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調戲
孟臨卿從二樓破窗而出,迅速拐進旁邊的胡同裏,一眨眼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胡同很深,且條條小巷相通,在這種地方追人,若是動作不夠快的話,很容易就跟丢。
展逸也跟着輕飄飄落了地,雙目如電掃視一圈,就見一抹深色殘影自拐角處一閃而過。他抿唇一笑,足尖輕點,如飛燕般輕松掠上幾丈高的屋頂,閃身追去。
他的輕功一絕,如蜻蜓點水在屋瓦上點踏而過,起落間衣袂翻飛,耳邊的風呼呼刮過,墨黑發絲随風飛揚,臉上還是一派從容淡定。
在看到孟臨卿的時候,運足力氣向下俯沖,還未接近,面前的人似早有察覺,居然頭也不回,反手一揚,幾支細如牛毛的毒針齊刷刷的迎面飛來!展逸大驚,暗道一聲好狡猾的人,忙向側旋了幾轉,險險躲過,又不知怎的有些薄怒,就想着一定要抓住他好好教訓一番才好。
一種似有似無的壓迫之感緊追而來,孟臨卿幹脆也不跑了,旋過身舉起手中的長劍不由分說迎面就是一砍!
這一劍夾帶破空之聲,劍尖的罡氣如同有形,一起直擊而來,冷厲狂暴。展逸已迅速往後一抑躲過,還覺臉上刀刮般的生疼。
孟臨卿冷冷看他,眼中射出欺霜淩雪的森寒光芒,根本不給他喘息的機會,步步緊逼,一招一式都欲殺之而後快。
展逸見他臉色是不正常的青白,眼裏卻是血紅一片,全身一股排山倒海般的煞氣,不由得也暗暗吃驚,不敢輕敵,全力以付,不敢輕敵。
兩人身手都極快,變化莫測,莫說看清招式,連身影快瞧不清了,遠遠望去都化成了灰色。
直到一聲清吟之聲傳來,一柄長劍飛了出去,在空中旋了幾圈然後直直下墜,尖端沒入地裏。
原來是孟臨卿的手腕被對方一截青笛打中,握力不及才讓武器離身。
他心中憤怒不已,還想再打,但胸口痛得似要裂開,手腕也痛得失去知覺,甚至都要懷疑是否被他打斷。這一遲滞,卻讓對方抓了破綻扣住,雙手被反剪身後,一時掙脫不了,只能喘着氣怒目而視,雙眸燃燒着熊熊大火,只是那火光也猶如千裏之外的玄冰,冷得錐心刺骨。
展逸對他冰得能凍死人的眼神視若無睹,心情卻是極好的,這個殺氣騰騰冷酷倔傲的家夥如今總算被抓在手中,半點也掙脫不得,怎能不叫他春風得意?
“雖然你心術不正,手段兇殘,不過身手倒真是不錯,能與我過上這麽多招的,你還是第一個。”靠得近了,孟臨卿身上那種攝人的煞氣更重,好似他整個人都是冰雪雕刻而成,絲絲寒氣自重衣間滲出,讓展逸兩道秀眉微不可察的攏起。
“你到底練的是什麽?”這已經是他第二次問這個問題,但如同上次一樣,對方無動于衷,置若罔聞,漂亮的雙眼微眯,眼神似要化為利劍在太子俊秀的臉上刺出幾個洞。
見他不作答,展逸也不着惱,似乎習以為常了,将他緊緊桎梏住,空出右手往他懷裏探去。
青天白日的,陽光也正好,但展逸卻覺得此刻好像誤入了一個大冰窖,寒氣陣陣襲來,孟臨卿似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狠狠掙紮着,一口銀牙似要咬碎,一個字一個字像是從牙根迸出來的:“你敢?!”
