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1)
邵陵先帶傅素卿到以燒鵝聞名全港的镛記打食,享用肥美的黑鵝肉吃得飽足,開始往巷弄裏面轉,轉得傅素卿眼花撩亂後,終于停在一扇很像舊式理發廳的木門前。
「吶!這間叫小茶,但不是茶店是酒吧,老板有雙茶色眼睛、像只小狗叫阿桂,但那也只是外表看來是這樣。」邵陵樣子看起來挺開心的,一邊領着傅素卿踏進這個地下酒吧,一邊嚷嚷的介紹。「我從知道這個人到現在樣子都沒變過,是塊活生生會走路、騙人用的商業招牌。」
樓梯處很暗,轉角一盞英式油燈造型,挂在壁上亮着暈黃的光芒。重低音樂聲翻滾沸鼎人聲在不遠處,而冷氣暈染煙味撲鼻而來。
「開始是青書帶我來的,每次來都吵。不過酒純、價碼中等還算有可取之處。」躲過瘋熱的氣氛,邵陵随口向接待的服務生點單,爾後他們選個偏僻角落坐下,沒一會服務員就上前送幾盤下酒菜,盤盤精致,令人食指大動,還有邵陵偏愛的紹興兩壇。
酒吧有賣壇裝紹興!真讓傅素卿開了眼界、啧啧稱奇,當下也不客氣拿起筷子享用美食。
「你真随性啊!」邵陵喜歡傅素卿這種不做作的樣子。
「紹特助不是有話要說?」傅素卿笑笑反問回去。
夾了兩口牛蒡,邵陵端起紹興爽快的喝幹一碗。「沒有,沒特別要說的。」
眨眨眼睛,傅素卿沒想到這個剛剛還在寧青書面前跟自己裝熟的人,現在就擺出一副欠扁的沒事樣。
「這是實話,拉你出來的确不是有什麽想說的事。」他只是在試探寧青書的反應。
不相信對方會沒事情跟自己裝熟,傅素卿無奈地問:「那你這麽做的用意?」
「用意喔……」難道要他直說?不可能。不過被問到這份上來,又沒個答案的确是有點過分,好歹對方也很配合地陪他出來喝酒。「晚上我有約個人大家認識認識,不過要晩點,他還有事要處理。」
「別告訴我,你剛剛那麽做是為了帶我認識個人?」鬼才相信。拿着筷子在邵陵面前筆劃,考慮是要從檀中穴戳下去,還是從天靈蓋做插香狀。
知道傅素卿也不是個好糊弄的角色,邵陵這下為難起來覺得給自己找個麻煩。過往他不想回答的問題,冷張臉誰拿他有辦法,偏偏這事情是自己攪和在先,真對着傅素卿這樣的人耍無賴,反倒會有罪惡感。
「一開始不是。」想想,邵陵笑了起來:「抱歉拖你出來,卻沒給你個答案。」
見邵陵老實認錯,傅素卿哪好意思在同他追究。只好認命地舉碗相邀,兩人輕碰一聲笑開飲盡,這事情就當揭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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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兩人開始聊起來,言語間倒也挺投緣的,邵陵說起這間酒吧老板阿桂的一些趣事。
「這轄區每次有一些菜鳥警察臨檢,老是把阿桂當成未成年少年要求出示證件。搞得阿桂常氣得破口大罵,還讓熟客拿出來當開胃笑料使,他那個郁悶啊~」
聞言傅素卿哈哈大笑。
邵陵又說:「可惜剛剛進來沒見到人,不然就可以彼此認識一下。」
