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桓王世子

雖說她只消和蕭鼎說一聲，書月樓冊封郡主之事便可落定，可是書雲箋因何如此的理由，她必須得知道。

“姑姑，雲兒說的要求，并非雲兒自己的意思，而是娘的意思。”書雲箋并未告訴書天怡理由，只是這樣簡單的回了一句。

此番回答，讓書天怡更加疑惑。她低垂眼簾，暗中思慮此事。

只是想來想去，卻都無果，她當真是想象不出，這阿芙為何要這樣做？

“雲兒，以阿芙的性子，定然告訴了你，她為何如此行事？就算她不想與你說，你也定然會想方設法讓她說。快告訴姑姑，你娘這樣做的理由到底是什麽？”書天怡盯着書雲箋帶着溫和笑意的臉龐，越發覺得，這件事之後定然有所深意。若非如此，阿芙怎麽可能有這個閑情逸致，替柳含煙的女兒求郡主之位？

見書天怡這般好奇此事，書雲箋不禁一笑，溫聲的說道：“姑姑，雲兒是希望姑姑讓姑父冊封書月樓為二品郡主，如此說法，姑姑你明白了嗎？”

聽到此話，書天怡微微一愣後，輕笑了起來。她擡手，輕點了點書雲箋的鼻梁，語氣好笑的開口：“這樣之事也虧得阿芙能夠想到，本宮真是服了她。”

書天怡聯想到上次在敘花園中，容秋芙和自己所說的關于冊立柳含煙為正妃一事。這前後兩件事一聯合起來，書天怡當真不得不佩服容秋芙，如此算計于無形，若是心思不深沉缜密，怕是想不到這法子。

“是啊，雲兒當時聽到娘這話，也是和姑姑一樣的想法。娘一向不願與人争奪什麽，雲兒一直很擔心她，但如今雲兒覺得，娘根本不需任何人替她擔心。”書雲箋點了點頭，語氣柔和，卿都幽夢的水晶流蘇垂落在她的鬓角邊，流蘇下方綴着的青玉珠，柔潤的光芒旖旎漣漪，襯得她眉眼格外的秀致。

書天怡贊同的點了點頭，“的确，阿芙的确不需要有人替她擔心。”

說完之後，書天怡突然沉默了下來，唇角的笑容也不知道為何漸漸消失無蹤。慢慢的，她的視線轉向承慶殿的大門，透過門的縫隙，她看到前方重檐庑殿頂上閃爍着光芒的琉璃玉瓦，看到遠處無雲幽藍的天空。此時，幾個模糊不清的黑影在天際盡頭劃過，那是偶爾掠過的飛鳥。

“雲兒，在天垣寺之時，姑姑已經再次和……”書天怡的話說到這兒便沒有再說，她依舊看着遠方寥寂幽遠的天空，目光和神情看起來都十分的無奈沉寂。

書雲箋很清楚書天怡這未說完的話是何意思，有些忍不住的嘆了一口氣。她擡眸看了看此時的承慶殿，除了站在殿門那邊候着的鏡玉以外，殿中并無旁人。這樣一來，她就可以放心和書天怡說這件事了。

手指移到書天怡的脈搏之上，書雲箋悄無聲息的替她號了一下脈。如今的書天怡，已經懷有一個月身孕，從脈象上看，并沒什麽問題。

不着痕跡的移開手，書雲箋擡眸看着她的臉，聲音溫柔，語氣卻微微凝重：“姑姑，你既然決定這麽做了，雲兒也不會說什麽勸阻你的話，畢竟這是你自己的選擇。但是姑姑，雲兒不得不提醒你，太醫這方面，你必須挑選可信之人，否則，稍有不慎，皇帝姑父便會知道此事。”

“先前姑姑也說了，魏承安是蕭延嗣派來扳倒你的棋子，所以你這孩子他一定會特別關注。魏承安突然失蹤，而姑姑又懷孕，蕭延嗣不可能不懷疑。”書雲箋頓了頓，心中有些遲疑，該不該說接下來的話？

書天怡看出書雲箋的心思，溫柔的撫了撫她的長發，道：“有什麽話便說吧！別吞吞吐吐，如今這時刻，你說的話大約都是與我有關，既然有關，那就不必遲疑什麽。”

“嗯！”聽到這話，書雲箋點了點頭，溫和的笑了笑。很快，她的臉色沉了下來，“姑姑，你老實告訴雲兒，蕭延嗣為何會想要害姑姑？他是你一手帶大，姑姑對他自然是沒話說，為何他要害你？”

書雲箋有些不懂，因為她很清楚，書天怡是真的對蕭延嗣好，那麽蕭延嗣也是知道的。既是知道，他為何又要害書天怡？

此言一出，書天怡的臉色立刻僵住，眸光也開始變得有些不自然起來。她側過頭，不去看書雲箋，只是緊咬着雙唇，看着前方。

見此情形，書雲箋便知其中有隐情。她想了想後，有些不确定的道：“按道理說，姑姑是蕭延嗣的養母，能讓養子害養母的理由，大概只有生母，姑姑，蕭延嗣的生母宸妃，是不是你害死的？”

聽到這話的瞬間，書天怡雙眸猛然睜大，面容之上慢慢浮現出一絲的苦澀。緩緩的閉上眼睛，腦中之中漸漸出現一道身影。

“唉……”書天怡深深的嘆一口氣，語氣甚是無奈。轉頭望向書雲箋，他擡手附在她的臉上，溫柔而又苦澀的一笑。“姑姑的小雲兒真的很聰明。”

