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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藍說了。
趙天藍聽她說了以後,瞪大眼睛:“哎呀我滴個乖乖,他還真是一言九鼎啊。”見陸雙寧仰頭看着她,她就笑着說,“不是嗎?他可說了能追到你,付出代價也值得。”
陸雙寧把所有抱枕都扔到她身上,氣鼓鼓地說:“你當我沒說過好了!”
回房間,拿出手機才知道原來今晚靳以南給她發過短信,問她要不要出來見個面。
她還在發愣,又來了一條新的,還是他的。
晚安。
她點開回複,對着手機屏寫寫删删,最後什麽都沒有回。
可是趙天藍沒忍住,跟莫利說漏嘴提到了有人可能願意投資的事,他們整個team都很興奮,像看到了曙光似的,前面無數次的碰壁都算不得什麽,這個機會一來,就把什麽磨難都抵消了。
去錄音室配音那天,莫利幾次想問陸雙寧,都沒好意思說出來。
這讓陸雙寧壓力很大,本來對她來說很簡單的幾段宣傳片對白,花了比平常還要多的時間都沒有錄好。
趙天藍覺得愧疚:“要不我去跟他們解釋,說是我胡說八道好了。”她也不是嘴巴不緊的人,她就覺得可惜,這次的片子是真得挺不錯的。
陸雙寧拉住她,搖了搖頭說:“你讓我再想想。”
後來她終究給靳以南發了一條信息。
靳以南當時開會剛結束,見到短信馬上就給她回了個電話:“我剛結束會議,你還在錄音室?”
“沒有,我狀态不好,已經回去了。”
“你也腸胃不舒服了?”靳以南下意識地關心問道。
“我沒不舒服啊。”陸雙寧突然注意到他用了“也”字,她很快就聯想到前天晚上他們在小吃攤吃了東西,“你不舒服?是不是因為吃了那天晚上的……”
“別擔心,我沒事。這樣吧,我讓項目經理聯系你的朋友,他會告訴你們該怎麽做的。”他末了加了一句,“也不一定能成,要先看看合不合适。”
這句話成功減輕了陸雙寧的負擔,她松了一口氣:“無論行不行,都謝謝你。”
靳以南笑了笑,用親近的口吻說:“你和我之間真不需要這麽客氣,這可是我難得的加分機會。”
陸雙寧一時反應不過來,傻傻地反問:“什麽加分?”
“不努力增加印象分,怎麽能追到你?”靳以南毫不掩飾自己對陸雙寧的态度。
陸雙寧一下子懵了。
☆、直白
靳以南的那句話讓陸雙寧一連幾天都沒睡好,而莫利那邊很快就傳來了好消息,他們送去的樣片得到了初步的認可,談成了就能得到後期剪輯的資金了。陸雙寧替朋友高興之餘又覺得欠了靳以南很大的人情,尤其在他那樣說以後,她都不知道該怎麽處理他們的關系。
她不喜歡牽扯不清。
又一個休息日,楊老師讓陸雙寧到家裏幫忙校對稿子,不知不覺就到了傍晚,楊老師留她吃飯,只是沒想到靳以南竟然也來了,看到他出現,陸雙寧頓時不自在起來。
晚飯後熱心的二老就把他們趕了出來,說是讓他們年輕人抓緊時間約會去。
走出教師公寓,正對着一條法國梧桐遮蔽的林蔭大道,樹葉已經發黃,風一吹就會飄下落葉,頗有幾分入冬的味道。
陸雙寧念大學的時候每天都要經過這條路,從這裏穿過去就是大學的禮堂。
兩個還算不上情侶的男女,怎麽約會?身邊倒是一雙雙一對對的學生走過他們身邊,都是青春洋溢的臉龐。
靳以南主動問:“你大學在這裏念的吧?要不要帶我逛一逛?”他垂眸望着陸雙寧,眼神深邃,好像要把人給吸引進去似的。
他今天沒穿西裝,上身是黑色的皮夾克,裏頭配黑色的羊毛衫、襯衣和褲子,陸雙寧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把黑色重重疊疊穿得這麽精致出色,不會太過于嚴肅,又能很給人穩重可靠的感覺。
“我以為你很忙。”陸雙寧故意掃他的興,“而且現在晚上黑漆漆,也沒什麽可逛的。”
靳以南竟然還點頭:“是很忙,我昨晚幾乎都沒睡,不過再忙也得歇歇。聽到世叔說你在他家裏,我就過來了。”他的笑容很淺,目光卻很深刻,“要不然,我想約都約不到你。”
上次他說要追求她以後,她就沒再和他有聯系了。
陸雙寧別開眼:“怎麽會?你可能喝多了。”
楊老師的先生好杯中物,剛才靳以南陪他喝了幾杯白酒,烈性的酒在他身上留下了凜冽的味道。
“是嗎?”靳以南摸摸鼻子,表情柔和了一些,“那是說我可以繼續約你了?”
