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別有目的
書雲箋一如既往陪着容秋芙用早膳,容秋芙喜歡清淡的東西,所以早膳只喝粥,而她喜歡吃些面食,早膳大多是蒸餃,小籠。
吃到一半的時候,書靖幽突然來此,容秋芙便讓人添了一副碗筷,讓他與她們一起用膳。
喝了幾口粥後,書靖幽不知道為何放開了手中的瓷勺,目光望向容秋芙,“娘,雲兒上次未行及笄禮,那這次行及笄禮前,要不要去星月湖邊放河燈許願?”
書靖幽此言一出,書雲箋的身子一滞,辟毒銀筷中夾着的四喜蒸餃“啪”一聲,掉到了下方的白瓷描金邊木棉花紋玉盤中。
她這動作頓時吸引了書靖幽以及容秋芙的關注,兩人皆都疑惑的看向她。
“雲兒,怎麽了?”容秋芙出聲詢問,目光之中帶着擔憂。
“沒什麽。”書雲箋搖頭,對容秋芙笑了笑沒有再說話。随即,她繼續用膳,心中嘆了一口氣。
若不是書靖幽說到星月湖,她都忘了和莫言的約定。但三日早已經過了,莫言會不會已經不再等她了?
可是……
書雲箋想到莫言先前等了她那麽久,如今她完全有理由相信,他還日日在那兒等着自己。
“唉……”書雲箋輕嘆了一口氣,決定今日去星月湖一趟。不管莫言是不是還在等她,她都得過去确定一下。畢竟,是她失約了。
再次來到星月湖,這裏的場景與書雲箋前兩次看到的截然不同。第一次,花滿枝頭,緊蹙爛漫,第二日落英缤紛,芳菲滿地,而這一次則是一片幽翠,溫然靜好。
“嫦靜,小黑子,在這兒等我一會兒,我很快回來。”書雲箋看了看旁側的豐昀息以及嫦靜,聲音溫和。
“是郡主,嫦靜知道了。”嫦靜點了點頭,恭敬的應道。
至于豐昀息,他只是靜靜的看着書雲箋,目光荒寂平淡:“郡主,我不叫小黑子,我叫豐昀息。”
“我知道,小黑子。”書雲箋忍不住笑了笑,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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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借着記憶,書雲箋很快便找到了那個地方,自然也看到了坐在樹下的江翊衡。快速的靠近,在離他還有十多米的時候,江翊衡似乎聽到了聲音,慢慢擡起頭。
“小六,你來了。”
江翊衡看着書雲箋,好看的薄唇上浮現出一抹溫淺而又柔和的笑意。他快速的站了起來,手中抱着一個黃花梨木雕卷草紋食盒。
看着江翊衡,書雲箋注意到,他的穿着與初見的那一日幾乎一模一樣。一件雪白色錦袍,袍上浮着淺淺的梅花圖案,腰間束着一條黑色寬腰帶,腰帶之上并無任何花紋。錦袍之外,是一件黑色薄紗氅衣,輕紗随着他的動作拂動,悠然惬意。
“嗯,我來了,莫言。”書雲箋走到江翊衡面前,目光從他的臉上移到他手中抱着的黃花梨木食盒上。“這是送我的禮物?”
江翊衡點頭,慢慢的打開了食盒,露出了裏面之物,那是一個青玉碗,上面蓋着銀制镂空鳳紋蓋子,碗中裝着的東西可以隐約看到,應該是面食。
“小六,你以花環送我生辰禮物,我還你一碗長壽面,這不剛好是有來有往?”江翊衡輕笑了笑,目光示意書雲箋坐下。
綠萼梅樹下鋪着一個墨色繡白色茉莉軟墊,看起來很幹淨,下方的灰土極少,應該今日才放在此處的。
坐下之後,江翊衡便将長壽面遞給了書雲箋。
“這長壽面剛剛做好沒多久,小六,你趁熱吃。”江翊衡說着,便從食盒中拿出了銀筷遞向書雲箋。
她沒有立刻接過,只是看了看銀筷之後,又看向江翊衡,笑容溫和而又無奈:“莫言,我如果一直未來此處,你是不是要一直這樣等下去?”
書雲箋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說這個人,是說他傻,還是執着?
對于書雲箋的話,江翊衡只是輕笑了笑,認真無比的說道:“你不是來了嗎?小六。現在再說那如果,不覺得很無趣嗎?況且,我想等你是我的事,你不願來此是你的事,并沒有任何沖突。”
如此的言語,真的讓書雲箋不知道該怎麽反駁。江翊衡說得對,他想在此等自己是他的事,他的事情,自己又怎麽能夠插手?
“好吧,我不說話,我吃面。”書雲箋打開青玉碗上的銀制镂空鳳紋蓋子,江翊衡立刻将蓋子接了過去,放在一邊。與此同時,書雲箋從他手中接過銀筷,随即便開始吃長壽面。
輕嚼了一口之後,書雲箋突然想起一事,看向江翊衡,出聲詢問:“莫言,你是不是每天都準備一份長壽面在這兒等我?”
