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知與誰同
那一天的趙州橋奠基儀式就在這麽一片混亂中泡湯了。第二天張果老和柴旺業來清點石料,幸運的是石料居然沒有少,只是不少石料上面多了好多亂七八糟的痕跡。
“嘿,這都是些什麽玩意嘛!”柴旺業忿忿的念起來,“‘王小五到此一游’,有病啊他?”
張果老也好奇的找了一句來念:“‘菜瓜愛大妞,沒羞’,呵呵,字真差,像小孩子塗鴉。不過沒關系,這些痕跡都淺,盡量擦掉,擦不掉的就刻些花紋掩蓋掉好了。”
“那這個掌印怎麽辦?你看它這麽深!”柴旺業指指一塊大石。
“哎喲我的媽呀!”張果老見了直咋舌,“這誰啊?咱趙州沒這號能人吧?”
“我猜是昨天差點要跟咱們頭兒打一架的那個白馬将軍!”柴旺業嘿嘿的笑。
張果老也笑起來:“一定就是他了。這個掌印這麽深,倒不好改……有了,就這麽留着,把這塊石頭安到橋洞那去,掌印嘛,就算是個工程指标,萬一以後石橋出現裂痕,就在掌印處暫加支柱,以免立即坍塌,然後就可從容修理。我回頭計算一下,看看具體安在哪個方位合适。”
半年後,也就是大業十年的夏天,沈光再一次來到趙州。
當時隋帝楊廣的第三次征遼也已結束。之前隋朝大将軍來護兒率水軍攻平壤,高麗國小民困,受不了大隋這麽年複一年的進攻,便遣使請降,并囚送頭年讓隋軍功敗垂成的隋叛臣斛斯政。而這一年的征遼,由于各地義軍風起雲湧,征集的士兵或因道路阻隔不能到達,或沿途逃散,以致兵員不足。隋帝于是就坡下驢,與高麗議和,就此班師回朝。
大軍回朝途中,沈光再一次請了事假,拐到趙州來,要娶他的心上人回京。
但是趙州城裏卻人事全非。沈光到縣衙裏一打聽,兩個月前,一股義軍曾攻打過趙州,趙州縣令棄官而逃,城中一時混亂之極,李春、時飛雨和霓兒三人就此失蹤。
沈光心下大亂,只覺得天下茫茫,竟不知何處可覓佳人芳蹤。他信馬由缰,順着大道而行,不知不覺間,又來到城南的五裏屯。
一擡頭,眼前出現一座橫跨洨河的大石橋。
大石橋通體瑩白,既有長虹輕盈之姿,又有蒼龍矯健之态,氣度恢弘而又風韻俏達,令人嘆為觀止。橋洞不是普通的半圓形,而是充滿力度的弓形,其上又對稱的輕伏着四個小拱,宛如環上花鈴,造型明快而又優美。
他本來一直很鄙視李春,覺得他是個不學無術的混混,看了這橋,才收起先前的鄙夷之意,轉而代以敬佩之心。只是如今人海茫茫,一點線索都沒有,哪裏才能找到他們呢?而時飛雨那日對自己失望之後,會不會轉投李春懷抱,和他夫唱婦随隐居別地去了呢?
過橋的人很多,有的推車,有的牽驢,有的坐轎,有的趕馬,還有的人什麽都不作,只是來看橋。
一個拿着拂塵的長胡子老頭兒看見沈光望着大橋發呆的樣子,走過來拍拍他的馬脖子,叫道:“這位小将軍請了,你是第一次見到趙州橋吧?”
沈光忙翻身下馬,抱拳道:“是,不知老丈有何指教。”
“嘿嘿,倒也談不上什麽指教,看你面善,過來跟你講講這橋。你知道這橋是誰建的嗎?”
“知道,此橋為大匠李春監造。”
“錯!”長胡子老頭兒得意的告訴他,“這橋是魯班爺爺修的!”
“魯……班爺爺?!”沈光一邊想像這麽老的白胡子老頭兒口中的爺爺該有多老,一邊又想着李春何時變做了魯班。
“是啊,你看這橋,巧奪天工,哪裏是凡人能想出來的,自然是仙人建的。仙人裏頭只有魯班是能工巧匠,那麽這橋自然就是魯班造的啦!”老頭兒一面說,一面撇撇嘴,大有“如此簡單的道理你都想不明白”的不屑之意。
沈光聽了哭笑不得:“是是是,可是這橋新建,我聽說監工的大匠就是叫做李春的。”
“仙人下凡自然不會用原名,這個李春嘛,大約只是他的化名,不信你把他叫來,我們當面問一下看看?”老頭兒理直氣壯的提議。
“我剛去縣衙裏問過,橋建成後沒多久,李春就不見了。”
“噢,我就說他是魯班嘛,建完橋後功成身退,還呆這裏幹嘛,自然要重歸天界去。”老頭兒想的還滿齊全。
“可是與他同來的一位女子和一名嬰兒也一齊失蹤了。”
“那自然是一同升天了。俗話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那女子要麽是他媳婦,要麽是他妹子,自然也該一塊升天的。我記得大橋奠基那天,這裏降下來五彩祥雲,七色瑞虹,他們不是神仙,誰是神仙?”