好一個乘勝追擊的商人。
陸雙寧反而不好意思起來,不肯再說話。
夜風吹得樹葉沙沙地響,他們步行至禮堂,拾級而上,穿過走廊就是大門。
靳以南走得很慢,忽然在一個櫥窗前站定,喊住在前面的陸雙寧:“我好像看到你了。”
陸雙寧不解地回過頭,發現他指着玻璃,笑得有些孩子氣,她又往後退了幾步,發現他看的是一張校際大合唱的留影,當時拿了冠軍,還真有她,她是領唱之一,就站在第一排。
合照上的陸雙寧還看得出未脫稚氣,比現在要更瘦一些。不過這裏的燈光昏暗,照片又只有那麽丁點兒大,靳以南的眼睛也太厲害了。
陸雙寧開口嘀咕:“都好幾年前照的了,怎麽還貼在這裏?又照得不好看。”
靳以南聽了忍不住笑:“還挺好的啊,原來你念書的時候是短頭發的?”此時他們靠得很近,他低下頭就看到陸雙寧一頭秀氣的長發快及腰了,他又說,“不過還是現在的樣子更好。”
陸雙寧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頭發,不知不覺又留這麽長了,而過道的穿堂風一拂來,發梢溜出指尖,還引得她狠狠地打了個噴嚏。
“都要入冬了,冷了要記得添衣服。”靳以南又靠近一步,幾乎要和她貼着了,卻也間接溫暖了她。
靳以南炙熱的呼吸燙貼在耳後,親昵得讓陸雙寧的心跳一下子加速,她想脫離這樣暧昧的姿勢,卻被他輕松地困在了方寸之間。
陸雙寧惱羞成怒,小聲斥責:“請你不要這樣,我不習慣。”這裏不時會有人經過,他們也不是能這樣親近的關系。
“你不是說我喝多了嗎?”靳以南抿唇,用她的話來堵她,既然喝多了醉了就不可能按理出牌,“我就想問你幾個問題。”
知道他不是個輕易放棄的人,見他沒有更進一步,于是陸雙寧不吱聲,算是默認了他的要求。
“如果你知道我今晚要來,你還會出現嗎?”
“可能不會。”
“難道你讨厭我?”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我能不能知道原因?你不想繼續來往的原因。”
“我還沒有要結婚的打算,所以不想繼續浪費你的時間。”
“看來是我的冒失吓到你了,我也沒有打算跟一個才見面幾次的人結婚。只是我年紀大了,大家都替我着急,讓我不得不考慮,然後你出現了。”
兩人在黑暗裏一問一答,陸雙寧一直低着頭,他的自我揶揄成功讓她擡起下巴望向他。他的五官立體,眉濃眼深,不說話的時候顯得嚴肅冷漠,不過真的不能說他年紀大,他才過而立之年,正是男人最有魅力的時候。
“我并不是你以為的那樣的人。”陸雙寧定定地和他對視,喃喃道,“也不是一個好的選擇,以你的條件,會有更般配的人出現的,楊老師那裏我可以去解釋,問題全在我身上。”
靳以南忽然笑了:“你覺得我以為你是什麽樣的人?”
