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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早知道李易年談起戀愛來能傻成這樣,鄭芸說什麽也會趕在一開始就反對他戀愛。
她已經是第五遍告訴李易年:“陳導要求你提前進組拍攝,開拍的時間提前了兩天,開機的時候會有正式的發布會。到時候你和陳姐配合一下,可以給媒體透露一點點內容,但是主要的東西還是不要說了。”
李易年還是一副摸不着頭腦的表情:“說什麽?”
鄭芸果斷放棄再說第六次。
《血色薔薇》劇組的拍攝地點主要是在棚內,鄭芸收到大致的安排表之後發現了一件事:“這不是你們學校嗎?你看看,你是不是在這兒上過學?”
李易年埋頭一看,上頭還真是寫着師範附屬中學。
他不是從師範附中畢業的,韓清出事之後他就辦了轉校手續,正好他爸認識另一所高中的領導,第二學期便托關系把他塞了進去。後來的那所中學離他家有點遠,每天來回跑父母都不放心,他只能選擇住校。他在師範附中前前後後其實只待了不到一年半的時間,除了韓清外也沒有什麽要好的同學,所以師範附中這個地方對他而言并沒有太深的印象,所有的記憶也就只和韓清有關。
不知道那裏現在成什麽樣子了,這麽多年過去估計早就大變樣了吧。
鄭芸知道他遇到過什麽事,看他這會兒突然沒了笑模樣,不免擔心起來:“要不咱們跟陳導提一提,換一個學校拍?”
李易年回過神來,搖了搖頭。
“不用了,他那邊肯定是已經安排好了,就在那兒拍幾天而已,沒關系。”
雖然他自己并不喜歡這樣的巧合,可還不至于因為自身的願意就耽擱整個劇組的進度,況且這也不是什麽克服不了的困難。
如果沒有韓洲,他或許不會願意再回到那裏。有時候他自己一個人半夜醒來會突然想起當天的情景,韓清渾身是血倒在那裏還讓他快跑的模樣,一切就像是回到了那晚一樣,他害怕那種束手無策的感覺。但現在他得償所願和韓洲在一起了,他遲早要面對這些事,他不能永遠都逃避,因為韓清在韓洲的生活裏是不可能被逃避開的,他和韓洲在一起,肯定還會有別的難題在等着他。
事實也的确是這樣。
韓母實在是太了解自己的兒子,一看就知道他肯定戀愛了,不免會追問他戀愛的對象是不是之前提起的那個比他小九歲的男孩。韓洲對韓母不會有所隐瞞,立刻就承認了确實已經在戀愛,雖然不知道結果會如何,但他一旦開始了就會好好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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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母提出見李易年一面。
“媽,我們才剛開始,現在就讓你見他還不太合适。”韓洲看到母親臉上失望的表情,只能說,“以後吧,等下次我回家的時候就帶他一起去見你們。”
韓母的表情這才好了點兒。
他覺得他不能貿然把李易年的事情告訴母親,八年前母親就曾經用“害死韓清的那個孩子”來稱呼李易年,這其中就算有誤會,韓清是因為李易年才遇上意外的這一事實是改變不了的。他不确定母親能釋懷到什麽程度。
他幫着把韓母的行李裝上車,車上除了韓母帶來的那一包随身行李外,更多的是他賣給父母和奶奶的禮物。奶奶年紀大了,一直很想來看他,但身體上的條件不允許她長途跋涉過來,這次韓洲請了五天假,加上周末就是整整一個星期,回去之後他打算專程去看看奶奶。奶奶沒和他的父母住在一起,老年人總覺得和子孫後輩在一起生活方式不一樣,她還是更喜歡一個人住在小鎮上。本來他還擔心老人一個人會不方便,後來他的姑姑離婚回了老家,一直和奶奶生活在一起,這倒是讓他們一家人都放心了不少。
回家的路大部分都是高速,三個小時的高速後緊接着就是兩個多小時的公路車程。韓洲很久沒開這麽長時間的車,難免覺得困乏,他下高速後就近找了個地方停車休息,順便帶着韓母吃點東西。
他事先已經告訴過李易年他要跟母親一起回老家待一個星期,李易年叮囑他開車的時候要多小心,到家之後給他打個電話,要是他沒空接電話,發個信息也成。