“本來就是我的,為什麽不敢?”展逸不顧他眼神的威脅,繼續說着刺耳的話,手也不停歇,已從他對襟的領口伸進找尋那塊令牌。
明明只是想找那塊被搶走的東西,但對方慘白着臉色,又經過剛才的打鬥,長發淩亂的披散着,樣子稍嫌狼狽,偏偏一雙美目火花四濺,憤怒地瞪着他,襯着英姿飒爽的墨色衣裳,反而有說不清的風情。
展逸輕咳一聲,低下頭不再看,指尖卻被他隔着裏衣貼上的肌膚冷得一激,心中大驚。
眼前突然白光潋滟,卻是孟臨卿趁他失神之際掙開束縛,指尖夾着幾支兩寸來長的淬了毒的細針朝他手臂紮去!
也幸得展逸眼疾手快,一記手刀辟落,孟卿悶聲一聲。
五指一松,毒針便叮叮叮掉落在地,在陽光下閃爍着極細的光亮,不過這下,卻是連左掌也擡不起來了。
“好卑鄙。”
這家夥都到了強弩之末了,還不怕死的敢用毒招一再挑釁他,也不怕他一怒之下将他給滅了。
展逸邊說邊搜出黑漆漆的,上面一個燙金“盟”字的令牌,不冷不熱道:“還請教主随我走一趟了。”
正想着用什麽把他綁緊,好讓他沒有機會耍花樣,就見淩逍和淩遙兩個手下匆忙趕來,展逸潇灑一笑,悠閑道:“把他帶走。”
“是!”兩人抱劍施禮,正要上前,卻見對方用那種足以殺死人的目光狠瞪着他,那樣子好像随時都要發狂,将所有敢忤逆他的人通通撕碎。
展逸凝眸注視了他許久,用眼神示意他們退下,走到他身旁,兩人挨得極近。旁人只看到他将手擡起,至于寬大的衣袖下是什麽狀況就不得而知了。
“走吧。”展逸用青笛戳戳他後腰。見對方不可抑制的輕顫了一下,渾身戾氣暴增,卻也發作不得,就像被削了尖牙利爪的野獸,憤怒卻無可奈何,只得乖乖聽命配合的邁開步伐。展逸心裏早就笑開了花,面上卻不表現出來,眼角餘光瞟到陽光下寒光四溢的寶劍,稍一停留,淩逍倒也機靈,立即上前将其拔出,握于手中緊跟上前。
這是城中最熱鬧的一條大街,而名劍山莊設在京城西邊最偏遠的無崖山下,想要趕回去,最快也要一天的路程。
展逸倒也不急,他一向都是如此,就算天塌下來了也還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平時也是懶懶散散無所畏懼,這次更是敢帶着人人懼怕的臨天教教主招搖過市,也不怕惹禍上身。
不過說起來,至今為止,展逸可以說是窺見教主真實面目的第一人,他原來行蹤莫測,從不露面,這回若不是要取得盟主令牌,又被他下了點激将法引他出來,怕是永遠都別想知道教主究竟是何許人了。
所以兩人自人潮湧動的大街道走過,竟也無人認出他們的身份,只是紛紛投來充滿驚豔與好奇的目光。
孟臨卿身形清瘦修長,只是面無表情的走在人群裏無形中就将一衆的氣勢壓了下去,又生得眉眼如畫,如墨長發襯得他俊美的臉十分迷人,如果不是渾身暴戾,再是好看也無人敢迎視。怕早就被人圍觀了。衆人不敢惹他,只得轉移視線落在他身旁的人身上。
那是個十分英俊的青年,五官精致如刀刻,如絲綢般黑亮的長發只用只白玉發簪松松挽着,耳邊幾縷垂到了胸前,恰恰遮住了先前被鮮血染紅的衣襟。嘴角含笑,顧盼間神彩飛揚,兼之氣度雍容,舉止潇灑,真真是風流無匹,俊美無雙。
孟臨卿臉色越來越難看,只是強忍着不發作,展逸心中好笑,只覺得有趣得緊,故意放緩了腳步,與他并肩一起慢慢行走,心情舒暢,悠閑惬意。
正想着怎麽拖延呆在一起的時間,迎面幾個衣着鮮亮的公子哥就擋住了去路。
這街道因兩邊擺滿了琳琅的商品,原本寬敞的道路也變得擁擠起來,看他們四五人并排站一起,馬上就将去路堵得水洩不通,在他們經過的時候其中一個有意以肩膀撞了過來,孟臨卿擡眸冷冷一瞥,目光一在他們身上落下,引得幾人齊齊打了個冷戰。
為首的那個打扮得花裏胡哨的青年卻嘿嘿笑起來,風騷的搖着手中的折扇:“怎麽,有意見,這條路難道小爺我還不能走了?”
