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六十二
從前的蘇家和楚家宅子是挨在一起的,少年時候的楚修和蘇名兩個人幾乎是形影不離的好友,兩個人總是一起做壞事闖禍,闖出來禍事以後又逃得遠遠地,叫人打也不是罵也不是,無奈之下,兩家的老爺決定将他們兩個人一同送到當時暮州城極有名望的一位先生那裏念書學習,然而兩個人依舊頑性不改,整日裏想着要怎麽溜出來玩。只是兩家的老爺早就有話在先,那先生是死活不會放他們出來的,不過他也沒辦法教這兩個人,因為這兩個人幾乎就是猴子轉世,說人話根本就沒有辦法溝通,如此一來,那先生也不教了,反正兩家老爺只讓他管好這兩個人,不讓他們出來闖禍就好了。
宅子裏面管得倒是森嚴,楚修和蘇名兩人被關了好長一段時間還真是出不去,不過就在這兩個人将先生的家中鬧得個底朝天了之後,這兩個人又開始覺得無聊了,于是湊到一起琢磨着應該怎麽樣出去。
說起來先生是個喜歡漂亮的人和漂亮的事物的人,所以宅子裏面有很多的漂亮丫鬟,這些丫鬟每天的行動都是十分自由的,叫楚修和蘇名兩個人羨慕不已。于是兩個人商量了一番之後,便偷來了兩套丫鬟的衣裳穿在身上,收拾了一番之後悄悄的往宅子外面去。不過兩個人偷的時候只偷到了極少的首飾,被楚修拿來胡亂戳在頭上就沒了,而蘇名則幹瞪着楚修問自己該如何是好。楚修是個實在人,當即便從旁邊的花園裏面摘了朵花給蘇名插上,末了還十分滿意的說效果不錯。
于是兩個人就這樣往大門走去了,大門口的兩名守衛也沒有太過懷疑,只是在他們出門的時候覺得有些眼生,就開口問了一句他們的名字。兩人哪裏想了什麽名字,于是楚修就急中生智的指着蘇名道:“他叫蘇小花。”蘇名哪甘示弱,立即又道:“這人是被撿回來的,姓楚,都叫她楚丫頭。”
從此就有了這兩個名字,而為了取笑對方,兩個人總是以這稱呼相互奚落對方,時間久了反而覺得對方的姓名喊起來不大順口了。在那之後,楚修和蘇名就經常裝着丫鬟的模樣出入,竟也有好長一段時間沒被人給發現,甚至還和守門的兩個守衛成了熟人,每天出入都熱情的打招呼。再後來真相大白之後,兩位老爺和那位先生的表情簡直可說是精彩紛呈。
不過“蘇小花”和“楚丫頭”這兩個名字,也算是就這麽跟了兩人一輩子了。
蘇名重重咳了一聲,故意朝司焉挑了眉道:“不過話說回來,你現在這身板還有這幅模樣,還真像個小丫頭。”
司焉一眼朝他瞪了回去。
“話說回來,你在這裏,究竟是在等什麽時機?”兩人吃完了飯菜,蘇名又将碗筷給收拾好了放回自己提來的籃子裏,低聲問道。
司焉搖頭道:“說出來就不靈了。”
“裝模作樣,裝神弄鬼,照我說你不如穿一身黑衣萌一方黑巾,趁夜潛進皇宮裏,告訴他你就是楚修,然後将他的罪狀都給數落一遍,搞不好他一個沒注意就被你給吓死了。”蘇名笑了笑,想起來這幅情景就覺得有意思,“說起來還好我上輩子沒得罪你,不然你說你就是楚修的時候,我怕是真的要被你給吓死。”
司焉悶哼一聲:“你得罪的還不少?”
“你小子幾斤幾兩我還不知道?”蘇名搖頭,作出一副惋惜的樣子,“說起來你死的時候我還特地去京城悼念了你一番,誰想到你竟然又活過來了,你說我替你流的那幾斤眼淚你是不是該還給我?”
司焉:“你死的時候我掉幾斤眼淚還給你。”
“就知道你嘴裏面吐不出好話。”蘇名收拾完東西,幹脆也站了起來,朝司焉道:“我要回去了。”
“嗯。”司焉跟着也起身,“還有一件事情要托你幫忙,替我留意一下京城的事情,若是有什麽消息,立即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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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知道,早就派人去查了,有消息就告訴你。不過現在你就一個人在暮州城裏面,沒權沒勢,又不能告訴別人你就是楚修,你打算要怎麽幫忙?”蘇名不解道。
司焉道:“你認為我離開京城之前,當真不會留下後招?”
