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桃之夭夭

九天香固然是名滿天下的好酒,可惜對于戀雪這種酒盲來說,白酒只分為低度和高度,與她也不過是辣與不辣容不容易醉的區別。至于鐘晴說的什麽開封冷香四溢、進杯清如水晶、入口甘美醇和、回味經久不息,很遺憾,她這種不懂得品味的人是半點沒體會出來。不過有一點戀雪可以确定,這個九天香雖然喝多了也會暈,但卻并不上頭,真不愧是好酒啊好酒~~

面對江南風扶過來的手臂,戀雪笑着搖了搖頭輕輕的推了開。雖說前前後後喝了也有五六個巡回,但好在這九天香的度數并不高,她的頭雖然暈但神智依舊清明,也還不至于走不了直線。見江南風欲言又止的動了動嘴唇,戀雪傻笑着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的眼前晃了一晃,“別說,什麽都不要說,南風你先回去吧,讓我一個人在這裏坐一會,這麽美的院子我從來都沒見識過,今夜花好月圓,讓我靠這兒好好賞析一會,順便醒醒酒。”

筵席已散,九天的夥計早就将院落中的狼藉收拾幹淨。江南風看了看靠在桃樹幹上一雙眼睛閃閃亮的陳戀雪,又擡頭看了看天上。此刻夜空中,大一點的水月是呈半圓狀,而小一點的冰月則只是一塊彎彎的月牙。花好月圓?圓月在哪裏??

戀雪随着江南風的動作也跟着擡頭看了看天上,噗嗤一下笑了出來,見江南風一臉不敢茍同的神情,戀雪笑的更厲害了。擡手擦了擦已笑出淚花的眼角,深吸了一口氣,戀雪擡起頭讓目光直視進江南風的眼睛,用無比認真的語氣又重複了一邊:“南風,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在這裏待一會。”

江南風靜靜的站在那裏看了她一會,輕輕的作了個揖,一轉身往她們入住的屋子的方向去了。

戀雪慢慢的坐到地上,将身體的重量交給身後的桃樹幹,慢慢的将頭也靠在了上面。

也不知道她是幸運呢還是不幸。鐘晴也好,谷天梅也罷,就是包括鐘岩在內,好歹都是明是非的人。就算她不過一個海客,孤身一人舉目無親,她們也都是和她表立場、談條件,并沒有仗着權勢強要江南風。她知道能這樣實在不容易了,即使是原來那個崇尚所謂的平等和人權的世界,權勢也是平民百姓遇事兒時無法逾越的一道坎,更何況如今這可是一個特權橫行的古文明社會。可是,即使如此,即使她明明知道自己已經是遇到了難得的貴人,即使對方已經給了她選擇的機會,即使如此,在那種受制于人的談判下,她還是覺得壓抑。靠着樹幹重重的冷哼了一聲,看着面前滿眼滿眼的婆娑樹影、錦簇花團,戀雪覺得自己的胸口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沉。面對谷天梅她并沒有說謊,她的确是心有所屬的。床前的明月光、胸口的朱砂痣,不知道那個讓她難以取舍、無法忘懷的人,此時此刻正在另一個世界做什麽呢?是不是正在發瘋了的找她?還是已經慢慢開始嘗試去忘記她?

曾經,曾經,她曾和他探讨過很久,畢業後結婚的話兩個人究竟是在何處落腳。他們大學畢業與不同的城市,工作後更是各自打拼落腳他鄉分隔兩地。他曾經說過,比較起遍地都是的歐式建築,他更喜歡傳統中式住宅。可是,他們各自在的地方都是遍地歐式。現代城市中,中式住宅實在太少了,即使有,那也不是他們能遐想的價格。更何況,他是落腳在祖國最大的城市,就是忽略風格一棟普通的房子,不依靠父母的話也不是打拼兩三年就能擁有的。而她,也實在不忍折了他的翼讓他回到他所學行業并不發達的她的故鄉。曾經,他日日加班卻月月看着那漲幅永遠跟不上節節高升的房價的工資,累了時候也曾感嘆過,幹脆尋一處世外桃園,有雕梁畫棟的中式閣樓,落英紛飛的涼亭小院,他就守着她,兩個人安安靜靜的過自己的小日子。她也曾經向往過、好笑過,世間哪有那樣的地方呢?即使真有也早就成了賓館別墅或旅游度假之處,哪是他們這種靠工資吃飯的人可以染指的?而如今,就在眼前、就在此刻,世外之處、桃花正好,有雕梁畫棟的中式閣樓、也有落英紛飛的涼亭小院,這世界上真的有他們曾經向往過的所在。可是,親愛的,可是如今卻只是她一個人在這裏,在另一個世界。他是否知道,她還活着?此刻正在他們曾經向往過的桃源之處活着?

