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牽手而上

對于此話,書雲箋仿若無聞,她總不能和一只鳥較勁吧!

走到裏閣,書雲箋看到玉案正在替她鋪床,便坐到了梳妝臺邊。待玉案鋪好之後,書雲箋坐到卧榻上,伸手拉住玉案。

“奶娘,今晚陪我一起睡好不好?”書雲箋的語氣有些撒嬌,對于她來說玉案和容秋芙在她心中一樣重要,兩人都是她的娘。

“郡主,這麽大了,難道還不敢一個人睡嗎?”玉案打趣的開口,但動作與言語不同。她褪下外袍,走向一邊的屏風,書雲箋看着她,只覺得她身形袅娜,從背影上看絲毫不亞于書月樓那樣的二八年華女子。

待玉案躺到她的旁邊時,書雲箋向她靠了靠,閉上了眼睛:“奶娘身上有很好聞的香味,甜甜的,香香的,好像糕點。”說着,書雲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果然不錯,是有股極為香甜的味道。

玉案見着她的動作,不禁一笑:“郡主還真是貪嘴,連奶娘你都當做糕點了。”

“說笑而已。”書雲箋輕笑了笑,抱住玉案的手臂。“奶娘,今年能不能多陪我一個月?七月再回家。”

“今年奶娘不會離開你,會一直陪着你,等郡主事情辦得差不多了,奶娘再回家。”玉案擡手拍了拍書雲箋的手,語氣柔和。随即,她替書雲箋整了整錦被,“好了,快睡吧,明日怕是得忙活一日,今日早些歇着才有精力。”

“嗯!”書雲箋應了一聲。

翌日。

書雲箋很早便醒來了,醒來後沒多久,容秋芙、書靖幽便到了她的房間。沒過多久,容洛以及榮王爺容翎也來了此處。

“舅舅。”書雲箋看到容翎,立刻出聲喚了一聲。

容翎聽到這話,視線凝視着書雲箋的面容,眼中有些酸澀:“雲丫頭都這麽大了,舅舅當真是老了。”

“父王,我弱冠的時候,你明明說自己越活越年輕,怎麽雲兒及笄你就老了?這才兩年啊!父王,你老的太快了。”容洛白了容翎一眼,表情很不屑。

“臭小子,滾一邊去,別在本王面前晃悠,看到你那張臉,本王便覺得慘絕人寰。”容翎瞪了一眼。

“老頭子說咱兩長得很像,我若是慘絕人寰,你是什麽?慘不忍睹?”容洛瞄了容翎一眼,在容翎準備踹他的時候,立刻到了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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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君子動口,動手俗氣。”

“滾。”容翎瞪着容洛,剛才感覺到的一抹憂傷頓時沒了。輕呼了一口氣,容翎不再看容洛,免得自己更加生氣。

随即,容翎看向書雲箋,伸手附在她的頭上,使勁的揉了揉。

“舅舅,你弄亂我頭發幹嘛?”書雲箋有些不解的看着容翎。

容翎見自己折騰的可以了,便撤回手,一把将書雲箋抓住走到了房間裏閣。“上次舅舅想給你绾發,但是到你門前發現皇後在那兒,就沒好意思打擾,如今難得有機會,舅舅可是練了很久的。”

說着,容翎将她按坐在梳妝臺邊,拿起一邊的玉梳就替書雲箋挽發。房間中的其他人也都進了裏閣,站在書雲箋的身後,靜靜的看着容翎替她梳發。

绾好之後,容翎突然又開始揉亂書雲箋的頭發。

“舅舅,你這又是幹嘛?要重來一次嗎?”書雲箋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容翎。

容翎沒有說話,只是在揉亂之後,望向一邊的容秋芙:“阿芙,過來吧!哥看你的樣子怕是沒有給這丫頭绾發,靖兒弱冠時,你身子不允,如今難得有機會,快些來,給你的女兒梳個最美的發髻。”

容秋芙的眼角立刻酸澀起來,目光看了書靖幽一眼,随即她上前,走到書雲箋身後,從容翎的手中接過玉梳。

她的動作溫柔至極,手中的動作卻有些顫抖,書雲箋望着眼角含淚的容秋芙,心中不禁有些哽咽。前世,容秋芙就沒有機會替她绾發,沒有機會替書靖幽束發。今生雖然她依舊沒有替書靖幽束發,但是如今至少在及笄時能替自己绾發。

待容秋芙即将替書雲箋绾好發後,書靖幽從房間外閣搬了個過來,放在書雲箋旁側坐了下來。

“娘,既然這麽想替我束發,那兒子就給你這個機會了。”書靖幽說着,便将自己束發的紫金玉冠取了下來。“不過娘啊,你可別手抖,我可要出去見人,你不想你兒子被你弄得見不得人吧!”

