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六十三
又是一日,蘇名身後帶着下人到了司焉的院中。
吩咐下人将飯菜給放下,蘇名将司焉從屋中叫了出來,兩人一同在院中的石桌前坐下,這才問到:“你打算就在這暮州窩上多久?”
司焉沒說話,蘇名看了身旁一眼,讓下人退到院外去,這才又說道:“京城裏面亂成了一團,你不出去,就真的不擔心那個小丫頭出事?”
“有秀書在,袖兒應該不會出什麽事。”司焉倒了一杯酒,然後送到了蘇名的面前,蘇名微眯了眼搖頭嘆道:“我早就不喝酒了。”
“我也不喝。”司焉搖頭,擡手便将那杯酒給傾灑在了一旁,蘇名看着他的動作,頗覺得可惜,“以前你酒量不錯,我特地叫下人帶了家中最好的酒來,結果你倒是給我灑了,浪費,浪費。”
司焉倒是沒有那般可惜,只道:“這個身體不能喝酒,一喝就醉。”
“當真?”蘇名聽他這話不禁一笑,“從前你那麽喜歡喝酒,現在喝不了了,真的能習慣?”
“不習慣也得習慣。”司焉道。事實上他這個身體比之從前楚修的身體差了太多,從前的許多習慣也都因此給改了。
蘇名嘆了一聲,指着面前的飯菜道:“我特地讓家裏面做的,你試試味道。”
“嗯。”司焉開始動作斯文的吃起了東西來,等到他吃過之後,蘇名才開口道:“之前你讓我盯着京城的動靜,昨日總算是有了消息,京城的人飛鴿傳書告訴我,寧袖兒被楚佑安排去了晉王那邊。”
聽到蘇名這話,司焉動作一頓,随即問道:“就她一個人?”
蘇名搖頭:“還有一個廉貞。”
“秀書和嬴畫呢?”
“他們在楚佑身邊。”
司焉眉頭微皺,對蘇名道:“能不能幫我個忙。”
沒有等到蘇名回答,司焉就接着說到:“替我送一封書信到京城,再替我準備一匹快馬和一些盤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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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名臉色大變:“怎麽了?”
“事情有變。”司焉道,“若是袖兒和廉貞在楚佑那裏還好,她們去了晉王那邊,麻煩就大了。”
蘇名沒明白司焉的意思,但司焉既然這麽說了,他立即便叫來了守在院外的下人,讓他們開始準備了起來。司焉則進屋寫了一封信遞給了蘇名:“替我将這封信送到京城給李丞相,用最快的速度。”
“好。”蘇名也不多問,當即交給下人去辦。
等到說完了這些,司焉才道:“楚洛齡與楚佑不同,袖兒和廉貞在他那裏,我斷不能放心。”
“你要親自過去?”蘇名問到。
司焉臉色也是不大好看:“楚洛齡和楚佑兩個人做這麽多就是為了讓我趕過去,我本不願那麽早出手,但如今怕是由不得我了。”
蘇名怔了怔,終于也忍不住嘆道:“計劃提前,你可有把握?”
“五成。”司焉挑了眉,“沒想到楚洛齡竟是連一個月的時間也不願多等。”
蘇名聽到現在也沒聽明白晉王到底是玩了什麽花招,讓司焉能夠氣成這個樣子,不過想到這裏,蘇名不禁又有些同情起了那個後輩來,如果晉王楚洛齡知道自己所暗算的人究竟是誰的話,也不知道他還能不能夠笑得出來……
。
寧袖兒覺得自己被晉王坑了,已經是深夜,她蹲在将軍府對面的房檐上面,看着對面宅子森嚴的守衛,還是第一次覺得自己進個家門都那麽困難。
事實上她從下午就來了,但是将軍府外面到處是巡邏的士兵,為了不讓人發現自己的行蹤,寧袖兒只能守在那門口等他們半夜巡邏完了離開,但是讓人沒有想到的是,到了大半夜之後,竟又來了另一批人巡邏,将先前那些人給換了下去。這般森嚴的守衛,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了什麽。
寧袖兒知道自家爹平日裏是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的,但現在的情況卻是十分可疑,難道将軍府當中發生了什麽大事?