“陳小姐,你還好麽?”

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得戀雪整個人一震。在九天樓散席之時已是華月高升,庭院裏席散的更是早,她又在這院中呆坐了許久。這夜半三更、四下無人,是誰放着覺不睡跑到院子裏來?

順着聲音轉頭,卻是看見韶華微微依着樹幹站在不遠處。剎那瞬間、只是一眼,戀雪滿腹的思緒惆悵都如潮水一般,退得一幹二淨,腦海之中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心跳竟是不受控制的頓了半拍。朗朗明月、徐徐晚風、片片桃花,月華般的少年就站在那光影滂沱處,一雙璀璨若星的眼眸在滿園桃色的映襯之下更顯得流光溢彩,一身說不完的風流,道不盡的潇灑,唯美的幾乎讓人忘記了呼吸。只是,此刻的韶華站在那裏,那樣的清雅,那樣的淡漠,那樣流轉卻又冰涼如水一樣的眼睛,還有遠遠的骨子裏就透露出來的清冷,實在不同于平日裏戀雪見慣了的楚楚。

愣愣的看着韶華直起身子慢悠悠的走到自己近前,緩緩的彎下腰身慢慢的伸出手指輕柔的扶上自己的臉……

“你怎麽哭了?”

戀雪一愣,這才發現自己竟早已是淚流滿面。趕緊胡亂的擦掉滿臉水痕,怯怯着低下頭不敢擡眼再看此刻正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此日此時此情此景,對面的人是他,戀雪實在無法讓自己不感到尴尬。

韶華倒是不在意的樣子,收回了手支起腰身,靜靜的看着桃樹下的少女手忙腳亂的擦幹眼淚,深低着頭一副不敢見自己的樣子。略一思量,韶華輕輕的邁動腳步慢悠悠的踱到了戀雪的背後。

戀雪低着頭看着那衣襟擦着自己的肩膀一瞬而過,未敢回頭,卻很是清晰的感覺到韶華慢慢的低下身子也坐了下來,将背靠在自己正靠着的這棵桃樹上。

“是在想念家鄉裏心中所屬的那個人麽?”

聞言,戀雪只覺得心頭一跳,無數句解釋的言語瞬間沖到了嘴邊,卻又在最後那刻盡數消失與唇齒之間。幹巴巴的張了張嘴,戀雪發現自己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

韶華似乎也沒打算要聽到答案,那語氣幾乎只是頓了一頓,清涼的男聲便再次從戀雪的背後響起,

“床前的明月光、胸口的朱砂痣,真是好形象有趣的比喻。可是有什麽典故麽?”

壓了壓胸口快要蹦出來的心跳,戀雪發現這樣與韶華背靠背的坐着,自己竟然覺得很是舒适,剛剛壓得她不敢擡頭的那股尴尬竟然就這麽在無形中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若說典故麽,大概是源自前人寫的一個故事。兩個人,一個叫紅玫瑰、一個叫白玫瑰。故事大概就是說,若是要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就變成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而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若是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飯粘子,紅的卻是心口上一顆朱砂痣。”

“得不到的便是最好的麽?倒是貼切。只是,這滿鎮桃花開戀雪卻是用了一個玫瑰的典故。在你的故鄉,可有什麽典故是以這桃花為引的?”

“桃花?恩,說桃花的比較經典的我大概只記得一個桃花庵歌,是唐伯虎寫的。”

“唐伯虎?作者的名字?具體說說,這歌是怎麽寫的?”

