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弱冠及笄

“只是一個被主子欺負的小姑娘,然後我腦子一昏,便向長公主要了過來。”書雲箋語氣随意,目光平淡,她看着北陵青,笑容突然變得揶揄起來:“狐貍,蕭綻顏似乎很喜歡你,我一說讓你來替我說情,她便不和我犟了。你說說,面對這樣一份心,你該如何報答?”

話剛落音,書雲箋便感覺臉上一陣疼痛,顯然是北陵青突然加重了力道。

“怎麽了?還不讓人說話嗎?”書雲箋伸手拍着北陵青捏自己的那只手,語氣較之前稍稍變了些:“快放手,疼。”

“疼很好,會讓你記住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北陵青看着書雲箋,神色依舊柔和溫然,但微微一笑,卻不知為何顯出微微犀利。他手中的動作加重,沒有絲毫的手軟。

北陵青這般,書雲箋當時就納悶了,她就開個玩笑而已,他有必要這麽生氣嗎?

“臭狐貍,你……”書雲箋放開兩字還未說完,北陵青突然靠上前來,将她的嘴捂住,随即帶着書雲箋從扶手欄杆邊緣之處翻了過去。

書雲箋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之時,嘴巴被北陵青捂住發不出一點的聲音,就連身子也被他壓坐在了地上,背後是硬邦邦的牆壁,下面是一片柔軟的草地。北陵青的力氣有些大,而且整個身子幾乎都壓在書雲箋身上,書雲箋此刻完全是動彈不得。

她掙紮了幾下,但是根本敵不過北陵青半分,本來書雲箋就有些氣他剛才突然發火,如今又被他壓的這樣難受,心中自然更加的生起氣來。她張嘴正準備朝北陵青的手心咬去之時,只聽見北陵青在她耳邊輕語:“別動。”

書雲箋一聽他聲音與尋常有些不同,立刻停止了掙紮,乖乖聽話。

一下子,這周圍安靜到了極點,書雲箋靜靜聽着周圍的動靜,她馬上便聽到一陣極度輕微的呼吸聲在她耳邊萦繞,那是,北陵青的呼吸聲。

除此之外,很快,書雲箋便聽到兩道完全不同的腳步聲朝他們而來。腳步聲在離他們有些距離的時候停止,随即,書雲箋聽到一男一女說話的聲音。

“公主,明日九皇叔與紹敏郡主行禮之時,我們在這兒彙合,到時沒有人會在意我們,只要小心應該可以遠離這裏。”男子的聲音極為溫淺禮貌,不過語氣之中卻能聽到一種說不出來的決絕。

“無止,你為什麽突然要帶我走?”女子的聲音,書雲箋覺得有些陌生。但是天垣王朝會被人尊稱為公主的只有三人,一人是正一品蕙安長公主蕭綻顏,一人是從一品蕙竣公主蕭媚笙,以及從一品蕙櫻公主蕭逢君。

這聲音,書雲箋可以确定不是蕭綻顏的聲音,至于蕭媚笙,書雲箋雖然不熟悉,但也聽過她的聲音,似乎這個有很大差別。那麽就只剩下一人,那便是蕙櫻公主蕭逢君。

但是……蕭逢君自十年前生了一場大病之後,便不能再說話,若真是她,那麽她一直是在裝啞。

書雲箋意識到這種可能,立刻掙紮了一下,想要去看看事實是否如自己所想的那樣。但她一動,北陵青卻壓得她更緊,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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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書雲箋聽到那叫無止的男子再次開口,聲音在夜中顯得有些荒涼決然。

“公主,有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願意跟我走就夠了。”

“我自然願意。”女子輕輕一笑,聲音之中能夠聽到喜悅。“無論你到何處,我都願意跟你走。”

“好,我們明日就走。”

無止的這句話說完之後,書雲箋聽到衣服細微摩擦的聲音,應該是兩人在擁抱。随即能夠聽到,腳步聲向兩個散去散去。

約是人走遠了,北陵青才松開手,從書雲箋身上起來。他坐到一邊的草地,臉上延綿着周圍燈籠的光芒,顯得格外溫潤柔軟。

書雲箋被他壓的全身酸疼,坐起身後連忙揉着肩膀各處,活動筋骨。片刻之後,書雲箋盯着北陵青的側臉,目光之中盡是疑惑:“你今天是帶着我來到處捉奸是吧?剛才那女子是不是蕭逢君?那男子是誰?她的侍衛?”

