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林願閉了嘴。
選擇先把季桃扶起來。
從她臉上的震驚程度看, 他口中的話,可能觸到了她的雷點。
“為什麽不回信?”林願扶穩了她,重複了遍。
他沒選擇将話說完, 也沒選擇告訴她。
原本他的信後,應該還有一個未完的字。
息。
信息。
他給她發了信息, 不見回複。
來到學校圖書館,卻看到人在這裏。
季桃重重喘了口氣,和林願一同站起,微微顫顫伸出手, 摸了下他的腦門。
溫熱。
而後在他探究不明的眼神下,試探着問:“那些信,你是什麽時候寫的?”
量詞是些。
接收到這個信息, 林願的手往一側褲帶探去, 瞬即輕松掏出了一封粉色的信。
“是這個嗎?”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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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桃眨了下眼。
林願說:“今早收到的,在我課桌裏。”
季桃的腦子裏又被倒了一桶漿糊。
原本以為摸到了個頭緒,現在林願出現,頭緒不僅沒了,一切反而更亂。
“那你來是……”
“看看誰在搞鬼。”
季桃無聲了下。
“學生會, 有制止校內恐慌的義務。”林願又加了一句。
季桃從他手裏拿過那封信,仔仔細細查看。
每一處細節, 都和他們先前四人說的細節吻合,由此可以猜想,上一次收到信選擇拖人下水的人,選中了可能還不止五人的目标。
她不知道的人, 也許還有很多。
“你剛才,是在怕我嗎?”
冷不丁的,頭頂又飄來了一句話。
“……”
想到這裏, 季桃更加生氣。
“你幹嘛說我不回信?”害得她摔了個屁墩兒。
“是沒回,”林願擡擡下巴,視線在她手機屏幕上,“短信信息。”
“……”季桃看了眼。
十點過的時候,林願的确發了,只不過當時她忙着出門準備,過後的垃圾信息又太多,他的信息直接湮沒在垃圾信息群中。
睡了,晚安。
——這就是整條信息的內容。
“???”
說完睡了又跑來學校?
算了。
季桃不打算計較這個。
林願能夠在意她的回信,她已經很滿足了。
她當時就算看到,肯定也只是回條晚安,頂多再加個親親安慰。
說完晚安,各嗨各的。
這可能就是當代年輕人談戀愛的現狀吧。
“……”
季桃擡頭翻了個小小白眼,再低頭,給林願回了個晚安親親。
“……”林願當沒看到,手機都沒拿起。
氣氛,怪尴尬的。
“我沒被鬼上身。”遲了大半天的辯解,在這個陰嗖嗖的夜裏,尤其是鬧鬼的男廁所門前,聽着是不那麽有說服力。
“嗯,我知道。”但季桃的話堅定,還藏了點羞愧。
她想起剛才,伸手去摸林願的額頭。
第一時間冒出的想法,的确是懷疑他被上身了。
第二時間理智回歸,才想到他是傳播恐慌的人。
偏偏,都不對。
還好,都不對。
季桃嘟嘟囔囔,把她來學校後所交流的一切情報,通通說給了林願聽。
毫無遺漏。
算是填補自己的小羞愧。
林願若有所思,視線在男廁所門前轉了片刻,收回後平靜道:“十二點過了,明晚再來吧。”
季桃:“一起嗎?”
林願:“一起。”
季桃不覺得今晚有什麽遺憾了。
和林願并排緩緩出校,面容低掩在夜色中,嘴角的弧度,只有自己能感知到,上揚得究竟有多誇張。
并排的身影走在林蔭小道內,月光透過枝葉灑下一地斑駁,隐約照見一些崎岖的石子路面,同樣照見一些被遺棄在原地的事物。
林願的眼光率先發現了它。
純白的,有腦袋和四肢的娃娃,巴掌大。
腳步頓了一拍,俯身,撿起,打開手機的閃光燈,頓時看得更仔細。
毛線織成,五官只有眼睛,沒有鼻子,沒有嘴巴。
簡單到讓人覺得有些詭異。
“這個娃娃……”
餘光窺視到季桃望來的神情,除了好奇,更有緊張和其他的什麽情緒。
林願終止了原本想說的話,将娃娃湊到她身前,引導問:“你聞聞,這是什麽味道?”
季桃看了下林願微擰的眉頭,不由得說道:“不就是廁所裏的那——”
驀地,林願的手一松。
娃娃啪嗒落地。
“哈哈哈哈哈……”
季桃其他的心思沒了,只顧着笑。
她笑彎了腰,撿起那個被重新摔回地上的可憐娃娃,安慰似地撫了撫它腦袋,才憋住笑,繼續開口。
“螺蛳粉嘛……不就是廁所裏那個味,你是不是沒吃過?不過呢,最主要還是香水的味道,太濃了,不僅沒蓋住原來那股味,反而混雜在一起,形成了更奇怪的味道。”
林願的臉色已經恢複了平靜。
“他們剛才跑的,也是這個方向。”
“你懷疑,”季桃眨眼,“就是他們其中一個人丢的?”
