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兩情相悅
“紹敏郡主為何不說話?”蕭暮寒再次開口,視線完全定格在書雲箋的身上。
百花盛宴乃是一年一度的大好日子,這女人竟然還是一身白,真不知道如此穿着是要掃誰的興?
目光劃過書雲箋發上插着的步搖,白玉雕刻而成牡丹古雅清幽,垂在書雲箋耳側的三條白水晶流蘇更是清寂優雅,與她穿着雲白色宛煙羅長裙,倒極為的相配。
但這在厭惡書雲箋的蕭暮寒眼中,都顯得格外刺目以及讨厭。
“本郡主只是在想該默寫什麽樣的詩詞,平王殿下催什麽催?莫不是你以為本郡主什麽都不會,所以等着看本郡主失态于人前。”書雲箋看向蕭暮寒,清麗無俦的臉龐上,笑容自信而又淡定。
聽他此言,蕭暮寒冷淡的一笑,語氣漠然至極:“聽紹敏郡主的意思,想來九皇叔幾日之內便教會了郡主不少學識,既然如此郡主就為十裏詩海多默寫一些詩,一百首相信郡主應該不在話下。”
“可以啊!”書雲箋點頭,話剛落音,書靖幽有些擔心的開口。
“雲兒,你去景王爺也不過十日時間,百首詩似乎多了些吧!”書靖幽雖然知道書雲箋不打沒有把握的仗,但他也知道五年前書雲箋每日都在與北陵青玩鬧,自然沒有看過什麽書。而在桃源縣的五年,她應該也沒有碰過什麽書,因為他在桃源縣的宅子裏看過,那裏并沒有什麽藏書之處。僅憑這幾日的學習,就要默寫百首詩,這似乎有些過了。
書雲箋知道書靖幽的擔心,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溫聲道:“哥,你放心,雲兒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嗯。”聽書雲箋如此說話,書靖幽才勉強寬下心來。
此時,書雲箋看向蕭暮寒,手慢慢的挑起鬓角遺落的發絲別在耳後。很快,她的唇上浮現出一抹笑容,如海底一般深暗無邊的笑。
“平王殿下,按規矩來說,本郡主只要默詩一首便以足夠,但王爺讓本郡主默詩百首,剩下的九十九首是不是應該以銀兩買賣?”
蕭暮寒為何為難自己,書雲箋很清楚。不過是想為書月樓,因為自己及笄那日的事情讨個公道。
“銀兩買賣?”蕭暮寒對于書雲箋的話,頓時笑了,笑容含着一抹嘲諷。“紹敏郡主的字跡,一首詩能值一文嗎?”
“誰知道呢?默出來看看,不就明白了嗎?”書雲箋有些随意的開口,語氣漫不經心。
見她這般,蕭暮寒倒是極為同意的點了點頭:“好,本王倒要看看,郡主有多大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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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向一邊的默詩之處,那裏放置着十幾張紫檀木嵌白玉夔鳳紋書桌,桌上擺放着筆墨紙硯,周圍樹立着很多高杆,高杆之間連接着金線,線上綴着迄今為止,來此之人默寫的詩詞。
此時,書桌的前方皆都坐着人,有男有女,正在默寫詩詞。
到了那兒,蕭暮寒突然輕輕的拍掌,掌聲響起之後,周圍的衆人,目光頓時朝向他們。
“紹敏郡主要默詩百首,一首為十裏詩海所用,另外九十九首要求本王以銀兩買賣,衆位來為本王看看,這紹敏郡主的字跡值上多少銀兩。”蕭暮寒毫不避諱的說道,語氣之中明顯能夠聽出對書雲箋的不屑。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皆都笑了起來。誰人不知前些日子在國子監的入學考驗中,紹敏郡主從頭到尾只寫了一個畢字。如今竟然要默詩百首,這不是自取其辱嗎?
