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狼藉

溫清與湯離補好妝， 來到現場時，攝像機以及媒體采訪人員已經就位，林竺正微笑着面對攝像頭以及底下站着的一排排粉絲， 一身純白西服如白馬王子， 衆人中溫清第一眼就瞧見了那令她魂牽夢萦的臉， 可他卻沒有注意到她。

“注意不要讓閃光燈對着溫清。”許翊低聲囑咐着高迪， 眼見引導人員帶着溫清與湯離朝林竺走去，許翊再次低頭沉聲道了， “高迪，讓他們分兩邊坐，不要讓溫清挨着林竺。”

高迪快速轉身去安排，許翊的眼睛始終落在溫清泛着紅痕的脖頸上，雖然換上了高領連衣裙， 但是一轉頭，紅痕還是清晰可見。

現場調試聲音開始， 林竺不經意回頭看見了坐在另一側的溫清與湯離，面露驚訝，“小清，你怎麽會來這裏？”

溫清眨了眨眼， 笑得歡快， “你猜猜。”

“總不會是為了看到我，轉而當了經紀人吧？”

溫清面色微紅，“當經紀人又不是為了看到你。”

許翊右手手指習慣性的扣着左手指關節，微揚的視線掃着溫清眼角眉梢的笑意， 面色陰沉， 高迪俯身道：“許總，白小姐的情緒剛才還不是很穩定， 現在好了許多，是不是……”

“讓她繼續在休息室待着，這次就不要在鏡頭前出面了。”許翊聲音冰冷，高迪還想開口，許翊打斷道，“今天主要是澄清抄襲事件，林竺只是陪襯，至于白绮默，告訴她的經紀人，白绮默要是再不帶腦子出現在大庭廣衆之下，她可以辭職了。”

“是。”高迪默默去傳話，邊走邊側眼瞟着正與溫清偷偷說話的湯離，她今天将頭發微微燙了卷兒散在耳側，那張臉一颦一笑透出名副其實的花旦氣質，唇紅齒白像開在雪地裏的臘梅。湯離感受到掃射的視線，猛地擡眼，與高迪正對上，高迪慌亂的腳下一個踉跄，湯離眼裏的惡意散去，微笑浮上臉龐，同時食指一勾，對着高迪如勾魂般勾唇笑着。

高迪忙低頭匆匆離去，溫清拍掉湯離勾起的手指，不滿道：“高迪一看就是個正經負責又害羞的男孩，你調。戲他做什麽。”

“我也是正經負責又害羞的女孩，再說了我那不是調。戲，是挑釁。”

兩人正低聲說話間，發布會正式開始，林竺首先澄清了自己與白绮默的緋聞，全程微笑着回答衆媒體記者的提問，溫清聽他對答嚴謹又有分寸，不禁心生崇拜且自豪。

臺下公關部部長急匆匆找到許翊，低聲道：“許總，剛才有匿名讀者提供了一份資料，說是可以證明水青小姐完全原創毫無抄襲。”

“交給高迪，等會兒在媒體記者面前展示。”

林竺回答完記者提問，輪到湯離代表水青發言，湯離清了清嗓子，剛打開話筒，忽然底下一位坐着的讀者站起身，發了瘋似的朝湯離扔了兩本書，開口罵道：“就是你這種不要臉的經紀人搬弄是非，我最喜歡的水青一直低調寫文，都是你在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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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離捂着頭一聲痛呼，閃光燈咔嚓咔嚓連片開閃，溫清顧不上照看湯離，下意識地側頭捂住了眼睛，那人還在大聲罵着，各種髒字往外蹦，手裏提着一整摞水青寫的書往湯離所在的方向扔去，場面一時混亂。

安保人員快速制壓着肇事者，高迪忙扔下文件跑上臺，一手護着湯離，一手擋着閃光燈往臺後走去。

許翊示意發布會暫停，溫清卻轉過頭打開了麥克風，蒼白面色下是執拗的表情，“大家好，我是溫清，作家水青的助理，在這裏我僅代表水青對于抄襲事件做出澄清，水青寫文十年，從不炒作，人品與業界名聲更是有目共睹，每一部小說都是水青原創構思，字字皆心血……”

“溫清小姐真的只是作家水青的助理嗎？”一個戴眼鏡的記者打斷了溫清的闡述，溫清攥着拳頭咬牙道，“是。”

“那能否描述一下作家水青的長相。”

“抱歉，這是個人隐私。”溫清冷聲回道，那記者依舊不依不撓，“有一種說法是作家水青是虛構的，這背後其實是一個創作團隊，溫清小姐也是其中一員嗎？”

“我們不是創作團隊，助理只負責水青的對外事宜，我們只忠于原創，文字隸屬水青，創意構思不會共享。”

或許是溫清的聲音太過冰冷，眼神太過犀利，提問的記者一時默然。溫清掃着冰冷的攝像頭，手心冒出一層汗，最怕閃光燈現在卻站在閃光燈前，眼前逐漸眩暈一片，她有些站不住腳了。

公關部部長得到指示，匆忙上前，将一個透明小袋展示在了衆人面前，“現在還不是記者提問時間，請大家先耐心聽完，這U盤裏裝着的就是作家水青忠實原創的有力證據。”

溫清扶着桌子坐下，擡了擡眼，又下意識往許翊瞥去，難道他還幫自己收集證據了？

溫清內心感激，面上卻依舊冰冷，她以為U盤裏是電子版的對比資料，結果是一份音頻，場內寂靜，等着這或許是文學界某些大牛站出來替水青澄清，結果聲音一傳出，衆人驚愕地張大了嘴巴。

