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5-4

春分。

天空一片藍,枯枝也長了新綠嫩芽,鳥兒争寵,百花齊放。

雲頂府太醫院內還是一片祥和。

連太醫院的二愣子施孝仁都覺得元虤變了,說不上來,他本就是個二愣子,對事情的敏感度低,唯有精通藥草,其餘一概不懂。

「你們不覺得我們的小師傅,怪怪的嗎?」終于發問了。

其餘人白了他一眼,不理會他。

「看來你們都沒發現。」

其餘的人根本懶得理他,繼續練習着元虤所說的尋穴入針的功夫。

「我看,只有你現在才發現吧! 」洪秀拍了他腦袋瓜一下,便說:「你們幾個,主動點去教教元虤考醫員的技巧吧!那孩子打算滿十四歲就打算赴考去了。」

「小師傅,還真有決心!待會兒,我便拿書給小師傅去! 」

「這也是,平日都是小師傅指導我們,我們能幫的就這些了! 」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說着要準備給元虤的教材。

李太醫和元虤此時從外頭走了進來,大夥一見元虤便用鼓勵的眼神為元虤加油打氣,弄得元虤只能莫名其妙地用笑容回應。

「小師傅,你要考醫員嗎?」二愣子打破這看不懂的眼神交流。

元虤有些害羞:「讓各位哥哥們笑話了。」他不知道考取醫員能為爺爺或是死去的爹娘交代些什麽,與其什麽都不做,他選擇做他可以做的事。至少,像這次遇到韓隐受傷時,他用所學的醫術醫治了韓隐,至少,他在炅兒手疼時,可以減輕他的不适。

洪秀小聲地問着一旁的李太醫:「小王爺最近好像也不來我們太醫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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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好!甚好! 」李太醫開心地摸着胡子,要知道每次小王爺一來,他壓力可是大得胃都疼了好幾個時辰,少來也好,對健康好。

「沒想到…洪大夫如此想我。」門外就聽見一道具有威嚴的聲音。

來了!

李太醫瞪了一下洪秀,這烏鴉嘴。

一副讨好的恭敬的模樣:「小王爺,怎麽有空來。」

趙光義倒也順着李太醫的話:「沒事!就想着這些日子都沒來這兒繞繞。看看大夥,順便認識些藥草,上次本王看的那本…那本藥草綱冊,還沒看完呢! 」看了看元虤。

李太醫剛想說那本書給忘了帶,好打發小王爺。

天殺的!就是那個天殺的二愣子立馬雙手奉上:「在我這兒呢!小王爺請看! 」

看不懂李太醫和洪秀臉色的施孝仁,還洋洋得意地認為自己做了件大事。

元虤看了覺得好笑:「小王爺今兒個不用去範大人哪兒?」以前的趙光義可不會自稱本王,何時開始在意起這頭銜。

「不了!也該歇會兒了! 」眼神一變,打着主意:「要不我們大夥玩蹴鞠去,如何! 」

李太醫能說不好嗎?!

揮了揮手便說:「去活動活動一會兒也好。」只要把小王爺帶走,什麽都好!

「那我…」洪秀也想着偷懶去。

「你留下。」毫無感情地聲音,打斷了洪秀的夢。

「施孝仁!你留下! 」洪秀只好把氣出在二愣子身上。

大夥同情地拍拍施孝仁,便快樂地踢蹴鞠去啰!

在蹴鞠場上。

一場下來後,大夥喝着水。

「小師傅,你可不能再跟小王爺同一組了! 」一名醫員大口喘着氣,頗委屈地說。

「是啊!你倆一來一往,便輕松贏了這球賽,可憐了我們這隊。」另一名醫員附和。

元虤看了一眼趙光義:「小王爺,你說呢?」

「也好,讓虎兒跟你們一隊。」說得輕松。

元虤倒是有些訝異,趙光義真的變了,要是以往他便耍賴,任性得要大家配合他。

兩隊都各自有了主将後,便開始比着蹴鞠。

元虤自知技巧不如趙光義,也了解各位醫員體力有限,用速度來快速解決比賽,是他主要的策略。

以他為首,分配三人在一旁傳球,中間分配三人阻擋搶球,二人守着趙光義,三人守着球門。

趙光義被人給守着,球傳不到趙光義腳上,自然元虤那隊的得分機會就變高了,很快的元虤那隊便得了一分。

只見趙光義也不惱,倒是平靜的給了其他醫員暗示,此時便有五名醫員互相傳球,那元虤一時半會兒也無法截球,等跑至中央時,趙光義那隊的醫員便有三個人圍着元虤,不讓他碰球,趙光義也沒有動作,只是胡亂跑着,消耗守着他的醫員的體力,由其他醫員得分。

