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名聲貴重

百花宴進行到一半時,夜依瀾回來了。她走到夜智泓身側,在他耳邊口語了幾句,瞬間,夜智泓的臉色看起來便有些詭異的變化。

“皇後娘娘,小女的身子似乎病的有些嚴重,臣有些擔心,想要暫時告退片刻。”夜智泓從座位上站起來,對着書天怡恭敬的行了一禮。竟然會發生這種事情,當真是丢盡他丞相的顏面。

見夜智泓臉色有些不對,書天怡的雙眸中劃過一絲的疑色。夜智泓在朝為相多年,能讓他這麽一個久經朝堂的人臉色改變,這夜友涵的身子應該不是不适,而是其他。

“夜相擔心女兒,本宮怎麽能攔着?夜相去吧!”書天怡點了點頭,語氣溫婉沉靜,端雅大方。

望着夜智泓的背影,書天怡喚來她的近侍鏡玉,在她耳邊輕語了一句。

“去跟着夜智泓,看看夜友涵到底怎麽了?”

“是,皇後娘娘。”

鏡玉恭敬的應了一聲,随即悄無聲息的從百花宴中退出。

書雲箋一直在旁邊望着書天怡的動作,眼眸中浮現出深深的疑惑。她記得,在她十五歲的百花盛宴中,撇去自己争強好勝之外,也就書映璇被書芷妍冤枉清白一事較為重大。除此之外,似乎沒有什麽大事發生。

但看剛才夜智泓的臉色,顯然夜友涵發生了什麽事情。這與前世不同的大事,到底是什麽,書雲箋當真有些好奇。

沉默了片刻後,書雲箋伸手拉了拉書靖幽的袖子,柔柔的喚了一聲:“哥。”

“怎麽了?雲兒。”書靖幽側頭看她,儒雅秀逸的面容上,笑容溫暖,如初春三月時傾灑下來的日光,柔和而又暖意連連。

“我有些好奇夜友涵發生了什麽,想去看看。”書雲箋此事倒沒有隐瞞書靖幽,直接告訴了他。其實,她也是擔心,若是她說想要出去走走,書靖幽定然要與她一起,到時候還是得說真話。

反正遲早得說,還不如現在直接些。

對于書雲箋此話,書靖幽有些不解的望着她,開口詢問:“雲兒,你怎麽會對夜相千金好奇起來?哥不認為你是多管閑事之人,也不覺得你喜歡窺探別人的秘密,你會好奇,應該是有什麽特別的原因是吧!”

書靖幽也算了解書雲箋的性子,從她的言語中,便聽出了些許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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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有些原因。”書雲箋點頭。畢竟,她是經歷過一世相同的時光,所以對于前世未曾出現的人、以及前世未曾發生的事,她總會不自覺多放些心思。

就像雲翊白一樣,這個突然出現的人,書雲箋自然多加在意了些。那日之後她又派人查了雲翊白,發現并未有所不對後,才安心下來。

見書雲箋表情這般認真,書靖幽想了想後,輕擡起手,附在她柔軟的長發之上。指尖的溫意透過發間的縫隙傳遞,書靖幽給書雲箋的溫柔,是一種如陽光、如春風一般的溫柔。

“好,你既然有你的原因,哥不會過問,也自然相信你。”書靖幽溫柔的一笑,視線看向書天怡。“你先去吧,若是姑姑發現你離開問起你來,哥會替你尋個理由應對。”

“嗯,謝謝哥!”

書雲箋雙眸環顧了四周,在衆人欣賞眼前的歌舞時,悄然無息的下了鳳露鴛鴦臺。

站在回廊上,書雲箋随意的叫住一宮女詢問。

“小姑娘,見到鏡玉去哪兒了嗎?”書雲箋并未詢問夜友涵所在之處,而是詢問鏡玉去處。她确信,她姑姑一定是吩咐鏡玉去了解此事,所以只要找到了鏡玉,便能找到夜友涵。

“啓禀郡主。”宮女行了一禮,聲音略顯怯懦,顯然是對大名鼎鼎的書雲箋有所畏懼。“奴婢并未看到鏡玉姑姑。”

“哦,你走吧!”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答案,書雲箋便揮手讓那宮女離開。之後,她又問了幾個,問到第五個時,才問到鏡玉的去處。

根據那見到鏡玉的宮女話語,鏡玉是朝鳳露臺的北方而去。果然,向鳳露臺北方走了片刻後,書雲箋便看到在房間窗戶邊聽牆角的鏡玉。

再看這周圍,沒有一個宮娥太監,顯然之前是被什麽人打發了。

對于此,書雲箋越發好奇,這夜友涵到底是怎麽了?