林願微點下颚:“跑動時,很容易将口袋裏的東西摔出。”
季桃:“那……”
“香水的味道,和信紙上噴的有七八分相似,”林願說着拿出了詛咒信确認,微垂眼眸,“原本應該如出一轍……”
他将鼻尖湊近信紙,感受過後,擡眼繼續:“娃娃上沾染了奇怪的味道,應該是在之後,寫信的人為了消除這股味道,就順手将香水噴在了上面,卻沒想到,最後會成為他露餡的證據。”
季桃微睜眼眸:“你知道是誰了?”
“知道,”林願沒猶豫,“盛溪。”
“……”季桃還有點懵。
“從哪看出來的?”
“粉色信封信紙,香水,墨水摻金粉,愛心印章……這些細節,都将嫌疑引向女性,用正常人的固有思維聯想,看到這些,第一反應便是女性。其實,如果是正常女性,反而會簡簡單單,不會故意制造迷霧,将嫌疑引到男性身上。更不會別出心裁,在詛咒信上下功夫,将這麽明顯的嫌疑,扣在自己腦袋上。”
“确實,又不是寫情書……”
季桃聽得愣了半天,才慢慢附和。
“如果是我,我就算拉人下水,也是速戰速決。”
“所以路游月,可以先排除。”林願說。
季桃追問:“那付辛呢?有兩個男的呢!”
林願看她一眼。
季桃信誓旦旦:“你不知道,有些人表面越粗狂,越男人,但一到私底下,那就是小女人的心思。他真的,也有可能的!”
林願看她半晌,直到季桃都被盯得不好意思,才輕動唇:“你和他關系好嗎?”
季桃懵了:“你……又吃醋啦?”
她這也只是猜想,并沒有說她了解付——
“我,還有路游月,和他關系好嗎?”腦海中盤算好解釋的思路被打斷,林願閉口不回她的問題,反而着重強調了一句。
“……”季桃陷入了無盡的尴尬。
他們三人和付辛的關系,實在都算不上好。
尤其路游月,可能雙方只是在學校裏偶然見過,一眼就忘的那種程度。
付辛要傳信,也不該傳給他們三個人。
只有盛溪……
笑吟吟的,和誰都能攀上關系。
“我還想問,怎麽是你。”
“你們都收到了那封信?”
“我坦白吧,其實我就是無聊,想着來破除迷信。”
……
現在的季桃,終于明白了。
在付辛說字像小學生的時候,周身那股似有若無的低氣壓,究竟是從哪來的了。
媽的,裝太像了。
學校的保安室內,透出溫暖明亮的光,幾人氣喘籲籲,圍在一桌,擦着頭上的汗。
兩位保安叔叔見狀,讓他們休息着,順便看守,自己兩人拿了手電筒去巡邏。
看看他們所說的鬼究竟長什麽樣。
鬼沒看到,倒是看見一對情侶。
并排走着,交頭接耳,你侬我侬。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着他們走的方向是往學校大門,兩個保安收回目光,感嘆幾句,繼續前往圖書館。
被他們忽略的“你侬我侬”的情侶,也在不一會兒後,到達了保安室門口。
臉沉着,推開門。
霎時吓壞了一屋人。
“哇!”付辛最先反應,朝着林願,“那個人,原來是你啊。”
“……”季桃問:“誰喊的快跑?”
屋裏三個人互相張望。
依舊是付辛最先反應,舉了手,紅着臉:“是我。”
盛溪微嗤了聲:“他從小就怕鬼,怕到都尿過好幾回褲子。”
“你也很怕吧?”
一時間明義便有幾分銳利的話,輕微帶諷,毫無預兆傳進了衆人的耳膜。
所有人望向聲音的來源處。
林願展開信紙,攤平在桌上,将信封放在邊緣,又将那個白色的娃娃,當鐵證一樣放在信紙上。
做完一切,他安靜地擡眼:“不然,為什麽要傳詛咒信?”
盛溪不說話。
“是有什麽,”林願問,“難言的苦衷嗎?”
“反正不關你的——”
“我是學生會長。”
“……”
盛溪頓時像焉了的小雞崽子。
“行了行了,都告訴你們,”盛溪呼口氣,招呼起大家,“反正我是沒做錯,也沒什麽不好說。”
就是被當面揭穿,甚至挫了銳氣,他很不爽。
“誰都可以聽,但——”盛溪擡眼瞟對面人,“你,出去!”
“……”季桃先表了态。
她拼命朝林願示意:“去吧去吧,我待會告訴你。”
林願沒動。
“他可能會說,他在引蛇出洞。”
他一臉平靜地替盛溪揭開了答案。
“……”
全場寂靜。
“身為班長,收到詛咒信後,便承擔了揪出幕後主使的責任。”
“送信的是好友,所以如法制炮,将詛咒信送回到最有可能的人手中。”
“通過觀察他們收信後的言行,來确定誰才是上一級送信的人。”
……
“而确實呢,”林願不緊不慢,說出最後的話,“來到學校圖書館,是想從根源上制止恐慌,沒想到會遇見你們,這樣一來,想想,其實你們都很可疑啊……”
“絕了!”