楚修的腦子好用,蘇名是知道的,否則也不會玩出那麽多鬼花樣來,蘇名點了頭便也懶得去擔心對方,只自己一人離開了院子。
而這時候的寧袖兒與廉貞兩個人還在替楚佑做着另一件事情,這件事情說起來簡單,但若不是寧袖兒等人輕功不錯,怕也是難以完成。
“廉貞,你有沒有見過那位晉王?”寧袖兒一路踩在房頂上面走着,一面回頭問廉貞。
廉貞搖頭道:“晉王一向深居簡出,我也從未曾見過他。”
說起來寧袖兒與小王爺楚佑的關系還不錯,但是跟這位晉王爺卻是連見都沒有見過,所以在聽到楚佑讓他們去找晉王的時候,寧袖兒和廉貞都怔住了。說起來楚佑那邊動作不小,但晉王爺的動作卻是少得可憐,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着什麽。
而寧袖兒在知道了司焉的真實身份之後,也想到了另一件旁人都不知道的事情。晉王爺實際上,應該算是司焉的兒子。
關系實在是太亂了,寧袖兒有些不敢想下去。
因為這一次的事情十分關鍵,所以寧袖兒和廉貞是暗中潛入晉王府的,甚至就連楚佑那邊的人馬也不知道他們已經到了這裏。如今楚佑的人馬被堵在了京城外面,晉王的人馬則被當今皇上所控制住,看似情形并不樂觀,所以楚佑才會讓寧袖兒前來找晉王,但具體要找晉王做什麽,楚佑卻并沒有告知寧袖兒。
寧袖兒與廉貞一同順着之前楚佑所說過的路到了晉王的宅邸當中,又找到了對方的住處,這才小心的潛入進去,悄悄到了對方的房間外面。
只是寧袖兒與廉貞剛剛雙足一落地,便聽一陣風聲傳來,她微微一怔,卻也沒有閃躲,只是立即便将雙手給攤了出來,做出十分無辜的樣子。
一把劍橫在了寧袖兒的脖頸面前,接着是一個冰冷的聲音道:“來者何人?”
寧袖兒朝廉貞眨了眨眼睛,低聲道:“寧穆和之女寧袖兒,我是受了小王爺所托來找晉王爺的。”
“哦?”那執劍的人聽了寧袖兒的話,卻并沒有立即将劍給放下,反而是朝着兩人探出了手來。
廉貞看了寧袖兒的反應,也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然後自懷中掏出了一物道:“這是小王爺給的信物。”兩人出發之前,楚佑便早料到了晉王府守衛森嚴,所以特地讓兩人帶了一張令牌過來,以明确身份。
自廉貞的手上接過令牌仔細看了一眼,執劍的人這才終于放開了二人。
先前那人是站在寧袖兒身後的,所以寧袖兒被劍比着也看不到那人的面貌,如今好不容易終于讓那人将劍移開了,她這才轉過身朝那人看過去。那是個看來五十多歲的男人,一身的黑衣,面部輪廓堅硬如同刀削,雙目深陷,叫人看不清神色來。仔細看了看寧袖兒和廉貞,他又問道:“這又是誰?”他問的是廉貞。
寧袖兒明白對方以謹慎為先,便又将廉貞的身份也給解釋了一遍,那男人聽着,一直到确認對方沒有了問題之後,他才轉身推開了旁邊房間的門,對兩人道:“二位請進。”
寧袖兒與廉貞松了一口氣,總算是走進了那房間當中。
屋子當中的擺設看來十分普通,房間很大,擺設也不多,看來就覺得寬敞,或許不應該說寬敞,應該說是空曠。屋中有一道屏風,屏風上畫着青竹,而就在寧袖兒與廉貞進屋之後,那男子也跟着走了進來,帶着兩人到了屏風面前,男子垂目道:“王爺,是小王爺派來的人,寧袖兒寧姑娘和廉貞姑娘。”
“嗯。”屏風後面傳來了一個微啞的聲音,寧袖兒心中一緊,明白這屏風後面的人應當就是晉王爺楚洛齡了。她對晉王知曉得并不多,只知道對方是楚修的兒子,本是應當繼承皇位的人,但卻因為楚肅的計謀而被奪去了皇位,成了現在這副模樣。雖是被封了王爺,但楚洛齡卻幾乎可說是無權無勢,想要與當今皇上相抗衡,實在是難如登天。
就在寧袖兒想着的時候,晉王又開了口:“楚佑讓你們來找我,有沒有別的什麽交代?”
“有。”寧袖兒點了頭,“小王爺說王爺你如今一定需要我跟廉貞,所以才讓我們來找你。”
“楚佑那孩子。”晉王輕笑一聲,笑中卻帶着一抹澀然之意,他搖了頭道:“這件事情我本是不打算做的,但既然他讓你們來了,我便托你們替我辦一件事。”
寧袖兒道:“王爺請說。”
“廉貞,我想請你替我跑一趟北陵塔,替我找一樣東西回來,而寧袖兒你……”晉王眸光微沉,低聲道,“你是寧将軍的女兒,你替我将這封書信帶給将軍,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也不要讓任何人發覺你的行蹤。”
晉王這般說着,之前那男子便上前從晉王的手中拿了信出來,然後交到了寧袖兒的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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