“那女子是不是蕙櫻公主我并未看到,不過,那男子的身份我知道。”北陵青望着書雲箋,眼眸此時格外的深暗無際,仿佛與周圍的夜色融為一體,讓人感覺到一陣壓抑。

書雲箋被他看得有些發怵,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而北陵青只是看着她,看了大概有一會兒,才淡淡的道:“天垣寺如今四大禪師,千葉、了然、悟道以及無止。”

“那剛才的男子就是天垣寺的無止禪師?”書雲箋還是有些不信,向北陵青求證。

“嗯!除了他,如今的天垣寺,怕是找不到第二人名為無止。”北陵青溫和笑了笑,語氣散漫随意。

得到北陵青的肯定之後,書雲箋突然沉默下來。想起剛才無止以及那女子的對話,她覺得現實并非他們想象的那般簡單。

“狐貍,就算你沒有看到女子的容貌,你也一定知道她是誰對嗎?”書雲箋默了許久之後擡頭看向北陵青,語氣很是認真。她對這些人事情并沒有興趣,只是既然知道了,還是想要知道個究竟,這樣一知半解,着實撓人的很。

聽到書雲箋這話,北陵青只是靜靜她,聲音溫良不變:“你覺得我可能不知道嗎?我只是不知道他們怎麽突然想要遠走高飛?而且還挑在這樣的時刻。無止禪師并非沖動之人,能夠讓他發生如此大的變化,想來是發生了什麽大的變故。”

此時,北陵青突然笑了笑,笑容如清風明月一般清雅柔潤:“至于那女子,的确是蕙櫻公主蕭逢君。她并非啞巴,只不過不願意在人前說話而已。”

“既然你知道她是蕭逢君,為何剛才還那般說話?”書雲箋見此時北陵青突然承認,立刻拿着剛才的事情質問他。她就不懂了,他和自己說難道還怕會洩露給他人知曉?

書雲箋越想便越覺得有些生氣,他們認識這麽久了,面對自己時,他就不能多一點信任嗎?

“臭狐貍。”書雲箋沒好氣的喚了北陵青一聲。

“怎麽了?是在怪我先前沒有告訴你這事。”北陵青望着書雲箋,忍不住笑了起來。他靠近書雲箋,伸手捏着她的臉,柔聲哄道:“看你的樣子,怕是覺得我不信你,所以惱我,我當時只是随口一答,你何必這麽認真?況且敏敏,你心中的事情已經夠多了,不要再為其他人的事情花費心神,若你真想知道,那就問吧,我會告訴你。”

“真的?”書雲箋有些疑惑的看他,似乎很不相信北陵青的話。

“自然,不信你問。”北陵青笑了笑,手從書雲箋的臉上移開,落到她的頭上。“不過敏敏,我希望你不要問。知道的多了,在意的也就多了,我們并非經歷幾十年光陰的耄耋老人,就算再冷靜,也不可能像老人那般平靜面對世事。就像你姑姑的事情,你知道之後便到了這樣偏僻的地方發呆,我靠近時,你也一點絲毫未曾察覺。你想過沒有,若剛才靠近你的不是我,而是對你有殺心之人,結果會是如何?”

北陵青移向書雲箋身側,手環住她的脖頸,微微一用力,書雲箋整個人便靠到了北陵青身上。

“敏敏,你只要做你想要做的事情就夠了,其他人不要多管,也不要多問,就這樣很好。你這樣,就很好了。”

最後一句話,北陵青的聲音低沉柔和,仿佛是在喃喃自語。書雲箋側頭看他,見他閉着眼眸,不禁擡手捏了捏他的臉。

“既然不想我知道,我就不問了。”書雲箋輕笑了笑,聲音柔和,對于北陵青的動作,她沒有任何抵觸,兩個人就像是回到孩童時代一般,親密無間。沉默了片刻之後,書雲箋擡頭望了望夜色,正準備說話之時,就聽到不遠處一陣大罵聲。

“你們兩卿卿我我的夠了沒?還有完沒完啊?爺喊了你們好幾遍了,你們吃不吃晚飯啊?爺都餓的說不出話了。”

護舒寶的言語讓書雲箋笑了起來,這家夥當真像是人一樣聰明。她側頭看着北陵青,道:“臭狐貍,你看你把護舒寶教的,說話跟市井無賴一樣。”

“原先教它的就是一個市井之人,說話自然有些無禮,之後跟着我,它總是飛到市井之中學習,它是自學成才,無需人教。”

北陵青松開書雲箋站了起來,蘇菲見此,立刻跳到了他的肩膀之上。随即,北陵青伸手将書雲箋拉了起來。

“走吧!”北陵青淡淡的說道。

“嗯!”

書雲箋跟着北陵青去了他的院子,在他那兒用了晚膳才回的自己住處。沐浴的時候,書雲箋讓玉案給護舒寶準備一個休息的地方,等到她回到房間便看到護舒寶舒舒服服的躺在一個極為精致的小窩中。

走到護舒寶旁邊,書雲箋伸手撓了撓它,不過護舒寶此時大概是很累了,所以便沒有搭理書雲箋,只是随意的罵了一句。

“去你大爺,睡不着自己玩去,別打擾爺睡覺。”

“說話禮貌點。”書雲箋敲了敲護舒寶的頭,動作不輕不重。

不過這動作卻讓護舒寶炸毛起來,它立刻站了起來,看着書雲箋,大罵道:“臭丫頭,擾人清夢是缺德事,你小心以後沒兒子。”

“你還是擔心自己有沒有兒子吧?”書雲箋手指指在護舒寶額頭,微微用力,護舒寶便倒在了它的小窩之中。

而這動作讓護舒寶更加的發怒,它再次站了起來,對着書雲箋的背影大罵:“臭丫頭,這麽粗魯小心沒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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