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強搶民男

美男蕭哲

強搶民男

郭聖通做事向來注重時效,從不拖泥帶水。既然誇下海口救援信都,還信誓旦旦的保證會将所有的漢軍家眷解救出來,那麽無論付出什麽樣的代價,郭聖通都要做成此事。因此酒宴未盡,她便召集人馬五千,并信都原太守任光及其麾下一千漢軍即刻動身,前往真定府。

不僅如此,郭聖通還吩咐随行兵馬一人三騎,日夜兼程,确保以最快的速度到達信都,然後殺王奔一個措手不及。

一路人馬輕車簡從,并未攜帶任何辎重,就這麽氣勢恢弘的殺向信都。

六千兵将馬不停蹄地奔襲了五日五夜,直到第六日的黃昏,才算将将靠進了信都地界。

一路恍若塵煙飛絕的郭聖通沉臂勒馬,快若閃電的寶馬寒光長嘶一聲,人形直立。然後高高舉起的蹄子輕輕的放在了地面上,沒有濺起一絲塵土。動作精煉,堪稱靜若處子動若脫兔。其馬術精湛,可見一斑。

見此情景,郭聖通身後的親衛以及随行幾日的漢軍眼中閃過一抹狂熱和信服。不約而同地勒馬停在郭聖通之後,動作整齊劃一,并未刻意排練過,這是衆兵将對于強者的敬重。

郭聖通并沒有在意後面衆人的目光,反而是一臉漠然的盯着前方路邊上刻着信都字樣的界碑,有些為難的皺了皺眉。

身後緊趕慢趕的任光打馬上前,來時将近一個月的路程生生讓郭聖通縮到六日之內。雖然速度快了許多,但是日夜奔襲強度太大,倒讓慣于在府衙內處理政務的他一時無法适應。任光胸膛不斷起伏地沉吟了片刻,方才氣喘籲籲地問道:“前方就是信都地界,郡主驟然勒馬,可是發現了什麽不妥?”

“不錯。”郭聖通颔首說道:“本座突然想起一件事,那王奔既然将漢軍家眷關押起來,必然是想借着這些個家眷威逼漢軍投降。我等此番前去救援,還得細細籌謀一番。萬萬不能讓王奔仗着手上家眷便要挾拿捏。須知兩軍交戰,拼的就是個一鼓作氣。若是剛剛碰頭就被對方拿捏的投鼠忌器,後面就更不好行動了。不若本座先帶着五千兵馬上前打探,那王奔顧忌我真定大軍,定然不會以漢軍家眷做要挾。至于爾等則伺機攻入城內,解救家眷如何?”

說到底,郭聖通還是擔心任光麾下的漢軍沒有道德操守,會在戰場上做出臨陣倒戈的事情來。她雖然自恃武藝并不害怕,但也嫌麻煩。

任光聞言,臉色一沉,開口說道:“郡主所言甚是。不過任光敢以性命擔保,這些個将士的家屬雖然被囚于信都。但自古忠孝不能兩全,若是到了戰場之上,這些将士們決計聽從郡主的命令,絕不會做出令大司馬蒙羞的事情來。”

任光說到這裏,狠心的咬了咬牙,悍然發誓道:“任光以項上人頭擔保。大軍攻城之際,即便郡主下令讓将士們踩着家眷的屍首攻城,我等也絕不會皺一下眉頭。”

身後一千漢軍悍然喊道:“令行禁止,誓死報國。”

郭聖通面無表情地看了任光一眼,古井無波的說道:“本座已然立了軍令狀,定将漢軍家眷完好無損的營救出來。太守此言固然圖一時之快,可這些家眷如若在攻城的時候傷了一星半點,豈不成了本座言而無信?”

