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過年

任葉對他選歷史劇沒有意見，隔天就給他派了個助理叫劉勳，是個與秦顧的年紀差不多大的年輕人，很有活力，照顧人也很細心。

“劉勳脾氣不錯，心也夠細，為人比我圓滑多了，你以後的日常都由他來照顧。”

果然，經紀人都是拉資源的，助理才是照顧日常的。林淵忽然想起了沐英，那個婆婆心腸保姆命的助理，随即心裏一頓——對了，秦顧的經紀人是誰？

“勳哥。”林淵問道，“你知道秦顧的經紀人是誰嗎？”

“知道啊。”劉勳說，“秦顧簽的是圈內龍頭老大風悅公司，經紀人就是風悅的副總費粵。”

林淵立刻去查資料，才發現費粵與秦顧的父母、陶雨教授、編劇高秀一起，相互間都是好朋友。而費粵，號稱圈裏資源第一人，也的确如此，秦顧自從19歲簽了風悅，一路順風順水，拿的都是圈裏最好的資源。也是秦顧自己争氣，演技過得去，才沒有辜負這頂級資源砸出來的道路。

但是……為什麽他心裏總是有些擔心呢？林淵的眼前，仿佛浮現了秦顧那好幾次都焦躁難安的臉。那個神情完全可以說是……困獸。

林淵有心找秦顧談一談，但是那天秦顧莫名其妙地走了之後，兩人再也沒有聯絡。他心裏将秦顧當成可以疼愛的小輩，但是在秦顧眼裏，或許他只是個值得提攜的後輩而已，平時吃吃喝喝打鬧還行，說到這些……實在是冒失了。

嘆了口氣，林淵開始在網上查趙構和趙昚的資料，認真看起來，不知不覺就已經接近過年。方菲一早就回了家，給他發來了慰問。林淵前生也是個孤獨的命，父母各自再婚，他進入娛樂圈之後更是怕被打擾，極少聯系，久而久之二十年來，他也習慣了。除夕夜他也像一般的日子那樣過，吃完了看春晚——因為這年的春晚有秦顧，居然還是上去唱歌。

說實話，即便是假唱，錄出來的歌聲也慘不忍睹、耳不忍聞。林淵在乏味的休息日子裏找到了一絲趣味，嘴角露出一個笑。他看資料看到半夜，忽然飄起雪來，他起身去卧室關窗子，然而站在窗邊無意地一看，便覺得樓下有什麽東西。

其實是看不見的，他在三十幾樓，底下的路燈昏黃模糊，什麽東西都像個渺小遙遠的幻影，但那一刻林淵心有所動。

他迅速下了樓，在樓下幾度徘徊，終于還是找到了那輛車子，敲了敲車窗，叫道：“躲什麽？”

秦顧趴在副駕的位置上，裝死中。

你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咚咚咚！林淵又敲了一下窗子，大有不下來就站到明天等記者拍的效果，秦顧只好慢吞吞地下車，試圖給自己的行為找個理由：“那個……我……”

“你擔心我是嗎？”林淵不由分說拖着他的手上樓，“走吧，樓下冷。”

Advertisement

他鍛煉了差不多兩個月，體力見長，秦顧竟然被他拖着走，他語無倫次地叫道：“我……林淵……”

“我一個人看資料特別無聊。”林淵将他拖進電梯裏，按下樓層，轉頭看着他。“陪我看一下吧，你想吃什麽？”

秦顧站在狹窄的電梯裏，看着比自己高半個頭的男人，他的目光依舊是那麽認真，一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哦，裏面還有點關心，可是絕沒有什麽孤獨在裏面。秦顧忽然就笑了，臉上任性的神色再度出現，霸道地宣布：“總之不要吃餃子！我又不是北方人！”

“那就随便吃點什麽吧，方菲也是南方人，給我寄了一大箱子糍粑，我給你煎一個？糯米不好消化，你的腸胃還好吧？不吃糍粑的話，還有柚子和橙子，都是方菲寄來的，你幫我消一點。”

“那我要柚子！聽說G省的沙田柚特別好吃。”

“是的，很好吃。”林淵将門打開，把沙田柚都翻了出來，動手給他剝柚子。“還有紅心柚，不過沒有沙田柚好吃。”

他十分有經驗，不一會兒就将柚子剝好了，掰成兩半遞過去，道：“來，嘗嘗。”

秦顧也不客氣，接過半個柚子就開始吃，一片片拆了，目光碰到沙發上的文件夾，問道：“這麽晚了還在看資料？新劇的？”

“嗯，接了一個歷史劇，講趙構的，要好好地看一下相關的資料，不然的話怕演不好。”林淵站起來，“喝點什麽？有咖啡和茶。”

秦顧舉手：“要蜂蜜奶綠！”

……林淵為難了，他真是沒做過這種飲品，只能說：“你讓我查一下。”然後支起平板，用一種做科研版認真的态度，開始做蜂蜜奶綠。

秦顧看着他的側影，很想問一句：你就不覺得我任性我煩？然而這個問題是多餘的，以林淵一招就将許軒之送進看守所留案底的個性，要是嫌棄他煩，估計他在樓下鬧自殺林淵還要主動遞刀子呢。而要說是為了他的身份地位……他實在相信，以林淵的本事，想要的一切都可以自己争取來，攀附別人？林淵是不屑的。

想要的一切都可以争取來啊……秦顧的目光裏充滿了羨慕，問道：“林淵，你為什麽要進演藝圈？因為喜歡演戲？這麽俗的理由嗎？”

“對，就是這麽俗的理由。”林淵回頭看了他一眼，眼裏有微弱的笑，因為這個笑，他整個人都溫柔得不像話。“我喜歡将不同的人生演繹出來，換取地位、名譽、利益，表演的時候我很縱情，得到肯定的時候我非常開心。”

這樣嗎？秦顧問道：“所以，這是你的理想嗎？理想應該當飯吃？”

“理想如果不能當飯吃，和空想有什麽區別？”林淵将奶茶放在他手邊，揉了一下他的頭，說：“喝吧，我還有一點看完，你愛待到什麽時候就待到什麽時候，房間随便睡。”

說完他也沒有盯着秦顧問東問西，将看到一半的資料打開，繼續看下去了。半個小時之後再擡頭，秦顧已經在沙發上睡得很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