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對策

簡書逸在接過樊棋的電話之後就一直有些心神不寧，到了臺裏就順手打開了節目頁面，看到直播中的畫面上，樊棋已經抵達了第一個通告的地點開始工作，看上去似乎也有些心不在焉。

不過他也沒有時間一盯着直播看，年後上班的第一天，自然有很多工作要處理、很多節目要錄、很多會要開，一天忙忙碌碌，只有喝水的時候能順便喵一眼屏幕，但也始終看不出樊棋究竟有什麽異常。

不過下班回家的路上，他随手打開微博，卻發現收到了不少人的提醒和私信，點開一看，赫然見到了那個名為“羽高”的微博賬號發布的照片。

微博發送的時間是昨天晚上十點多鐘，畫面上的樊棋已經是醉醺醺的狀态，看着桌上的杯盤與碗筷，顯然是吃得喝得十分開心。

簡書逸翻了翻下面的評論和熱門轉發，基本上都在質疑這位羽高與樊棋的關系，再加上今天早晨的直播中，樊棋在電話裏的說法與這明顯矛盾，很容易讓人懷疑他是出了軌。

簡書逸皺着眉頭，點進了這個羽高的主頁，發現他的認證是青年畫家，便又去搜索了一下這個id，意外發現果然是個天才藝術家，同時也看到了他的那些人體油畫的獲獎作品。

簡書逸的心底其實還是願意相信樊棋的，盡管他對自己有所隐瞞，但他也不信樊棋真的會出櫃，而這羽高既然是一名逼格如此之高的畫家，樊棋在公司的安排下與他見面喝酒，或許就是要進行什麽商業上的合作。

可是與此同時，他又隐隐地有一種不安的直覺，仔細地去翻了翻那些私信和提醒，果然發現羽高多年來一直在微博上直白地表達着對樊棋的關注和喜愛，然而同時他也看到了這幾個月裏他一點一點從男友粉變成CP粉的心路歷程。

這讓簡書逸愈發看不明白這羽高究竟是什麽心裏活動，于是便默默地把圖片保存了下來，打開了跟拍與房間的直播，靜靜地等着樊棋回來接受審訊調查。

“啊……他……他就是……”樊棋緊張得手心冒汗，明明自己沒有做什麽虧心事，可就是心虛不已。

簡書逸擡手打斷了他，淡淡地笑着說：“關于他到底是誰、你們昨天到底做了什麽，我只問你這一次。不管你說實話、還是說假話，我都相信你。但是我要提醒你一下，昨天晚上零點的時候，我給你打了電話，是他接的，他告訴我他是你的粉絲，可是今天早上你給我的回答卻是你去和廠商應酬了，同時我也在電話裏聽到了他的聲音，所以你如果要說謊的話，這些提示僅供參考──現在可以開始你的表演了。”

樊棋張了張口，簡書逸的态度讓他愈發慌張，他緊緊地攥着衣角思索了一陣，覺得眼下這種情況還是實話實說比較好，于是瞄了一眼屏幕上直播的畫面，說：“這個涉及到我後面的一些還沒公開的行程，要不先把直播關了吧？”

簡書逸眉毛一挑，兩人現在在鏡頭外的關系還只是合作對手兼普通朋友，如果關閉直播的話，樊棋其實是沒必要向他坦白什麽的，想了又想，只得答道：“你不光要向我解釋，也要向我們的這些粉絲解釋啊，大家都已經追着我給我發了一天私信了，總得讓他們知道你到底有沒有出軌吧？”

“我當然沒有出軌！”樊棋急得臉上有些泛紅，“禹翯只是要跟我合作的畫家！因為……你知道，藝術家的脾氣嘛，要提前見面什麽的……所以昨天是公司安排了我去和他吃飯的，但是我之前不是那個感冒沒太好利索，一不小心也多喝了兩杯，結果就在他那睡了──我真的只是在他的房間睡了，我什麽都沒做！”

“既然是這樣……你幹嘛不直接跟我說實話？”

