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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易年很想直接去找韓洲,可他連韓洲住在哪裏都不知道。打電話又怕在電話裏說不清楚,他很怕電話一接通就聽到韓洲把“我們最近暫時不要見面”這句話重新又說一遍,他聽到之後肯定會瘋掉。
無奈之下他只能求助于鄭芸,希望有過幾次戀愛經驗的鄭芸能給他一些好的建議。
“其實吧,我知道這話你不愛聽,上次那樣的情況可以算作是他拒絕和你發生關系。當然,這有兩種可能性,一種是他沒想清楚你們的關系,不想負責,另一種就是他想得太清楚了,要對你負責。如果是前一種,那恐怕就不太妙,如果是後一種,就代表他和你不是玩玩,是來認真的。”
聽了李易年的話,其實鄭芸更傾向于第一種可能。站在姐姐的角度,他不希望李易年因此受到傷害。她其實可以把話說得更直白,但這畢竟是李易年第一次遇到感情上的困擾,她只能選擇盡可能地委婉。
“你已經把話說得很明白了,姑且就把一起吃晚餐看成是約會吧。他主動提出約會,但是很快就說有事來不了了,我覺得這只是個托詞,更別說他還不想和你再繼續見面。”
李易年強調:“他說的是暫時不見面。”
鄭芸搖頭:“你覺得這有區別嗎?”
确實沒有。
“暫時”這個詞很難具體劃定,可能是一天,也可能是一個星期,一個月,甚至一年或者更久。這個長度的定義取決于韓洲自己的意願,李易年不傻,他知道韓洲很有可能是反悔了。
本來就是他一廂情願要和韓洲保持着聯系,韓洲雖然沒有拒絕,可從一開始他不是就說了嗎?他們不合适。
“反正我是這樣想的,他大概覺得你們還是沒有什麽能在一起的可能性。”鄭芸拍拍他的肩:“我也不贊同你再單方面地追求他,沒必要,哪有人被拒絕兩次還覺得無所謂?你又不是随便什麽人,要找個比他好的太容易了,不要再在他身上花費時間了。”
連鄭芸都這麽說,這次李易年是真的覺得沮喪了。
他還以為他表現得熱情一點,韓洲多少會被他感染,可一而再的被拒絕,韓洲這個人的确讓他感覺到望而卻步。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他。”
“再喜歡也不能犯賤。”鄭芸很有原則,“就算你一直勇往直前追到了他,他如果勉強跟你在一起,到頭來也不會珍惜你。男人都是這樣,太容易得到的東西反而不重要,趁着還沒開始趕緊結束吧,這樣你也沒有什麽實質上的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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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放棄嗎?
李易年其實挺不甘心,可要讓他繼續犯賤,那的确需要太大的勇氣。
“你讓我考慮考慮吧。”
回家之後他坐在沙發上想了很久,上一次表白的時候韓洲的拒絕被他三言兩語巧妙化解了,這次韓洲卻沒有給他機會,發完那句之後就沒再發過其他信息,如果不是字面上的意思,他早該解釋清楚了。韓洲不是那種不明不白的人,他要麽說得一清二楚,要麽就是等着他自己去問。
如果韓洲願意接他的電話,是不是代表這件事還可以解釋?
李易年想,反正我也豁出去了,要麽就再打一次電話。人們常說事不過三,如果再被拒絕第三次,那他就讓韓洲這個人消失在風裏吧,就當他是自己記憶裏一個遙不可及的目标,一次不得善終的初戀。
韓洲之所以發那麽條信息,其實也是有他自己的想法。
一方面他因為紀程鵬的出現,擔心李易年的身份會被察覺,紀程鵬那個瘋子指不定會對他做出些什麽。另一方面,紀程鵬的出現也像是老天爺給了他一個機會,一個斬斷他和李易年關系的機會。李易年是個有自尊心的人,被他用這樣的态度對待,很可能會就此死心放棄。
如果能夠就這樣讓兩人結束在這個時機,沒什麽不好。
李易年閉着眼睛按下了通話鍵,他想,他所有的勇氣就都用在這一通電話上了,不管韓洲說什麽他都聽着,如果再聽見要和他撇開關系的話,他就大着嗓門直接罵他“你個不識好歹的蠢貨,活該一輩子單身”。
電話響了很久,久到他以為韓洲不會再接他的電話時,聽筒裏終于傳出了那個熟悉的聲音,叫着他的名字:“沐沐。”
“你先別說話!讓我把話說完!”