于是傅素卿回應道:「這麽有趣的人,改天來香港一定會再過來看看。」
然後邵陵問道:「你到香港有沒有到處轉轉?」
傅素卿答:「第一天就讓寧先生安排吃了不少好料,還帶去喝劉佬的酒,賞了價值百萬美金的夜景,讓我對香港的印象真的挺好的。」
聽到傅素卿提到劉佬,邵陵訝異的挑起眉:「你有喝了百花釀?」
「是喝了。」
「人才啊!」邵陵一臉敬佩的模樣,端起碗再敬傅素卿。
相同回敬,飲完傅素卿才道:「就杯酒,瞧讓你說得像拔了什麽頭籌。」一直以來,傅素卿總覺得那碗百花釀不若寧青書說得那麽簡單,但也沒機會去知道個中緣故。
邵陵笑搖頭:「那是因為你不知道劉佬是個怎麽樣的人物,不過在這裏我也不方便多說什麽,最多只能告訴你,能讓劉佬端出百花釀的人不多,而真能喝完百花釀的人更少,以劉佬的說法,碗髒成那樣,尋常人都會喝得別扭。」
「啊?」這竟然是一個考驗,還這麽不簡單,而自己就這麽懵懵懂懂闖過去。
「你喝了之後有沒有醉?」
這一問,讓傅素卿想起山頂上寧青書笑得真摯的臉龐,他記不得當時自己在想什麽,只記得寧青書的笑……
「是醉了……」說完,傅素卿給自己倒滿碗酒,一口幹完。
剛好邵陵放在胸口的手機響起。「我接個電話。」說完,他拿起手機去往門口方向走去。
剩傅素卿一個人,他從口袋拿出包煙順手點上,腦中寧青書的笑顏仍舊不褪,讓他怔怔想着出神。此時在他左邊不遠處,有對男女站在陰影下,壓低聲音正在拉拉扯扯吵着。
抽完一根煙,還不見邵陵回來,傅素卿再點起煙,将空碗倒滿酒慢慢喝着,桌上的下酒菜基本上已在剛剛吃得差不多。
「請讓路。」終于女聲壓抑不住怒氣高昂,聲音拉大了幾分,幾次想離開都被這個死纏不放的男人擋住。
「我仰慕妳很久,別這樣,我只是想請妳喝杯酒,妳生氣的樣子也好好看喔。」一個聽了就讓人覺得不舒服的男聲也揚了起來。
傅素卿的思緒被打斷,注意到旁邊糾纏不清的男女,狀況似乎頗糟糕。不過這種事情在酒吧內蠻常見的,所以他也沒興趣去逞英雄,在這個男女複雜關系的時代,是非對錯不是那麽容易能厘清的。
雖然傅素卿不想插手,但事情卻有出乎意料的變化,正當他還想獨善其身實,眼前一花,情勢發展已将他卷入。
「安迪,對不起我來遲了。那個男人一直纏着我不放,你幫幫我。」
柔軟的身軀,突如其來投入傅素卿的懷抱,讓他詫異地伸手想推開這完全不在預期內的女人,但女人似乎有感到他的拒絕,雙手緊緊抱住他的脖子不放,因為過近的距離,鼻尖聞到香奈兒的香水味揉和着女人獨有的體香,他心思微微一蕩,然後很快地收斂心神看向桌前的不速之客。
那不過是個年輕人,卻像是長期沒照過陽光有張病态蒼白的臉,看到女人投入傅素卿懷中,五官扭曲就像看到自己老婆偷腥一樣,爆出恨意。
「放開……」不速之客只說了兩個字,就被折返回來見狀的邵陵勒着脖子拖到暗處去。
跟着邵陵來的還有一個好看到過份的男人,另外一個站在旁的,是相同出色,氣質絲毫不輸的寧青書,他正笑吟吟看着傅素卿和女人暧昧的摟着。
說不上這種好像自己偷腥被抓到的感覺是從何而來,傅素卿咬緊牙關強迫自己急欲解釋的心冷靜下來,然後伸出右手點點女人的肩膀:「小姐,那個人已經走了。」
女人略為遲疑,先看看已經沒有那個變态跟蹤狂,才不好意思轉頭道:「對不起,謝謝你替我解圍。」
