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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注地烤着針,元虤為趙光義擦去汗水,又說:「這針有些疼。」又紮了下去。

趙光義眉頭又皺了起來,雙拳握了一下:「這針…好像你拿我當人像時的紮法…」小時候,他可是元虤紮針的人像,被元虤紮得常常痛得哇哇叫。

「元哥哥,皇上還當過你的紮針人像?」李文雨笑了出聲。

「這話被別人聽去,可是要砍頭的。」有些害羞。

「你們倆怎又将我當笑話。」見了韓隐走過來,便說:「你上回同我說的那飛弓,有廠可制?」那火針紮入後,确實一陣暖流竄入心窩,現下舒坦多了。

元虤讓座,同趙醒交代些事項去,韓隐拿了杯水和藥粉,遞給趙光義:「大宋沒有自己的官廠嗎?」在大遼武器皆由大遼兵官廠自行打造,還烙下記號。

趙光義吞下藥粉,苦得臉都皺起來了,李文雨笑着,遞上一顆蜜果:「你們倆聊聊,我啊,可要纏我的元哥哥去了。」看了韓隐一眼,笑得得意。

韓隐微微點頭,算是行禮。

「官廠?」引起趙光義的注意,他在史書戰國時代與北魏時代皆有官廠出現,因為連年征戰,需要大量武器,各家諸侯王族皆設有自家官廠,制造武器。

韓隐仔細地同他說大遼兵器官廠已行之有年,還會制造新的武器,每年皆可造出百萬只箭,數十萬把刀劍,以及火星子。

火星子便是一種毒粉,裝入鐵球,點火後鐵球便會散出毒煙,不費半支箭便可擊退敵軍。

趙光義聽了又與韓隐一陣探讨。

在偏堂的元虤,與田禦醫敘舊許久,聊了些這幾年行醫的經驗與發現,田禦醫很是感慨。

「這些年的行醫倒是增長了元太醫的醫術,反觀,若是一直待在皇宮裏,還沒這般走一遭來得好。」

「是啊,這幾年行醫到也讓在下增長見識。」

偏堂門被打開,周義良帶着三名武将入堂,十足橫霸。

「田禦醫,屬下們都為皇上擔憂着,怎地不讓大夫同我們說說,讓大夥安心。」林山最先挑臖。

元虤已非禦醫,起身作揖。

林山很是不屑。

元虤見了周義良義右手指紅斑,又擡眼看了一眼周義良,皺眉:「草民見過大将軍。」

周義良微微點頭,不打算理他。

「請恕草民鬥膽,大将軍近日是否偶感口幹舌燥,喝水卻不見止渴?」擡頭見了周義良的眼,便更确定自己的診斷。

周義良微微一愣:「夏日之際,口幹乃是正常。」

「大将軍近日也發現了,喝了大量的水,如廁卻不如水量,頸肩雙臂皆有紅斑浮上?」

周義良又是一頓,他穿的可是軍甲,元虤如何得知?

「大将軍眼帶黃斑,手指已出現紅斑,若已有草民所說之兆,那麽近日夜裏便是無法入眠,左腹偶有腫脹之兆。」若不及時緩住,這病症可是在三個月內讓一名勇者瘦成皮包骨。

周義良不作聲。

林山倒是不客氣:「那傳言果真不假,見過的男人可多了。」

元虤到也不怒,反倒是周義良賞了林山一掌,林山一愣忿忿退離偏堂,還瞪了元虤一眼。

周義良作揖:「周某管教無方,還望元大夫見諒。」已稱他為大人。

「沒事,周将軍,在下說得可真命中?」這才是他關心的。

周義良點頭:「這十來日都是如此。」

「元禦醫你怎知曉?」田禦醫很是驚訝。

「這乃是被脾盱蜖咬的征兆,被此蟲所咬不會立即斃命,卻會脾虛腎損,三個月內體力耗虛身亡。」起身走進把脈:「大将軍,長年為大宋奔波效命,此蟲盛長于北方,此次前去北方可有在高粱谷地紮營?」

周義良又是一愣,點頭,元虤并未同他們前去,不可能知曉。

「在下也只是曾經遇過此病症才知曉,将軍若信得過在下,先服下在下這顆藥丸,不到一刻便有尿感,将軍不要停下喝水,今日就算不睡也要喝足一缸水,明早,在下會端上一碗藥湯,喝下便沒事了。」還好發現得早。

