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走一個水路

池旭看向腳下，發現自己腳邊已經爬滿了這種白蝸，這種半透明的東西，此時正一點一點往人身上進犯……

“火，用火！”格魯在後面大喊道，“我爹說他以前也遇到過這種情況，他說白蝸怕火，一燒就化了！”

這東西還挺像水的，倒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怕火，不過此時也沒有選擇的餘地了，一行人紛紛從包裏掏出火折子，薩維給的引子，一時之間，七個火把全部燃燒了起來，“我們邊跑邊燒，确保不要吸入太多白蝸散發出的氣味。”拉裏大聲說着，“好，我數一二三，我們一起跑，火把拖地啊！一，二，三，走！”

池旭打頭不由分說撒腿便跑，火把朝地，點着了一路上的白蝸，燃得腳邊兒滋滋響，居然還伴随着一股烤頭發的味道，也不知道這白蝸是不是水做的，也不知道他們幾個這樣做會不會引起森林大火。

池旭覺得腳底打滑，可能是先前就踩到了白蝸的原因，那東西烤化了只會更滑，池旭強迫自己穩住身子，他知道如果這時候誰摔倒就是給全隊的人拖後腿。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池旭漸漸覺得有些累了，他想停下步子，但是卻不能，他下意識看向身後，卻發現自己身後一個人也沒有了，白霧再起，能見度變得更低，手上的火折子知什麽時候居然已經熄滅了，他不由自主停下了腳步，四周卻還是空無一人，就連周圍的樹木好像也都沒有了，這是怎麽回事？他隐隐覺得有些不妙，難道他們幾人在慌亂之中走散了嗎？

不可能，不說別人，但說薩維，薩維是絕對不可能和自己走散的，他嗅得到自己身上的氣息，還有，如果他們真的走散了，薩維想要召喚他，也有那個勳章才對！

對了，勳章！他連忙将手探向自己的胸口，勳章還在，薩維教過他如何用勳章與薩維取得聯系，他将那勳章翻了個面兒，卻沒找到薩維所說的那個可以按下的凸起部分！

這不可能！那天他給他看的時候還是有的，他從來就沒有讓勳章離身過，怎麽可能無端端就沒有了呢？

只有兩種可能，一，那就是勳章被調包了，第二種可能，那就是，這個勳章是假的，這兩種可能的意義并不相同：

因為薩維說過，吸入白蝸散發出來的氣味可能會産生幻覺，也就是說，如果在幻境之中，勳章是假的，白霧是假的，沒有同伴在身邊也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而這個世界上，誰還會無聊到去找一個與他的真徽章外表相同的假徽章呢？大概沒有人會那麽無聊，所以第一種可能，池旭自己剛列出就否定了。

那麽就只有第二種可能，那就是：這是一個幻境，就好像是他做的那個夢一樣，是一種極為真實的感覺，但始終是假的！

“池旭，你居然要背叛我們的團隊！”傑瑞的聲音忽地從一旁響起，一個身影驟然間将池旭撲倒在地，他狠狠掐住池旭的脖子，眼裏淨是瘋狂，“你去死吧！”

池旭咬牙，這個幻境居然還能知道他的顧慮，他将眼前傑瑞的手臂忽地扣住，“我死不了的。”他對眼前的傑瑞說。

傑瑞站起來，忽地尖聲笑起來，并且開始大力推着池旭，池旭剛剛站穩的身子，被他這麽猝不及防地一推，猛然間便倒了下去，随即鼻腔嗆滿了水，身下不知何時居然變成了一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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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死不了？啊？你死不了嗎？”眼前的傑瑞瘋狂地叫嚣着，“那我今天便要來看看，你是怎麽被我給掐死，被水給嗆死的！”

池旭死命掙紮着，他第一次感覺到了恐懼，就算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幻境，那麽他該如何逃出去，現在這幻境要置他于死地，他也絲毫沒有抗拒的餘地！

幻境能控制他的思想，能掌握他的恐懼，那麽他還有什麽勝出的餘地？

池旭的鼻腔被水侵占，一股窒息的感覺蔓延至他的全身，他感覺自己的肺部都好似吸進了水，他每每咳嗽，那水便更加凜冽地侵入他的身體，進入他的眼睛，鼻孔，嘴巴，耳洞，聽說溺水是最難受的死法，池旭看着上方傑瑞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按入水底猙獰的表情，他就要得逞了，不，是它就要得逞了，幻境就要得逞了……

他怎麽可能讓它得逞？池旭拽住眼前傑瑞的手臂，忽然對他笑了一下，對方一怔，池旭便張開了嘴，胸腔開始起伏，好像真的能在水中呼吸一樣……

傑瑞猛然間睜大了雙眼，池旭拽着他的兩條手臂，慢慢起身，“幻境是無法通過物質殺人的，”他靠近傑瑞，忽地掐住對方的脖子，“就像這樣，你說，我掐的是真實的傑瑞嗎？如果傑瑞在我的夢裏被我殺死，那麽，他是否就會真的死去呢？”

