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少女

喜桃雖說私下裏開江若雲的玩笑，心裏卻也明白王府下人私相授绶意味着什麽，提壺的手便是一頓。

江若雲怕喜桃多言，忙搶在她前面道“明蘭想跟石樂師學琴。”

“妹妹想要學琴？為什麽？”明月的臉上滿是不解。

江若雲低下頭，抿了抿唇才低聲道“不瞞明月姐，明蘭怕是有段時間不能跳舞了。

明蘭姐也是舞者，自然也明白練舞如行舟，不進則退的道理。

這次，明蘭雖說僥幸活了下來，只怕舞技也難達到巅峰了。

明蘭不想成為廢人，便想着休養的這段時間試着學學琴，說不得什麽時候就派上用場。”

江若雲不想與明月對視，頭垂的低低的落到別人的眼裏倒一如她話裏的情緒，失落，愁郁。

明月理解的點了點頭“難為妹妹想的長遠。妹妹若是不急，改天我陪妹妹一同去見石樂師吧。”。

江若雲沒見過石清汝的真容，有人引薦自然是樂意之至，表達感謝之後又與明月說了兩句無關緊要的話，便與明月去院後探坊宜春坊的衆姐妹們。

宜春院的後院別有洞天。

穿過正屋大堂，便是一處闊大的院子，院子裏除卻山石，花竹還植了三五株梨樹。

那些梨樹瞧着都有些年頭了，頂着滿樹白華，如同一張張巨大的華蓋将院落自然的分出了區域。

面若花顏，身若荷柳的如花少女依樹而聚，三三兩兩的結成隊，在不時飄落的梨花雨中或身若輕驚鴻，翩然而舞或輕挑，慢撚的彈着手中的樂器。

江若雲瞧着眼前仙苑一樣的景致，眼前一亮，心底對趙錦鱗的閑散更多了一絲了解。

有舞罷的青衫女子，拭汗的空兒猛然瞧見了立在廊下的三人，忙招着呼餘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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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蘭姐！”

青衫女了驚呼一聲，引得院中的女子紛紛凝眸望向立于廊下的三人，而後便如蝶撲花一般，飛奔的湧向江若雲的方向，将三人團團圍在了中心。

“明蘭姐你總算醒了”

“我說明蘭姐福大命大肯定沒事！”

“明蘭姐你什麽時候回來？”

“明蘭姐……”

衆人七嘴八舌的與江若雲打着招呼，根本就沒有發現，江若雲雖說面上帶着笑，目光卻越過了衆人。

不管是真情還是假意，宜春院內的女子都圍到了江若雲的身邊，樹下再無一人。

喜桃擔心江若雲的身體，見她的眉頭似蹙了一下，忙對着邊上的明月道“明月姐，可不可以讓姐妹們說慢點。明蘭姐昨兒才醒來，身子還弱着呢。姐姐們這樣圍在一起，會讓她不舒服的。”

喜桃的話說是給明月聽的，聲音卻清淅的足以穿透嘈雜，落入近邊的人的耳朵裏。

不等明月發話，離江若雲最近的幾個人便自動的，安靜的向後退了退，只除了緊挨着喜桃的粉衫少女。

少女扯着唇角發出的那聲不屑的輕哼引得喜桃瞪圓了眼，氣鼓鼓的就想質問她，她倒底是什麽意思？

江若雲不想讓喜桃因為自己與無謂的人生閑氣，以手碰了碰她提醒她忍耐，自己則好奇的掃了粉衫少女一眼。

少女生着一張細潤的瓜子臉，膚色如玉，面上一層細絨絨的毛在陽光下反出一層光暈，襯得她眉青如黛，唇紅如櫻。

模樣不錯。只可惜，太過年輕，太過心急氣燥了些！

江若雲不喜少女那雙寫滿了傲氣與野心的吊梢眼，飛快的掃過一眼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明月顯然也聽到了粉衫少女那聲帶着不屑的輕哼，沉眸掃她一眼，便招呼着大夥散開些，不要悶到明蘭。

各懷心事，大夥向後退了退，終令江若雲重新呼到了新鮮的空氣。

“明蘭受不得累，你去那邊柳樹下取個凳子過來。”眼見着大夥退後了，明月沖着粉衫少女便吩附了一句。

名為絲柳的粉衫少女心裏百多個不願意，卻不敢違背了明月的意，心不甘情不願的從大梨樹下取過一只圓墩放到了江若雲的面前。

江若雲發現石清汝不在宜春院後本來不想久留，現下瞧着絲柳咬牙切齒的樣子心裏突然生出了興致，也不客氣直接坐了下來。

坐在自己辛辛苦苦的搬來凳子的上，竟然連點謝意都沒有！

絲柳盯着江若雲的膝蓋，眼內的閃過一抹陰沉之色。

“王爺的生辰宴上，明蘭姐還會跳霓裳嗎？”擡眸望着江若雲，絲柳的眼內已然不見了狠意，一臉的期待的樣子瞧起來還真有幾分的天真。

“絲柳是想看到我與喜蘭妹妹相争嗎？”江若雲笑盈盈的望着絲柳，語氣直白的連點彎兒都懶得拐

絲柳神色一虛，道“明蘭姐怎麽會如此的看待絲柳？”

她生了一張巴掌小臉，穿着的淺粉搭鵝黃的衫裙，此時眸內見水，不知內情的人若是瞧見了，肯定以為她是受了什麽天大的委屈。

生死一回，江若雲最厭恨的就是這種虛僞，陰險的女子。

指扣掌心，江若雲原本溫淡的眼內蒙上一層冷霜“春蘭因為我受傷暈迷，才不得不承下了獨舞霓裳的重擔，身為宜春坊的人，你不會不知道吧？”

明蘭平日裏都是溫溫婉婉的樣子，這樣的厲色大夥還是頭一次見到，驚詫之餘心思各異。

喜桃年歲小，心思再靈，也比不過別人的複雜。當她感受到江若雲身上透出來的冷意，只覺得明蘭姐總算硬氣一回，心裏不緊沒覺得奇怪，反而生出一種揚眉吐氣的暢快，斜睨了絲柳一眼，嘴裏不輕不重的哼了聲，惱的絲柳的臉瞬間漲紅。

明月似沒聽到喜桃的動靜，望着江若雲笑道“絲柳說話素來不走腦子，妹妹何必同她一般見識。”

語落她轉頭沖着絲柳嘆了口氣“明蘭傷了之後，無人能撐起霓裳，春蘭才主動請纓，算是解了咱們宜春院的急。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卻偏生說出這種話來，叫我說你什麽好！”

江若雲原本對明月的印像不錯，覺得她容貌明豔，性格大方，瞧着就是個大氣的人。

江若雲喜歡大氣的人，總覺得與這樣的人相處省心，而今聽了明月斥責絲柳的話，心頭不由生出異樣，忍不住深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