待女人面對他,傅素卿這才看清楚對方模樣。這張臉根本是最新時尚雜志紅透半邊天的女模特兒辛如君。
那雙刊在封面上勾魂攝魄的眼睛,真正從雜志跳脫出來距離傅素卿不到十五公分,秋波微轉含着羞意,粉嫩的雙頰染上霞紅,為自己的大膽舉動訴說腼腆。
道完謝的她急着想抽身站起來,沒想到那令無數女孩稱之浪漫、狂野,而湧起一片肖仿她的大波浪棕卷長發卻勾住傅素卿胸前的鈕扣,随着站起來的力道讓頭皮一吃痛,整個人又往傅素卿懷中摔進去。
傅素卿悶哼一聲,本來就吊得老高的心,跟着寧青書的臉色往下沉。
已經把人趕跑的邵陵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吹了聲響哨
對一般男人來說,這叫飛來豔福,對傅素卿而言,這叫飛來橫禍。
傅素卿現在根本不敢看寧青書的臉,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虛個什麽勁,雙手半抵住半扶起再度摔進懷中的女人,他幾乎是快嘆氣了。
「頭發……頭發勾住了。」辛如君覺得有股火自腳底燒到頭頂上,覺得自己丢臉死了。
傅素卿拍拍她想再掙紮起來的肩膀,安撫道:「先別急,慢慢來。」
聞言,辛如君順從停止無太大功用的掙紮,尴尬的坐在這位溫文儒雅男人的腿上,只見他扶着自己的肩膀拉開一段距離,一撮卷發清清楚楚地纏繞在他襯衫上的第一顆鈕扣。男人修長的指頭試着想解開頭發和鈕扣之間的解,費了點功夫似乎解不開,最後男人手指微曲略微使力,将鈕扣硬扯下來,露出讓人看得臉紅的鎖骨。
「好了。」傅素卿伸手讓辛如君借力好站起來。
辛如君羞紅臉,當她目光在接觸到在旁的寧青書時,閃過既驚喜又羞怯的光彩,卻沒有多說什麽,反倒向傅素卿優雅地行個淑女禮:「謝謝你。」
果然是令衆生傾倒的大美女,一身白色小洋裝實在不像是出入酒吧的打扮。傅素卿點點頭算是接受她的謝意,默默地目送她如白蝶般翩然而去。
「都走遠了還看,你真是豔福不淺,坐着都有辛如君投懷送抱。」邵陵調侃坐下來,揮手招來服務生将桌面收拾過,再重新點單。
傅素卿支着額頭,只是微笑不作辯解,兩只沙發位置的四人座,好看的男人坐到邵陵的旁邊,寧青書自然是往傅素卿隔壁的空位坐下。
「不還有事情要辦嗎?」看見失去笑意的臉龐,傅素卿心裏不免七上八下,始終沒辦法騙自己不在乎,于是開口試探着。
因為扯掉一顆鈕扣的緣故,不同平時穿戴整齊,讓歪着頭露出白皙脖子的傅素卿,添上難以言喻的性感,寧青書暗暗地深吸口氣,傾身為自己倒杯紹興,借着吞飲的動作,壓抑住想上前咬人的沖動。
不解寧青書的無響應,卻在看他迅速倒酒然後一口飲盡,傅素卿忍不住制止:「別喝這麽猛。」
見他關心自己,原本被剛剛那幕弄得不甚歡快的情緒,現在漸漸地平息下來,寧青書淡聲道:「同東雨聊聊東方飛踢計劃,結束後才曉得他約邵陵這就一起過來。」若沒他傅素卿在,他也不會勤快的來這一趟,還給自己看場悶戲。
「龍皇集團的林東雨?」龍皇集團可是金融界的帝王,而林東雨又有百變機應鬼才之稱,雖與寧氏不同的商圈,聲名跟管飛鴻一樣響亮港臺兩地。
「就他啰!」接過傅素卿為他特別點的沛綠雅,心情慢慢好起來。