“相反，如果傑瑞在我的夢中殺死了我，那麽現實中的我會不會死呢？”池旭攥緊了“傑瑞”的胳膊，眯着眼睛，問他道：“你說，會不會呢？”

“幻境，最擅長的便是用被施幻者心中的弱點，讓被施幻者心理崩潰，但是，”池旭撇了撇嘴，“我并不害怕傑瑞，我也不怕死，更不怕被淹死，因為，我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就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了，可惜，我并不想死在你這裏。”

傑瑞看着他半晌，最終笑了，“你贏了，我放你出去，是我修行不夠，還不能掌控你的內心，但是，”他忽然湊近池旭，對池旭說了一句話，在池旭怔愣之際，他的身體開始瓦解，池旭眼前的世界開始瓦解，當池旭睜開眼，他看到的是洛裏看着他含笑的眼睛，他看了看周圍，發現所有人都躺倒在地，其中，也包括薩維。

他們現在在一處小河邊上，小河水流很急，四周長着綠葉，時不時傳來一聲鳥叫，一派和諧安詳的場景。

“他們怎麽了？”池旭看着地上昏迷不醒，臉色似是痛苦的幾人，問洛裏道，洛裏對他聳了聳肩，池旭這才反應過來，洛裏不會說話。

看着地上躺着的幾人，池旭忽然想到，原來他們所有人都中了幻術，而他們最終能到達這裏來……都是因為……他看向靜靜地看着身旁的拉裏的洛裏，都是因為他嗎？

洛裏應該也中了幻術，但幻術對他影響好像不是很大的樣子，他想起剛剛在幻境中，傑瑞對他說的話，不禁皺了皺眉頭。

自己是第二個醒來的人，這倒讓池旭驚詫了一小會兒，按理來說，薩維應該比他早醒才對啊……

池旭忍不住将目光投向薩維，卻見薩維雙眉緊蹙，口中喃喃自語，情況不容樂觀。

怎麽會這樣？池旭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他以為薩維可以很輕松就識破幻境，卻沒想到，他的情況看上去比其他人都要嚴重，他想要喚醒薩維，但卻又擔心這樣會危及薩維的性命，強行叫醒他，會怎麽樣？

他轉頭看向洛裏，洛裏只是靜靜地看着拉裏，也不說話，忽然，洛裏擡頭，看了一眼薩維又看了一眼池旭，随後便對着池旭比劃了起來，池旭見的手在天空中不停地舞動着，那繁瑣的動作，池旭知道那是手語，但池旭壓根沒學過手語，他看英語都腦仁兒疼，更別說其他的語言了，所以他根本就看不懂洛裏想要表達的意思。

洛裏也不惱，他好像看出池旭的疑惑，便自己示範了起來：

他從剛剛放在一旁的船形葉子中随便拿出一個，然後起身從一旁的小河裏舀了一葉水，然後走回來，抱起拉裏，掰開他的嘴，将葉子尖對着拉裏的嘴，水便灌進了拉裏的醉了。

池旭這才明了，原來拉裏的意思是給薩維喝點兒水嗎？他看着在地上緊閉着雙眼，皺着眉的薩維，覺得自己似乎也只能做到這些。

他起身，從洛裏身邊拿了一片葉子，向洛裏道了謝，便去河邊舀水，河裏的水十分清澈，就連河底的石頭也都幹淨得好像沒有一粒沙在上面，池旭看着盛在葉子裏的水，确認幹淨以後，趕忙跑到薩維身邊，将薩維拖到自己的懷裏，想掰開薩維的下颚，但此時的薩維不是很聽話，他扭着臉，皺着眉頭，似乎是故意和池旭作對。

池旭猶豫了一下，要不算了？或許薩維根本不渴？他正想放下手中的葉子，卻聽見薩維的喃喃聲，他好像是在叫他的名字！

“池旭……”他的手臂漸漸攀上他的脖子，嗓音中帶着沙啞，“薩維？”池旭試探地叫了他一聲，他不确定薩維是不是醒着，他只感覺到薩維的身子在發抖，“池旭……”薩維的聲音在池旭耳邊，就好像他在對他喃喃低語，但手臂，身體，卻一直在顫抖着，他是在害怕嗎？池旭回抱住薩維，安撫似的撫摸着他的背，他一定是夢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吧，池旭想，沒想到薩維也會有害怕的時候……

池旭的目光不由自主看向洛裏，他才覺得他們兩個這樣似乎是太尴尬了，但洛裏好像對這邊的動靜不感興趣，他靜靜地望着小河的另一頭，似乎是在觀察什麽東西。

幾分鐘以後，薩維重新躺回到了地上，他的情況似乎好轉了許多，池旭暗自慶幸，幸好，他好像緩過來了的樣子。

不知過了多久，池旭感覺到身旁薩維的動靜，他撐開了自己昏昏欲睡的眼皮，急忙看向薩維，而薩維此時，也正靜靜地看着他。

池旭大松了一口氣，“你終于醒了……”