“合适結婚的人。”陸雙寧垂眸,又半晌不說話,靳以南以為她不開口了,誰知又聽見她低語,“我以前談過一次戀愛。”
她醞釀了半天,是在猶豫這個?靳以南真的沒辦法理解女人的心思,這就是她拒絕他的真正原因?
“你們還在一起?”應該不可能,如果這樣世叔不會把她介紹給自己。
果然,陸雙寧搖頭:“分開六年了。”
“那麽久遠的事情你以為我會介意?事實上,我也曾交過兩個女朋友,不過她們現在都結婚了,有一個上個月還請我喝了滿月酒,這樣換作是你也要追究嗎?”
誰沒有過去?現在又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封建年代,靳以南并不會介意這種事,只要以後只有他就好。
以後?好像想得太遠了一些。
陸雙寧搖了搖頭:“我只是不想跟人相親,然後為了結婚而結婚。”感情不能将就,尤其是經歷過愛和被愛,就更不能容忍将就。陸雙寧排斥相親,更排斥因此而讓自己再接受一個人,在陸雙寧看來,結婚應該是感情升華到一個境界水到渠成的事,而不是相出來的。
“好在只是相親的壓力,并不是我令你無法接受。”靳以南仿佛輕松了許多,稍微拉開彼此的距離,不過還是和她面對面,“不過彼此适不适合,也不是吃幾次飯就能看出來的,我們甚至還沒有了解彼此。我這個人比較認真,不到最後不會放棄的,你要不要給我點時間?”
聞言,陸雙寧看着他:“你想怎麽樣?”
他說:“半年,我們交往半年,如果到時候還是不合适,那就做回朋友,普通朋友。”
“他這麽說,你就答應他了?”趙天藍追着陸雙寧到房間,興奮地嚷嚷,“哇塞,這個靳以南真不是蓋的,行動力一流,而且快狠準!”
“我不知道,你別問我!”陸雙寧拿枕頭蒙着臉,恨不得馬上消失,現在想起來都悔,明明是要拒絕他的,怎麽突然就變成了試着交往半年了?
她怎麽就不能說個“不”字呢?
趙天藍不讓她當烏龜,扒拉下她的枕頭,兩人大眼瞪小眼的,她這是替好友高興:“你別這樣,其實我覺得挺好的,人家都說了相處過不合适就算了,又沒有過分的要求。你啊,以前就跟一泓古井似的波瀾不驚,我看這個靳以南出現了還撩動了春水,你看上去都有生氣多了。”
“我一直都很有‘生氣’好不好?”陸雙寧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趙天藍握着她的手,本來還嬉皮笑臉的她突然變得一本正經,正色問道,“你月初的時候喝醉了一回,還記得嗎?當時你一直喊一個人的名字,我又不敢問你,這個‘穎凡’是何方神聖?我先前一直想這個是不是你拒絕靳以南的理由?”
突然聽到那兩個字,陸雙寧怔了怔,好像得了失語症一樣。
趙天藍吓壞了,一直搖晃她:“雙寧,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提出來的……”
“沒事,他是我念書時的男朋友,畢業前分手了。”月初……她在街上看到一個很像他的人牽着一個女孩子的手過馬路,她想追去看是不是他,可惜沒有追上。她覺得自己很傻,完全不知道她是為了什麽,這麽多年過去,他就算再有了別人,甚至結了婚生了孩子都是正常的,她在糾結什麽?在等什麽?
“為什麽?是不是有第三者?”
