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二十四
老七拉着惠明開車離開,一雙眼憋得通紅,到了車上終于罵出聲,“這幫龜兒子,老子不會放過他們,不把他們收拾得媽都不認識,老子不算個人。”
惠明開了車窗深深呼氣,胸中郁結擰成了個死疙瘩。
隔了好一會兒,他問:“老七,你怎麽知道阿婆說的那女孩兒是小至?”
“豐部長讓我去查孫小至那個名字,這幾天就只查到說她十八歲死了,上吊自殺的。”
所以只是覺得巧合一問,沒想到竟真的是。
他還拿到了一個地址,小至之前戶口本上登記的住址,是海城改造前的一個小縣城的村子。本來打算找個朋友替他過去一趟,現在他必須親自去。
惠明想了想說:“先去下阿婆說的那個醫院看下小至的媽媽吧。你拿到的那個地址是之前登記的,現在不一定還在。”
“行。”老七導航開車到精神病醫院,探視小至母親。
醫生敲敲病房門,推開門請他們進去,說:“她沒有傷害行為,但是你們最多可以呆半小時,她該吃藥了。”
病房很小,只有一張床,一個棉布墩子座椅,沒有其他任何東西。
尖銳的堅硬的東西都不可以有,所有可能讓她們傷害自己的物品都不可以出現在精神病醫院的病房中。
一個背負着全世界惡意的老年女人,弓着身子坐在雪白的床鋪上,懷裏抱着一個破破爛爛的布娃娃。
惠明聽見她輕聲哼,“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
老七看着婦人,鼻子一酸,跟惠明對視,不知道如何開口。
惠明坐到她床旁邊的棉布座椅上,輕聲說:“阿姨,你好。”婦人渾然沒有聽見一樣,滿臉溫柔地看着懷裏的布娃娃。
“阿姨,我是小至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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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輕輕搖擺的身子頓了頓,擡起一雙混沌的眼看惠明。
“阿姨,我們是小至的朋友,我們來看您,您還好嗎?”
婦人對着惠明嘻嘻一笑,看着懷裏的娃娃,說:“小至才這麽點點大,怎麽她的朋友長這麽大了?”
她是真的錯亂了。
老七推開不知所措的惠明,說:“阿姨,你女兒給我托夢了,說她進不去陰間,因為你沒有把她安葬,留了一魂在陽間。”
惠明皺眉,說這個老婦人更要錯亂。
“噓,”婦人食指豎在嘴邊,“小至被我給藏起來了,那是證據,要有證據才能把壞人抓起來,沒有證據是不行的。”
她說完低頭親親布娃娃,說:“是吧,寶寶。”
老七說:“阿姨,你把小至藏哪兒了,你悄悄告訴我,我保證不告訴別人。”
婦人搖搖頭,保管着一個秘密一樣,狡黠一笑不再說話,把娃娃貼近,說:“我要喂奶了。”
惠明和老七一無所獲,出了醫院老七拿出一根煙,蹲在牆角,狠狠抽完,站起來用腳擰了煙頭,說:“媽的,這他媽什麽事。”
他抽煙間歇惠明跟豐玥報告了今天下午這龐大的信息量,豐玥叫他們想辦法把小至帶到九十二號來。
他們于是趕往老七拿到的地址。海城規劃之後小至的村子早已不在,惠明跟老七站在燈光明媚的城鎮,徹底傻眼。
天色已經非常晚,老七給朋友打了個電話,叫查一下小至母親近幾年的居住地,然後跟惠明開了個房。
夜晚惠明睡不安穩,夢境亂七八糟,體會到了老七那種急迫想把小至安葬的心情。
他醒來上廁所,忽然看進窗口立了個人,也不知道幾點了,老七站在窗戶前抽煙。
惠明擰開床頭燈叫聲老七,他滅了煙轉頭,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向後仰。
“還好嗎?”惠明艱難地下床,渾身肌肉經過一天的發酵,酸疼得他想去死一死,他現在每一個動作都是對肌肉的至大考驗。
老七看着他哼哼唧唧的樣,好笑,“你到底怎麽回事啊,真的健身走火入魔了?”
“算是吧,”惠明說,艱難落座,“睡不着?”