“不是。”江翊衡搖頭,溫聲回答。“每隔半個時辰,我府中便有人送一份長壽面過來。”
聽到此話,書雲箋沉默了,她覺得眼前的江翊衡已經快成了她此生最佩服的人了。能夠這樣堅持的人,這世間怕也找不到多少了。
默默的吃面,書雲箋不說話,只偶爾擡頭看着眼前星月湖中波動的湖水。吃完之後,書雲箋将青玉碗交還給江翊衡,他将碗筷放在食盒之後,便蓋上了蓋子,将食盒放到一邊的地上。
緊接着,兩個人都異常沉默,似乎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過了一會兒,江翊衡轉頭看向書雲箋,溫聲開口:“小六,上次見你時,聞到你身上有藥味,你是不是身子不好?”
“我是大夫,經常和草藥在一起,身上有藥味并不奇怪。”書雲箋擡手,輕聞了聞,發現自己身上的藥香似乎混雜了多種草藥,如今已經分不清是什麽草藥的味道。不過比起尋常女子用的脂粉香氣,她覺得這藥香要舒服多了。
“你是大夫?”江翊衡有些詫異,随即他從腰間取下一個深紫色繡白梨花香囊,放在書雲箋的面前。
“小六,既然你是大夫,替我看看這香囊裏面有什麽藥材?”
江翊衡的話讓書雲箋有些詫異,她看了他一眼,見他神情目光都與尋常時刻無異,心中有些懷疑。
江翊衡應該不是這麽無聊的人,看來他應該是在懷疑這香囊。
“好。”接過香囊,書雲箋輕聞了聞後,表情微微沉思。“夜來香,天竺葵,薰衣草,七裏香,還有萬壽菊。這些都可用來驅蟲,你這香囊是為了驅蟲所用嗎?大夫讓你佩戴嗎?”
“不是,是我娘親,我自小便佩戴這樣的香囊,已經有十幾年了。”江翊衡笑了笑,從書雲箋的手中接過香囊,目光凝視着香囊,神情微沉。
見他這般,書雲箋不禁抿了抿唇,話到嘴邊,但是卻有些不知道該不該說。看江翊衡的樣子,應該是猜到了些許,只是他應該沒有讓大夫查看,似乎是在抗拒什麽。
“小六,你娘對你如何?”沉默了片刻,江翊衡看向書雲箋,笑着詢問她。
“我娘對我很好。”書雲箋回答,目光無意識落到江翊衡手中的香囊之上。她發現自己在說這話時,江翊衡的手不自覺的握緊了香囊,看來是想到了什麽事情。
就這樣,兩人再次沉默起來,周圍能夠聽到只有飛鳥的叫聲,以及星月湖中湖水波動的聲音。
“小六,你既然是大夫,這香囊之中有任何不對,你應該很清楚。”沉默了很久之後,江翊衡突然開口,目光卻沒有看書雲箋,只是看着眼前波動不已的星月湖水。“小六,你告訴我,有沒有?”
“這裏面有一味五靈草,是花都獨有的一種草藥,因為極難采摘,所以甚是稀少,很多大夫都窮其一生都未曾見過五靈草。而這種草藥的毒性很奇怪,它積聚在人體內十幾年也不會害人性命,但人的身體會漸漸變得虛弱,大概五年時間,便會死于五靈草的毒性之中。”
說到這兒,書雲箋停了下來,從江翊衡的手中接過香囊。“五靈草從中毒到毒發身亡,需要将近二十年的時間,無人可以從脈搏上看出端倪。用五靈草殺人,下毒之人應該也很矛盾,想要時時刻刻留一線餘地。”
“你說的是真的嗎?”江翊衡的眸光亮了一下,手猛然的抓住書雲箋的手臂,表情似乎有些驚喜。
“在醫術之上,我從不騙人。”書雲箋點了點頭。
得到書雲箋的肯定之後,江翊衡的唇角慢慢勾起一抹弧度,笑容如春日裏明媚的陽光,溫暖而又炫目。他快速從書雲箋手中拿過香囊,佩戴在原來的地方。
見他這般,書雲箋也沒有再說話,只是不動聲色的看了看那香囊,緊接着又看了看江翊衡。這是他的私事,她沒有資格過問。而且,她已經告訴了江翊衡關于五靈草的事情,接下來該如何做,全部由他決定。
随即,書雲箋站了起來,目光看向她來的方向。
“莫言,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嗯,的确不早了。”江翊衡站了起來,看了看周圍。“小六,我這幾個月無事,天天都會來此處,你若是有時間可以過來看看我嗎?”
“我過幾天需要離開盛京,在外大概要呆上三四日,等我回來再來看你。”
“好,我等你。”
和江翊衡分開之後,書雲箋便回了乾王府。到秋院門口時,書雲箋看到秋院正門外的下人很是陌生,心中立刻緊張起來。
進了秋院,書雲箋一眼便看到容秋芙房門前聚集了很多人。這場景讓她感覺有些不好,腳步也不覺加快了些。
到了房門前,書雲箋看到容秋芙坐在羅漢床上,柳含煙、唐琬、蘇筌以及辛紅袖四人皆都坐在兩側的紫檀木雕龍鳳呈祥太師椅上。除此之外,書芷妍和書秀珣二人也在房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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