眼看着那些守衛晃來晃去,寧袖兒只覺得頭暈得厲害,忍了好久之後終于也等不下去了。一直等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試着闖進去一次,若是成功了能夠看看寧穆和究竟出了什麽事,若是沒有成功,要再逃跑的話應該也不是難事。
這樣想着,寧袖兒終于站了起來,揉了揉蹲得有些發軟的腿後,縱身往那邊的将軍府而去。寧袖兒的動作極快,掠上将軍府的宅邸上方不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而就在她剛剛落足之際,下方巡邏的士兵微微頓了腳步,似乎是發現了什麽。寧袖兒心中一驚,連忙從身上摸出了一個銅板來,然後朝着不遠處的樹射了過去。
被寧袖兒的銅板一扔,那樹輕輕搖動了一下,樹枝發出了嘩啦的聲音,而幾名巡邏的士兵也因此往那棵樹走了過去。眼見他們被吸引過了注意力,寧袖兒終于松了一口氣,接着轉身往将軍府裏面而去。外面的守衛森嚴,裏面也絕不簡單,寧袖兒在房頂上觀察了片刻便看出了将軍府當中不知為何又多了許多的人,且都是自己從未見過的,應當不會是寧穆和的人手。她微皺了眉,循着記憶往寧穆和的住處而去。
如今正是深夜,寧穆和應當是在自己的屋子裏面才對,然而寧袖兒悄悄的躲過衆人的視線,萬分艱難的到了寧穆和住處之後,才發覺那房中的燈并未熄滅,似乎有一道人影正在窗前,只是看身形卻并非是寧穆和。
寧袖兒小心的下了房頂,動作敏捷的避開旁人的視線推門進了屋中。
屋中站在窗前的人乃是将軍夫人,她聽到了動靜,立時便大驚失色的朝門口看來,等發覺進屋的人是寧袖兒之後,才算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氣,接着朝寧袖兒走了過來,有些緊張的看了外面一眼才道:“袖兒,你怎麽來了?你不是在暮州嗎?”
“有些事情要辦,所以就來了。”寧袖兒搖頭沒有解釋太多,這件事情要解釋起來實在是有些麻煩,她必須在自己被發現行蹤之前先将信交給寧穆和。四下看了一圈之後,寧袖兒問到:“爹在哪裏?”
将軍夫人搖了頭,目中有幾分憂色:“他不在,一早被皇上叫走了,也不知道究竟去了哪裏,到現在還沒回來。”
“出去了?”寧袖兒微微一怔,亦是有了不好的預感,之前司焉也是這般被太子給叫走一直不會來,回來之後國師府四周就被人給重重圍住了,難道如今寧穆和與司焉當初一樣,也是被軟禁了?
就在寧袖兒這般想着的時候,将軍夫人又問到:“你這些天過得怎麽樣?可有發生什麽事情?”
“我沒事……”寧袖兒還要再說,但外面卻已經傳來了巡邏士兵的腳步聲,寧袖兒壓低了聲音,等到對方離開之後,才終于壓低了聲音問到:“外面那些究竟是什麽人?”
“是太子派來的人,你小心不要被他們發現了行蹤。”将軍夫人道。
寧袖兒點了頭,決心去将這事情給查清楚,她想了想将懷中的信拿出來遞到了将軍夫人的手上,小聲道:“這信是晉王托我帶來的,說是要交給爹,若是爹回來了,你便将這信給他看。”
“好。”
寧袖兒轉身便要離開,心念一轉又回頭對将軍夫人道:“現在外面很亂,娘你自己要小心。”
将軍夫人點了頭:“你自己保重自己,若是可以,就離京城遠遠的,不要再攪和進來了。”
“嗯。”寧袖兒随口答應了一句,但心中卻是十分清楚,她如今已經是攪和進來了,想要再離得遠遠地,怕是不可能了。
寧袖兒又經過了一番折騰才終于離開将軍府,好在雖然被人發現了行蹤,但她動作極快,也沒有被人給追上,只不過一直狂奔了老遠才終于敢停下來。時間已經很晚了,寧袖兒便找了一處客棧休息了一個晚上,等到第二天天一亮再去晉王府,找到了晉王楚洛齡。
這日寧袖兒沒有見到晉王,前來與寧袖兒對話的是那日拿劍指着寧袖兒的那名晉王府的侍衛。寧袖兒将自己在将軍府當中所遇到的情況都告訴了對方,末了才問對方道:“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我爹現在在哪裏?”
“我不知道,不過王爺或許能夠猜到。”那名侍衛低聲回了她一句,随即對寧袖兒道:“你與我一同去見王爺吧。”他轉身帶着寧袖兒去了晉王的書房,這時候晉王便在書房當中,提筆寫着什麽,見寧袖兒進屋,便擡了頭挑眉道:“寧姑娘。”
晉王看來四十歲上下,穿了一身考究的袍子,寧袖兒乍一見他覺得有幾分熟悉,等到回憶了一下才想起來,晉王與當初自己在北陵塔當中見到的先皇楚修長得有頗有幾分相似。想到楚修,寧袖兒立即又想起來了司焉,也不知道司焉現在在暮州城當中是什麽樣一副情形。
那邊的那名侍衛将寧袖兒先前說的事情都告訴了晉王,晉王微微一頓之後,才道:“寧姑娘不必擔心,寧将軍現在暫且不會有危險。”頓了一頓,晉王卻又嘆道:“只是事情不大好辦便是了。”
“什麽意思?”寧袖兒目色微微一肅,忽的想到了另一件事情,“王爺,廉貞還沒有回來嗎?”
晉王搖頭,閉目道:“廉貞被人發現了行蹤,如今在太子等人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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