“說是歌還不如說是一首詩。我想想啊,好像是這樣子地:桃花塢裏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半醒半醉日複日,花落花開年複年。但願老死花酒間,不願鞠躬車馬前;車塵馬足富者趣,酒盞花枝貧者緣。若将富貴比貧者,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貧**車馬,你得驅馳我得閑。別人笑我太瘋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夜空中兩輪明月已升得老高,院子裏微微的有一些風,滿園的桃花似乎都随着那晚風舞着略略微微的搖曳,那幅度輕柔的幾不可見,可卻還是被戀雪看到了。笑容止不住的爬到了臉上,戀雪覺得來到這個世界後自己的心似乎從來都沒這麽輕盈過,輕盈的她好想化為一只蝴蝶去繞着滿園的姹紫嫣紅盡情飛舞。她的身體卻舒适的只想安安分分的靠着這棵桃花樹,就這麽靠着,懶懶洋洋的靠着。而她的靈臺此刻則是一片清明,清明的好像長白山上的天池水、濟南城中的珍珠泉,似乎從小到大所看所學所聽所聞此刻都整整齊齊清清楚楚的排列在靈臺之中,只等着她的調遣。

空氣中兩個人似乎是靜默了許久,卻又好像時間只是停頓了那麽一瞬。随後,戀雪便清晰的聽到背後的韶華那好像山谷清泉般的嗓音發出了一聲淡淡的嘆息,

“真是一首難得的好詩。寫此詩之人也是自有一身難得的風流傲骨。也更是難為戀雪将此詩記得這麽完整。想必戀雪在故鄉沒少念書。”

聞言戀雪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指微微的笑出了聲:“呵呵,其實并不是我學文好才記得這首詩。這首啊,我們那有一部很出名的戲叫唐伯虎點秋香,那部戲裏面有這首詩,我覺得好聽這才去找全了背了下的。”

“哦?點秋香?那是個什麽樣的故事?”

“恩。故事是這樣子的……”

韶華聽着背後的少女一段一段的給他講她的那個自己從未聽過的點秋香的故事。靠着桃樹,他擡起頭安安靜靜的看着桃花片片的從樹上飄落,看着天上的雙月從正空慢慢的向西偏去,慢慢的聽着身後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弱,直到四周一片全都歸于了安靜,耳中只剩下身後的少女均勻的呼吸……

慢慢的從地上站了起來,輕輕的拍了拍衣襟上的塵土,韶華略微的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轉過身去想要看看戀雪是否已經靠着樹幹睡熟了。轉身之間,眼睛卻掃到了右手側不遠不近處一個還算熟悉的身影。身形一頓,韶華側過身子,清楚的看到江南風此刻正依着一棵桃樹不遠不近的看向他們。夜色中、桃樹下,江南風的身形看上去不算單薄,身影看上去也并不落寞,只是不知為什麽韶華就是知道,這個江公子應該已經在那裏站了很久了。看到自己看向他,江南風直了直身子不快不慢的一步步向自己這邊走來,直到衣襟幾乎碰到了戀雪的身子,方才站住。

挑了挑眉,韶華的聲音依舊保持着淡如泉水:“夜深了,南風可否用我幫忙将你家妻主送回屋去?”

江南風低頭看了一眼此刻正靠着桃樹睡得香甜的女子,輕輕的搖了搖頭,“多謝韶華的好意,只是夜已深,就不勞煩韶華了。”

韶華擡起頭看了一眼江南風耳朵上的三葉草,剛剛轉身的瞬間那耳飾在某個點折射出了一絲淡淡的月光,那微弱的光亮只是一瞬,卻是确确實實的闖入了他的眼。之前就聽鐘家的二小姐和谷天梅提起過,江南風耳朵上一對代表正夫身份的耳飾是很獨特的料子。正夫的身份麽,垂下眼簾,微微的福了福身,韶華一轉身便往九天正樓的方向走去。

一直看着那絕色的少年從自己的視線中消失,江南風這才低下頭仔細的打量起自己這個名義上的妻主。戀雪小小的身子正蜷蜷着半靠半卧在桃樹幹旁,一張甘美香甜的睡臉此刻看上去顯得毫無戒備。深深的嘆了口氣,目測上去戀雪似乎比一般的女子要輕上一些。可是,再輕畢竟也是一個大活人,現在,自己要怎麽辦才能将這個睡熟了的女人弄回到屋中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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