任光被噎的滿面通紅,當下有些不服氣的看着郭聖通。

郭聖通見狀,有些頭疼地說道:“我此番強調王奔挾家眷以令漢軍之事,也是周全老成直言。不欲讓漢軍兄弟們陷入兩難之境,并無他意。太守不必多想。”

任光聞言,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讪讪說道:“郡主思慮周全,體恤兵将。倒是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只是兩軍交戰,本就是狹路相逢勇者勝。我軍長途奔襲,王奔以逸待勞,本就是我軍喪失了先機。如若郡主還考慮這一千漢軍而導致計策有所偏頗,一旦出了差錯,我等萬死難以贖罪。“郭聖通聞言,默然半日,方才開口說道:“既然太守另有考慮,那分兵攻城一事就此作罷。”

任光聞言,松了一口氣。拱手問道:“不知郡主胸中有何妙計?”

郭聖通一臉漠然的看了任光一眼,半晌,方才淡然說道:“本座乃是武将。”

任光愕然,不明白郭聖通這話是什麽意思。當下開口問道:“郡主此言何解?”

郭聖通皺了皺沒,面無表情,硬邦邦的說道:“我只管戰場殺敵,至于這些陰謀詭計,自然有你們這些謀臣代勞。”

任光瞠目結舌的看着郭聖通,這才明白僅僅是六天奔襲的功夫,自己的武力值已然被郭聖通嚴重鄙視。甚至還把他自動劃分到手無縛雞之力的謀臣一類。當下有些苦笑的搖了搖頭,開口說道:“此事牽涉甚廣,須得從長計議。”

翻譯過來,就是事關重大,他暫時也想不到什麽好方法。

聽任光這麽說,郭聖通有些失望的眨了眨眼睛。突然想念起天機沈家的沈自然來,那小子從小研習陰謀詭計,一肚子壞水。若是此刻他在這裏,定然眼珠子一轉便能“計上心來”。

郭聖通輕嘆一聲,陡然升起一絲郁悶來。當下搖了搖頭,策馬說道:“既如此,大軍前行,到了信都城下再做定奪。”

一句話未盡,當先一騎絕塵而去。身後還未來得及喘口氣的衆将士見狀,無奈的搖了搖頭,只得夾緊馬腹,緊緊的跟了上去。

自信都地界到信都城總共有八十裏路,如今天色漸晚,即便趕到了信都也是半夜三更。這路人馬自真定出發,現如今已有六天五夜,除了每天休息兩個時辰之外,其餘的時間全都在趕路。強撐到如此早已人困馬乏,須得休息一番,再作計較。

腰酸背疼,渾身發軟的任光打馬走到郭聖通跟前,開口建議道:“如今天色已晚,我等即便到了信都城也做不了什麽。莫不如讓大軍原地休息,整頓一番。到了明日,即便是攻城略地,也有精力不是。”

郭聖通聞言。回頭看着一個個累得在馬匹上便有些裏倒歪斜的将士們,暗暗嘆息一聲。身為修真之人,她總是忘記自己的體質非比尋常。如今看來,這群将士恐怕早就疲乏勞累,只強憋着一口氣不肯開口認輸罷了。

郭聖通眨了眨眼睛,擡手吩咐道:“傳我将令,所有将士立刻下馬,原地休息。”

衆人早就乏累不已,聽到郭聖通如此吩咐,生怕她反悔一般,立刻轟然應道:“諾!”

郭聖通搖了搖頭,剛要翻身下馬。突然神色一凝,雙耳微動。她一身武藝已介天人之境,自然能聽出前方不足二裏處有兵器撞擊,甚至人馬厮殺的聲音。郭聖通凝神細聽了半晌,倒好像是流民劫匪攔路搶劫過往的商戶。若是往常,郭聖通興許上前解圍一番。只是現在情況特殊,郭聖通沉吟日,還是決定不要多管閑事。

正暗暗盤算之際,陡然聽到一聲朗笑,有人仿若不着調的說了一句什麽話,郭聖通立刻神色大變,幾乎有些咬牙切齒的嘀咕了一句,然後腿上用力夾了夾馬腹,快如閃電般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趕去。