周義良起身作揖答謝,又與元虤聊了一會兒。

「此次北上衆兵将水土不服,北風雖已春分依舊大雪紛紛,衆人病的病,都無法撐得住寒冷。」周義良手握藥丸,尚未服用。

「武将長途奔勞,水土不服乃是常有之事,若欲嘔吐,姜片含之,若無姜幹,任一枯草加水煮之,飲之。」又說:「往北姜幹炙草,往南山渣草蛭幹,往西針圓草切之飲之,往東便帶上把黃漿土即可。」

周義良一聽,點頭:「元大夫所言皆是當地可取,且非昂貴之藥物,随手可得,妙極了。」

「這真的是,元禦醫這些年你可是多了不少心得,你可得和老夫說說,不研究個幾日,老夫可不放過你。」田禦醫興致沖沖。

元虤笑着答應。

見了周義良吃下藥丸,果真不到一刻便開始如廁,田禦醫更是心急,讓人拿上筆墨紙,便開始抄下元虤精妙的處方。

汴京乃在開封城東北五十裏處,一如開封城繁華,甚至更勝一籌,要比開封大上許多,也與開封城外族商賈不同,汴京多是漢人,且文人居多,茶樓聚集許多文人雅士,吟詩作對,市集上的商家賣得多是文房四寶,琴棋書畫,路上随處可聽見文人談笑風生。

