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四十九
“不會,我胃口好,吃不撐。”惠明拉過豐玥的手,頗有點嬉皮笑臉,恃寵而驕。
豐玥把手抽出來,輕輕擡手捏捏他耳垂,說:“怎麽感覺你耳朵又有點欠擰了?給你慣的。我要跟銅豌豆打電話去了,你在這看着梅姐,別亂跑。”
她這次來陰間,本來就是安排電影院利潤分配和鐵豐道路通路的事,結果被梅姐那麽一打岔,連句囫囵話都沒跟銅豌豆說上。
銅豌豆顯然興致不高,莫名其妙被梅姐罵得狗血淋頭,郁悶難當,只有親自盤點今日份收入才能給他帶來快樂了。
電影院下班了,空曠的房間裏就他一個鬼,燈光照在他臉上,滿臉溝壑有種猙獰之意。他把那些或嶄新或髒污皺巴的陰鈔放在懷裏,一張一張撫平,做這工作的時候那眼裏的認真和熱忱,堪比面對自己作品的藝術家。
他數完了端詳良久,心想錢是個好東西。因為如今世界,錢不只是錢,錢還是地位。能夠給他像豐玥那麽一呼百應,一句話就能讓別的鬼屁都不敢放一個的權威。
這時一道刺耳的鈴聲劃過,他下意識擡起胳膊抱住桌子上的錢,才發現是手機響了,拿過來一看,豐玥打過來的。
豐玥跟他商量了百分之二十八這個盈利劃撥的事,豐玥享有電影院百分之二十的盈利,這個比例是她本來預備好給閻羅王的,但是既然他願意幫她把惠明身上那道牽魂引解決了,那麽她只能跟銅豌豆商量,另外再多拿百分之八出來給他。
銅豌豆并沒有異議,可是望着眼前的鈔票,突然間就有那麽一點不是滋味。
商量好了通路和準備迎接電影審核部那幫老鬼的事,豐玥挂了電話,走回病房去找梅姐。
惠明站在病房外,跟她彙報梅姐的情況,“木木說她需要住院治療一個禮拜,我剛已經去辦好手續了。她認知出現輕微失調,需要口服藥物還有接受心理治療。”
“哦,那什麽大問題的意思呗?”
“她說從人到鬼有一個很大的變化,就是只剩了精魂。之所以叫精,就是人的很多糟粕消失,只留精華之處,所以鬼比人要擁有更多能量和技能。沒有大腦搗亂,鬼的精神狀況比較單純一些,不會出現大的心理疾病。”
“說人話。”
“所以問題不大,等她想明白了就好了。”
豐玥點頭,“這個木木醫師,很專業啊。我怎麽記得轉輪王說她是個作家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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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明說:“說不定是寫心理學暢銷書的作家,我還能跟她讨論讨論,我看過《烏合之衆》!”
豐玥眼皮微掀,“嗯,我看你跟峰子加起來,就挺适合烏合之衆這個成語的。你給他出的那什麽馊主意,木木要是看不出來他是假裝的,我給你做三天飯。”
惠明想象了一下她連做三天飯的場景,感覺九十二號很有被點了的可能,說:“木木看出來也沒關系,又不是真的治病,主要還不是給他個機會接近接近木木,說不定木木就喜歡這種傻乎乎的呢。”
“要讓一個看《戰争與和平》的仙女喜歡上峰子這種二逼青年,我怎看,都有點難。”
“那你不也喜歡了我嗎?”
豐玥驚,惠明這是越來越沒臉沒皮了。不過他說的,怎麽竟然有那麽一點道理呢……可能世界上就是存在她這種母性光輝照萬家的人,就喜歡惠明這樣又傻又甜的小奶狗。
她扯了扯唇,說:“行吧,祝你家峰子幸福美滿。”
峰子此刻是半點幸福沒體會出來,就覺得緊張,在這種被緊張控制的情況下,他竟然蔫頭耷腦的,真有了一點點抑郁的表象。
木木一雙眼像探照燈,照得峰子心裏那些小九九無所遁形。
“除了睡不好,還有什麽症狀嗎?”木木板着臉,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地問。
自打峰子一進咨詢室,她就用這種比教導主任還可怕的神情對着他,現在峰子都不敢跟她對視了,垂着頭說:“茶不思,飯不想。一天沒吃飯沒喝水了。”
這是他本來預備好調戲木木的說辭,計劃之中以一種倜傥潇灑的口吻說出來,誰知道木木那麽兇,讓他一開口,就像念悼詞。
“行吧,這麽點小病也來看醫生,是一天沒事幹麽……”木木低頭在病歷上刷刷寫了幾筆,一邊寫一邊說,“去買點山楂吃吧,開胃助消化,就不會茶飯不思了。”
“哦,”峰子低着頭去拿病例,頗有點委屈,為什麽木木醫師對病患寶寶這麽兇啊。
忽然聽到急促的一聲笑,峰子擡頭,木木終于忍不住,笑了出來。她逗了峰子半天,他竟然一點都沒發現,反倒真的愁眉苦臉起來了。
峰子盯着木木,她捂着嘴,笑得開心極了,他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原來她在故意吓他。
峰子郁悶,“醫生,你怎麽可以這麽對待一個抑郁症患者?”
