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2-3

隔日風雨驟停,韓隐趁着元虤睡着,收拾了行囊,元虤聽見聲音便起身,見了韓隐的表情,拉拉韓隐用眼神詢問。

韓隐比了個噤聲的動作,要他起來準備準備。

倆人輕手輕腳,悄悄的就着帳底将帳拉開,走出帳外,韓隐要元虤抱緊他,他一個提氣便跑了兩裏路才放下元虤,這濕透的草地并不好跑,泥都沾着腳,跑不快。

兩人往鏡月湖方向走去,見到了鏡月湖,兩人又是贊嘆,這湖邊透着淺藍,越往湖心,顏色越透着白,可又清澈見底,将對面的山都映在湖面上。

「要是可以在這兒釣魚就好。」有些俏皮的對韓隐說。

「等到了對岸,我們找竹竿去。」他也想着若是悠哉的在這兒看着山水,釣着魚,真是一大享受。

「你說的,可別怪我拖着你的時間。」撈了點水撥向韓隐。

韓隐被冰涼的水撥了一身,笑得開懷。

坐在地上,元虤看着對面的山峰:「長望五峰湖連天,五指中鋒見寒湖…」忽然站起:「韓隐是哪兒! 」

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對岸的山看似連峰齊高,可映在湖水上的倒影,卻清楚地分個高低,有五座山峰相連,其中正中間的山峰更是映在湖的中心,這湖的中心,便是雪白色的,有如積雪覆蓋在山頂上,元虤摸着這湖水,越往裏摸去越能感受到冰冷,這讓他更确定自己想得沒錯。

韓隐看着元虤的眼神有贊賞、有欣喜,還有着元虤看不出的情感。

元虤也不多想,只是問着:「該如何過湖呢?」

韓隐剛剛便在找着渡湖的工具,看見湖岸旁有個渡岸碼頭,便讓元虤和他一塊走去。

只見到一只小木舟,和着兩枝槳,看着這片大湖,兩人有些猶疑,用這木槳也不知道要劃多久。

忽然韓隐拉他跳上小舟,便劃起船舟,元虤也趕緊劃着,沒多久便聽見蒙烈庫爾塔納在岸上的喊叫。

韓隐聽着喊叫,和元虤說着:「他說這湖水有着鬼怪,要我們回去。」他擔心元虤被他拖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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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虤轉頭看着蒙烈庫爾塔納,滿臉着急不似有假,但心裏又想着早上韓隐皺眉要趕緊走的模樣,便對韓隐說:「回去他們也是不懷好意,湖是遲早要過的,倘若我倆真無緣渡湖,死在這兒,也認了。」笑了笑,有鬼怪就有鬼怪吧!