「汴京多是文人雅士,現下一瞧,先皇與炅兒推行的文策是真的大有成效,卻也成了一大隐憂。」元虤靠近韓隐,人太多了,總是被擠着。

韓隐攬過他:「蕭綽只有耶律只骨一位皇子,而趙光義現在已有三名皇子,将來還有奪嫡之戰要煩心。」

倆人都刻意用遼語聊着,不想讓人聽清。

眼前茶樓熱鬧得很,韓隐與元虤湊上前看,只見一名不過九歲幼孩耍着刀槍,力道十足,刺、定、揮、旋做得有模有樣。

「這孩子不簡單。」韓隐眼裏出現贊賞。

「難得你會誇贊。」眼前這孩子确實不簡單,每個動作看似剛硬,身子卻極其柔軟,彎腰之時卻又能展出剛猛拳足。

一個旋身,孩子拱手:「各位大叔大娘,寇準為娘的醫藥費在此獻醜,還請各位賞個幾文錢,讓寇準能為娘醫病。」拿着破布袋,四處感謝打賞。

人潮散去後,寇準正準備到前方寶悟堂抓藥,卻被地方惡痞給攔下。

「孩子,攢了不少?」挑眉與另外一名夥伴使個眼色。

「這每個地方都有每個地方的規矩,你可懂嗎?」伸展筋骨。

寇準并不理會,并未露出畏懼之色。

「呦…不理咱。」

另一位使個眼色,倆人便往寇準揮拳。

寇準對了數十招,由于體型瘦弱,略占下風。

「你在這兒等我。」韓隐握了握元虤的手。

「好。」笑得乖巧。

韓隐拉住地痞攻擊的拳頭,制得地痞完全不能動彈,寇準露出佩服之色,韓隐一個旋身又将另一名地痞制住。

韓隐對寇準喊道:「繩子可否借在下一用。」

寇準馬上會意,拿起繩索便将倆為地痞綁起。

「韓公子、元大人。」是趙醒與三名士兵。

「趙…趙大人。」元虤刻意避開內侍官這詞,讓人知曉皇上受傷且身在汴京就不好了。

趙醒趕緊緩下聲音:「我家主子找你們倆呢。」又看見韓隐手上的兩名地痞,轉頭吩咐:「還不趕快将那倆人捉去衙門。」

寇準傻愣愣有點摸不着頭緒,可有恩情就得報恩,他抓住韓隐的手:「恩人。」

微微一愣:「在下韓隐。」将寇準當成大人般,小小年紀就知道利用自己的才藝攢錢為娘治病,很是不容易。

寇準有些感動,拱手:「恩人,此恩寇準必當記在心裏,來日定報。」

元虤走了過去:「在下元虤,寇準,此恩便罷了,你已将繩索借與我倆,已是報恩。」

看了眼韓隐與元虤,慌張地說:「這不成,有恩必報。」模樣倒有些孩子氣了。

元虤笑了笑,看了眼韓隐,韓隐蹲下身:「這樣吧,你且告訴我倆你住在哪兒,過兩日,我與元虤便去找你讨杯茶水喝。」

寇準點頭:「兩日後,寇準必在家中等着兩位。」指了指路,便拱手告辭。

随着趙醒往皇上大殿前去,趙醒佝偻的身形,走得吃力。

「趙大人,近日可有何不适?」元虤走在他身側,微微彎腰關心趙醒。

趙醒很是感動:「沒,年歲大了,就是一些小病小痛。」

「趙大人,有空來我堂內,讓我給您好好看看,炅兒身旁可不能沒有您。」看着趙醒。

「謝謝元大人。」他真的老了,特別容易感傷。

大殿內堂,李文雨幫着趙光義整理衣裳。

「沒想到皇上與韓公子這般有默契。」偷笑着。

趙光義皺眉,雙臂展開,讓李文雨理着衣袖:「朕可和他不同,他可是悶葫蘆。」

李文雨笑了笑:「那是,臣妾眼拙了。」掩嘴又笑了一會兒。

「皇上,元大人和韓公子來了。」趙醒喘着氣說着。

「朕馬上過去。」走出大殿,看了趙醒一眼:「趙醒啊,下次別跑,喊人同朕說一聲就好。」

趙醒低頭應答:「謝皇上。」轉身便随皇上身後走去。

趙光義知曉他跟着,刻意走慢點:「趙醒啊,朕知道你這幾年辛苦了,你得好好照顧自己的身子,朕身邊…能依着伴着的人,越來越少了。」

趙醒看着趙光義的背影,眼眶微紅:「奴才知道。」有些哽咽。

走入內堂,揮退下人,趙光義便開門見山的說:「此次邀二位前來便是有一事相讨。」

讓人斟茶,待下人退下,趙醒将門拉上,在門外候着。

「幾日前,韓兄說的官廠,我琢磨着想在開封城外造一個廠。」又說:「可目前朝中只有周義良大将軍曾見過大遼的官廠,便無他人知曉其為何。」

元虤笑着:「炅兒可是想讓韓隐幫襯着?」

趙光義臉為為紅着,咳了一聲:「若是韓兄願意,我大宋必配合韓兄,僅聽韓兄支配。」

「可,但不為官。」喝了口茶,忽然想起寇準,又說:「請準許讓我帶上一人即可。」

趙光義一喜:「好!帶上幾人都沒問題。」有韓隐相助,他便可計劃下一步。

「可是韓隐若是沒有官職,可能制得住那群武将?」微微擔憂。

「要不,韓兄,效仿戰國先安個謀士之職,可好?」趙光義建議着。

韓隐搖頭:「我已應了虤不再當将為官,便不能毀了我倆的承諾。」放下茶杯:「自古朝政與商賈皆有合作建國之例,就讓我以商賈身分與大将軍合作,至于能不能讓大将軍信服于韓某,便是韓某之事了。」

趙光義聽見他不願為官,乃是應了元虤,心裏微微發酸,卻還是笑着:「好,近日便頒旨意于周義良,謝謝韓兄相助。」

韓隐笑着,看向元虤:「醫堂哪兒真的得請人了。」

元虤彎起嘴角搖搖頭說沒關系。

「醫堂可缺人?」趙光義問着。

「平日便只有我和韓隐兩人,只是擔心若他不在時該怎麽辦。」

趙光義聽着,想了一會兒:「虎兒,我們将醫堂和醫員私塾和在一塊兒,如何?」

元虤大笑:「你怎地和韓隐說得一樣?」

「他所言甚是,若能結合,你傳授醫術指導醫員,又有醫堂大夫可以治療更多的病人。」韓隐點頭,附和。

「是啊,如何?」趙光義也看着元虤。

「可…現下和醫堂也只有我一個大夫。」好是好,但大夫不足。

「傻瓜,我雲頂府上有的是大夫,都帶過去。」豪氣得很。

「地方你別擔心,我早已找好。」韓隐默默地又喝了口茶。

「韓兄,沒想到這點,你倒是和我想得一般。」趙光義也喝了口茶。

「就怕他累着。」說的自然。

「這是。」趙光義也回得自然。

元虤一愣,這兩人…低頭彎起嘴角,心裏滿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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