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2-2

韓隐又繞了石碑一圈,在石碑後面也寫了一篇,韓隐看了之後,摀着頭,元虤趕緊扶着他,接着韓隐便暈了過去。

韓隐只覺得一片黑,一直聽見有道聲音,大喊着:「不準你落蠱!你聽到沒! 」

眼前出現了一個男人,被一群戴着白色面具的人圍着,那男人看向哭喊的男人,笑了笑,嘴裏說着話,可是沒有任何聲音。

那哭喊的男人:「你們…你們竟然封了他的聲音,他沒有錯啊!是我! 」

那沒有聲音的男人轉頭看向韓隐,嘴裏動了動,嘴型說着:「爹,對不起你。」男子後面站着一位戴着面具的男子,壓着他的雙肩,戴面具的男子腰上挂着李将的腰牌。

韓隐又一陣昏眩,看着眼前憔悴的男人,是那哭喊的男人,流着淚同他說:「煊叔叔答應了你爹,讓你忘記一切,可麒兒啊!煊叔叔好恨,好恨那些自以為是的麒麟族。」跪在他面前痛哭,韓隐知道自己也在流淚,接着男人便摀上他的眼,輕聲的對他說:「煊叔叔讓你忘記一切,直到你與你的麒麟配相合之時,便能想起一切,原諒煊叔叔私心,我不允許他們如此對生譯,那群人若知曉你的天機,便會消滅你,我不允許,我要斷了長生麒麟的蠱。」眼前又是一陣黑暗。

韓隐驚醒,張眼便見着了元虤皺眉擔心的眼神,元虤用帕巾擦着他的臉,他手往臉上一摸,才發現自己真哭了。

「李生譯是我爹。」依舊枕在元虤腿上,頭還有些疼,有些記憶回來了。

元虤有些驚訝,卻也沒說話,靜靜地為他擦着臉。

「我的記憶是褚德煊封印,是他将我交給耶律曷魯照顧。」又愣了一會兒:「褚德煊并不想害我,他要我離開長生麒麟的宗族,說宗族若發現了我的天機,便會殺了我,說他要斷了長生麒麟蠱…」斷了長生麒麟蠱,天機,韓隐猜着該不會是因為…。

擡頭看着元虤,若有所思。

元虤用涼草膏抹上他的太陽穴:「若這李生譯便是你爹,眼前又是一團謎,我倆且去好好解開,我陪着你。」他懂得這種孤寂與不安,他懂得這種需要人陪的無助感。

韓隐笑着,伸手想摸摸元虤的臉,伸到一半,便又擡高手揉了揉他的頭。

在韓隐伸手的那一剎挪,元虤害羞了一會兒,他以為韓隐要摸他的臉,心裏一陣狂跳,摸着被揉亂的頭發,想着自己的多心。

韓隐看了一眼石碑後面的文字,依舊是牙字,多看了兩眼便痛苦地閉上眼睛,元虤沒有多問,靜靜地伴着他。

休息一陣,韓隐便有了精神,和元虤繞了一會兒巨石又見着了羽陵部的文字,尋着文字兩人又過了一陣,那文字像是為了他們準備,總是刻在陣與陣的石塊之處,兩人又走了兩個時辰,出巨石陣時,也已過了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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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片草原,高山上的涼意,讓倆人都套上了外衣,往前走了幾步,元虤激動的拉着韓隐:「你看!那可是護神牛?」原本在遠方的白點,瞬間放大,成了一頭一頭的白色長毛牛,那牛頸上還挂着大鈴铛,牛兒每動一次,叮鈴聲便響一回。

