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沐浴

朝中的消息很快就傳入忠義侯府,薛沖在高子明失蹤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并已經開始着手安排後面的事,甚至命家人偷偷收拾細軟準備逃出去,只是沒料到賀淵會下手這麽快,家中正亂成一團時,聖旨已經送到了。

薛沖顫着手接過聖旨,心底湧起深深的絕望與恨意,任家中女眷哭成一團,只愣愣地站在院中,看着官差将大門口寫着“忠義侯府”的匾額拆下,看着官差在家中四處搜刮、貼上封條。

事到如今,再作任何掙紮都是徒勞,薛沖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環顧四周逐漸蕭索的景色,長嘆道:“入冬了啊!”

說完他便十分幹脆地伸出雙手,任官差将枷鎖給自己戴上,看也不看身後哭成一團的家人,一步一步走出曾經光鮮的侯府大門,拖着沉重的腳步登上囚車。

囚車沿着大街緩緩前行,薛沖坐在裏面,頭發散亂,目光發直,京城百姓聞風而出,站在街邊或怒目或冷眼地看着他,不知是誰帶的頭,一顆爛了根的野菜狠狠砸在他的頭上,迅速激起百姓的情緒,緊接着兩側接二連三地飛出臭雞蛋、馊飯菜。

薛沖狼狽不堪地埋着頭閉緊雙眼,雙拳捏緊,耳邊充斥着各種叫罵聲,他就這麽煎熬地坐了一路,待到兩側人少一些才緩緩睜開雙眼,盯着自己的腳尖,怔愣很久之後,嘴角一勾,牽起一絲冷笑。

侯府被查封,薛沖及一幹家人被投入大牢,賀淵卻并沒有因此而放松分毫。

薛雲舟趴在床上看書,一擡眼便看見他微微鎖着的眉頭,忍不住盯着他看了半晌,輕嘆一口氣。

賀淵回過神來,起身坐到床邊,低聲問道:“怎麽了?嘆什麽氣?”

薛雲舟把書扔在一旁,歪着頭看他:“心思是愁不完的,好歹現在也能松口氣,就暫時不要想太多了。”

賀淵搖了搖頭:“其實我更想要薛沖的命,他不死,我始終有些不放心。”

“那你怎麽不直接判他斬立決?”

“我想過,但是也不能将皇帝逼得太急。”賀淵頓了頓,又道,“還有季将軍這些人,我還沒來及料理,想要一窩端是不可能的,只能以後一步一步來。”

薛雲舟糾結了一會兒,道:“那可以……在他流放充軍的路上動手。至于季将軍那些同黨,畢竟樹倒猢狲散……”

賀淵點點頭:“嗯。”

“那你得安排人盯緊了,保不準他有一些死忠的下屬,萬一偷偷去劫獄……”

“已經安排了。”

薛雲舟長出一口氣,一翻身将頭枕在他腿上,笑道:“既然都安排好了,那就等着看吧,不用這麽操心啦,小心老得快。”說着擡手在他下巴上捏了捏。

賀淵握住他亂動的手,垂眼看他:“我老麽?”

薛雲舟愣了一下,樂起來:“是啊,你比我大整整十歲呢,能不老嗎?”

賀淵臉色微黑:“你嫌我老?”

“不嫌不嫌!”薛雲舟連忙搖頭,“我就喜歡老的!”

賀淵對他這種語氣十分不滿,将他從自己腿上搬開,起身叫餘慶送熱水過來給他沐浴。

薛雲舟覺得自己大概戳到他痛處了,讪讪地從床上爬起來,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後面:“我錯了,你一點都不老,真的,比我還年輕!”

賀淵一聽這糊弄的語氣,臉色更黑了。

薛雲舟見他不理自己,只兀自低頭解腰帶,忙讨好地轉到他前面,一臉熱情道:“我來我來,我來給你脫衣服!”說着就伸出手扯開他衣襟。

賀淵呼吸一緊,停下動作,任他在自己身上邊扒衣服邊吃豆腐,黢黑的眼睛直直盯着他看。

薛雲舟脫着脫着臉上開始發起燙來,手背在臉上蹭蹭,連忙轉到他背後,雙手不停地繼續扒,等将他扒得只剩一條亵褲後,盯着他寬闊結實的後背發呆半天,感覺自己都快沒出息地流鼻血了。

還沒看過二哥的裸體呢,不知道他本人脫了衣服是什麽樣的,以前好幾次撞到他洗澡,還沒來得及偷看到什麽風光就被他吼出來了,想想還真是心酸,現在終于有機會看了,可惜還是借用的別人的身體。身體倒是次要的,可一想到二哥失憶了才願意喜歡自己,說不遺憾那是騙人的。

賀淵見身後遲遲沒有動靜,轉過去看他:“怎麽了?”

薛雲舟愣愣地擡起頭看他,吸了吸鼻子:“熱水好了,我給你擦背吧。”

賀淵見他眼眶微濕,甚至隐隐透着一絲赤色,心裏頓時緊張起來,捧着他的臉仔細打量:“究竟怎麽了?”