他想,不管怎麽樣,這一次他要把所有沒說的話全說出來。如果韓洲要拒絕他第三次,他能做的全都做了,不會再有遺憾。
韓洲沒吭聲,安靜地等他說。
“其實我從沒想過要纏着你,真的。韓洲哥,我沒你想的那麽好,很多事情我也會感到害怕。我本來不敢給你打電話,但是我真的……真的不想就這麽結束。我今天一整天都很高興,一想到收工之後可以和你一起吃飯,我連工作都不想做了。我怕你不喜歡我住的地方,其實我平常很邋遢的,不愛收拾,昨天我還專門打掃了衛生,給你準備了拖鞋和水杯。”
韓洲發現自己心跳得很快。
“你說我們不合适,我很明白,從很多地方來看,我們都不合适。可是我喜歡你啊,我特別想得到你,特別想你也愛我,想得都要瘋了。我還想了很多東西,可我不能說出來,說出來會顯得我特別傻。以前韓清跟我說過,說你希望他能考出很好的成績,你喜歡聰明的小孩兒,但是我一點都不聰明。我想在你面前表現得聰明一點,可是其實我大學的時候連英語四級都沒過,最後考了個校四級才拿到畢業證。”
韓洲攥緊了拳頭,耳朵發燙。
“哈……你看,我已經在胡言亂語了。我不知道要說什麽了,你說吧。”
李易年像是等待最後的宣判一樣,突然安靜下來。
韓洲揉了揉有些發燙的眼眶,他發現自己嗓子疼得厲害,開口說話的時候連聲音都是啞的。他問李易年:“你吃晚飯了嗎?”
想起原本幻想的甜蜜晚餐,李易年突然覺得很委屈,他帶着哭腔回答道:“沒有。”
“你家裏有吃的嗎?”
李易年想起冰箱裏那兩顆孤零零的雞蛋:“有兩個蛋。”
韓洲頓了頓,說:“那你等我一下,我煮面給你吃。”
李易年聽懂了他的意思,立刻從沙發上彈起來:“我去樓下等你!”
“不用了,”韓洲趕緊制止他,“告訴我你家的門牌號就行了,我大概還記得位置,只是不知道你住在哪一層。”
李易年迅速地報了門牌號,然後站在玄關着急地等待着。
很快他又想起韓洲住的地方離這裏應該不算太近,怎麽着開車過來也得十分鐘以上了,何況他還要先去買面條。他趕緊把屋子又檢查了一遍,确認各個角落都很整潔,還将剛才回來順腳踢到沙發底下襪子也撿了出來藏去了衛生間裏。
門鈴響的時候他就站在門邊,按了解鎖鍵,他将門打開了一道縫,就站在縫前等着韓洲上來。
幸好今天沒停電,電梯的速度很快。
韓洲推開門,看見他站在那裏。
他沒換衣服,穿着一身運動衫就來了。
李易年突然覺得很不自在,蹲下去擺好了拖鞋,順手就要去替韓洲脫鞋子。
“你不用這樣。”韓洲後退了一步,把手上拎着的東西遞給他,自己彎腰脫掉了鞋。
冰箱裏的兩顆蛋終于派上了用場,李易年聽見蛋下鍋的聲音,很快就聞到了煎蛋的香味。
其實他就站在廚房門邊,韓洲在廚房裏給他煮面,他哪裏舍得移開腳步。
韓洲一直被他直勾勾地盯着,多少有些不自在,轉頭催促他去洗手,結果他直接在廚房裏開了水龍頭洗,還是一步都沒離開。
李易年不會做飯,廚房裏只有簡單的陳設。好在他偶爾還會動手自己煮個泡面或雞蛋,否則他家裏可能連鍋都沒有。韓洲聰明地把基本的調味料都買來了,不過就算是沒鹽沒味的白面條,李易年肯定也能把它吃出豪華大餐的效果。