傅素卿和寧青書這廂細聲聊着,那廂邵陵也在和林東雨私語。
林東雨可不明白一向臉上寫着生人勿近的邵陵,今天似乎有些失常的親切起來,稀奇問:「今天怎麽特別高興?」
「難得看到青書吃鼈樣,當然開心。」邵陵認識寧青書十年,可沒少吃他給的苦頭。
林東雨不解看看對面閑然談話的兩人,知道寧青書這人也有十年,但真正有往來卻是解開誤會這兩年的事,自然不若邵陵了解寧青書深。「你說他們兩個是情人關系?」
「還不至于,現在比較像是他在一廂情願。」
「唷,他一廂情願,你倒高興。」雖弄不清楚怎麽回事,但林東雨對邵陵這般孩子頑皮的心思卻感到好笑。
「那是你不清楚他以前是怎麽耍我的。」就某方面來說,林東雨和寧青書都算是提拔他的大恩人,但兩人的手法截然不同,林東雨是默默付出,而寧青書則是個魔鬼教練下手從不留情,所以邵陵在感激之餘也不免恨得牙癢癢,只是這個人把柄太難抓了,等了十年才有今天這個機會。
「你不說,我怎麽知道。」林東雨溫柔的看着邵陵,看的後者耳根子不由得火辣起來,不自在拿起筷子夾些清爽小菜到林東雨碗中道:「晩點再說。」
不過,自從寧青書和林東雨這兩人誤會解開後,頗有站在統一陣線對付邵陵的現象,畢竟邵陵這個人個性硬、脾氣沖嘴巴又毒,再加上是混黑道的,讓亦師亦友的兩人擔足心,非常有自覺握手組成聯盟制衡邵陵,當然,他們會盡量做到不讓他起疑心,畢竟都是商場呼風喚雨的人物,這事情做起來都是舉手投足、幹淨得很。
這個晚上,時而四人混着一起聊天,時而各自聊各自的,氣氛始終融洽,一直到散場都十分的高興。傅素卿和寧青書打道回來別屋精神都好得很,打開的話匣子也一直收不起來。
「我一直想問,這棟房子的室內設計是出于哪位大師的手筆?」打開溫暖的燈火,傅素卿再次贊嘆這棟房子的各項布置。
只見寧青書但笑不語。
傅素卿挑挑眉:「不能說嗎?」
「不是這樣子的。」躺進沙發,寧青書姿态很放松,目光環顧四周久久後才道:「是我設計的。」
啊!
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答案,傅素卿壓根沒想到這棟房子的室內設計竟然是寧青書一人所為的。
寧青書摸摸手腕上的表,若有所思道:「以前我對室內設計比較感興趣,大學主修商系副修室內設計,希望有天至少能住在自己親手設計的房子內。」
傅素卿沉默起來,在寧氏服務七年,他很清楚寧青書出生在一個什麽樣的環境。看着這棟房子,就知道他有這份才華,但他生長的環境是不可能允許他往這條路前進……
「現在如願了,很高興你會喜歡。」寧青書支着下巴笑得很滿足,似乎真的沒有任何遺憾。
傅素卿看着他這樣笑,不覺也勾起唇角,心底某個地方卻隐隐作痛,為着這樣的寧青書發疼。
「我很喜歡,這裏每個擺設每個設計都讓我覺得舒服。」這是發自肺脯的真心話,他真誠由衷說出來。
言畢,在這讓人心防松懈的夜晚,傅素卿看見寧青書笑了,笑得溫柔且多情。
那天夜裏,傅素卿躺在床上,不管是睜眼還是阖上,都看得見一汪微笑鮮活搖曳,如春風吹皺滿池清水,蕩漾成圈圈不止的漣漪,波波注入早就荒蕪的感情世界,賦予色彩給予生命。胸口傳來清晰無比的鼓動,整個世界慢慢地蘇醒過來。