孟臨卿根本懶得搭理他,甚至看都不看他們一眼,繼續擡腳就走。
本來那人要是識相的話,這事也就到此為止了,偏偏他仗着家裏有點權勢,平常霸道強橫慣了,現在竟然有人給他擺臉色,當然不肯善罷甘休,惡狠狠地上前一把扯住他!頓時将孟臨卿的衣裳扯下了一半,露出了白色裏衣,胸口的肌膚若隐若現。
孟臨卿臉色頓時變得青黑,眼底驟然殺氣四溢!
那人也被他兇狠的樣子吓到,但孟臨卿此時衣裳淩亂的樣子又實在太引人遐想,心裏便有了下流想法,對着身旁的狐朋狗友笑道:“雖說是個男的,卻也有幾分姿色,瞧他那種要吃人的眼神兒,不知在床上會是什麽滋味?”幾人轟然笑起來,這會兒更有許多人不懷好意的朝這邊看過來,都在等着看好戲。
展逸感受到青笛下的身體猛得僵住,頓時心中不悅,眼中殺機頓現!
他已經好久沒有這般動怒過了,那些□□的醜陋嘴臉在他眼中晃過,頓時變得面目可憎起來,心中怒火升起,只想把他們肆無忌憚在臨卿臉上亂瞄的眼珠通通挖出來才好。
展臨卿手腕重傷,無力的垂在兩邊,什麽暗器都使不出來,不然早在他們不知死活的擋在前面時就該死無全屍了。
“淩逍!”
“是!”淩逍不愧是展逸的心腹,只聽到溫怒的叫喚一聲,就什麽都明白了,與他的兄弟互使一個眼神。遂走上前。
不多時,街上傳來慘絕人寰的狼哭鬼嚎,那幾個向來胡作非為,欺善怕惡的公子哥被揍得七倒八歪,面目全非,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怕是不死也要殘廢了。
四周人群驚叫的驚叫,逃命的逃命,不一會兒就散得差不多,又舍不得走開,只遠遠的興災樂禍的圍觀。
“哼。”展逸看也不看他們一眼,用笛子戳戳臨卿,就要走開。
哪知,這個睚龇必報的家夥還不解恨,快步走到剛才當衆調笑他的人面前,擡起修長的腿狠狠的踩下去,那人其實早已被揍得神智不清,這一腳下去痛得他在暈迷中也哀叫不已,這樣還不罷休,連續板着臉踢了好下才停下來。
明明身為一教之主,位高權重,心狠手辣,此時卻又作出這種類似孩子氣的舉動,展逸在一旁看着,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就連淩逍和淩遙也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
孟臨卿聽到笑聲,慢慢轉過頭,眼神如箭,淩空釘在他臉上,吓得展逸連連擺手,澄清事實:“別瞪我,我可什麽都沒說,好了,氣也出了,現在可以走了吧?”
哼。
他冷冷瞥他一眼,卻也知如果再不配合就會被綁起來,他可不想繼續在這種地方丢臉,不用他帶路,擡腳就走。
這個,恐怕是他見過最有趣的囚犯了,打不得,罵不得,還要看他臉色,這樣繼續下去,可不是什麽好現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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