韓洲看他舍不得走的模樣,心裏覺得好笑,又有種奇妙的溫暖,他嘆了口氣,走到李易年身邊,拿起他那兩只還在滴水的手,就這麽在自己的運動衫上擦幹。
李易年看着他衣服下擺的水漬,覺得自己幸福得下一秒就要暈倒。
可他不能暈,起碼得先把面吃了再暈。
韓洲做飯的手藝肯定相當不錯,李易年只吃了一口就覺得美味。倒不是因為情人眼裏出西施的緣故,這的确比他平常吃的那些面條味道好多了,而且他本來就餓了一天,這會兒一大碗面下去也不覺得撐。他吃完之後主動把碗拿去洗了,韓洲看他洗碗的動作實在不娴熟,猜他平時在家肯定很少自己動手。
确實是這樣,李易年偶爾在家裏煮個泡面,根本都用不上碗,直接端着鍋子就開吃。
吃完了面,兩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李易年很怕韓洲突然說一句“煮完了面我就先回去了”,好在這件事情沒有發生。
韓洲開口說出的話是:“坐過來一點。”
李易年趕緊照辦,過去緊挨着他坐下。
韓洲攬住他的肩,問:“是不是吓壞了?”
李易年點點頭:“這種大起大落可別再來了,我真受不了。”他鼓起勇氣翻身保住韓洲的腰:“不過沒關系,你現在就在我身邊,這比我想的好了太多了。剛才我連眼睛都不敢眨,我怕我看到的都是我執念太深産生的幻覺。”
韓洲低下頭,看見李易年盯着他目不轉睛的雙眼,朝着他的嘴唇深深地吻了下去。
他想,這次他還是沒能拒絕到底,以後就不要再說出令他傷心的話了。
李易年被他吻得渾身發軟,順勢倒在了沙發上,韓洲輕輕松開他,替他攏了攏亂掉的頭發。他望着韓洲近在咫尺的臉,低聲問:“那你今晚能留下來嗎?”
韓洲愣了一下,随後笑了:“可以。”
李易年立刻想到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我忘了準備——”
韓洲其實沒往那兒想,雖然說坐懷不亂的确挺難,可他留下來是為了安撫李易年。他知道如果這時候離開了只怕這小子又會胡思亂想。這當然不是李易年的錯,都是他的畏縮不前造成的。
他将李易年從沙發上拉起來:“可以以後再準備。”
李易年卻不這麽認為。
這是多好的機會啊,不做的話總覺得他随時都有可能又突然反悔。
韓洲看着他一臉遺憾的表情,苦笑着打了一下他的額頭:“我又不是為了這個才來,你啊……”他在打過的額頭上親了一下:“我今天到這裏,就是想告訴你,以前是我太猶豫了,既然我現在下定了決心,就不會再改了。”
李易年揉了揉鼻子:“那你今晚睡我的床嗎?”
韓洲将他圈在懷裏:“昨晚我媽睡我那裏,我把床讓給他了,一晚上都沒睡好,今天我不想再睡沙發了。”
李易年回頭看他,臉上的笑容收都收不住。
“我這裏有兩張床,不過我待會兒打算趁你上廁所的時候悄悄去把另一間卧室的門鎖了,然後你就沒得選擇,只能睡我的床。”
韓洲笑着站起身:“好,那我現在就去上廁所。”
作者有話要說: 李易年是個軟綿綿小甜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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