“啊?什麽怎麽了?”薛雲舟一臉迷茫地看着他。

“你……”賀淵擡手輕撫他眼角,“你有事要跟我說。”

“我沒什麽事啊。”薛雲舟詫異地搖搖頭,“你洗不洗?再不洗水要冷了。”

賀淵盯着他看了半晌,低低“嗯”了一聲,自己脫了亵褲擡腿跨進木桶中。

薛雲舟眼珠子差點黏在某個部位,目光跟着他一直移到水中,等反應過來後頓時面紅耳赤,急忙走到他背後搬張凳子坐下,偷偷在鼻子底下擦擦,發現沒流鼻血,這才悄悄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不然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薛雲舟給自己努力調整了一下呼吸,抖着嗓子道:“我給你擦了啊!”說着不等賀淵反應,拿起搓澡巾就拍在他背上,下一刻,手腕被抓住。

賀淵嗓音微啞,頭也不回道:“幹搓,你要疼死我?”

薛雲舟眨眨眼,臉上更燙了,這只手就任他抓着,另一只手急忙伸到水裏去撈水瓢,撈着撈着就繞到他身前,手臂不經意間與他腰側的肌膚相蹭,兩人同時身子一僵。

薛雲舟盯着水面:完了完了,想撲過去非禮怎麽辦?!

“嘩啦——”

賀淵猛地從桶中站起來,轉身伸出濕漉漉的手臂攬住他的腰,微一用力,直接将他抱進了寬大的木桶中,按着他坐下。

“嘩啦——”

溢出來的水灑滿一地,此時誰都顧不得那些了。

溫熱的水透過衣服掃遍全身,薛雲舟所有的血液都在往頭頂沖,他直愣愣看着賀淵,半張着嘴吐不出一個字來,心底激動得只剩一長竄感嘆號。

賀淵壓抑着粗重的呼吸,擡手給他寬衣解帶:“一起洗。”

薛雲舟這時腦子已經亂了,胡亂點着頭:“嗯嗯,一起一起。”

賀淵很快将他剝得不着寸縷,掌心貼在他腰間沒有離開,擡起眼目光幽邃地看着他。

薛雲舟此時胸口起伏得厲害,目光正順着他胸口的紋路往水中延伸,最後落在他緊實的腹肌上,不敢再往下移,生怕自己做出什麽丢人的事來。

賀淵貼在他腰側的掌心動了動,微微傾身朝他靠過去,啞聲道:“洲洲……”

這一聲如同炸雷,薛雲舟腦子嗡地晃蕩起來,下意識擡手就在他腹部摸了一把,摸完就懊惱得想剁手,連忙又收回手在自己腹部摸了一把,哈哈幹笑:“你身材挺好的哈,我也要多練練,說不定哪天也能練出這麽好看的線條來。”

賀淵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腹部。

在他的注視下,薛雲舟的手越來越慢,有點不好意思再摸自己了,最後從水裏擡出來,不自在地撓撓臉,其實他更想把臉擋住,免得再多看幾眼真控制不住撲過去。

賀淵突然抓住他的手,傾身過去狠狠吻在他唇上。

兩人肌膚相貼,薛雲舟背靠着木桶,連忙伸手将他抱住,在觸上他肌膚的瞬間,全身都忍不住輕輕顫了一下。

“洲洲……”賀淵吻得有些急切,從嘴唇移到他耳側,口中再次低喃,“洲洲……洲洲……”

薛雲舟呼吸越來越急促,被動地仰起脖子,令他心悸的濕熱一路往下流連,讓他有種窒息的快感。

木桶裏的水嘩啦作響,時不時濺出來灑到地面上,四周熱氣蒸騰,将兩人緊貼在一起的身影籠罩其中,薛雲舟從來沒有哪一刻感覺如此真實,抱緊了賀淵急促地喘息。

最後關頭,薛雲舟眼眶一熱,忍不住叫出聲來:“二哥——!”

賀淵再次失控,喘着粗氣将他吻得暈頭轉向,猛地一把将他抱起,跨出木桶抱着人直奔床榻。

薛雲舟有片刻失神,軟軟地挂在他身上,一到床上就立刻醒過神來,猛地翻身壓到賀淵身上,埋着頭開始四處舔吻。

“洲洲!”賀淵下腹一抽,全身緊繃,垂着眼正好看到他趴在自己身上的風光,忍不住喉結上下滑動了幾番,擡手将他散落的長發捋到腦後,順勢抱住他的頭。

薛雲舟湊過來親吻他,目光迷離:“二哥……”

賀淵捧着他的頭,低啞道:“再叫一次。”

“二哥……”薛雲舟面色潮紅,再次湊過來親吻他。

賀淵立刻翻身将他壓住,扯開被子将二人裹住。

此時已近後半夜,屋子裏傳出的喘息聲在寂靜的夜色中顯得格外靡麗,守在門外的餘慶面紅耳赤地退開七八步,又退開七八步,最後退無可退,欲哭無淚地蹲在牆角擡手塞住耳朵。

過了許久,屋子裏恢複寂靜,薛雲舟趴在賀淵身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在他胸口劃拉着,雖然全身無力,可心裏卻亢奮得恨不得抱着人在床上打滾。

“二哥……我……”薛雲舟突然頓住,疑惑地擡起頭看着賀淵。

賀淵垂眼看他,手指在他耳朵上捏了捏:“怎麽了?”

薛雲舟眨眨眼:“我叫你二哥,你怎麽不奇怪?”

賀淵不解:“我為什麽要奇怪?”

“……”薛雲舟沉默了一會兒,遲疑道,“你不是失憶了嗎?”

“……”賀淵看了他半晌,“我為什麽會失憶?”

薛雲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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