“你好了,不要再對抑郁症這麽不尊敬了。我要下班了,下次要過來找我聊天可以,但是別假裝病人了,又裝不像。”木木脫掉白大褂,露出裏面一件粉色的連衣裙,拿起手袋就走。
峰子嘿嘿一笑,危機解除,立刻歡脫起來,說:“木木醫師,我送你回家!”
宵禁時間快到了,街面蕭條,只零星有幾個鬼。木木坐在峰子的自行車後座,輕輕捏着他衣服一角,微涼的風打在臉上,她覺得很平靜。
峰子故意騎得再慢一些,這樣等到了宵禁,他就可以不得已被困在木木家了。至于到了木木家要做些什麽,他完全沒有概念。只是本能地想跟木木多待一會兒,想不帶任何邪念地親近她。
到了木木家,果然已經到了宵禁,木木帶他上樓進屋。她這麽光風霁月,他更不好意思有什麽龌龊思想了。
所以進了門他反而局促起來,覺得自己故意在趕在宵禁時候送她回家,這不是君子所為。
木木租了一間很大的老式公寓,被她打點得一派溫馨,峰子不由得想到自己的狗窩,然後又聯想到了結婚證,自然而然地就聯想到了同居。
這轉折是如此自然,他當即對未來生活充滿了憧憬。
木木看着他出神出到智商掉隊的樣子,微笑說:“要是不嫌棄就住在我的書房吧。”她帶他走進書房,峰子當即驚得下巴都快掉了。
有那麽多書,一瞬間懷疑木木是開圖書館的。
木木幫他把折疊式沙發打開,鋪上床單,拿過被子,就回自己房間去了。
峰子躺在滿是書本圍繞的牆下,覺得有那麽一點壓力山大。輾轉了一會兒,想他明天要值夜班,就不能送木木下班了。又想木木經常這樣把才認識的異性帶回家裏嗎?這麽一想,醋意立刻就不得了了,翻騰了半天。
不是滋味了好一會兒,他忽然想明白了。木木的專業就是看人,自己幾斤幾兩,是個什麽樣的人,她大概一眼就看穿了。所以她一定是知道自己是個好人才會願意收留自己的。
峰子又開心起來了,第一印象是多麽的至關重要,而顯然木木并不讨厭他。不過木木看起來對誰都很友好,而這友好之中又帶着絕對的疏離。這一點峰子跟其他鬼的待遇沒有不同,全都被木木客氣而禮貌地招待着。
就這麽胡思亂想了一番,一個日常一沾枕頭就睡的少年生生過了十分鐘才睡着,他憂傷了,覺得自己今天失眠了,然而下一秒就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醒過來的時候不知道幾點,只隐約覺得開燈的開關聲把他從夢境拽了出來,陰兵的警覺讓他立刻睜眼,刀已憑空出現到了手中。
四顧之後,他才去看書桌,臺燈亮了,木木坐在書桌前,在看書。
峰子把刀收起來,下床說:“這麽晚了還看書?睡不着嗎?”
木木沒有回音,他走近了才發現,木木雙眼失焦,眼前的書本就根本沒有打開。
峰子皺眉,“木木。”
木木一動不動,她像一只木偶一樣,聽不見也看不見,整個人被徹底封閉了起來,封進了她自己身體裏。
峰子不敢大聲叫她,據說處在夢游狀态中的人被忽然喚醒會有危險,只能就這麽站在桌子前,默默看着她。
木木坐了幾分鐘站起來,僵着身子往前走。碰到桌子之後她向後退了一步,然後整個身體以一種機器人的僵硬姿勢向右側轉去。峰子連忙快走幾步,走到木木前邊,充當障礙物。
木木碰到他之後又向左拐去,峰子趕在她前面擋住路,就這樣一路把她送回了自己房間。
峰子打開木木房間的門,驚訝地望着她卧室,打了一個毛骨悚然的寒噤。
燈上懸着白绫,地上掉了一地的裝藥丸的塑料板。他彎腰撿起來,不認識,看說明,鎮痛類藥劑。陰間鬼魂不會生病,陽間的那些化學類藥劑都是用來當玩具賣的。
這麽一地的塑料板,得有幾百顆。
木木身體一軟倒在了地上,峰子連忙把她抱起來放到床上。才看見床頭散亂放着四五個刀片,擺在她正在閱讀的書本之上。
峰子一夜未睡守着她,看她在夢裏被睡夢追趕,發出惶恐驚懼的呼吸聲。心想她到底在陽間出了什麽事,讓她到了陰間還在不斷地嘗試自殺呢。
那傷痛有多麽兇猛,她都死了,還不放過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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