這個晚上客廳內的擺設、柔和的燈光和那男人優雅舉止相映襯,從此銘刻傅素卿心頭,一直到他的人生走到盡頭,最後想起的,就是這抹經由歲月洗煉仍絲毫不褪色的笑容。
在被強迫休息兩天後,傅素卿如獲大赦再度回到辦事處。甫踏進門口,十來道眼光紮在身上卻讓他瞬間有被生吃活剝的錯覺。将公文包放好打開計算機,瑜兒已經勤快的遞上前陣子傅素卿始終不離的黑咖啡,雙眼閃閃發亮等待下個指令。
打開計算機浏覽未開啓署名寧氏的mail列滿三頁餘,眼光不由得轉向堆在桌上三大疊等待裁決的文件,每一疊高度都有一臂長……
「行事歷呢?」沒見到向來會放在桌上那本黑皮制的本子。
「請稍等。」瑜兒小步跑回自己的辦公桌上,拿起行事歷恭敬的遞給這位在她心中已經是神的主管。
如果說兩天前她對這位來自臺灣的主管抱持着尊敬的心态,那他不在的這幾天已經自動晉級為前所未有的崇拜,幾乎是要拿香起來膜拜。傅經理不在的日子,他們遭受到來自香港和臺灣雙方的電話轟炸,同時也被各家廠商不斷來訪、致電的大小協議淩虐。
她瑜兒只是一個應聘來的工讀生,并不負責辦公室的主要業務,光她這樣一個小角色,在這四天接電話就接到手軟,幾乎要得到來電恐懼症,更遑論辦公室這些主要核心的人員,才四天就被折磨到快不成人形。
她敢說傅經理再不出現,在場的人員不是到醫院內挂點滴,就是要去精神病院就診。短短兩天,衆人終于清楚的明白寧氏所參與的東方飛踢計劃所謂斥資百億港幣的意義何在,那根本是頭巨大恐怖的野獸,在無人駕馭的情況下咆哮,撕裂原本看似忙碌卻有秩序的生活。
很好,堆積如山的文件,無數等待被裁決的報告和這兩天空置的重要會議。傅素卿深深吸口氣,端起黑咖啡潤喉,辦公桌前方的同仁們是傅素卿自香港以來就一起合作東方飛踢計劃所成立的組員,現在每個人眼中都燃燒着希望,跟瑜兒一樣閃閃發亮看着四天不見傅素卿。
「十分鐘後開會。」
一聲令下,辦事處所有人員終于松口氣,開始動手整理準邊開會的事宜。此時每個人的想法都和瑜兒相去不遠,在接受疲勞轟炸的四天後,他們對這個計劃案重新認知其重要性,也重新調整過自己的心态,對于傅經理更是産生絕對領導的認同和信任感。
「瑜兒,去其他部門借人手來辦事處支持接電話。」
「是。」瑜兒得令立即行動。
此時的傅素卿并不清楚組員們內心上的變化,但接下來的日子他們所展現的團結力量,使得東方飛踢計劃推動得更加順暢有力,竟打出令各界也為之驚豔的成績。
日子再次在沒日沒夜的忙碌中度過,随着結标日接近,布局已趨近尾聲,但忙碌并沒有因而稍減。柯小子的事件仍在傅素卿心頭裏警戒,不時勒令組員要保持高度的警覺心,致使沒人敢掉以輕心。
傅素卿的腳步更加緊湊,考慮到這次計劃案需要準備更多有力的輔佐和後路,不單是為了競标日的成功,更為了成功之後的推展,全賴此時的準備多寡來決定日後的順利與否。而他和寧青書之間依舊是上司下屬關系,當他在辦事處內為了東方飛踢計劃的文件忙到不可開交,後者也同樣周旋在各個廠商和合作公司的各種交際應酬,努力為這個計劃打下良好的基礎。
但終究還是有所不同,傅素卿有時在抽煙會忍不住擡頭看向窗外,忍不住的想着那位總是笑意不減的人,是否有注意到三餐,是否又因為不得已而喝下一杯杯連他看了都要頭疼的酒呢?