盛溪帶頭鼓起了掌。
“你這樣的,走在社會上,不被人打死,都難以服衆啊。”
季桃才從林願學盛溪,學了個惟妙惟肖中回神。
“你都鼓掌了,這麽說,這是你心裏話?”她望向盛溪。
盛溪還沒回,路游月搶先:“你傳播詛咒信就傳播吧,潑髒水……還想潑到我們的身上。”
“……”盛溪無話可說。
“不一定是髒水。”
平靜的話,讓視線再一次聚焦。
林願望向路游月:“你一共,收到了兩次信吧?”
剩下的人瞠目咋舌。
這話不就意味着,傳播詛咒信給盛溪的人,就是路游月?
“雲上居離越明華并不算近,即便搭車,一來一回,至少耽擱一個小時。”
“你在十一點五十左右來到圖書館,那麽推算你是在十一點左右出的門,在這個時間段,你在換了睡衣準備入睡的情況下,發現還有重要作業忘了帶回。”
其他人順着他的話,像是終于要摸到那根線索。
同時看到,路游月的臉上,正在一點點呈現不一樣的神色。
“如果是你們,會迫不及待到連睡衣都忘記換,耗費一個小時,在至少十二點過後回到家,只為了補上第二天,其實能趁收作業時,偷偷補上的作業嗎?”
再一句話,所有人如夢初醒。
季桃拉了拉路游月的手,小聲問:“小游月,其實詛咒信,也沒什麽,寫了就寫了吧。但你這麽晚,來圖書館這裏幹嘛?難道也是……破除迷信嗎?”
“不是……”路游月往林願的那邊看,見他沒有再替她開口的意思,糾結了下,頂着盛溪要吃人一樣的目光,吶吶地回,“我收到盛溪回信,仔細想了一下,互相之間的傳信不算人數,我怕……怕是真的,就拿了點東西來了。”
說着,路游月哆哆嗦嗦,從睡衣口袋裏,掏出了幾張皺巴巴的黃符,還有一小保鮮袋的近乎凝固的血。
屋內氣溫驟降。
幾秒過後,付辛捏住鼻子:“這是什麽!!!”
“……”
“一看就知道啊,”季桃提着瞄了幾下,朝林願擡起頭,“是雞血,電視劇裏經常演的,可以驅邪鎮鬼的,大公雞的血,對不對?”
“……”林願:“你問她。”
指的是路游月。
“哦,”季桃悻悻,“我還以為你什麽都知道呢。”
盛溪微嗤:“所以,你就求表揚了是嗎?”
季桃瞪他:“不行啊!”
盛溪故作撇嘴,扇扇眼前的風:“之前跟你同桌時,最受不了的,就是這種酸臭味。”
……
吵嘴幾句,明明沒說什麽。
季桃又莫名的,覺得氣壓低了不少。
她狐疑地瞥了身側一眼,頓悟。
也不是突然從現在開始。
在林蔭小道上撿到那個娃娃時,周身的氣壓,就已經逐漸在降低了。
以至于進了保安室,言辭間針鋒相對,沒片刻是留了情面。
其實,和她季桃無關。
季桃研究起了黃符,邊看,又邊悟到了什麽真理。
“你怕盛溪湊不夠人,真被鬼害了。”
“所以大晚上的,在床上輾轉反側,最後良心還是不過去,眼看要十二點,接近最後期限,連睡衣都沒來得及換,就拿了符和雞血跑學校來!?”
盛溪:“你喜歡我?”
付辛:“你家做什麽的?”
接季桃的話過後,兩兄弟的問話同時到來。
“你做夢!”路游月先用眼刀子剜了盛溪一眼,“要是你死了,我就間接成了殺人犯,而且……還有其他人呢。”
季桃不好意思了。
其實她一開始,悟出的也是路游月喜歡盛溪,才連尾音都震驚了。
“這麽說來,”盛溪笑着,一點也沒因為自作多情難堪,“你就是最後關頭迷途知返,冒着危難拯救被你拖下水的人?要是這樣,我還挺喜歡……”
路游月沒搭理他,轉頭,對付辛說:“我家裏,從事的玄學行業。”
“……”付辛躲到盛溪背後,“當我沒問過。”
盛溪用胳膊肘杵了他一下:“你什麽意思呢?搞玄學的,不挺高端大氣上檔次嗎?”
“我知道啊,但沒辦法,”付辛苦臉,“我就是,天生怕……”
“所以你會相信這些,也是情有可原。”
日光燈下,林願不知道何時回到了桌前,拿起信紙,端詳內容。
良久,他擡頭,對路游月說完,轉了眸。
“那你呢?”
少年墨色的瞳直視,微紅唇裏吐出的話,沒留餘地。
“你為什麽要編造詛咒信在校內傳播?”
方向,朝的季桃。
作者有話要說: 文的畫風沒突變,只是謎底在桃桃這,明天揭開就恍然大悟啦~
是愛情小說,不是懸疑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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