韓隐笑了笑,他喜歡這樣的元虤,總是無所畏懼,面對了問題便解決,遇見了難關也勇往直前。

「且倘若真有鬼怪,他說好兩日後為我們引路,便不會是真的路,真不知他們打着什麽心思,興許是要你做他的女婿。」說着這話有些酸,卻不自知。

韓隐對元虤的反應,很是欣喜,元虤也是在意着他。

元虤并未察覺韓隐的心意,邊劃邊看着山水,往湖心劃去。

劃了約半個時辰,兩人劃到了湖心,卻開始起霧,那霧透着怪,從他們一到湖中心那一刻起,開始從水面上升起。

韓隐一見起霧,便拿繩索将兩人套緊,直覺告訴他,這不是普通的霧,因為才不到一刻,他便看不清眼前的元虤。

「元虤?」拉拉繩索。

「沒事,我在這兒。」沿着繩索,握上韓隐的手,又說:「這霧怎麽如此濃重。」感受到韓隐握上他的手,握得牢緊。

「元虤,這霧我曾來過,裏頭真的有東西,你千萬不要放開我的手。」韓隐有些緊張,這霧讓他想起一些不好的回憶,斷斷續續的閃在腦海裏,有尖叫聲,有血濺到臉上的影像。

「好。不放開。」感受他的緊張,元虤和他十指相握。

不一會兒,元虤心裏一疼,他對韓隐的方向喊着:「你肩膀受傷了?」不是很确定,但他清楚地感受到韓隐的疼痛。

「沒事。」韓隐拉着元虤的手讓他低下頭:「湖裏,有東西跳起,要注意。」他沒看清是什麽。

兩人用單手,默默地劃槳,身子壓得極低,元虤稍稍擡頭一看,見到一條五彩魚,從他頭頂劃過。

「是魚! 」

韓隐擡頭一看,便見到一條五彩魚劃過他倆的頭頂,韓隐看得仔細:「牠的鳍鋒利如刀,壓低身子。」

元虤看了韓隐一眼,見了他的肩被劃了口大口子,心裏又是一疼。

「韓隐,小心! 」元虤将他拉過,單手用木槳打向韓隐身後。

韓隐整個身子壓着元虤,微微轉頭看向身後,護着元虤壓低身子。

身後有數只五彩魚,每一只都大如牛只,将他們團團圍起,元虤剛剛就是見了船只要撞上魚身了,邊用木槳一打,推開船只。

船身劇烈搖晃,五彩魚群紛紛攻擊他們的小舟,但這小舟似乎是有人刻意造的,當五彩魚攻擊他們之時,小舟底部便發出金屬敲擊的聲響。

元虤雙手抱着韓隐的頭,讓他緊貼着自己:「這小舟底部有金屬的聲響,你聽聽。」

韓隐挪了挪身子,将頭靠近元虤的臉旁,貼近小舟底部,韓隐敲了敲小舟:「船身貼着鐵片。」

韓隐依舊壓着元虤,用身體護着他,韓隐的鼻息吐在元虤耳旁,兩人姿勢暧昧抱着,過了約兩刻鐘的時間,五彩魚停止攻擊了,也聽見五彩魚游走的聲音。

韓隐在元虤耳旁說:「我起身看看,你別起來。」

元虤拉了拉他:「小心點。」

微微撐起上半身,韓隐見着了五彩魚游去的尾鳍,超過百只的五彩魚往同一個方向游去,霧也漸漸散開,見了沒事,韓隐才起身,小舟內有些水漬,韓隐身子稍稍不穩,又壓上元虤的身子,韓隐的唇微微劃過元虤的唇與臉,心中一跳,他趕緊起身,但兩人又有繩索相互套牢,一個慌忙,韓隐又壓了上去,臉紅着撐起身,兩人四眼相對,都有些害羞。

「我…我先起身。」耳根子紅着。

元虤順着韓隐起身,剛剛雖是不小心的劃過他的唇,元虤清楚感受到自己心裏的跳動,他對自己感到疑惑。

韓隐拿起木槳,奮力的劃往另一個方向,魚群游去的方向。

「我們得跟着魚群,否則來不及了。」

看着韓隐嚴肅的眼神,元虤不自覺的緊張,也跟着奮力的劃。

劃了一刻鐘,湖面上忽然顫動着,韓隐一把将元虤拉過,抱着他:「待會,若是掉下船只,不管發生什麽,割斷繩索,游上岸。」

元虤見他如此:「你也是,你要知曉,你活不成,我也無法活下去。」這話說的暧昧,可兩人都清楚着,麒麟蠱的特性。

水面被顫的一顆顆水珠在水面上跳着,接着一陣平靜,湖水像是被吸着一般,卷出了一個大漩渦,小舟抵擋不了漩渦,翻倒在湖面上,元虤喝了幾口水,便被韓隐抱起。

韓隐大喊:「快游! 」

兩任奮力的游出漩渦,韓隐一踩到地上後,馬上拉着繩索,拉起元虤,一把抱起,奮力的往岸上跑着,一上了岸便聽見身後一聲大吼,元虤一轉頭,便見着了一只長達五十呎的大型彩魚躍出水面,被陽光照得炫目,魚的背鳍像一把把大彎刀,被陽光照射下閃出五彩。

韓隐發上滴着水,放下元虤,看着游走的五彩魚:「那年爺爺帶着我離開宗族,我們當時一行人三十艘船只,便被這漩渦與彩魚給吞了,只剩下被沖上岸的爺爺和我。」

元虤不自覺的握上韓隐的手,看見韓隐一愣,他才放開,在韓隐說着往事之時,他分明感受了韓隐的害怕與痛苦。

韓隐對他笑了笑,解開了繩索,便找着樹枝生火。

元虤拿出包袱裏的藥草,用石塊搗着,走近韓隐,輕輕拉開他的衣襟,為他敷藥,看着傷口鮮血直流,他心裏又是一疼,這次的感應卻和以往不同,說不出哪裏不同,元虤只覺得想流淚。

