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生不逢時

這話一出，蕭綻顏立刻說不出來話來。她自然沒有一點像書雲箋，也沒有任何一處相像宸元敦娴懿華皇後。

此時，楚飛揚的視線又望向蕭鼎，笑了笑道：“雲丫頭是書家人，與宸元敦娴懿華皇後屬于同宗，如今她有又是與開國帝後最為相像之人，由她落定這百年承諾，皇上能否不要再反對？也算是給楚家，給老頭子我一個面子，可行？”

“楚公既然都這樣說了，朕自然不會再反對，先前只是覺得由雲兒替九皇弟加冠有些不妥。如今聽楚公提及此事，朕倒覺得，雲兒才是最适合的人。”語畢，蕭鼎看向書雲箋，輕笑了笑，點頭：“雲兒，為九皇弟加冠吧！”

“是，姑父。”

書雲箋拿起紫玉琉璃冠，上前為北陵青加冠。手中墨發如絲綢一般，溫柔的曳下一種柔軟的觸感。為北陵青加冠完畢之後，書雲箋突然笑了笑，擡手點在了北陵青的額頭之上。

這一動作，讓奚雲臺上在座之人有些驚訝，都有些不解紹敏郡主這樣做是何意思。

只見，書雲箋的手慢慢下移，落到北陵青的身後。很快，她上前一步，輕輕的抱住他。

如此動作更是讓在座之人唏噓不已，畢竟如此莊嚴之中，書雲箋的行為實在有傷風化。在有人準備出聲呵責時，只聽到書雲箋的聲音傳來，柔柔軟軟，清清淡淡，像是此時的天空一般。

“奚遠，我們幼兒之時便在各自娘親的懷中見過面，真正認識應該算是五歲我生辰之際。此後，五年相聚，五年分離，十載光陰流逝，今日我們聚于此處，我想對你，恭喜你長大成人。”

書雲箋聲音停了停，北陵青此時抱住了她，手中動作不輕不重。

“我知道，景叔叔從小便教導你，有責任心的男人，才是真男兒，你身上有對楚家、景王府、皇室甚至整個天垣的責任，而你也一定會對自己身上的責任負責。作為書雲箋，你從小到大的朋友，我為你自豪，我為天垣有北陵青此人自豪。”

書雲箋的一番話，讓本來對于她這行為有所輕視的人皆都有些慚愧。她只是在為恭賀朋友成人之喜，但是他們能夠想到卻只有男女之情，着實是失禮。

“我知道了。”北陵青輕笑了笑，放開了書雲箋。随即，他看向禮官，道：“該郡主了，如今時辰也不早了。”

“是，九皇叔。”禮官行了一禮，高聲喊道：“紹敏郡主及笄之禮開始。”

衆人立刻安靜了下來。

“阿浮，這初加笄就由你來吧！你的女兒終于長大了。”書天怡看向容秋芙，溫和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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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秋芙搖了搖頭，“我已經替青兒加冠，雲兒加笄還是由你們來吧！”

書天怡又看向書天欄，“哥哥，初加笄就由你來。”

書天欄搖了搖頭，目光看向榮老王爺：“岳父，要不你來吧！雲兒是嫡長外孫女，由你來自是最好。”

“你們既然推三阻四，那就老夫……”榮老王爺的話還未說完，他便見容洛正走向書雲箋。立刻，榮老王爺大喝一聲：“臭小子，你幹嘛呢？”

“沒幹啥，只是見你們這麽客氣，都不為雲兒初加笄，所以便想由我來。”容洛淡淡回了一句，笑容溫雅散漫。

榮老王爺立刻站了起來，走到他旁側，一掌拍在他背上：“一邊去。”容洛立刻悻悻回到座位之上，榮老王爺則是走到書雲箋身側，從袖中抽出一支淡紫色玉簪，小心替她戴上。

戴好之後，榮老王爺左右打量着書雲箋，然後提高聲量道：“我的外孫女，長的就是好看，某某人就是嫉妒才會說那話的。”

書雲箋頓時便被榮老王爺逗笑了，她側頭看向他口中說的某某人，而那某某人只是很不屑的看着榮老王爺，一副極為嫌棄他的樣子。

榮老王爺很自然将楚飛揚的樣子定義為無言反駁，随即他看向書雲箋，輕捏了捏她的臉：“雲兒，今日為你及笄，下次便是你的大婚，你可得早點逮個男人回來啊！”

“嗯，外公我知道了，您回去坐吧！要行再加笄了。”書雲箋應付了榮老王爺一聲。

榮老王爺自然也是明白，他只是瞄了此時離書雲箋最近的北陵青一眼，示意她。對此，書雲箋只能點頭，想趕緊将這個人送回座位。

待榮老王爺回座之後，禮官再次高山喊道：“初加笄畢！再加！”

此時，不等人有人說話，書天怡便直接從九鳳紫玉寶座上起來。她走到書雲箋身側，擡手拍了拍她的臉。

“姑姑記得，你小時候像個猴子一樣，每日和九皇弟兩人鬧騰，乾王府和景王府的下人都怕極了你們二人。”書天怡輕笑了起來，目光柔和至極。

“不過當初的小丫頭，如今已經長成了大姑娘，姑姑想要親手替你縫制嫁衣，你可不要讓姑姑等得太久啊！”