後面剛剛下馬的三百親衛軍臉色大變,立刻無奈的對視了一眼,搬鞍上馬,朝着郡主離開的方向奔去。

任光等人見狀,面面相觑。也只得無奈的搖了搖頭,跌跌撞撞的搬鞍上馬,朝着衆人離開的方向歪歪斜斜的趕去。

也就是幾息的功夫,郭聖通當先一騎趕到了事發當場,果然瞧見前方約有三五十個綠林大漢模樣的壯碩漢子手提砍刀殺氣騰騰地将當中一個商隊圍了起來。被圍在當中的商隊雖然人數較少,只有十來個人的樣子。但是每個夥計的臉上并沒有驚慌之色。這十來個人手持着東漢末年還未發明出來的連弩,也圍成了一個小圈,将一個容貌俊逸,氣質風流的美貌書生圍在中間。

那書生年不及弱冠,生的眉目俊朗,容貌精致。他的膚色是羊脂白玉般的瑩潤光澤,一雙眸子黑如點墨,亮若繁星。雖然神情自在和煦,但眉宇之間隐隐透出一股子孤高睥睨的玩世不恭,顧盼神飛之間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股子缱绻風流,顯示出這書生的家世不凡。他唇邊勾着一抹漫不經心地惬意笑容,十指修長,握着一把時下并不流行的紙扇,扇面上還畫了一幅唐伯虎的十美圖,只是仕女的衣着打扮都換成了東漢流行的深衣曲裾。

他一臉無聊的将手中折扇不斷地開開合合,把玩良久後,方才百無聊賴地嘆了一口氣,朗聲笑道:“呔!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

随後趕來的六千兵馬見到此景,原本還有些為那書生擔憂。此刻聽到了書生的話,也瞠目結舌的瞪大了眼睛,身子一晃,好懸沒掉下馬來。

将少年圍成一圈兒的商隊夥計們也是眼前一黑,當中有一個眉清目秀大約十五六歲的少年氣急敗壞的嚷道:“公子,你又說錯話了。這種時候應該說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爾等宵小豈可攔路搶劫。難道不知我們是沛縣蕭家人?”

那書生聞言,有些尴尬的清咳了兩聲,歉然說道:“實在對不住,平時打家劫舍的習慣了。如今被人搶上門來,只感覺心裏落差太大,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各位好漢千萬別見怪。”

将商隊一行人圍得滴水不漏的三五十個好漢們聽見書生的賠禮,不但沒有多言置喙,反倒是越發的緊張駭然。原本是劫匪的身份,現如今一個個拎着砍刀臉色驚慌如臨大敵的看着面前的書生。就好像他們才是被強了的尋常商戶一般。

不遠的地上還躺着幾個呻吟,痛嚷的大漢,關節處插着幾只烏黑的箭枝,潺潺的血液随着大漢的抽搐不停流出。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泥土和鮮血混合的腥臭味道。

書生有些厭惡的皺了皺鼻子,挑眉笑道:“喂,你們不是要搶劫嗎?就這麽傻傻的站着,本公子可不會将銀錢主動交給你們。還是你們主動些,快點來搶啊!”

說着,舉步出了夥計圍成的小圈子,走到拉着箱子的牛車旁邊。

一群大漢見狀,有些惶恐的後退了一步,砍刀橫放,下意識喊道:“你別過來!”

書生啞然,随手将牛車上的箱子打開。金燦燦的金條金餅,還有琳琅滿目的珠寶玉石散發出耀眼的光芒,霎時間,包括六千兵馬在內的衆人屏住了呼吸,呆呆的看着那一箱子珠寶。

書生眼中閃過一抹詭異的流光,唇邊笑容愈發深邃地說道:“自古財帛動人心。瞧見了這麽多的寶貝,快來搶啊!”

下一秒,郭聖通刀指書生,悍然說道:“衆将士聽令,将那美貌書生給我搶回家去,即日拜堂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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