,語氣悠悠開口。說完之後,書雲箋立刻補了一句:“狐貍,你有喜歡的人嗎?有的話,是誰?”
“你啊!”北陵青一副慵懶随意,漫不經心的語調。
“是嗎?我好高興。”書雲箋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很是愉快,不過話鋒一轉,她立刻補充了一句。“騙誰呢?”
“騙你。”北陵青笑意溫良的回答。
書雲箋對此,倒也沒有生氣,她只是随意的笑着出聲:“你若喜歡我,母豬都能上樹了,我還真好奇它怎麽上樹的?”
“你幹嘛好奇這個,自己上樹瞧瞧,不就知道了嗎?”
北陵青的語調漫不經心,含着一抹婉柔的、如梨花飄落一般的清淺笑意。翻動手中書本,他的雙眸似乎只注視着眼前的文字,看不見其他。
對于北陵青佻然戲谑的言語,書雲箋倒也不氣,但若讓她給北陵青白白在口頭上占便宜,她又不舒暢。因此,她的頭向後一撞,剛好撞到北陵青後腦,力道雖然不重,不過她感覺到了輕微的疼痛,想必他亦是如此。
“臭狐貍,你說話就不能留些口德?”書雲箋開口,語氣溫淡。
“對着笨蛋,有些話就得說明白些。”北陵青繼續翻動書頁,目光專注。停了停,北陵青在書雲箋還未來得及說話時,繼續開口:“足腕上的傷怎麽樣了?楚藜說你只有來王府的那日坐着輪椅,餘下的三日都是自己行走。還未過半月,怕是未痊愈,受了傷依舊如此,你這逞能的性子倒是未曾改變,敏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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