“說起來,幽州今日也來了此處,他的字在天垣乃是一絕,當世一流的書法家都曾敗于其下,讓幽州來評定如何?”溫淡的聲音傳來過來,衆人循聲望去,便見到其中一張書桌前,一身藍衣如水的容洛正在默詩。
他神情專注,手中行筆的姿勢猶如舞劍一般,優雅之中似乎透着一抹淩厲之态。
容洛的身側,手持白玉骨扇的蕭臨宇坐在一邊。他坐下的紫檀嵌白玉夔鳳紋玫瑰椅是從一邊的書桌前拿的,而站在那張書桌前的人只能站着默詩,顯然是不敢惹睿王府的小王爺。
“阿洛說的對,幽州的書法的确不錯,讓他來為紹敏郡主評定字跡,公平而又可信。”蕭臨宇扇動手中的白玉骨扇,動作之間,他月白錦袍上繡着紫白桐花浮動,如落紅缤紛,芳華自成。
聽到容洛和蕭臨宇的話,蕭暮寒很是贊同的點頭:“的确,讓幽州來評定紹敏郡主的字跡,這确實是個不錯的提議。”
說完,蕭暮寒吩咐身後的侍衛,讓他們去尋幽州。
“紹敏郡主,勞你先行默寫。”蕭暮寒看了書雲箋一眼,聲音冷淡。
“好。”書雲箋直接走到離她最近的一張書桌前坐下,提筆蘸墨,落于紙上,書雲箋便開始默詩。
書靖幽站在她的身後,見她寫下詩名時,便徹底不再擔心。紙上的字跡溫潤隽秀,規整好看,筆鋒之處又透着些許冷厲。
待書雲箋默寫完一首後,書靖幽覺得這字跡似乎在哪兒見過,不覺拿了起來,仔細的看着。
容洛和蕭臨宇此刻也到了書雲箋身側,見書靖幽拿起了紙張,兩人繞到了書靖幽身後。
“紹敏郡主這字寫的極好,九皇叔若是去國子監教學,必然可以将天垣的學子都教導成大文豪。”蕭臨宇望着書雲箋的字,言語随意至極。
“我想到時候應該是女文豪比較多。”容洛聽到蕭臨宇的話,立刻打趣的說道。
聽到榮世子和宇小王爺皆都這般誇贊紹敏郡主的字跡,周圍的其他人也不覺上前觀看。
“這不是……這不是……”有人認出書雲箋的字跡像誰,驚訝之餘,還未來得及說出,蕭暮寒的侍衛便帶着幽州走了過來。
“幽州太傅來了。”
“幽州來了。”
聽到這話,書雲箋不覺擡頭,幽州與她那日見到的一樣,身穿雪青色襯衣,雪蓮色燈籠褲,外罩白色狩衣,頭戴烏帽。
“參見王爺。”他走到蕭暮寒面前行了一禮。
“不必多禮。”蕭暮寒淡淡的說了一句,視線望向不遠處默詩的書雲箋,目光頓時含着一抹冷意。“幽州你的書法乃為當世一流,有勞你看看紹敏郡主的字價值如何?”
“是。”幽州恭敬的應了一聲,走到書雲箋面前。
面向書雲箋等人,幽州再次行禮:“參見宇小王爺,參見榮世子,參加靖世子,參見紹敏郡主。”
“太傅多禮了,來看看紹敏郡主的字值多少銀子?”蕭臨宇随意的笑了笑,從書靖幽的手中拿過紙張,交到了幽州手中。
幽州接過,目光專注的落在紙上,片刻後,他目光有些怪異的看向書雲箋,語氣之中滿是疑惑:“這真是郡主的字?”
“太傅這話是何意思,這是雲兒在衆人面前默寫而出,難不成還能作假?”書靖幽對于幽州的話有些不悅,擡手奪過紙張,他指了指還在默詩的書雲箋,語氣微冷:“太傅若是不信,可以站在這兒看着雲兒默詩。”
“靖世子莫氣,在下只是有些不敢相信,并不是不信。”幽州溫聲解釋,目光下移落到書雲箋此時默寫出的字上。那些字跡與他剛才看過的,分毫不差,一眼便能便認出這是出自一人之手。
轉身,幽州面向蕭暮寒行了一禮,聲音恭敬的回答:“啓禀王爺,紹敏郡主的字跡與九皇叔相同,寫法相同,連筆鋒都絲毫不差。九皇叔曾一字千金,紹敏郡主與他字跡相同,應該也算是一字千金。”
幽州的話一出,蕭暮寒臉色立刻陰沉下來。他走到書桌前,伸手抓起書雲箋剛剛默寫完的一首詩,望着上面并不陌生的字跡,他的臉越發的陰暗起來。
好個書雲箋,竟然敢如此算計于他。
看到蕭暮寒的臉色,書雲箋便有些想笑。他想要替書月樓出頭,想要自己丢臉難堪,但到頭來,丢的是他的臉。
對了,還有他的錢。
“平王,本郡主一字千金,一百首詩的話,這數目似乎太大了些。身懷巨銀,本郡主害怕,不如就賣兩首詩給平王殿下吧!”
書雲箋也不想難為蕭暮寒,畢竟還有前世的情分在。況且,一百首詩,一字千金,莫說蕭暮寒,就算整個國庫,怕是都沒有這樣一筆巨大的銀兩。不過若是五大世家中的楚家和禦家,那就難說了。
對于書雲箋的話,蕭暮寒只能強忍住心中的不悅。他知道書雲箋是在給自己階梯下,但他并不覺得感激,相反,他越發憎惡讨厭書雲箋。
“紹敏郡主既然這樣說了,本王自然同意。”蕭暮寒點了點頭,贊同,當然除了贊同,如今的他根本無其他選擇。
此時,書雲箋将筆放在硯臺中,微微蘸了蘸墨水。提筆落于之上,她只寫了一句。
春日游,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少年,足風流。
寫完之後,書雲箋便停了筆,目光看向書靖幽,聲音溫柔:“哥,你幫雲兒向平王殿下收銀兩,雲兒有些不舒服,想去尋個安靜之處歇會兒。”
“沒事吧?要不要哥陪你?”書靖幽聽到書雲箋如此說話,立刻關切的詢問。他的手附在書雲箋額上,眼神擔憂。
書雲箋拿掉書靖幽的手,語氣輕松的道:“我沒事,就是想去走走,哥你不用擔心。”
“好,你去吧!”書靖幽這才放心下來。
從此處離開後,書雲箋徑自走向敘花園的某個方向,神情與剛才完全不同,此時的她,是一種如冰雪來臨前的天空一般,那是一種灰哀的涼寂以及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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