兩人運用策略,互相攻破,不分上下,這一來一往打成了個平手。

累壞了的醫員和小王爺告辭後,收拾着蹴鞠場地,趙光義拉着原本要一同收拾的元虤。

「虎兒,你等等。」似乎有什麽話要說。

拉着元虤要他陪他一會兒,兩人走到了雲頂府內的一處涼亭。

元虤坐在桅杆上,吹着風,用袖子擦着汗,剛剛的确是跑得爽快。

「虎兒,皇帝哥哥要我跟着上早朝。」趙光義也吹着風,喝着剛剛要下人泡好的春茶。

元虤愣了一下:「是嗎…」

這上早朝有許多意思,上了早朝,身為王爺就有許多身不由己,像是得拉攏大臣,得為皇上犧牲,得為權力聯姻…。

兩人一陣無語,春天的風還是有些涼意,趙光義早要人準備了件外衣,披上元虤肩上,細細地打了個結。

元虤擡頭看向他,眼裏情緒有些複雜。

趙光義放在他肩上的手并未移開,看着他:「還記得我倆在這涼亭鬧王太傅嗎?」

兩人同時輕笑了起來,趙光義依舊沒将手放開,依舊站在元虤身後,他并沒有看着元虤,而是盯着涼亭旁的小池塘。

「郎騎竹馬來,遶床弄『竹筍』。」嘴角露出微笑,趙光義像是在回憶什麽,元虤也不打擾他,靜靜地聽他說:「當初也不知怎麽就選了這首詩…」郎騎竹馬來,遶床弄青梅。同居長幹裏,兩小無嫌猜。 兩小無猜…

「炅兒…」也沒看向趙光義,看着塘裏魚兒游水:「那魏墚…不一定非你鏟除不可…」

按着肩上的手一緊,元虤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去年回來開封府時,趙光義便主動拜訪範質範大人,拜他為師,專心詢問朝中要事,還不時的幫皇上整理要務,雖然他一句也沒說,元虤也清楚,趙光義這是在壯大自己在朝中的勢力,盼能為元虤報仇。

「順便而已。」輕笑着,就元虤身邊坐反向,看着茶幾上的水壺,假意的說:「那人若還和蕭達凜連手,大宋江山必定不保,我這是為了我大宋江山設想。」

「炅兒,若我…」元虤有些欲言又止,吸了口氣:「若我不希望你上早朝呢?」

張大眼看了元虤,趙光義沒想到元虤會直接反對,轉身看着元虤,手指不經意地碰着元虤的手,也沒有要移開的意思。

元虤還是沒看他,只是心裏難過,上了早朝你便不是炅兒,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不願看見他那常常任性調皮的炅兒,背負太多。那魏墚,不該是炅兒的責任。

「虎兒,魏墚已瓜分我大宋的朝政,皇上的權力正被朝中大臣吞噬着,我責無旁貸。」手就這麽蓋上元虤的手。

「你此次一旦答應了上朝,皇上便會忌憚你,擔心你對皇位有所圖,朝中大臣,能依附你的也就罷了,那些巴着魏墚升官的人,能讓你好過嗎?」元虤總是能一語道破局勢。

「再者,縱使你現在有範質大人撐腰,他上次密奏皇上将陳州吏使貶至涼州,早已犯了皇上的大忌,皇上最忌別人掌控權政,現在你上朝,等于是孤軍奮戰! 」他就是萬個不舍,原本得逍遙王爺,一旦上朝,還是在這個局勢下,他就是不舍。

趙光義看着元虤不舍的表情,一把将他抱緊,将頭埋在他得頸窩,小聲地說:「就算是孤軍奮戰,我也得撐,如果我不鏟除魏墚,誰來為你報仇,如果我沒法掌握權勢,又怎能保你一生平安。」

「炅兒,我不用你如此保護。」說得無力,他太了解趙光義。

「我無法像上次那樣見你掉入河谷卻什麽也不做,也無法忍受看你見了王大人卻無法認親,更無法忍受你明明是恨着那些害死你爹娘的人,卻讓說服自己不恨。」激動地含着淚,要說不舍,他更不舍元虤的隐忍。

「如果我有了權勢,至少我能讓王大人和你時常見面,甚至認祖歸宗,如果我鏟除了魏墚,至少能為你報一箭之仇,如果我只是犧牲自己的逍遙便可以換得你的平安與快樂,我願意! 」他只要他的虎兒為自己着想,活得任性一點。

「那我也要上朝。」堅定的說。

「不可以! 」激動的反對,站起來背對着元虤:「你可想過,你一旦入朝我便無法保你周全,若有人對你不利,我的身分将無法保你! 」他萬個不願,不願讓元虤到達他無法掌握的地方。

元虤将頭靠在趙光義的背後:「炅兒,就算我什麽都沒有了,還有你,不是嗎?」這是對趙光義的信任,他知道趙光義不會丢下他。

被元虤這麽依靠,信任着的趙光義心下一動,轉身便抱緊他,他們倆彼此了解,就是因為太了解,才會如此疼惜。

風微微地吹,元虤的發被風吹得飄逸,趙光義沒有放開的意思,他的心跳動的很快,抱着他不想放開。

「炅兒…」輕輕柔柔的聲音。

「嗯…」

「你不是一個人。」元虤抓着趙光義的衣服。

看着元虤堅定的眼神,低頭,吻上元虤的唇,輕輕地含着他柔嫩的唇瓣,用舌頭舔着,趙光義将手蓋上他的眼,元虤有些吓着卻也沒有反抗,任他輕吻着他。

稍稍放開他的唇,在離他唇不到一公分的地方說着:「不要離開我…」氣息吐在元虤被舔濕的雙唇上,聲音有些沙啞,壓抑着情緒。放開摀着眼睛的手,看着臉微紅的元虤,睫毛微微顫抖,情不自禁又将唇印上,低聲在元虤耳旁說:「我等你,等你來宮中,助我一臂之力。」

元虤張眼看着耳紅臉赤的趙光義,微笑着。

「你說我現在是不像極了你爹送你娘花的樣子。」将頭悶在元虤頸窩,耳根子通紅着。

「像極了。」開心地笑着。

看着笑得燦爛的元虤,趙光義也跟着笑着,還好,我的虎兒,願意留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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