陸雙寧搖頭,黯然地說:“他突然給我一通電話說分手,然後就消失了,我沒再見過他。”這一消失就是六年,連曾經的同學朋友都說沒見過他。
她卻因此不敢再談感情。
“他就這麽不負責任?”趙天藍這個人骨子裏有些俠氣,忍不住替她抱不平,“都那麽多年了,你還惦記他做什麽?這樣的男人就算回頭也該一腳把他踹開了!怪不得你一副心如止水的樣子,可為那種人根本不值得!難不成你想以後都一個人過啊?按我說,你趕緊答應跟靳以南交往就對了,只有你過得好了,才是對那個混蛋最好的報複。”
只要有了新歡,舊愛便不再值得一提。
☆、冬雨
下午天氣預報就發來了雷電黃色預警,很快天際的轟鳴聲伴随着暴風驟雨而來,整個天空都籠上了一層陰郁的色彩。
靳以南把工作處理完,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公司大樓基本沒什麽人,大堂保安見到他馬上就開好了門送他出去。
門外大雨滂沱,就算有門廊的遮蔽,還是很容易被大風吹刮的雨滴濺到臉龐身上,冰冰冷冷的感覺。
冬天是真的要來了。
有個女孩子同樣站在那裏,她雖然打着傘,可是頭發和衣服依然被大雨打濕了,似乎是在等車,可是這種天氣下并不容易攔車,顯然她也見到了靳以南,很快整理了下儀容,認真地喊了聲:“靳總您好。”
靳沂南朝她點了點頭,對她有點印象,于濤特意給他介紹過的公關助理,好像姓簡。
老徐把車開到跟前,靳以南上了車,想了想又搖下車窗說:“你上我的車吧,現在不好打車。”
簡穎芝心下一喜,也不再矜持,先說了聲“謝謝”再收了傘坐到了副駕駛,然後開口解釋:“我提前叫了計程車,不知道為什麽沒來。”
可她現在卻想謝謝這個車沒來。
靳以南“嗯”了一聲,淡淡地說:“你要到哪裏,報地址給老徐就行。”然後就不再說話,低頭在翻看今天的晚報。
簡穎芝不敢打擾他,就客氣地對司機說:“麻煩您送我到附近的地鐵站就行。”她把分寸把握得很好,上司慷慨送她一程,若是太得寸進尺容易讓人生厭。
從後視鏡看去,靳以南姿勢慵懶地看着報紙,好看的唇線緊抿着,全身散發着成熟男人的魅力。簡穎芝在念大學的時候就知道他,大學曾邀請他來給學生做一次講座,她還占到了最前排。這樣優秀的男人才值得人欣賞,而她因緣際會之下,得到了進他公司工作的機會。
她覺得自己的運氣到了。
車子在紅燈前停下來,過了這個路口就是地鐵站了,簡穎芝一直想說點什麽,給靳總留下好印象。
可靳以南沒空理會他,陸雙寧給他來了電話。
“現在下很大的雨,你就不用過來接我了,我坐同事的車。”
“你今晚這麽快下班了?再等等,我很快就到了。”靳以南的語氣很輕快,跟平日在公司的嚴肅不同。
簡穎芝又看了後視鏡一下,忍不住猜測跟他通話的是誰,應該不是女朋友,公司的同事都說他還是單身呢。
那邊陸雙寧的語氣有些無奈:“這樣太麻煩你了。”
靳以南笑:“不麻煩,你等等我。”
在他們說話間地鐵站口就到了,車子靠邊停下來,簡穎芝不得已下了車,跟車裏的上司說了再見,可對方拿着手機,只是微微點了頭,又繼續講電話。
她并不重要。
簡穎芝咬緊了下唇,一直看着車子離開才跑進了地鐵口,低頭看看自己,實在是狼狽不堪,頭發黏糊在一起,長外套和鞋子都濕了,這模樣誰見了都不會覺得好看。
行人匆匆過,有個冒失鬼還撞了她一下,非但不道歉,還罵罵咧咧說她擋路。簡穎芝視線被模糊了,不知道是雨太大,還是心太難受,她真的不想再擠地鐵受這種罪,心裏盤算着下個月辦貸款買車。
這時她的手機也響了,拿出來看到來電顯示,她不太想接,不過猶豫了一下,她還是摁了通話。
“芝芝,是媽媽啊,你吃過飯了嗎?”
“吃了,媽,我很忙,您別總打來,有事什麽事就趕快說吧!”簡穎芝的語氣很不耐煩。
“哦,這周六是你哥生日,你會回來吧?”