幾次寧青書的貼身秘書為組員們提來點心零食和飲料,送到傅素卿桌上的除了各式不同的小吃,還有一瓶固定的礦泉水,是那晚在酒吧他為寧青書特別點的沛綠雅。傅素卿看着沛綠雅會發呆一陣子,然後在衆組員見鬼了的吃驚眼神下,快速吃完熱騰騰的食物再繼續辦公。
偶爾深夜,寧青書會卸下武裝只身來到僅剩傅素卿一個人的辦事處,手中也不忘提着兩人份、時間上快接近早餐的宵夜,一同和傅素卿議事,為這冰冷的空氣添上令他眷戀不已的溫度。
在公事談論結束後,寧青書總會笑笑說:「你可別累倒,那會産生骨牌效應的。」疲憊的面容上,那雙深沉眼眸洋溢着醉人的溫柔。
而此時傅素卿會打趣道:「聽聞富人總有一套養生之道,該不會是以酒裹腹,三餐皆廢?」然後小心翼翼的将那樣的溫柔,藏到連自己都不能察覺的地方。
這時寧青書會癟癟嘴,露出孩子氣的容貌,而當下傅素卿就會有股沖動想上前親吻這個光是存在就能讓他暖到心坎的人。
當然,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傅素卿會佯裝不知自己已快在溢出來的感情即将滅頂的事實,繼續投入公事中忙碌。
這是理智嗎?其實不然。若是再年輕些歲數,還在沖動、勇氣比例較高的年紀中,他想,情形就會有所不同了,至少,他不會顧忌太多,多到像是拿起麻繩将自己一圈又一圈固執的綁起來。
在寧青書離去後的辦事處顯得恪外寂寞,這時的傅素卿怎麽也沒辦法再繼續無動于衷,繼續在數字戰争的籌備中。
幾次在天方肚白對着灰蒙蒙的城市抽煙,看着黑夜與白晝交替的剎那,整座已漸漸熟悉的城市幻化出兩個國度的風貌,時間在此時驕傲的昭示存在,讓他清楚的意識到那一個意外的吻已顯得遙遠,就像撥亂的春水,終将要恢複平靜,而更多不該有的蠢蠢躁動,僅能是深夜夢中背德的脫軌幻想。
當黑暗與光明交錯瞬間的瑰麗近乎永恒的朦胧,他的眼眶內似乎有什麽也在瞬間凝聚、成熟然後老去。
這天兵荒馬亂的辦事處來了個意外的訪客。
「你們好,請問傅素卿傅經理在嗎?」辛如君穿着吊帶褲,拿下那頂誇張到可以是把小洋傘的帽子,露出俏皮的笑容。
甜美的聲音,像是一顆威力十足的□□,炸翻整個辦事處。
傅素卿訝異地擡頭,完全沒想過會再見面的人,她的出現似乎總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在對方一句可以談談的邀請之下,他們來到公司附近的維多利亞公園。還沒弄清楚對方來的目的,因為時間上剛好接近中午,他順口問她是否要一起用餐。
于是辛如君如此說着:「我好想坐在這裏,看着綠油油的草坪,還有來往散步、運動的人,這樣子感覺好健康、好舒服、心也好寧靜。」辛如君如此說着,她坐在石椅上雙手抱住雙腳,下巴枕着膝蓋,大大的白色淑女帽下露出一雙向往、閃閃發亮眼睛。