老七苦笑,“夜夜笙歌太久了,落下了失眠的病根。”
惠明站起來,“我給你燒點水。”
水壺發出淺淺的轟鳴,老七說:“有一次我一哥們迷.奸了個夜場的女孩,所有人都說那女孩本來就不檢點,上告就是為了錢,一開始我也那麽覺得。但後來那女孩得了抑郁症,短短幾個月不見,胖成了我這樣。見過那女孩兒之後我跟那哥們斷了往來,但我圈子裏的人都知道,他過得還是很好,案子很輕易就壓了下來,女人還是不斷。
“我在想,如果小至的媽媽知道那丫頭在另外一個世界存在着,會不會覺得安慰。
“我也在想,如果他們知道自己做的是這麽毀滅性的事,一開始的時候還能不能下得去手。剛才我想明白了,除非他們受到懲罰,自己從心底真正感受到了恐懼,否則他們永遠不能意識到,自己犯下了多麽不可饒恕的罪。所以小至的事,我會跟進到底。”
老七一直是個不大靠譜的人,家業有哥哥扛着,他就負責花天酒地。但他從來都是個存有底線的人,這是他自己第一次感覺到那條界限是如此分明。
惠明不是老七,不知道小至入夢的時候是什麽模樣。但他理解老七,就像老七一直理解他的反叛一樣。
這件事觸到了老七的底線。在這個善惡混沌的世界裏,他從小姑娘深深的梨渦裏看見了善和美的脆弱,生平第一次,想要把它們牢牢守住。
第二天清早老七的朋友給了消息,查到了小至母親最近幾年住的地方,在一個公租房小區,他們立刻開車過去。
自從小至母親進了醫院那房子就一直空着,他們倆斥巨資找開鎖的上門開了鎖,走進房間。
久無人居的悶臭撲面而來,惠明三步兩步把房子裏的窗戶都打開。
老七走進廚房深吸氣,打開冰箱,上下兩道門裏只有已經縮水發臭的一些蔬菜。
他關了冰箱說不在這,然後他們一起走進唯一一間卧室,看到床旁邊立着一個大號冰櫃。
拉開冰櫃的門,一架白骨坐在冰櫃裏,這麽多年過去了,紅顏早就成枯骨。小至母親說的證據,早就在時間中腐爛成灰。
倆人什麽話都沒說,沉默着合力搬着死沉的冰櫃向外走,走了幾步,惠明忽然止步,朝門口跑去,拉門把手。
門被鎖上了,他剛剛聽見了鎖孔被擰動的聲音。
“我靠!”老七像被一道看不見的氣流打中,人向後飛去,猛地撞到了牆。
惠明趕忙跑過去扶起他,他扶着自己的腰,“操,爺的腰!”
十萬火急,惠明還是不道德地笑了。腰很重要。
一個紅袍骷顱兵現身,昂着頭猛嗅一番,然後他兩手撐在冰櫃上,像聞到了天底下最香的美食一樣,那表情,神清氣爽。
他推開冰櫃,看見小至的屍體,空洞的眼裏顯現出一種心滿意足的神氣。
惠明扶起老七,猛地朝骷顱兵撲過去,腦子裏在回顧昨天跟袁昊學來的那三招,撩陰,插眼,鎖喉。
也不知道袁昊是咋想的,第一次見面看就教給他女式打架三連擊。
然而想象得很英姿飒爽,實踐起來現實骨感。他剛撲過去,就被骷髅骨隔空一掌摔到了老七同款位置。
惠明摸着腰站起來,保持住了自己的文明,沒罵出來。
他給老七使了個眼色,老七憑借跟他二十二年的交情,立刻會意,用自己噸位滿滿的身軀朝骷髅兵撲過去,在骷髅兵擡手對付他的間隙,惠明從後包抄,精準地鎖住了骷髅的喉。
這手感令人汗毛陡立,老七抓緊時機把冰櫃拖着用力往後撤。
骷顱兵嘎嘎一笑,反手向後,白骨眼看就要在惠明腦袋上插出五個透明窟窿,然而在碰到惠明的一剎那,他像燙手一樣猛地把手撤回來,捂着自己的手狂叫着四下跌撞。
然後身影消失。
惠明跟老七一秒都沒耽誤,直接把冰櫃硬抗下樓。老七叫來的公司的大城市越野也開過來了,把冰櫃擡進後備箱,惠明跟城市越野走,老七開車跟在後面。
到了九十二號兩人一路緊繃的神經終于松弛下來,一見豐玥的面老七就開始血淚哭訴,“豐部長,我們剛差點死了啊!”
老七添油加醋演繹了一番,豐玥終于聽明白了,臉色開始不好看。
“混賬玩意兒,把他放了是讓他去找你們麻煩嗎?給我等着。”
豐玥因為綁在惠明身上的牽魂引,一時半會兒不想跟紅袍兵撕破臉,沒想到他們敬酒不吃吃罰酒,敢跑去直接找惠明的麻煩,這她就不能忍了。
惠明站在老七旁邊,反趁得他越發美貌、鎮定、脫俗,豐玥看他垂着眼不想被別人擔心的樣子,心不由得一軟。
她掏了兩張符給惠明,說:“下次再有危險的時候把這符燒了,我會來救你,不要自己硬撐,那些東西都不是你對付的了的,知道嗎?”
惠明接過來,手指在豐玥手背輕輕一掃,豐玥感覺到幹燥的冰涼,他剛那麽運動,手還是涼的,可見是真的吓到了。
惠明忽然問:“豐部長,你給我的耳釘,是不是什麽法器啊?那紅袍碰到了我耳朵,叫得跟殺豬似的,哇你是沒看見,是不是啊老七。”
他還挺開心,覺得自己竟有這種效果驚人的驅魔神器,了不起。
老七這才反應過來,還以為紅袍是被惠明鎖喉制服的呢,他立馬腆着臉說:“部長,給我也給一個呗,那耳釘。”
作者有話要說: 生平第一次寫書寫哭,就是今天兩章了。
看在我也哭了的份上,再愛我一次吧天使們。
甜文還有五秒到達戰場。
如果今天(11.18)更不出,那是我把自己甜暈了,這都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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