溫清更是驚愣地站起身，無法言喻的表情，既驚恐又害怕，那是她與湯離在廁所裏的對話，從最初的強上到酒後一夜情，話語清脆地往外蹦着。

在場人均聽出了那裏面強上男人的聲音就是溫清，林竺不可置信地轉頭，面上表情複雜，衆媒體記者邊錄音邊咔咔摁着閃光燈，晝亮一片，溫清下意識擡手擋着，身體顫抖不已。

許翊皺着眉頭往臺上走去，眼睛掃視着在場的每一個人，公關部部長慌亂無措地去拔U盤，湯離的聲音再次适時傳出，“就像你抵死不承認你是作家水青一樣……”

一句話如平雷炸起，衆人立刻從把一個男人強上的問題，轉移到了溫清隐瞞身份的問題。不止閃光燈連閃一片，所有記者湧上，話筒堵在了桌前，溫清閉眼盡力躲避着刺激着她神經末梢的閃光燈。

“溫清小姐，請問隐瞞作家水青的身份是為了什麽？”

“即使在這種被爆抄襲，需要出面澄清的情況下，溫清小姐還是選擇了隐瞞身份，充當助理向大衆讀者解釋，請問溫小姐平時也以各種身份混淆視聽嗎？”

混亂境況下，各記者不停地提問着，閃光夾雜着聲音刺激着溫清往桌底下躲去，“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桌子不知被誰推翻在地，溫清抱頭蹲在地上，窒息之感湧上大腦，那些人的面孔逐漸遠離，連着聲音也逐漸遠離，一切開始模糊不清。

忽然一瓶礦泉水被潑在了溫清頭上，“不要臉，你是想成名想瘋了吧？”

又一瓶礦泉水瓶砸下，“虧我們還喜歡了你那麽多年，文字那麽幹淨，沒想到人這麽龌龊。”

林竺被擠在外側，正猶豫着要不要上前将溫清帶走，許翊已經擠過人圍擠過攝像頭，将溫清提抱着攬在了懷裏，“發布會結束，高迪你善後。”

許翊邊說邊帶着溫清往後臺走去，林竺見狀也跟了上去，雖然閃光燈不斷，高迪已經着安保人員切斷了電閘，陷入黑暗之中的現場更是混亂。

衆媒體記者瘋狂地往外湧去，這可是獨家新聞，就看誰發表的速度快了。

後臺，溫清在許翊懷裏顫抖得像一只被打雷聲吓到的小貓，許翊一手輕輕拍打着她的肩頭，一手拿着幹毛巾擦拭她濕漉漉的頭發。

不知顫抖了多久，溫清終于漸漸恢複意識，只不過渾身依舊冰涼，許翊停止拍打，轉而輕撫着她低垂的頭，輕聲問道：“好些了嗎？”

溫清不想說話，便點了點頭。

“我去給你倒杯熱水。”許翊拿着杯子走出休息室，杯子接滿熱水，他卻撥通了高迪的電話，“處理得怎麽樣了？”

“都已經走了，可現在這種境況，公關部已經無能為力了……”

許翊沉聲，“先不管會糟成什麽樣，你着人去查一下是誰錄的音，并将U盤交給了公關部。”

溫清靜靜坐着，聽到有人推門進來，以為是許翊，過了許久沒有聲音，擡頭一看卻是林竺，他依舊一臉複雜的表情，好像不認識眼前的溫清般，幾欲張嘴終究啞着嗓子發出聲音，“你……你怎麽……”

“林竺哥哥，我不是有意瞞你的，”溫清語無倫次的解釋道，“你出演男主角純粹憑借實力，這都跟我無關的，我只恰好是原著作者……”

“小清你……”林竺無奈地搖了搖頭，依舊無法相信地咬牙問道，“你怎麽随便跟一個陌生人一夜情？”

溫清一愣，“不是的，我……”

“你到底經歷了什麽？為什麽非要放縱自己如此不檢點？”

“不檢點？”溫清心下瞬時冰涼一片，火燒燎原瞬間被冰山覆蓋，她不想看林竺那厭惡質詢的眼神，垂下眼輕聲解釋道，“林竺哥哥，你聽我……”

“聽你說什麽？難道等你有了孩子再跟我說嗎？”被壓制的怒火終于爆發，林竺氣憤地捶着桌子，“你爸媽要是知道你現在這樣該作何感想？‘

溫清愕然擡頭，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滾滾流下，“我沒你說得那麽下。賤。”

“僅憑一個音頻，你就如此質問她，不覺得太過分了嗎？”許翊端着熱水杯站在門口，一臉冷漠。

林竺回頭怒吼，“這是我們倆之間的事，什麽時候輪着你來管了？”

林竺一手撩開座椅，抓着溫清的手就往上提，“小清，跟我走，回家把這事說清楚。”

“除了隐瞞作家水青的身份，我沒什麽可解釋的。”溫清抽回手，聲音冰涼，“我這麽一個不檢點的人還是不要跟你這種聖潔的人同行了，以免髒了你的眼。”

林竺看她撇過去的臉，忽覺自己剛才氣過了頭，“小清，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只是關心你，”林竺半俯身摩挲着她的臉頰，狠聲道，“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我替你解決他。”

許翊擱下水杯，伸手一勾，将溫清連帶座椅拖到了自己身前，直視着林竺緩緩道：“那個男人是我。”

作者有話要說：

許翊：本少爺就愛霸氣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