吃完飯後韓母去了洗手間,他趁着這個空檔給李易年打了個電話,正好李易年還沒開工,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用腳趾頭也知道李易年肯定會說一些想他希望他早點回來的話,即便是這樣,真的親耳聽見他說,感覺還是會有所不同。
“你要好好兒照顧自己,最近天氣陰晴不定,随時帶個外套,不然等你大半夜收了工很容易着涼。”
李易年最愛聽他說這些,雖然有時候會調侃他像個羅裏吧嗦的老頭子,但這些都是真正關心他的人才會說的話,韓洲對他的關心表現得越是明顯,他越是能感覺到他們現在是真的在談戀愛,而不是他一廂情願地粘着韓洲。
之後再開車上路,韓洲幾乎全是靠着韓母來指路了。
老家的變化很大,等他真的進了老家的地界,他才發現靠他一個人根本就不可能找到路回家。
城裏多了一個很大的廣場,廣場上全是人,熱鬧得很。沿着廣場下去的路也是重新修建的,不再是以前那種雙向只能容納兩三輛車的老路,光是單向的車道就有四條,兩旁還修了隔離綠化帶,一個小小的三線城市如今看着也像模像樣了。
不知道是不是近鄉情怯的緣故,等車子開進自己熟悉的那個小區,韓洲突然覺得緊張起來,他不知道待會兒進門見到父親該說什麽。
韓父是他們這兒一所中專學校的教師,他們就住在學校分配的房子裏,整個小區裏住的都是這所學校的教職工和家屬。韓洲在上大學以前一直都是住在這裏,最開始是只有兩三層樓的過渡房,後來條件好了,單位上又有了分房指标,他們便搬進了現在父母住着的這套三室兩廳的房子裏。記憶裏當時住的房子到他離開的時候還挺新的,這會兒再遠遠看見那棟樓,不免覺得實在是有些年頭了。
父母早就退休了,韓母告訴他,這個點他爸應該是在外頭跟人下棋。
韓洲點點頭,将車裏大包小包的東西分兩次拎上了樓。
韓母本想幫忙的,韓洲不準,硬是讓她打着空手上去了。她知道兒子是怕她剛養好的腿又給傷着,這份孝心讓她心裏很是安慰。
開門的時候響聲驚動了對面的鄰居,她打開門看見韓洲後很是驚訝。
“劉姐,回來啦?這個是小洲吧?好多年都沒見着了,這看着都是大小夥子了!”
韓母拽了拽韓洲的胳膊:“快,叫陳阿姨。”
韓洲禮貌地點頭:“陳阿姨您好。”
韓家遇到的變故整個小區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一些,鄰居陳阿姨更是清楚這件事的原委。她以前就勸過韓母,讓她放寬了心別再去想以前的那些事兒,畢竟她還有個兒子,總得多看看将來。這次韓母被帶到那邊的醫院去檢查,走之前就跟她聊過幾句,說要去看兒子,陳阿姨很替她高興,忙說要是小洲有空的話就帶他回來看看,其實老韓心裏也很記挂這個兒子。
鄰居都能看出來,韓母又哪裏不知道丈夫的心思?他只是嘴硬,心裏其實早就不怪韓洲了。
韓母特地将從那邊帶過來特産分了一些給陳阿姨,兩人站在門口聊了一會兒,韓洲也将帶回來的東西都收拾好了。
“你先坐吧,無聊的話就看會兒電視,我去看看有什麽菜,你爸待會兒下完棋回來肯定要肚子餓。”
韓洲應了,坐下之後看到那臺電視卻突然眼眶一熱。
他知道父母的生活水平比起同齡人來說不算低了,他們是雙職工,退休的時候各自都有退休金,學校有時候還會給退休教職工一些福利待遇。可父母一直就很節約,那時候為了供養兩個孩子上學,韓母至少有兩年都沒替自己買過新衣服。現在他們的生活好起來了,客廳裏放着的卻還是老式的電視機。
這年頭液晶電視早就普及了,兩三千就能買到一臺不錯的。
韓洲心裏有了主意,便沒再繼續坐着,轉身四處看了看家裏還有哪些需要更換的電器,打算明天出門去電器城一趟。
這一看,需要更換的還真不少。
他有了個大概的數,明天這一趟兩萬塊錢估計是跑不掉的。除了電視、冰箱,家裏甚至沒有安裝空調,微波爐和豆漿機這些現在不少家庭常備的小家電也得各買一份。他的房貸已經還清了,現在手頭上還有一些錢,他要是直接給錢的話父母肯定不會收,倒不如一次性多買些東西,就算被韓母念叨着說他浪費也行,該浪費的地方還是得浪費。他看那臺舊冰箱實在不順眼,連電線都是被什麽東西纏了兩圈,這要是不小心漏了點,該是多大的安全隐患?