移到房間後方,書雲箋發現房間後面的窗戶剛好對着房間之中的卧榻,且還打開了一些,裏面的場景一覽無餘。房間之中,夜友涵背靠着卧榻,臉色蒼白異常。她的眼眸微微泛紅,眼中含着淚水,顯然是剛剛哭泣過。

夜依瀾坐在卧榻邊,表情看起來很是凝重,她握緊夜友涵的手,目光不時的看向此刻背對着他們而立的夜智泓,眼眸中有着擔心。

“涵兒,你還是不說是嗎?”夜智泓背對着夜友涵以及夜依瀾開口,聲音帶着寒意以及隐隐的怒意。

此話一出,夜友涵的身子猛然一顫,眼眸中的淚水無法控制的流了出來。

“爹,女兒不孝,此事女兒無話可說。”夜友涵看了夜智泓一眼,眸光堅定,語氣之中卻充滿了歉意以及無奈。

聽到這話,夜智泓猛然的轉身,向前幾步。随即,他揚起手,目光怒視着夜友涵。

“不知廉恥。”夜智泓直接給了夜友涵一巴掌,雙眸瞪得有些發紅,臉上的神情已經是無法遏制的暴怒。“我夜智泓潔身自好半生,怎麽會有你這樣一個不知自愛的女兒?你還未許配人家,竟然已經懷有身孕。此事若是傳出,你當爹還如何在朝中立足?”

夜智泓的言語讓書雲箋一驚,她詫異的看着裏面的三人,一瞬間有些反應不及。

夜友涵未嫁有孕?

突然知道的內情,卻是前世從未發生過的,這讓書雲箋整個人有些呆滞。望着裏面的場景,夜友涵傷心而又自責,夜依瀾無奈且矛盾,至于夜智泓,他整個人看起來又怒又痛,顯然是既生夜友涵的氣,又心疼她。

聽到夜智泓的話後,夜友涵低垂眼簾,紅唇緊緊抿住。望着她如此神情,夜智泓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再次轉身背對夜友涵以及夜依瀾二人。

“涵兒,這不僅事關爹的顏面,更關乎你的清白、你的下半生,你難道真要維護那個不負責任的男子嗎?”沉默了許久之後,夜智泓再次轉身,語重心長的說道。

凝視着自己愛女,見她淚水婆娑的樣子,夜智泓當真是恨極了那個奪去自己女兒清白的男子。

手附在夜友涵的肩膀之上,夜智泓長嘆了一口氣,心疼至極的說道:“涵兒,比起爹的顏面,爹更在意你的清白。你想過沒有,你不告訴爹那個人是誰,爹便無法為你讨回公道,你一失貞的女子,日後該怎麽嫁人啊?”

“爹,女兒可以不嫁,爹不要再問女兒了。”夜友涵搖頭,語氣堅定不移,似乎鐵了心,要為那男子掩飾。

見她這般,夜智泓當真無話可說。寧願不顧自己,也不願說出那人是誰,這孩子,怎麽如此癡情、如此死腦筋?

望着夜友涵,夜智泓真的只能嘆氣,他的手慢慢移到夜友涵的臉龐之上。“好,爹不問你了,不問了。”他還能怎麽問?他女兒的性子他怎麽能不知?涵兒決意不說的事情,哪怕自己拿着刀架在她的脖子之上,她也定然不會說。

此時,夜智泓感覺到夜友涵肌膚上的濕潤,那是眼淚留下的痕跡。

“多謝爹。”夜友涵的手附在夜智泓的手背之上,美麗的容顏上是一種說不出來的嬌憐柔美。她擡頭之時,脖頸處微微露出一條細線,那是一種極為純正的紅色,與她脖頸處白皙的肌膚相觸,格外的觸目驚心。

夜智泓似乎也注意到這點,眸光有些疑惑的看着那細線。随即,他的手下移,在夜友涵未反應得及時,将那細線挑出。

細線之中垂挂着一枚戒指,以白銀打造,指環雕刻出簡單流利的線條,戒指上鑲嵌着一顆深藍色透明鑽石。

那鑽石是一種妖冶的、豔麗的、仿若蠱惑一般的藍,棱角上折射出的光華攝人心魂,奇異而又美麗。

看到這戒指的瞬間,書雲箋心中頓時産生一種不好的預感。上次雖然認錯了,但這次,她不會認錯。

眼前的戒指,是真的月白雪。

“這指戒……”夜智泓望着月白雪,表情突然詭異的變化起來,顯然是認出了月白雪。

此刻,夜友涵的表情變得畏懼起來,她趕忙收回月白雪,低垂着臉龐,沉默的姿态越發惹人胡思亂想。

夜智泓就這般望着夜友涵,表情從最初的詭異,到最後如風暴過去後的海面一般,平靜到死寂。他沉默,夜友涵沉默,夜依瀾自然也不會說話,本就沉默的房間,在一瞬間,死寂如夜。

不知過了多久,夜智泓慢慢的擡手,覆于夜友涵脖頸之處,他挑其那枚紅色細線,想要将月白雪拿出來。

“爹,不要。”夜友涵握住月白雪,目光哀求的看向夜智泓,不停的搖頭。

“真的是他。”夜智泓見夜友涵這般緊張,越發确定心中所想。轉身,夜智泓走向房門,腳步堅定。到裏閣與外閣交接處的珠簾前,他停了下來,語氣堅定:“涵兒,就算那人是九皇叔,爹也會替你讨回公道,讓他娶你。”

說完這話,夜智泓便毫不回頭的從房間中離開。

見此,書雲箋連忙轉身,準備去鳳露鴛鴦臺,将此事告訴北陵青。

她雖然不知道月白雪為何會到了夜友涵手中,但她相信,北陵青絕對不會是不負責任之人。他若做了,根本不需要夜友涵替他掩飾。這其中,必然有其他的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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