兩人走近牛群,便聽見有人喊住他們。

「你們是誰?」說的不是漢語,坐在馬上,手裏拿着大刀,侍衛約四十歲的男子。

元虤不曾聽過,看了韓隐一眼,韓隐張嘴就回:「不是來偷牛的,我們倆迷路了! 」

轉頭對元虤說:「是雅藏語。」

那坐在馬上的人一聽便放下大刀,跳下馬來,吹了聲口哨,才有人從後頭的大帳裏走出來。

一群人大約二十餘人,好奇地看着他們。

「你們要去哪裏?」那拿着大刀的男人問着。

「白頭山,找草藥。」韓隐說了點小謊,又對元虤說:「我和他說我們去白頭山摘草藥。」要元虤配合。

元虤故意放下背後的包袱,不小心打開了包袱,露出了點藥草,故作驚慌趕緊收拾着。

那男人見了藥草,同他的夥伴說了些話,便讓他們通過牛群,三三兩兩的孩子繞着韓隐與元虤,好奇地看着他們,天真的笑着。

「你們看起來是漢族,怎麽會說雅藏語。」男子要火爐旁的女子倒了奶給他們倆喝。

「我倆四海為家,到處行醫,學了一些外族語。」拿着奶杯便給一旁的元虤。

男子笑着:「我們這藏包裏住着我庫爾塔納一家,這方圓五裏內都是我家草原,你們且在我這兒作客,過兩日便為你們引路。」

韓隐疑惑:「過兩日?」

「這兩日會下着冰雹,刮大風,你兩是走不遠的,過兩日一放晴會比較好走。」男子又介紹了自己:「我是蒙烈庫爾塔納,後面的是我的媽媽,妻子,大女,二女以及最小的兒子,旁邊圍在一塊的是我的弟弟蒙其庫爾塔納,他們一家,後面還有一個帳篷是我的大伯一家。」親切地說着。

韓隐笑回:「在下韓隐,這是元虤。」轉頭便與元虤翻譯着。

元虤好笑的看着韓隐,輕聲說:「好好翻譯,別自己多加字句。」想着之前在戰場上,元虤還多加了字句要韓隐幫着他。

韓隐笑得連眼角都彎起,溫柔的看着他。

蒙烈庫爾塔納看着他倆的互動有些不快,男子怎能如此看着男子,臉上一沉,又看了一下自己的大女,見她害羞地看着韓隐,便馬上對他倆說:「這是我大女,塔塔瑪,十七了! 」愛惜的拉着塔塔瑪的手,讓她坐在他倆面前,有意介紹給韓隐。

塔塔瑪本就活潑,率直地伸手語他倆打招呼,介紹着自己,還拉着他倆去見見剛出生的小牛。

「這小牛幾天前出生,一旁還有只昨天出生的,可虛弱得很,怕是不能活了。」塔塔瑪看着健康的小牛,并不打算照顧昨日出生的虛弱小牛。

韓隐見了元虤的眼神,便跟塔塔瑪說:「他可以進去看看那只小牛嗎?」指了指虛弱的小牛。

塔塔瑪也大方,拉開牛欄便讓元虤進去。

「我們一般是不會管虛弱的牛只,不需要為他治療的。」塔塔瑪不懂元虤為何要為小牛治療。

元虤聽着韓隐的翻譯,沒有作聲。

塔塔瑪活潑的介紹着四周,可她說的是雅藏語,元虤聽不懂,也就無法響應,一旁少語的韓隐,偶爾答上幾個字,卻也是聽着她說。專心的檢查着小牛,元虤在小牛背上一拍,小牛忽然劇喘,咳出一攤血塊,小牛喘了喘,便漸漸的站起來,走向水盆喝水。