韓隐摸摸他的頭:「我沒事。這傷口,會自己好的。」笑得溫柔。

元虤回應了一個笑容,心裏卻有些發疼,他想着在湖面上,韓隐用自己護着自己全身,發生危險時,還要他割斷繩索先走,再想想一路上,韓隐都是用他的性命在保護自己,想着這些他心裏有些發疼,想痛哭的發疼。

韓隐架起樹枝,要元虤烘烤衣物,自己也脫下上衣烤着,不到一刻,韓隐便穿起衣裳,起身說着要找些食物。

元虤也烘烤着包袱裏的東西,看着濕透的天書,翻開一看,字又都被洗去了,又得重新再刷一次,想着先烤幹,放在火旁,一頁一頁烤着。

元虤忽然看着天書,天書竟然起了變化,烤幹的頁面漸漸浮出了文字,書上的文字,可是卻是跳着浮現,有的一頁只出現一個字,有些頁面卻出現一行字,元虤加快烘烤的速度,一頁一頁看着,念着:「麒麟蠱引天下而入,天下卻不容麒麟蠱,此蠱雖毒性卻溫,無欲害人,人卻以其害之,蠱乃有情,受長生麒麟所救,願以此生受于長生麒麟,長生麒麟百餘代,主蠱蠱配願有合,相合歸于天,遇傷則愈,遇痛則應,…」尚未看完,韓隐便湊過來看。

看着也覺得稀奇,又指了指書上,要元虤念給他聽。

「後面是一章地圖了,最後還有一行字,麒麟蠱合報此恩。」韓隐湊近看了看,搖頭沒有表示,便準備晚膳了。

元虤又翻了一會兒,才将書收好,幫着韓隐準備,看見野果,才想起兩人今日什麽也沒吃。

「你的傷口,以前也會如此自己愈合嗎?」傷口雖會愈合,可像韓隐一般不到幾個時辰便愈合的,倒是令人有點不可思議。

韓隐想了想,看了元虤一眼:「傳蠱于你之後才如此。」

「…主蠱蠱配願有合,相合歸于天,遇傷則愈,遇痛則應…韓隐,你說這是什麽意思?」元虤不得其解,這蠱到底為何會傳于他?

喝着水的韓隐嗆了一口,咳着。

元虤順了順他的背:「我真是想破頭也沒想出個意思。」有些懊惱,怎麽自己的智慧出了中原外,就變得一文不值。

看着孩子氣的元虤,笑了笑:「時機未到,但你別擔心,這蠱不會害及你我。」

「最可惡的就是你! 」還真的有點賭氣:「知道了些什麽也不說! 」叫了一聲,憋死他了!

韓隐笑得開懷,元虤見他笑得如此,也沒好氣地跟着笑。

元虤讓韓隐脫下衣物,幫他烘烤着,元虤手不小心碰到韓隐的手之時,兩人都愣了一會兒。

「剛剛那是什麽?」元虤傻住了,他确定他看見了一些畫面。

韓隐搖搖頭,他也見着了,不敢确定。

兩人對視一眼,猶豫着要不要再試試。

韓隐直接握上元虤的手,一瞬間兩人又互看了對方一眼。

「那是…?」腦海中閃過一只馬的動物,可又比馬高大,全身鱗片,看似透明,有些許的陽光照着,閃着七彩。

「長生麒麟。」韓隐笑着看了元虤一眼,他攬過元虤,興奮着。

元虤被他抱着,還是不明所以:「你又知道了什麽! 急死我了!」

韓隐嘴角笑得更歡,将元虤抱在懷裏,不理會元虤的孩子氣。

元虤也沒掙紮,只是想要知道為什麽,好奇心讓他心裏總是憋了一口氣,好奇得快爆炸了!

山上的風透着寒意,抱着的體溫暖着兩人,是鬧着,是朋友,沒有人開口說愛,兩人卻是真實的生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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