“是!是!”沈光想,李春是神仙也就罷了,我的飛雨妹子一定不是神仙,絕不會棄我而去,她很可能是被亂軍脅裹而去,正等我救她呢。
“小将軍,你知道魯班爺爺是怎麽建這大石橋的嗎?”老頭兒又抛出一個問題。
這次沈光老老實實的答了“不知道”三個字。
老頭兒一面說,一面拿着拂塵比劃:“那一天,洨河的水啊浪打浪,氣勢洶洶往下走,擺渡的百姓啊真是苦,一不小心就掉到那個水裏頭。魯班爺爺心腸好啊,見此景象淚花兒流。等到月亮挂上了柳梢頭,他就趕着白花花的羊群來到河中游。每一只白羊都變成了一塊石頭啊,他就揮起錘子把橋修。修好橋來伸伸腰,太陽才剛剛露了個頭。露了個頭……露了頭之後怎麽樣啊,待我老頭兒慢慢想來慢慢謅。”
沈光看他費勁,忙說:“老丈,您別費勁押韻了,怎麽方便怎麽講吧!”
“好,那我就接着講。話說天一亮,這麽雄偉又漂亮的大石橋就站在河上了,不僅百姓奔走相告,連天上的仙界也都轟動了。有個仙人叫做張果老的,是個好事之徒,約了同樣好事的神仙柴王爺,兩個人一起來試試橋。張果老倒騎毛驢在前行,驢背褡裢裏裝着他用法術聚攏來的日月星辰;柴王爺推着小車在後走,車上運載着江山社稷五岳四海。你說,這橋雖然結實,那也經不起日月星辰江山社稷這麽沉的東西一塊往下壓啊!所以他們剛走了三分之一的橋面,就已經将橋壓得搖搖欲墜。魯班爺爺見勢不妙,一縱身跳入水中,用手将橋托住,大石橋這才安然無恙。橋身經過這樣可怕的重壓考驗,也就更加穩如泰山了。”
沈光聽了,覺得這老頭兒簡直是神乎其神,也不好說什麽,只是笑。
老頭兒見他不信,怒道:“你真以為我老頭兒是說瞎話的麽?來,跟我上橋!”
沈光跟着老頭兒上了橋,在橋面三分之一處,果然見到幾個驢蹄印,兩行車轍印。
“瞧瞧,這驢蹄印就是張果老留下的,這車轍印就是柴王爺留下的。”老頭兒氣呼呼的說。
沈光見了,也有點相信,不由得沉吟起來。難道李春真是魯班下凡,拉了飛雨成仙登天去了麽?
“怎麽,還是不信啊?走,跟我下橋。”老頭兒又拉着他下了橋,沿着河灘走到橋洞下,舉起拂塵,指着不遠處河水上面的洞頂說,“瞧,那個巴掌印就是魯班托橋的時候留下的!”
沈光擡頭一看,果然有個清晰的巴掌印,剛要承認老頭兒說得有理,卻又覺得那巴掌印十分眼熟。他深吸一口氣,縱身一躍,貼到印邊洞頂處,伸出手掌放進去一試——果然是自己上次見飛雨時留下的那個掌印。
“小将軍好功夫!”等他從橋洞跳回來,老頭兒就變得很和氣了,對他贊不絕口,但還是固執的問他,“怎麽樣,老朽的話,小将軍到底信是不信啊?”
沈光本來快要信了,看到這個掌印是自己印的又将信将疑起來,但見這老頭兒如此熱情,也只好點頭稱是。
老頭兒見他信了,不再糾纏,告辭走人。
到底這老頭的說法是真是假?沈光琢磨不透,只覺得凡是跟李春沾上關系的,橋如趙州,人如飛雨,都變得撲朔迷離起來。他一低頭,看到一支拂塵躺在地上,忙拾起來,發現拂塵柄上刻着“太白星君”四個小字。他想這一定是那個老頭兒遺失的東西,便翻身上馬,去追那個老頭兒。
他只看到那個老頭兒的背影,卻怎麽也追不到那個老頭兒。
他喊:“老丈人,等一等,您的拂塵掉了!”
老頭兒卻沒聽見一樣,繼續走,拐個彎,連人影都不見了。
沈光悵然若失,難道這老頭兒也是神仙?
他撥馬往回走,聽到一個放牛娃橫卧牛背唱山歌。
唱的是:
趙州石橋魯班爺爺修,
玉石欄杆兒聖人留,
張果老騎驢橋上走,
柴王爺推車碾了一道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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