不是很理解現在是什麽情形的傅素卿,略微思索眼前這個穿着吊帶褲看起來像個大女孩的名模,腦中經過一番揣測後,很自覺道:「妳想吃什麽?我去買過來。」
「我要吃麥當勞的麥克雞塊餐,薯條要加大,可樂也要加大。」
雖然傅素卿對這位大美女相較一般人還不感興趣,但他卻比一般人更加具備體貼的特質,于是就有了這一幕,他拎着自己的麥香魚餐和她的麥克雞塊餐站在路口,等待紅綠燈準備穿越馬路。
傅素卿想不出來有什麽理由,可以讓一個稱得上陌生的女人來找自己,還是個走到哪都惹眼的著名女模。不過一深思辛如君的來意,就會讓他想到初見面那晚,她看見寧青書時目光流轉異樣的光彩。
是為寧青書而來?這個想法讓他心裏有些不舒服,下意識咬咬唇,他很快就強迫自己丢掉任何猜測,快步走進公園。
觀看美女用餐,也算是個享受。傅素卿吃東西的速度不快,才剛解決麥香魚堡,辛如君已經把能吃的都解決幹淨,正意猶未竟吮着右手沾了西紅柿醬的指頭,左手拿着可樂大口大口喝着,相當爽快。
「還要再加點嗎?」傅素卿看得有趣,覺得這個辛如君還真像個孩子,一點都不像晚宴上那妩媚成熟的女人姿态。
辛如君咬着吸管嘟起嘴巴,神态上有些委屈:「不行,這一餐卡路裏已經過量,回去要做好多的運動才能消耗掉。」話語間,小女兒的姿态一露無遺。
傅素卿見狀,頓時有些好笑,表示遺憾道:「那真可惜。」
「你不好奇我為什麽找你?」辛如君那雙會說話的眼睛,瞅着細嚼慢咽的男人不放,覺得此人的每一個動作都像是幅山水風景畫,讓她忍不住想多看兩眼。
嚴格說來傅素卿并不是一個外表非常出色的男人,但他卻有相當好的修養,可以稱得上是天然的紳士,不是經過後天禮儀刻意□□。和他說話如沐春風,舉手頭足間行雲流水自成一格,尤其是那雙深邃眼睛,不論何時見着總是笑含溫情,讓人忍不住松懈心防。
「妳總會說的。」大約是抓到辛如君的脾性,外表成熟內心卻仍然天真的女孩,所以傅素卿也就沒拿出業務那套來應付。
「這種說法,真讓人生氣。」言畢,辛如君還真氣呼呼鼓起雙頰,捧着可樂咬吸管。不過在咬了三分鐘後,身旁的人仍然沒任何表示後,她才覺得自己這樣好像有點糗。
今天天氣真的很好,有段時間沒走動在陽光下的傅素卿,手拿紙巾擦拭嘴角,心裏頭含笑的臉龐又慢慢浮上來,讓他苦笑不已低下頭看着身邊的人道:「再不說,我要回去了。」
眼帶幽怨瞪着不吃自己這一套的男人一眼,辛如君道:「你不記得我啊?」
「怎麽會,妳這樣的大美女誰見過還敢忘記,鐵定遭雷劈。」傅素卿說笑着。
「你果然是不記得我了,那天我在酒吧一下子就認出是你。」酒吧那次其實不算巧合,她本來是坐在經紀人開的車上,正要回家途中。
「嘎?」不會吧,除卻酒吧和晚宴那兩次,他什麽時候和她有交集?