“最近接了個項目,不知道能不能抽出時間,我盡量回來吧!好了,先這樣吧,我要挂電話了。”
在電臺的陸雙寧也挂了電話,然後對一直等着她的同事說了聲抱歉就讓他們先走了,自己在值班室等着靳以南過來。
他這個人,她真不知道該說他是體貼還是霸道,對他說“不”完全沒有用似的。這樣一個下雨天,也不是非見面不可,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幸好趙天藍給她手機下了幾款新的游戲app,等待的時候是最好的消遣。可是她是游戲白癡,不知道重新開始了多少次,都以game over收場。
“讓你等久了吧?”突然就聽到靳以南的聲音,“在看什麽?”
陸雙寧擡起頭見到他站在門口,一臉不好意思地把手機收起來,走了出去,見他的衣服都沾了雨水,就說:“雨太大了,其實你不必過來的。”門口有幾層石階,車子進不來。
靳以南搖搖頭,開了傘接她出去,傘裏的空間有限,兩人不得已靠得很近,靳以南還單手摟了她的肩膀,護着她不讓被大雨淋到。
終于上了車,靳以南拿紙巾擦拭,陸雙寧指指他的頭,他又擦了一下,沒找準地方,陸雙寧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想的,拿起紙巾就擡手替他把鬓角的水珠都擦掉了。
這個舉動不可謂不親密,兩人都怔了一下,然後看到靳以南嘴角勾起清淺的笑容,陸雙寧趕緊把手收回來。
老徐目不斜視,很專心地開車。
“說好要來的,不然你忙我也忙,再被天氣擋一擋,半年很快就過去了。”靳以南突然這麽說。
陸雙寧體會了一下才知道她是在回答自己那句“不必過來”。
“我只是覺得……”她猶豫地頓了頓,後面半句沒說。
靳以南等着她的話:“覺得什麽?”
“覺得你這麽來回奔波太累。”陸雙寧搖頭,其實她心裏想說的是,她覺得他不太習慣別人的拒絕。
而她不習慣他。
說一不二對做生意是好事,可是男女之間,這種說怎麽樣就要怎麽樣的性格就真的得努力遷就才可以。
“其實我今晚想帶你去一個地方,已經訂好了位子。”靳以南看着她說,“上次帶你去的餐廳不好,我一直過意不去。”
他居然還在在意這件事?
陸雙寧愣了一下,突然噗嗤笑了出來。
她在他面前,好像還沒這麽松快地笑過,讓他有些意外又有些高興:“這……你為什麽笑?”
“我忽然發現,我們幾次見面,好像都跟吃有關系。”
她這麽一說,靳以南也發現了:“好像還真的是這樣,似乎我的安排都太單調無趣了,下次應該約你別的……出海?爬山?打球?你都喜歡做些什麽,可以告訴我嗎?”
陸雙寧還真是第一次遇到靳以南這樣的男人,他目的性和攻擊性太強,有時候她根本招架不住。
不過他可以不按理出牌,她同樣也可以,等到覺得跟她相處不下去,他自然就會放棄。
于是她一本正經地回答了他:“我喜歡睡懶覺,我這個人很懶,不怎麽喜歡動。”
這讓靳以南忍不住笑出聲來,連老徐都忍不住擡眼看了一下後視鏡。
他看着她認真的側臉,笑了好一會兒才慢條斯理地說:“我不信。”
陸雙寧真不知道他的自信是從哪裏來的。
雖然是雨天,可是兩個人的心情似乎都不錯,今晚靳以南特意選的海鮮料理自然也得到了好評,在靳以南看來,是讓他們關系進展不錯的一晚。
時間已經很晚,也沒可能再去別的地方,靳以南就送了陸雙寧回去。
“凡哥?凡哥?”海貨店的小弟喊了幾聲,“你把這個給我搬吧,很重的。”
蓄了絡腮胡的男人收回目光,朝小弟搖了搖頭,然後單手把一只送貨的大箱子扛到了肩膀上,慢慢地往貨車尾箱走去。
就算穿了雨衣,可他的身上依然是冷的,跟心裏的壓力想比,肩上的重量真的不算什麽。
另一只手則是往口袋裏捏了捏。
如果他沒有認錯人,如果剛才真的是她,那麽她應該過得很好。
會笑,有人在身邊,不會孤單。
這樣,很好。
似乎是算準了時間,陸雙寧剛進了屋,靳以南的電話就來了。
他低聲問:“你到家了吧?”