書天怡這麽說，書雲箋已經确定，她剛才的猜測就是事實。

“宸妃與大皇子蕭疏用的生母淑妃合計害姑姑，她們知道姑姑身後有乾王府，乾王府一日不倒，姑姑的後位便一日不會廢除，所以她們想要殺了姑姑，以謀求後位。姑姑自然不能讓她們得逞，便将計就計，将宸妃和淑妃二人推上了萬劫不複之地。”書天怡笑了笑，目光凝視書雲箋深黑的瞳眸。“知道嗎？雲兒，這世上并不是你不害人，別人就不會害你，無論是皇宮，乾王府，或者是這整個紅塵內外，都是一個人吃人的世界，要麽被吃掉，要麽吃掉別人。”

書雲箋不語，但雙眸中卻蕩起了一圈圈無法停止的漣漪。書天怡的話很對，這世界就是一個人吃人的世界，不想被吃掉，那就吃掉別人。

“姑姑，我們不說這些事了，我娘還跪在祠堂之中，你先去向姑父讨這道聖旨，可好？”書雲箋不想再與書天怡談論這些事情，加上容秋芙還在那兒跪着，她着實不能在其他事情上浪費時間。

對此，書天怡點了點頭，“好，你陪姑姑去建章殿，姑姑這就替你讨這樣一道聖旨。”

“嗯！”

出了承慶殿，走到一半的時候，書雲箋和書天怡便遇到了從建章殿去往承慶殿的雲翊白。

他向兩人行了一禮，出聲說明來意。

“啓禀皇後娘娘，皇上聽說郡主進宮，特讓奴才過來宣郡主去建章殿一趟。”

“那還真巧了，本宮正想帶着雲兒去建章殿見皇上！”書天怡看了雲翊白一眼，越過雲翊白，走向建章殿。

書雲箋忍不住看了雲翊白一眼，心中大概猜測到蕭鼎要讓自己去建章殿是為何事。

進了建章殿，書雲箋一眼便看到坐在紫檀嵌白玉九龍紋寶座上的蕭鼎。他身着玄色雲紋龍袍，頭戴金龍九珠冠，天潢貴胄之氣盡顯。

“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書雲箋等人恭敬的向蕭鼎行禮。

蕭鼎今日的目光完全在書雲箋身上，甚至都有些忽略書天怡。擡了擡手，蕭鼎道：“都起來吧！”

“謝皇上！”

書天怡剛站起時，蕭鼎便向紫檀嵌白玉九龍紋寶座邊移了移，溫柔的看向她：“阿蠻，到朕這兒來做。”

聽到蕭鼎這樣喚她，書天怡嬌嗔瞪了蕭鼎一眼：“皇上，別在雲兒面前這麽叫臣妾。”

“好好好，朕知道了。皇後，過來坐吧！”蕭鼎笑了笑，溫聲說道。書天怡看了他一眼，慢慢的走了上去。為了這個孩子，她如今只能迎合蕭鼎。

待書天怡坐下之後，蕭鼎吩咐宮人給書雲箋準備座椅。待書雲箋坐下之後，蕭鼎注視着她，出聲詢問：“雲兒，你和皇後來此，想必是有事和朕說，不過在你們開口之前，朕有話想要問你。”

書雲箋一聽蕭鼎這話，便立刻猜到接下來蕭鼎會問什麽。

“雲兒，昨日迦葉洞坍塌，你與九皇弟、筵兒、宇小子這些人摔入了一個冰洞之中，筵兒說那個冰洞就像是一個冰宮，裏面十分的複雜多變，既然如此，你們是如何在那麽短的時間中逃出的？”

蕭鼎話剛落音，書天怡立刻站了起來，走到書雲箋面前。她伸手扶住書雲箋的肩膀，讓書雲箋站了起來，然後上下不停的打量着書雲箋，似乎是在看書雲箋可有哪兒受傷。“雲兒，你怎麽不告訴姑姑這事？你在那個冰洞之中，可有受什麽傷？回來之時，可有讓禦醫替你瞧瞧？”

書天怡關切的神色以及焦急的話語讓書雲箋一愣，随即她想到剛才見容秋芙時，容秋芙也沒有提到冰宮的事情，想來這消息應該被什麽人封閉了。能夠封住天垣帝後以及乾王妃消息的人，怕是只有眼前這位天垣之主了。

“姑姑。”書雲箋對着書天怡搖了搖頭，輕笑着說道：“姑姑放心，雲兒沒事，你看雲兒如今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嗎？”

書雲箋的話讓書天怡放心下來，她轉身看向蕭鼎，神色與語氣都未曾改變，只是目光稍稍冷了下來：“皇上，這麽重要的事兒，你怎麽也不告訴臣妾？而且，怎們好像無人知道此事似的？”

書天怡猜到是蕭鼎封住了這一消息，但是他為什麽要這樣做，書天怡對此甚是懷疑。

“皇後，你看看你剛才的樣子，一聽到雲兒這丫頭掉入冰宮，就這般着急。若是朕真的派人告訴你這事，你定然昨日就趕去了天垣寺。但是你瞧瞧，雲兒他們不是沒事嗎？”蕭鼎看着書天怡，目光不算溫和也不算冷淡，只是極為的平淡。“身為一國之母，你不能因為擔心雲兒，就失了一國之母的風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