「他被母體的血胎卡着喉嚨,咳出來便沒事了。」笑得開心。

韓隐對他笑了笑。

塔塔瑪覺得自己被忽略,有些不快,勾上韓隐的手說:「我們去騎馬吧! 」

韓隐被塔塔瑪勾拉着,元虤看了一會兒塔塔瑪,心裏有些酸楚,還理不清,便見到韓隐拉下塔塔瑪的手,走向他。

「你可想去騎馬?」

元虤搖搖頭,看了一眼塔塔瑪,似乎她很不喜歡他。

韓隐便轉頭對塔塔瑪說了幾個字,只見塔塔瑪失望的嘀咕着。

不理會她的嘀咕,韓隐和元虤一塊走着,看看四周的草原,看看這草原中的大帳篷,白色牛群。

「她好像很喜歡你。」元虤心裏有些堵,他想起了趙光義的事情。

韓隐頓了一下:「我不喜歡她。」直接躺在草原上。

「總有一天你也會娶妻的。」說着有些惆悵,想起趙光義選擇的皇位,想起皇位的職責,想起自己在宮中待不下的痛楚。

看着元虤的側臉:「我…不是趙光義。」起身往草原前方走了五、六步,背對元虤。

元虤直覺韓隐在生氣,可卻無法理清他在氣惱什麽,他不是趙光義的意思到底是什麽。

塔塔瑪又湊了上來,他拉着韓隐,要他跟她一塊去百尺之外的鏡月湖走走。

韓隐又對她說了些話,塔塔瑪又失望了,對韓隐說了幾句,便氣憤的進了大帳裏。

元虤看着進帳的塔塔瑪,走向韓隐:「怎麽了?」

「鏡月湖是雅藏族求愛之處,塔塔瑪邀我去,我拒絕了。」他跟塔塔瑪說他已經有了愛人。

「你…就是太帥氣了!塔塔瑪一見到你便喜歡你。」不知為何,聽見韓隐的拒絕,元虤松了口氣。

韓隐好笑的看向他,剛剛他有些惱着元虤,不是不懂得元虤內心的傷痕,而是,他惱元虤,總是認為他也會娶妻生子,認為他不能為他放棄一切,可想到這裏自己又覺得好笑,他的單相思,元虤也不知曉,憑什麽惱元虤。

「對不起,我剛剛一定惹惱你了。」元虤看着天空,淡淡地說。

韓隐笑了笑:「有進步。」至少,元虤感受到他的情感。

「這是讀心術?」莫名其妙就會了?

韓隐笑得更開懷,這樣的元虤,可愛極了!

兩人在四周走了一會兒,便聽見蒙烈庫爾塔納的呼喊,韓隐拉上元虤跑進帳裏,不一會兒就聽見外頭,冰雹落下的聲響。

蒙烈庫爾塔納看着他倆一臉稀奇:「在這兒,常有冰雹,伴着大風,沒有個兩天是無法離開的。」

韓隐又對蒙烈庫爾塔納問說:「白頭山的方向是否在鏡月湖哪兒?」總覺得蒙烈庫爾塔納有些異樣。

蒙烈庫爾塔納一凜,趕緊恢複原樣:「年輕人別急,過兩天便領你們去。」也不正面響應韓隐。

元虤看了眼塔塔瑪,只見她轉頭不理,惱着。

外頭的風刮得老大,冰雹也咚咚咚的和着雨水落下,韓隐對蒙烈庫爾塔納不信任,剛剛他的态度分明有所保留。

和元虤在客帳裏休息,說是客帳,其實也只是大帳中,用布毯隔起的一個小空間,元虤昨日整夜沒睡,又顧了他一整晚,經不住疲憊,蓋上毯子便沉睡了,韓隐坐在一旁假寐,警惕的注意帳外的動向,休息了約兩個時辰後,便聽見蒙烈庫爾塔納輕聲喊着蒙其庫爾塔納。

「這兩人說是要去白頭山,難道是回纥人說的賊人?」蒙其庫爾塔納問着自家哥哥。

只聽蒙烈庫爾塔納噓了一聲:「那高個子會雅藏語,別張揚。」停了一會兒又說:「只怕放了他倆過湖,我們一家二十餘口性命不保。」

「那還等什麽! 」便聽見刀鞘聲響。

「別沖動,我看那兩人也不是壞人,我那塔塔瑪又喜愛那高個子,若他肯娶我塔塔瑪,我便讓他活着。」蒙烈庫爾塔納很是欣賞韓隐,若真能成了塔塔瑪的夫婿,那就好辦了!

「那矮個子呢?我見他長得白白淨淨,賣去給南平人如何?」蒙其庫爾塔納打着如意算盤。

「這事再計劃。」蒙烈庫爾塔納猶豫着。

聽塔塔瑪說,那矮個子就活了将死的小牛,看來此人也非等閑之輩,若他真是大夫,那麽便可救救莫可納,他美麗的妻子。

韓隐一聽,看着元虤沉睡的臉,想着該如何帶元虤離去,聽着外頭大風,和雨聲,情況似乎不利于他倆。

叮咚叮咚的牛鈴聲,響得令人心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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