“剛到。”陸雙寧耳畔夾着手機,換了拖鞋進客廳。
“雙寧。”靳以南說完,彼此都停頓了一下,他才繼續說,“現在我可以這麽叫你吧?”
他叫都叫了,不過陸雙寧還是想了好久,才說了一個字:“好。”
“你也別再‘靳先生’了……”
“好。”
他今晚好像跟之前不同了,特別地多話。
靳以南又問:“這個周六去爬山怎麽樣?”
他怎麽知道她喜歡爬山的?陸雙寧訝異。
“這個……我怕我起不來。”
“沒關系,我可以等你。”就算伴着雨聲,她還是能隐隐聽見他的笑意。
“我覺得還是到時候再約吧。”陸雙寧自己跟自己別扭着,事情怎麽就發展成這個樣子了?
等她挂了電話,靳以南還有些怔住。
聽着嘟嘟嘟的聲音,他才知道她不由分說地挂了自己電話。
第一次有人敢這麽做,他搖頭笑了笑。
☆、壓力
在連續的陰雨天過後,周六的早晨出乎意料的天清氣朗,天空像被洗練過一般澄澈,往日這個時候陸雙寧早就醒了,可她今天還是睡得很沉,要不是手機鈴聲锲而不舍地催促,她連動都不想動。
陸雙寧昨晚下了節目,又和趙天藍趕一個新的欄目策劃方案,她幾乎是天亮才睡的,于是迷迷糊糊摸到了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惺忪着眼睛接聽了電話。
“早上好。”男士獨特的低醇嗓音透過話筒徐徐而來,卻好似一種能提神的香氣,讓陸雙寧瞬間清醒。
她昏沉的腦袋轉了幾下,才聽出來是靳以南的聲音,她呢哝着回了一聲:“早上好。”
時鐘的指針恰好走到八點的位置。
陸雙寧好像還沒反應過來,靳以南這麽早找她做什麽。
“我給你帶了早餐,等你準備好就可以出發了。”靳以南的語氣很輕松,“第一次早上過來,原來你這裏有個這麽別致的小花圃。”
這下陸雙寧是徹底地醒了,她麻利地爬起來,拉開窗簾,果然就見到了他的車停在樓下,撲面而來的冷風也把記憶帶回來。
他昨晚打來約她今天去爬山,她忙昏頭搭理了他幾句,後來居然就忘了,太糊塗了。
陸雙寧心虛之餘又認真地向他道歉:“對不起,我起晚了。”
“沒關系,男士等女士是應該的。”靳以南笑了笑,聲音沒有絲毫不悅。
陸雙寧想起來了,他的嗓音好似檀香,濃淡相宜、深沉內斂,一下子安撫了她緊張的情緒。她懊惱地譴責自己的大意,也不好再耽誤時間,迅速地去洗漱穿衣。
後來在玄關前穿鞋子的時候,她無意中看了眼牆上挂着的日歷,系鞋帶的手頓了頓,思緒也有片刻的怔忡。
怎麽正好就是今天?怎麽就今天答應了靳以南的邀約呢?
這是一種巧合的暗示嗎?
直到接過靳以南遞來的早餐食盒,陸雙寧的表情還是有些愣愣的,見他還貼心地陪着自己一起吃,才又不好意思地打起了精神。
車子随即緩緩地駛出了小區。
靳以南細心地發現了她眼底的青黑,黑亮的雙目微凜,不着痕跡地問:“是不是約的時間太早了?”他指了指她的眼睛,“你的氣色不太好,要不我還是送你回去休息吧。”
陸雙寧搖了搖頭:“不用,我早就習慣了。”
靳以南皺了眉:“你一直都是晚上工作嗎?不辛苦?”
