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夢魇

輾轉反側，數完一百只綿羊還是兩眼放着精光。耐着性子又數完了一百只後，從來沒有十一點前睡覺的莫笑最後認定自己就算到了古代也不可能一下子就适應這裏的作息時間的，她決定與其躺在床上蹂躏被子和調戲小綿羊，不如出來院子裏走走。

披了件外衣，莫笑信步而出。

就算沒有路燈，滿天星子灑下這銀白色的一片光芒也足以讓她看得清腳下地磚的每一條接縫。擡頭望天，這一望便讓她無法收回目光。黑色絲綢般的夜空中，一輪彎月斜挂，滿天的星辰密密麻麻，像是誰打翻了一盆的鑽石，每一顆都晶瑩閃亮，不是鑽石卻更勝鑽石。

莫笑突然想到古裝劇裏常見的場面，坐在屋頂上看星星。

哇，那種浪漫指數可是直接爆表的，雖然沒有人和，但此時此刻，天時，地利，哈哈，如果不去屋頂走走，真是白白糟蹋了頭頂這片星空。

而且穿越可不是人人都有的機會，再說不定沒兩天她又穿回去了。莫笑決定想到就做。

她跑了幾間房，最後在庫房裏找到了一只木梯，搬了往南牆上一靠，滿心期待地就往頂上爬。爬到了屋檐處她一看，她知道她又被電視劇給坑了。這屋頂根本不可能上嘛。瓦片又滑又是松動的，而且還不厚，若是這樣踩上去，就算不滑下來摔死，也會踩破瓦摔到屋裏面去。

最終，莫笑倚在木梯上對着滿天星辰大嘆一聲，古裝劇的布景果然都是騙人的，那些能夠輕易一躍而上，踩在上面還不會摔的屋頂多半都是水泥糊的吧。

悻悻然又從木梯上又爬了下來。也許是終于來了點體力勞動，再躺回床上，竟很快睡着了。

這是一個夢，夢裏夢外，莫笑都很清楚地知道那是一個夢。

因為夢裏面她變成了那個莫笑，一只小手被莫問的大手包着牽在手裏，另一只手則在一個美麗的女人的手裏。

那時的莫笑才剛學會走路，父親一臉陽光，母親雖然身體不太好，但也還能将她輕松地抱在懷裏，甚至扶着她一步一步地學走路。

那時的莫家醫館，上上下下的人臉上都是比春光更燦爛的笑容。

那時的莫家醫館求醫問藥者不計其數，也沒有人會上門打砸勒索。

那時候的莫笑更是幸福快樂無憂無慮地。

突然間夢裏一片黑暗，黑暗中，她看到母親的臉越來越模糊，直到消失。母親的消失，也帶走了父親身上所有的陽光，世界從此變得暗無天日。但那還不是最慘的，因為父親至少還在，她還能摸到父親雙手，哪怕那雙手冰冷至極。可是，轉眼之間，連那雙冰冷的雙手也不見了。

Advertisement

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黑暗中轉圈，嘶聲吶喊，可是并沒有一絲的憐憫降臨，她從黑暗墜入了更黑暗更冰涼的地方，那裏全是水，全是水，她快不能呼吸了……

莫笑一身冷汗地從夢境裏驚醒過來，身邊是甘草着急地呼喚聲。

“啊，小姐，你總算是醒了，你剛才夢魇了呢。甘草上茅廁經過小姐的窗邊剛好聽到夢語聲，就趕緊跑進來了，都喊了你半天了你才醒過來，怎麽樣，會不會很難受？”

甘草扶着莫笑坐起來，輕輕地摸着她的背。

莫笑揉了揉自己的頭，剛才的夢她還記得很清楚，連莫問和曾氏的樣子她都清楚記得。莫問是個健壯而帥氣的男人，而曾氏是那種典型的江南美女，讓莫笑想起了紅樓夢裏的黛玉，只是她既然從來沒有見過這兩個人，斷不會在夢裏出現他們具體的樣子的。或者這個夢并不是夢，只是那個莫笑殘存在這個腦子裏的映像。

莫笑看着窗外已經蒙蒙亮了，便問：“甘草，現在什麽時辰了？”

“小姐，應該是卯時剛過，還早呢，小姐再進被窩裏睡一會兒？”

“不睡了，起來跑兩圈。今天應該有場硬仗要打，跑跑步做個熱身。”莫笑掀開被子跳下床。

甘草摸着頭聽着好不糊塗，小姐這又說打仗又說熱身啥的，是還沒從夢裏面清醒過來吧，怎麽說的都聽不懂呢。

甘草摸頭疑惑這一會兒，莫笑已經三兩下穿好了衣服了，對于這個速度，莫笑簡直要佩服自己了。要知道昨天剛穿過來的時候，她還對這煩瑣的衣服感到頭痛呢，沒有拉鏈和彈性面料的古代，什麽衣服都是系帶子扣扣子，裏裏外外三四層一穿下來得半天，可是，才一個晚上過去，她已經穿得很熟練了，仿佛這樣的事做過數千次似的。

“走吧，我們去外面跑幾圈。”

“啊，外面，哪個外面？”

“大街呀。”

“大街！不行呀小姐。”甘草趕緊上前拉住莫笑，“這大清早的，要是被別人看到小姐一個人在大街上跑，還不知道要怎麽想怎麽傳呢，小姐要跑只能在內院跑。”

“只能在內院？”

“只能在內院。”

好吧，莫笑決定先妥協，誰叫她穿的是古代呢。

－－－－－－題外話－－－－－－

古代人的福利，睡不着還能看星星，現在的話，只有少數地方能說天上的星星數不清這句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