書天怡這話，書雲箋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成親之事，她真的沒有再想過，想來，只能辜負這些長輩們的疼愛了。

“知道了，姑姑。”書雲箋只能敷衍一般的點頭。

書天怡也沒有用司儀準備的玉簪，而是從鏡玉手中接過錦盒，拿出裏面放置的赤血玉鳳簪。她為書雲箋小心的戴好，眸光之中含着眼淚。

“雲兒，真的長大了。”

“嗯，姑姑！”書雲箋點頭。

書天怡笑了笑，回到座位之上。禮官見此，喊道：“再加笄，禮畢！三加笄！”

“筵兒，三加笄由你來。”蕭鼎突然開口，目光定格在蕭華筵的身上。

蕭華筵愣了一下，似乎是反應不及。他看着蕭鼎，正欲推遲之時，見蕭鼎目光冷銳，便知他是一定要自己為書雲箋三加笄。

他站了起來，走到書雲箋面前，正欲從司儀手中随意拿一支玉簪時，蕭鼎的聲音再次傳來。

“用這個替雲兒三加笄。”

蕭鼎說完，他身邊的雲翊白便捧着一紫檀雕龍鳳呈祥盒子向他們走來。一見那盒子，書雲箋的臉色便沉了下來。

那裏面裝着的東西她知道，便是她上次及笄未收下的天垣至寶……傾國。

雲翊白走到蕭華筵身側停了下來，慢慢打開了盒子，将裏面放着的赤金鳳凰展翅鑲玉垂東珠步搖拿了出來。

步搖光華漣漪，尊貴華美，鳳凰九尾上鑲嵌的東珠，此刻正映着明日的光輝，泛着一種溫潤而又絢麗的光芒。衆人見到這步搖，不禁齊齊的吸了一口氣。

“父王，這不是宸元敦娴懿華皇後的傾國嗎？”蕭華筵瞬間便認了出來，目光看向蕭鼎，完全不相信蕭鼎竟然将傾國，在這樣的情景之下賜給書雲箋。

“是，這的确是傾國，你替朕幫雲兒戴上。”蕭鼎看了看傾國，又看了看蕭華筵，笑着點了點頭。

蕭華筵頓時沉默，眼睛不曾離過傾國半分。視線的餘角看向書月樓，他心中一緊，目光看向蕭鼎想要拒絕。但終究他沒有，他從雲翊白手中接過傾國。

見此，書雲箋看向北陵青，眼眸之中有着求救。她若真的戴上了傾國，今生必然要再入皇宮。這傾國，便是這樣沉重的東西。

北陵青看着她，輕笑了笑，從袖中取出了不知怎麽到他手中的卿都幽夢。

“敏敏，我們一直說公平，既然你為我加冠，那麽我也應該為你加笄，這才公平，不是嗎？”

此刻書雲箋懶得去思慮，卿都幽夢為什麽會回到北陵青的手中？但是，無論是從她個人的喜歡還是這兩支步搖背後的意義，她所想選的只有卿都幽夢。它于自己來說，是一份珍貴的生辰禮物。但傾國，便不止如此了。

傾一國滅，傾一國立。

她只是一個小女子，承受不住這樣尊貴的東西。

“嗯，你幫我三加笄。”書雲箋點頭，對于北陵青的話難得的認同。

北陵青笑了一笑，一雙眼眸好似墨玉一般，涼淡柔軟。“不過，皇兄剛才說了讓六皇侄替你三加笄，我還得和皇兄說說，讨個人情才能替你三加笄。”

語畢，北陵青側身面向蕭鼎，光潔漂亮的下巴微微揚起，溫潤優雅的側臉仿佛羊脂白玉，溫暖而又柔軟。

“皇兄，臣弟認為，六皇侄以傾國替敏敏三加笄，這有些不妥。”

“不妥？”蕭鼎看着北陵青，唇角笑容含着一抹冷意，雙眸之中更是透着微微的犀利。“九皇弟給朕說說，此事哪裏不妥？”

“世人皆知，六皇侄與敏敏是在皇兄的旨意下解除了婚約，如今再讓六皇侄替敏敏三加笄，這其中是何說法？”北陵青淡淡的看了蕭華筵一眼，目光溫潤不變。“敏敏初加笄，是其外公榮老王爺，再加笄是其姑姑，當今的皇後娘娘，這二人都是敏敏的血親，替她加笄無可厚非。但六皇侄與敏敏既無婚約之盟，又不像其他二人與她乃是血緣至親，這究其為她三加笄的緣由怕是又得引起一番言語之論，這對六皇侄來說，應該不是什麽好事。”

蕭鼎聽到此話，目光微沉，顯然是被北陵青的話說中。

此刻，北陵青又笑了笑，宛如月光流水一般寧靜美好。“況且，傾國自所有者宸元敦娴懿華皇後離世之後，便未再賜給任何一人。敏敏雖然與宸元敦娴懿華皇後乃為同宗，但身為晚輩，她的三加笄用以傾國，便是對開國帝後的不敬。傾國乃為天垣至寶，所持有過的主人只有宸元敦娴懿華皇後，而今日更是開國帝後的忌日，将它以這種形式賜予敏敏實屬不妥。皇兄疼愛敏敏之心，臣弟看得出來。不過傾國既然已經無主多年，那麽就更應該等适合它的主人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