“也不是一直,會交替輪換。”她回答他,其實她喜歡晚上工作,曾經有過一段很長的失眠期,接了晚上的節目,忙得累了反而能睡好,也不會覺得寂寞。她轉頭望向窗外,有些意外,“我們不是去月溪山?”看這個方向,似乎是出城了。
月溪山就在市區,平日裏說的爬山都是去那裏的。
聽到她用“我們”這個詞,靳以南覺得莫名地燙貼,也舒展了眉心,輕聲答:“去老徐家,不會比月溪山差。”
駕車的老徐聽了靳以南的話,呵呵地笑了:“保證不讓陸小姐失望。”
說是出城,其實也不遠,約莫一個小時的車程就到了。
山腳下的碑刻着“石山”,陸雙寧聽說過這裏,不過她是第一次來,感覺到空氣很清新,爬山的人也沒有月溪山多,讓她低沉的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
老徐的老家就在附近,靳以南從車尾箱拿了個背包就讓老徐先回去了。陸雙寧在一旁看着他,發現他就是穿休閑服,也都全是黑色系的。
靳以南順着她的目光,又看看自己,問她:“我有什麽奇怪的嗎?”
陸雙寧也不隐瞞,直白地說:“沒有,只是覺得你很喜歡黑色。”
聞言,靳以南慢慢地将視線又移到她身上,居然還點頭:“黑色容易打理,省時間。”
見她已經完全放松下來,他就帶着她往山道走去。山間比市區的溫度要低,一草一木都染上了初冬的蕭瑟,可是當太陽升起,暖暖地鋪了一層金色,卻也溫潤無比。
石山是名副其實的奇石峻嶺,雖然沒有名山大川的巍峨隽秀,可橫亘在山間的石頭經過歲月的洗禮,也顯得尤為壯觀。
兩人上山的速度都不慢,陸雙寧見太安靜了,而靳以南十分熟悉這裏的樣子,就找了話題:“你經常來這裏?”
“想減壓的時候就會來。”靳以南從背包裏拿了瓶水給她。
“你也會有壓力?”陸雙寧訝異地看着他。
陽光落在她的側臉上,配上紅色的圍巾,襯得她的眉眼很秀氣。
靳以南有些不習慣這種有些失控的關注,于是不再看她:“當然有,我也不過是普通人,是人就會有煩惱有壓力。”
陸雙寧不好意思地幹笑兩聲。
其實休息日這樣運動一下松快神經挺不錯的,陸雙寧沒有一絲疲憊,反而氣色越來越好,石山不高,兩人到達山頂的涼亭也就一個小時。
涼亭有兩層,柱子和雕飾都已經斑駁,顯然有些歷史了。
他們站在二樓眺望遠處,視野開闊,令人心曠神怡。
這裏的光線直照很刺眼,陸雙寧伸手放在額上擋住陽光,笑着說:“果然是好地方。”
靳以南頓了頓,再次觀察她的氣色,才開口問:“我能不能知道,你今天為什麽不開心?”一開始他以為是她不想跟他出來,可現在看又不是這樣。
陸雙寧一愣,随即笑開:“靳先生,你總是這麽犀利,你的對手還怎麽活?”
“以南。”靳以南強調。
他在介懷稱呼,陸雙寧後知後覺地臉紅:“好吧,以……以南。”
“我對手的感受從來不在我的關注範圍內。”靳以南繼續說,見她岔開話題,心知她是不想告訴自己,便又沉默了。
然後他就聽到她說:“我想喊幾聲,希望不要吓到你。”
陸雙寧真的就朝着外頭大大地叫喊了幾聲,回音蕩漾。
“喊了以後總感覺什麽壓力什麽不開心都沒有了,你要不要試試?”