韓母看完冰箱之後拿了幾樣東西就進了廚房,韓洲看她忙着給父親做飯,沒去打擾她,轉身打開了最裏面那間卧室的門。
家裏一定有三間卧室,父母住在主卧,現在另兩間卧室一間拿來當了客房,另一間則是成了雜物間。
韓洲進的那間就是雜物間。
他在外學習工作這麽多年,這裏幾乎已經沒有多少他留下的東西了,雜物間裏幾乎都是韓清的東西。韓清出事之後大部分的遺物都被他打包送回了這裏,他那邊留着的只是一小部分,後來搬家的時候又清理了一次,沒帶走的都用快遞寄回來了。
他随手拿了一本相冊出來,一翻開就看到了小時候的兄弟倆。
以前他還在這裏的時候,韓清總是像個跟屁蟲一樣,他走到哪兒韓洲就跟到哪兒。兄弟倆年齡差距有點大,韓清學會走路的時候他已經小學畢業了,剛開始根本不知道要怎麽和一個比自己小那麽多的弟弟相處,可韓清總愛跟着他,從剛學會走路的時候開始,每天“哥哥”“哥哥”地叫個不停。
相冊應該是母親專門重新整理過的,翻到後面,有一些照片連他都沒看見過。
他讀大學的時候離開了這裏,後來韓清要參加中考,父母希望他能上好一點的學校,便讓他到了自己工作的地方,讓他好好兒照顧韓清,輔導他的功課。
再後來,韓清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他往下翻了幾頁,看到了幾張合照。
韓清和李易年的合照。
照片裏的韓清笑得特別開朗,而李易年卻像是不喜歡照相,很少有正面看鏡頭的時候。只有一張不知道是誰給他們拍的照片,看背景應該是學校組織的春游或秋游,李易年站在韓清的旁邊,兩人都笑得特別開心。
仔細看就會發現,李易年的變化其實還是很大的,怪不得他的臉在電視和網絡上出現了那麽多次,自己卻沒能認出來。
那時候的李易年臉上還帶着點嬰兒肥,整個人沒有長開,即使這樣,他也依然是個漂亮的孩子,整個人身上都帶着光芒。對比以前的照片,韓洲總算确定他的确是割過雙眼皮了。他的記憶沒有錯,李易年以前是內雙,那眼皮兒雙得實在不明顯,現在就不一樣了,眼睛整個被放大了一圈,看起來更有精神了。
韓洲其實是不喜歡別人在自己臉上動刀子的,尤其還是男孩子。
他以前認識過幾個整過容的男孩,總覺得怎麽看怎麽別扭。有一次在酒吧遇到了一個挺熱情的,一見面就纏着他不放,他和那男的接完吻就發現對方的鼻子好像有點歪,不知道是不是接吻的時候壓到了他鼻子裏的假體,他當時就覺得興致全無。
不是歧視,也不是瞧不起,僅僅只是不喜歡罷了。
可李易年實在太坦然了,他說自己割雙眼皮的時候就像說剛吃了一個冰淇淋一樣自然,而且他一點都不覺得反感。
人人都有追求美的權利,割個雙眼皮實在算不上什麽。
他覺得自己在這件事情上還真是區別對待,別人做這事他接受不了,換作是李易年,好像又不覺得奇怪了。他想,如果哪天李易年告訴他,其實他的鼻子也動過,下巴也動過,恐怕他也只會皺一下眉頭,然後說:“還挺好看的。”
作者有話要說: 韓洲你完啦,你沒發現你都愛死沐沐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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