辛如君這下笑得可得意了,不過一想起今天的目的,又覺得自己這樣笑,好像不是很妥當。随即她低頭從胸前口袋中拿出一張名片:「我是來謝謝你的。」
不解接過名片,當他看清楚上面印的字,整個人驚訝起來。
業務三部傅素卿副經理。
這是他舊式的名片,已經在三年前就被淘汰掉,沒想到今天還會再看見,還是從一個紅遍時裝界的一流女模手中拿到,實在讓他難以相信。
會在香港的街頭看到一個從未忘記過的人,辛如君也是很訝異。那晚剛結束工作,心裏正煩悶的她,捕捉到傅素卿的身影,一時不敢相信,随即趁車子正在停紅綠燈時,不顧經紀人的呼叫跳車趕緊追上去。爾後追到酒吧門前就失去蹤影,生性沖動的她,完全忘了自身的安危就闖進酒吧中。沒想到還沒找到那個牽挂不忘的人,卻被瘋狂的粉絲纏上,後來就是與他尴尬的重逢。
「你不記得也是應該,因為我變漂亮了嘛~」辛如君笑得很開心。
聞言,傅素卿好笑的搖搖頭,手指翻轉這個曾經屬于自己的名片,腦海一時想不出自己曾幾何時給了女名模這張名片。
知道傅素卿很難想起什麽,辛如君也不賣弄玄虛,将往事娓娓道來:「以前我曾在寧氏當清潔員,而你……」
寧氏的環境清潔一向都是聘用外包,除了少數核心地帶是由內部人員做清潔的,四年前未發跡的辛如君只是一個尋常的打工妹,被指派到寧氏做環境清潔,那時她才18歲。
走進演藝界一圓星夢,是無數少女的渴望,她也是懷抱星夢的成員之一,但是保守的家裏并不支持,為此雙方不斷産生摩擦,最後還是做母親的心疼,也深知她固執的個性有可能會使出不理性的手段,所以退一步要她自己去闖,卻不給予任何經濟上支持。
不再有家人的阻礙,辛如君讀完高中學歷後,就開始放手參加各項征試和比賽,卻屢屢被拒于門外。為了加強自己的素質,她打工賺錢去學舞蹈和儀态,也因此走進寧氏。
「看來我們寧氏真正個蓬荜生輝啊!當年那個擦地板的小丫頭,沒想到今天是個一流女模。」傅素卿笑道,心中多少有物是人非的感嘆,也想起當年的事情。
天真爛漫的辛如君并不知道星途這條路上兇險,幾次一番認真卻險遭受騙,再因外貌出衆受到同侪的忌妒而加以排擠不時給她穿小鞋。那一天的晚上,她被前輩強制要求留下來加班洗完兩層樓的廁所。
不敢不洗的辛如君,委屈地拿起清潔工具,在其他人都下班後,獨自打掃廁所。
就這樣洗洗刷刷,弄到晚上八點,她才全部打掃幹淨,看着煥然一新的廁所,她內心絲毫沒有工作完畢的滿足感,再看見素亮幹淨的玻璃映照出自己一身狼狽,她終于忍不住抱頭痛哭。
當時抱着公文還沒下班的傅素卿,路過廁所聽到低低哭泣聲,猶豫再三,才走進去觀看是怎麽回事。順着聲音,他看到一個穿着清潔員服飾的女孩正蹲在牆腳抽泣。
「怎麽哭了?」傅素卿彎腰柔聲問着,順便從胸口拿出一包面紙來。
辛如君哭紅着雙眼擡頭,看着對方溫柔的眼神,嘴巴抿了抿,豆大的眼淚又滑落下來。
這就是他們相識的開始,從辛如君口中知道來龍去脈的傅素卿,隔天透過部門程序對外包商提出譴責,并且動用關系以臨時工的方式聘用辛如君,讓她徹底脫離那個不良的同侪環境。
知道此事的辛如君,一直想找到這個幫助她的大好人,苦于這不是間小公司,尋尋覓覓一個多月,卻始終沒有下文,而另一番面她仍被拒于藝能界門外,前途不明。
那時,她并不知道,傅素卿早就出公差不在國內。
「不許說出去喔!」如今身分不同的辛如君,雖然不以為過往當個打工妹有什麽可恥,卻也見識過媒體黑白颠倒、無中生有、造謠是非的功力,于是口氣嚴肅叮咛。
「遵命。」這架式還真像個女王,傅素卿失笑想着,但也能體諒對方的顧忌。「那現在呢,還有被欺負嗎?」
第二次再相遇,是傅素卿剛下飛機回到公司,辛如君正在為地板打臘,眼尖的她,立刻發現自己一直在尋找的人。
「嘿!」她跳到他面前,攔住去路。
還記得對方是誰的傅素卿,笑笑招呼:「嗨!」
「謝謝你幫忙。」
看着她陽光的笑容,傅素卿忍不住摸摸她的頭:「不是只為妳,公司有這樣的弊病,知道就該馬上剔除。」
辛如君認同的用力點點頭,笑容燦爛奪目,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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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