靳以南的性格注定他不會這麽做,于是內斂地搖了搖頭。
陸雙寧覺得他是因為自己沒有說出不開心的原因,讓他這樣沉默,可她沒辦法開口。她曾經答應過一個人,每一年的今天都只陪他一起過,結果大家都沒有做到。
可真正的原因只有靳以南知道。
他對陸雙寧漸漸有了渴望的情緒,可陸雙寧還沒有。
他并不喜歡這種無法掌握的發展。
午飯是在山腳下的一家農家小院解決的,飯後靳以南到院子外頭接了一通工作的電話,似乎是要緊事,說了很久。陸雙寧閑來無事,就在池塘邊看大嬸幫客人撈魚,還聊了起來。
等靳以南回來,恰好就聽到她們聊到了他,大嬸誇贊他們很般配,然後陸雙寧說:“只是普通朋友。”
靳以南沒有說話,又擡腳走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老徐開車來接他們了,路上靳以南一直抿着唇,氣氛有些低壓,讓陸雙寧感到不自在,幾次側眼看他的表情,車子進了市區,她才忍不住問:“是不是工作上有什麽事?”她想起他剛才接電話時凝重的樣子。
靳以南看了她一眼,卻搖頭說:“沒事,我送你回去吧。”
陸雙寧也沒再多問,她沒有回租住的地方,而是回了一趟家裏。
心情有些忐忑。
陸雙寧的爸爸陸恒光是早年從地方部隊轉業回來的,現在已經退休,她回去時他剛午睡起來,在客廳看報紙。
“爸,我回來了。”陸雙寧輕輕喊了一聲。
戴着老花鏡的陸恒光擡起眼,用鼻子應了她,開口問:“今天休息?”
“對,爸,我媽呢?”
“在廚房,親家不舒服,你嫂子回娘家了,你回來正好幫襯你媽。”他說完又繼續看報紙,語氣比較平淡。
在陸家,陸恒光就是一家之主,他說的話必須聽,陸雙寧覺得陸家的男人都有點大男子主義,她爸是這樣,她那個大哥也這樣。
他們覺得廚房就是女人呆的地方,從來不會進,不說做飯,連洗碗都不曾有過,陸雙寧已經習慣了。
她到廚房的時候,她媽媽正坐在小板凳上摘青菜。
“媽,我來洗吧,您歇歇。”陸雙寧擰了眉,去洗了手就要接過她媽手裏的活兒。
游愛萍見女兒回來了,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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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毒雙絕:冥王的天才寵妃
拍賣盛宴上,擁有絕佳體質的少女被開出天價,人人哄搶。
陡然間,金色牢籠中的少女睜開眼,寒芒四射,懦弱不再。
她一朝穿越為神醫府人人欺淩的廢柴三小姐。
經脈俱廢,不能修煉?怕什麽,她是絕世神醫,這點傷根本不放在眼裏。
爹不疼,娘不愛,人人算計?哼,她有空間在手,靈寵無敵,小小納蘭府翻手可滅!
容顏醜陋,沒人要?眨眼恢複傾世容顏
且看她一路破除萬難,走上巅峰

軍爺,今天套路了沒
被父母逼婚,她随便拉了一個相親對象閃婚了,然而卻沒想到弄錯人,領完證後才發現自己嫁了A市第一軍閥世家的大少爺,權傾京城、尊貴霸道的太子爺司徒昊!OMG!他到底看上了她哪點啊?現在要後悔還來得及嗎?“你覺得我們再進去換個證可能嗎?”她小心翼翼的問道。男人挑了挑眉,“你是想剛領完證就變成失婚少婦嗎?”“可是……”“一年時間!簡雲薇,我們給彼此一年時間,如果到時候還是不能接受,那麽我們就離婚!”男人認真的說道。然而,一年時間不到,她就發現了,原來他娶她,真的是別有用心……“上校大人,我們離婚吧!”她将一紙協議甩到他的桌面上。男人一怔,唇角勾起一抹邪魅,“軍婚不是你想離,想離就能離!”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上錯賊船,被坑了,面對這個徹夜索歡、毫無節制的男人,她期期艾艾,“上校大人,我錯了,今晚求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