薩維看着他沒說話，似乎也是松了一口氣的樣子。

之後大概又過了三個小時，梅，德魯，傑瑞，才陸續醒了過來，唯獨拉裏，昏迷不醒。

梅和傑瑞好像很着急的樣子，但拉裏的雙胞胎兄弟洛裏卻顯得十分淡定，他只是偶爾看一下拉裏的情況，也不做過多的動作。

“……少……拉裏不會是……”傑瑞看着昏迷的拉裏，臉色極為不好看，看得出他十分關心拉裏。

梅在一旁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昏迷中的拉裏，也不知心裏在想什麽。

“這不是要人命的幻境。”薩維對幾人說道，“只是他的精神力比較弱而已，他醒，只是時間的問題。”

傑瑞看了一眼薩維，又看了一眼池旭，随即轉開眼，沒有說話，池旭想起剛剛在幻境中他與傑瑞搏鬥的場景，頓時覺得怪怪的，他對傑瑞還是心存顧慮。

梅和格魯聽了薩維的話臉色好了許多，果然，過了一會兒，拉裏就漸漸睜開了眼。

全隊的人因為這次的突發情況都有些喪氣，士氣減弱了不少，拉裏皺着眉默了半晌才說到：“我想起來了，我在一本書上看到過，剛剛那種現象叫做‘白蝸回潮’，是因為白蝸幹感知到有災難降臨，所以做大遷徙的活動，像白蝸這種生物一般都生活在叢林深處，它們向外遷徙，只能說明，裏面有難。”

“那麽，我們要放棄這次行動嗎？”格魯試探着問拉裏道。

“不，我不會放棄的，不過，”他将目光投向薩維和池旭，“不知你們二位意下如何？”

池旭和薩維對視一眼，池旭便說：“既然都到這裏了，我們也不會放棄的。”

拉裏笑了一聲，找梅要了地圖，幾人圍到一起，開始商讨。

“你們看，”拉裏指了地圖中所标示的一條藍色線，那是一條河，“這條河就是我們眼前的這一條，我們現在，在淺灘處，”他又指了指藍色線條旁邊的地方，示意這就是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

“這條河的路線雖然曲折，但可以直接穿過叢林三到六公裏的這段距離，甚至，”他指了指這塊地圖被塗黑的地方，池旭聽薩維說過，這地圖便是這格爾叢林的最精确的标識，但是因為從來沒有人能夠到達（或者說是活着出來）六到十二公裏的叢林深處（也就是豔兒境地），所以地圖後半部分，被全部塗黑了，但眼前這條河，薩維說過，“這條河可以通向豔兒禁地。”拉裏也同時說道。

“我想起來了！”梅忽然叫道：“格爾叢林中，最神秘的河流——忘錦河！有很多人曾經想通過這條河流到達豔兒禁地，但是都一去不複返。”

“沒事，”拉裏道，“我們又不是要去豔兒禁地的，到了地圖塗黑的部分我們就停下，你們說對不對？”拉裏将頭轉向薩維和池旭，眼裏意味不明地問道。

“為什麽一定要走水路。”池旭聽他們這話覺得有些奇怪，對方幾個人目的太過明顯，即使是按照拉裏所說，直走這片林地可能有難，但是怎麽說好像也比走這忘錦河來得靠譜。

拉裏頓了頓，随即道：“我們此行的目的，其實不止幻風色一個，我們還要拿一樣水生植物，這水生植物剛好長在這忘錦河中，我們需要大量的這種植物，其實在叢林的某些地方也有，但是忘錦河邊上的數量要更多一些，而且，”拉裏看了池旭一眼，“你們的目的不是血石嗎？我知道有一種魔獸能産血石，如果你們跟我們一起去，我到時候就可以告訴你，當然，如果你們不願意和我們同行的話呢，你們也大可在這裏等待下一批願意帶你們進入叢林的隊伍。”

這簡直是威逼利誘！池旭覺得拉裏的态度有些不對，他回頭看着薩維，發現薩維也在用同樣的眼神看着他，薩維對他眨了眨眼睛，池旭便會意了，薩維這是要他不要動作，先順着他們再說。

“我們沒有船，怎麽走水路？”池旭再一次試探着問道。

拉裏看了他一眼，随即從包裏拿出一樣方塊狀的東西，拉裏将那東西放在水裏，接着，池旭便看到那東西漸漸變大，最後居然變成了一條船的形狀……簡直就像是哆啦a夢的道具一樣，這個世界還有什麽是不可能的？池旭在心中吶喊，不過，他看了看這條船的大小，似乎剛好可以載下七個人，這也說明，拉裏早有預謀。

但是，池旭想道，反正他和薩維的目的是豔兒禁地，現在想來，似乎也沒有什麽太大的壞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