“臭小子,說什麽呢?”容秋芙柔聲罵了書靖幽一句,但手中的玉梳卻已經放在了書靖幽垂落的墨發之上。

在容秋芙替書靖幽束發之時,他突然抓住書雲箋的手,不輕不重的拍了一下:“雲兒,過了今日,你就是大人了,要早點找男人将自己嫁出去。你不嫁出去,哥哥總得操心你,沒心思娶媳婦。”

“你操心我?我沒見你花多大的心思操心我啊!”書雲箋白了書靖幽一眼。

“你都說是心思了,那自然是心裏的事,這你哪能看見?”書靖幽輕笑了笑,說道。

書雲箋頓時無語,輕擰了書靖幽的手背一下。

“對了,雲兒,本來今日是需要先拜祭宸元敦娴懿華皇後。不過楚爺爺昨日深夜到了此處,姑父便決定先給你兩行禮,然後再去祭拜開國帝後。”書靖幽想到這事,立刻出聲告訴她。

書雲箋一聽覺得納悶,“我和狐貍的面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大了?竟然在開國帝後祭拜禮前行成人禮。哥,你是不是騙我玩兒?”

“得。”書靖幽瞄了書雲箋一眼,擡手點了點她的額頭。“別太自戀,這面子要看也是九皇叔以及楚爺爺的面子,跟你沒多大關系。你不過是順帶,不重要。”

“對,我不重要。但是有人一輩子也沒有機會在天垣寺行成人禮,而我這個不重要的人卻有機會。”書雲箋笑看着書靖幽,出聲嗆他。

書靖幽被她說的無言,扭過頭去,不再理她。随即,書靖幽看着鏡中倒映着的容秋芙,道:“娘,別太激動,質量最重要。”

容秋芙立刻臉一紅,笑罵道:“臭小子,還不是你頭太大,娘有些把握不住。”

看着容秋芙和書靖幽鬥嘴的模樣,書雲箋不禁笑了起來。一家人就應該不要太拘謹,就這樣拌拌嘴,說說話,不是挺好的嗎?

這之後大約過了半刻,容秋芙終于替書靖幽束好了發,戴上紫金玉冠。

望着鏡中的自己,書靖幽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錯。”

“別挑三揀四了,雲兒和青兒過會一起上奚雲臺,不能與我們一同前去。如今,我們得先去奚雲臺,免得遲了。”容秋芙推搡了書靖幽一下,讓他別再浪費時間。

書靖幽也知道不能再浪費時間,便點了點頭,站了起來。“是啊,我們得先去奚雲臺。”

很快,房間中靜了下來。書雲箋坐在梳妝臺前,靜靜看着銅鏡中自己。此時,她不禁想起五年前重生的自己,那時候她的臉上随時能夠看到濃烈的恨意,而如今,莫說恨意,怕是一點波瀾也難從自己的臉上看到。

一刻之後,見時辰差不多了,書雲箋便從自己的房間離開。

奚雲臺是天垣寺中的一處露天祭祀臺,乃是天垣王朝帝後大婚後祭天所用之地,除此之外,便是皇後長子的弱冠之禮可以在此舉行。此番,雖說蕭鼎是顧忌楚家以及北陵青的生辰日期,才将他們的成人禮定在天垣寺,但實際上,沒有人會比北陵青更适合在此舉行成人禮。因為,這是楚家曾經的家主楚奚所建,其目的便是為了他的後人。

到了奚雲臺前,書雲箋向四周望去,遠處的山腳下已經密密麻麻聚集了很多人,不過因為朝中軍隊在此,皆都被攔在山下。除此之外,從山腳到奚雲臺的這段距離皆被在盛京有所名氣,但又未在邀請之列的人添滿。這樣看來,便至少有萬人到來此處,書雲箋有些詫異,但想到北陵青如今在天垣王朝的名望,她倒覺得是意料之中。

北陵青站在奚雲臺前廣場之上,身子倚靠着旁側的一根漢白玉石雕麒麟紋柱上。他依舊一身玄衣如夜,俊雅絕倫,随風而起的墨發仿佛折翼的燕尾蝶,搖曳出殘缺而又致命的美麗。見她到來,楚藜到他身後耳語了一句,很快北陵青轉頭望她,淡淡的笑了笑。

“敏敏,過來。”

書雲箋今日格外聽話,北陵青一開口,她便乖乖的到了他的身邊。順着北陵青的視線,書雲箋看到遠處雲霧缭繞中的颦颦遠山,看到近處孤絕料峭的斷峰,看到九重霄上一碧如洗的寥寂天空,看到雲煙之間飛掠而過的只影孤鳥。

“敏敏,還記得嗎?小時候來天垣寺祭拜宸元敦娴懿華皇後時,我們總會在天垣寺到處亂跑,其中有一次傍晚,我們瞞着所有人到了奚雲臺。”北陵青側頭看了書雲箋一眼,雙眸中宛轉如明媚春風一般的暖暖柔意。

“記得。”書雲箋點了點頭,腦中回想起那時的場景,唇角不由自主的微笑起來。

雖然那是幾年前的四月四日,不過那日可不如今日這般溫暖,她甚至記得當時她穿的是一件淡青色的繡花小襖。

那年的四月四日很冷,天垣山上甚至堆積着白雪,他們登上奚雲臺之後,天空突然飄起了雪花。

初夏飛雪,這樣的場景與北陵青出生時相同,加上那時的奚雲臺着實美如畫卷,他們兩便想要在奚雲臺多呆一會。不過很快他們便下去了,因為他們很清楚,若是雪積厚了,以他們的年歲必然無法安然回天垣寺。加上如今天色已晚,夜裏尋人極難,未免出事,他們需得盡快回去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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