“因為我怕你誤會啊！”樊棋急得抓耳撓腮，“不管怎麽說，我還是在別人家裏睡了，然後也沒告訴你、也錯過了直播重開的時間……而且說實話，禹翯好像……确實是對我有點兒那個意思──但同時他也是咱倆的CP粉！所以……所以……你明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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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書逸看着樊棋又誠懇又焦急的模樣，心頭一軟，輕嘆一聲，說：“行吧，你既然這麽說了，我就相信你，但是我看了他的作品，你們後面要合作的話，他也要給你畫那樣的畫嗎？”

“呃……是的……”

簡書逸輕輕咬了咬下唇，他當然理解作為一個藝人、身體也是創作元素的一部分，即便樊棋要拍攝大尺度的床戲他都是可以接受的，可是要給他拍畫裸體的畫家本身就對他心懷不軌，還是讓他心裏難免有些別扭。

“我……”樊棋有些手足無措，“我知道你的擔心，但是……但是……我……我沒有辦法保證說他對我的想法怎麽樣，可是你相信我！我喜歡的只有你一個！”

簡書逸的心跳漏了一拍，盡管兩人“在一起”已經快要半年了，可一開始只不過是互相欺瞞利用，所有的告白情話他都沒有放在心上，細細想來，這竟是樊棋第一次用這樣認真的态度向自己說出他的喜歡。

“好……”簡書逸臉上有些發熱，點了點頭，“我相信你……但是以後也希望你相信我，再有這種情況不要瞞着我。”

“嗯嗯！”樊棋連連點頭，“我以後肯定什麽都不瞞着你！什麽話都告訴你！你只要不生氣就行了！”

簡書逸忍不住笑了笑：“我哪有那麽愛生氣──生氣也是因為你騙我。”

“以後都不會了！”樊棋趕忙拉起了簡書逸的手，看着他的神情，心裏懸着的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嘴角忍不住揚了起來，心頭一跳，探頭輕輕在他唇上吻了一口。

簡書逸回應着這道歉與告白後的一吻，似乎比從前那麽多次激烈的深吻都更令他心神蕩漾。

唇瓣分開，看着彼此臉上的笑容，簡書逸餘光卻瞥到了屏幕上的照片，轉身将頁面關掉，又扭頭說：“這事我就暫且不跟你計較了，那現在人氣的情況你什麽想法？”

“嗯……”樊棋不願結束這美好浪漫的氣氛，卻也不得不暫時收斂了心思，轉了轉眼珠，朝簡書逸問道，“商量這個的話，我們是不是暫時保密，先把直播關了？”

簡書逸聽言微微颔首，兩人便各自操作一陣，關閉了所有的直播鏡頭。

确認了頁面已經離線後，樊棋開口問道：“我今天一天跑了好幾個通道通告，根本沒顧上看這事，到底什麽情況？他們就這麽明目張膽地直接在鏡頭前做了？”

簡書逸點了點頭：“十二點的時候，別墅裏所有的固定鏡頭都自動打開了，然後直播開啓的同時，他們兩個正在202那個，結果播了大概有十秒，接着節目組就切斷了信號。但是這十秒還是播出去了，一下就上了熱搜，而且他們的人氣也直接翻倍，現在基本上已經很難再追上去了。”

樊棋想了想，問道，“那他們這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洩露的？”

“這只有天知地知了，”簡書逸聳了聳肩，“節目組自己先發表了道歉聲明，他們兩個好像是今天天亮之後才知道這件事的，表現的是自己是受害者、并不想暴露的樣子，所以……不管他們說的是真是假吧，事情已經這樣了，問題就在于我們該怎麽辦？”

樊棋輕輕地點了點頭，雙臂抱在胸前，緩緩地在房間來回踱起了步，蹙着眉思考着對策。

簡書逸看着樊棋認真的模樣，心裏有些無力，在這個節目裏一直都是他們兩對戀愛中的玩家更受觀衆歡迎，也因為尺度不斷突破而愈發收獲更多的人氣，現在邊澄和陳冰已經做到這一步了，他和樊棋要想繼續往下探索，幾乎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簡書逸忽然體會到了廖煜文的感受，盡管他如此需要獲勝的獎金，可他除了改變不了的溫柔氣質外，不論長相、身材、戀情都無法與其他玩家匹敵，眼睜睜地看着人氣一點一點滑落墊底，卻沒有任何辦法來扭轉自己的頹勢，正和現在他們的境況如出一轍。

“咱們要想再繼續靠秀恩愛賺人氣，估計是不太行了，”樊棋一邊琢磨着一邊說着，“自我進步到瓶頸了，那是不是可以……搞搞破壞呢？假如……我們揭穿陳冰和邊澄的假戀情呢？”

簡書逸眉心一動：“你怎麽知道他們是假戀情？人家都有已經真刀真槍地直播了……”

“肯定是假戀情啊！”樊棋理所當然道，“要是真的誰願意把這種事情直播出去啊，你願意？”

簡書逸心頭跳了跳，讪讪地說：“我也這樣想過……但是不是還有另外一種可能嘛，就是他倆是意外洩露的……”

“這種可能性我覺得極低，”樊棋擺了擺手，“停播了十天的直播重新開啓，尤其像咱們兩對這種情況，肯定特別關注這個時機啊，怎麽可能就這樣不管不顧地在屋裏那個？”

簡書逸聽了這話，忍不住吐槽道：“你不是也不管不顧地跑人家家裏睡去了嗎？”

樊棋一噎，清了清嗓子，說：“不是說不生氣了嘛……”

簡書逸撇了撇嘴：“不生氣啊，這不是就事論事嘛。”

“……”樊棋擡手蹭了蹭鼻子，繼續說道，“反正我的想法就是……如果讓觀衆知道他倆是造假的，而且假到‘真做’的程度來欺騙觀衆，那這種行為我覺得一定會人氣下降的吧？”

簡書逸思索一陣，點頭道：“你說的是有道理，但是這要怎麽操作呢？”

樊棋轉身在椅子上坐下，擡手捏着下巴認真地考慮着，忽然靈機一動，說：“他們兩個雖然有這樣的肉體關系，但是也僅僅是肉體關系，對吧？那麽要攻其軟肋，如果能夠讓他們各自出軌是不是就行了？”

“出軌？”簡書逸皺了皺眉，“你讓他們出軌他們就出軌？你要用美男計？你要去睡誰啊？”

“我去睡肯定不行，”樊棋狡黠一笑，“但是熊不是陳冰的學員嘛！”

“熊？”簡書逸有些意外，“他一個直男怎麽搞？”

“他雖然是直男，但是他可是演員啊！”樊棋眼中冒光，“他現在演這個角色演了這麽久，觀衆都已經倦怠了，正好需要這麽一段情節來刺激一下，他肯定會特別願意去演的！再說也不用真的怎麽着，只要在鏡頭前表現出對他的勾引、然後讓陳冰上鈎不就達到這個出軌的效果了嗎？”

簡書逸蹙着眉仔細地想了想，微微颔首：“可能是個辦法……但是不一定就能有效吧？”

“雙管齊下，還有邊澄呢！”樊棋接着說道，“邊澄……邊澄……”

“邊澄的話……”簡書逸忍不住開口接話道，“肉體什麽的倒未必有效果，但是以我對他的了解，錢可能是會有用的。”

“錢……？”樊棋皺了皺眉，“你打算花錢收買他？”

簡書逸點點頭說：“我不知道他來參加節目有沒有其他的目的，但是如果只是單純為了獎金的話……我其實對獎金沒什麽需求，我可以向他承諾把我的獎金給他。”

樊棋眉心一動：“如果你打算跟他這麽商量的話，也可以把我的獎金也算上，我也不要錢。”

“嗯……這樣的話或許可以，”簡書逸微微颔首，“他如果真的只是想要獎金的話，沒什麽理由拒絕的。”

“那你去跟他談嗎？你有把握嗎？”

“把握有限，但是值得一試，另外就要靠小熊了。”

“那沒問題，熊的演技你放心，一開始我都被他唬住了，差點以為自己是直男呢！”

眼前的困境似乎終于找到了一點出路，兩人的心情都不覺放松了許多，簡書逸聽着樊棋無聊的笑話忍不住大笑起來，樊棋也跟着傻樂一陣，他們看着彼此的笑容，氣氛不覺漸漸暧昧，正要産生些什麽質變的時候，兩人的微笑忽然都同時僵在了臉上。

“你剛說什麽？”

“你……剛才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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