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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姝月一回京就聽說了,東龍恭安犯了錯,被太子關了起來,後來老皇帝回朝聽聞此事非但沒有責怪太子反而命人嚴加看守。
太子暫理朝政期間,東龍恭安為監察史,盧安侯不過随意在他手底下安排了幾個人,對他唯命是從,一個有富貴無權利的皇子第一次嘗到有權有勢的甜頭,就像狗吃肉,得意忘形停不下來,太子又故意表現出不得不受他監督的樣子,過不了多久東龍恭安就會放松警惕,當局者迷,當時容成玄也出了京城,沒有人提醒他,老皇帝快回京了,太子借題發揮,随随便便就給他安了幾個不大不小的罪名。東龍恭安正欲趁老皇帝不在培養自己的勢力,以前有個榮親王,他什麽都做不了,只能幹看着,現在他有機會一展拳腳,怎麽能不入圈套呢。別的罪倒是無所謂,結黨營私就麻煩了,老皇帝最讨厭的就是這點。
任何一個皇子都可能成為太子的威脅,現在只剩下三個皇子,若是連東龍恭安都死了,那麽皇位于太子來說不是如探囊取物麽。
游姝月這次是要把老虎嘴裏的肉搶過來,要怎麽才能讓老虎顧忌不上到嘴的鴨子?要麽讓老虎盯上更大的肉,要麽讓老虎痛的不得不張嘴。游姝月首選第二種辦法。
皇後手裏兩大外臣,一個是她哥哥李齊,一個是盧安侯,最大的兩個內臣死了一個,還有一個角裏先生,從他下手是最容易的。
京城的雪來的真早,一覺醒來外面已是白皚皚的一片,院子裏的寒梅也都開了。游姝月穿起冬衣在院子裏看雪,看花兒。
“郡主,要不要折幾枝梅花插在房裏?”美景呵手問道。
“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美景聞游姝月此詩立馬折了幾枝開的最密的桃枝,插好了花順便給游姝月拿了個暖爐出來。
游姝月接過暖爐道:“聽說皇後身邊那個女官死了。”
“郡主,她是非死不可。”
王萍背了那樣的黑鍋,必死無疑,但要看是死在誰的手裏,要麽是老皇帝要麽是皇後。
“可她是被毒蛇咬死的。”
美景一怔,倒不是王萍的死法駭人聽聞,而是游姝月的心思太過缜密。若是死在皇後手裏那就便宜多了,一杯毒酒很快就去了,若是死在老皇帝手裏,按照國法處理也不是這麽個死法。游姝月可沒有動手,本來就是要死的人,看着她死就行了,何必為那些無謂的人再添一分血腥。
“是,是毒蛇咬死的。”
“是他做的吧。”游姝月是問,是不是燕八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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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聰明絕頂,自然什麽都瞞不過你的眼睛。”
“你傳話他,我的事不用他插手,若是他再打擾我半分,你便回中流國吧。”
“郡主,公子留話了,說半年之後再來看你,公子這般只是想為你出口氣而已。”
游姝月随意折下一枝梅花放在手中轉動,“出氣?你可看我與誰置氣了?”
美景道:“沒…沒有。”
“他做的都是無謂的事,白白浪費精力,倒不如把心思都放在治理國家上。蝸角之地不會有可口的肥肉。”
“我明白了,郡主放心,話我會帶到的,以後美景是郡主的人,不會生二心。”
游姝月扔了梅花吐氣呵手道:“外頭還是有些涼的,進去吧。”
雪地上留下三雙腳印,和京的最淺,烈風吹過雪面,雪屑飄起,一點印子都沒有了。
老皇帝邀大家進宮賞花,百花殺盡,梅園的梅花現在正開的豔。
游姝月快到梅園的時候碰到了柳淡如,兩人相顧一笑。柳淡如甚少在老皇帝面前露臉,有些時候并不是見的越多越喜歡,很可能見的越多越厭煩,比如皇後之于老皇帝。雖然她只是容成家抱養的孩子,後來才嫁進皇家,但她給老皇帝的印象還是很好的。東龍恭安被關押了,她卻沒什麽事。
人都到齊了,這次還多了幾張新面孔。游姝月走到夏黃公身邊,夏黃公給她介紹了兩個人,都是邢部的人。上次審理她的邢部侍郎換了人,稱病的邢部尚書也換了人,現在的邢部尚書是賈涉,侍郎是戴倫。
包興手裏端着一座玉璜打造的彌勒佛,質地瑩白,殷紅的紋理深入玉骨。想來是老皇帝尋來送太後的,太後最喜歡這些玩意,人老了,對天命的依賴也就越來越強。老皇帝也算孝順,千方百計哄着太後。
包興彎着腰,把玉佛舉在胸口間,笑問道:“皇上,這玉佛雕好了,現在可是給太後送去?”
“先等會兒,朕先看看。”老皇帝端詳了玉佛一會兒,問衆人道:“你們說說,這佛看見朕為什麽笑啊?”
衆人噤若寒蟬,答的好便罷了,答的不好丢醜事小,丢命事大。老皇帝問這話必定不是為了聽衆人讨好他,肯定還有別的意思,至于是什麽意思誰也沒猜到。
“賈涉,你說說看,這佛為什麽見了朕笑?”
賈涉年紀不大,約三十來歲,老皇帝問這話擺明不是想聽讨好的話,但是他又猜不到老皇帝的用意,只得和平常人一樣作答:“回皇上,您是真龍天子,彌勒佛見了您自然是笑臉相迎。”
老皇帝端起玉佛對着賈涉,反問道:“那為什麽佛見了你也笑?難道你也是天子嗎?”
龍顏大怒,衆人跪下。
“皇上恕罪,微臣愚昧,作答不當,并無二心。”
“包興。”老皇帝把玉佛重重砸在包興手中。
“奴才在。”
“邢部尚書言辭不敬,對朕不忠,革職為民。把他給朕帶下去!”
“是。”包興招呼了幾個侍衛把賈涉帶了下去。
這個賈涉真是倒黴,好不容易做到了邢部尚書,在仕途上也算是如日中天,就因為一句話得罪了皇帝,十年寒窗轉瞬間化為烏有。
“戴倫,你就頂替賈涉的位置吧。”戴倫從侍郎升為尚書。
“臣,謝主隆恩。”
“得了朕的恩,那你來說說,為什麽這玉佛見了朕要笑啊?”
大冬天的戴倫硬是被吓得冷汗連連,剛剛已經有前車之鑒,所以他半天吞吞吐吐說不出一句話。
柳淡如在衆人屏氣凝神時大聲道:“佛見佛,自然笑。”
老皇帝舉起玉佛對着柳淡如道:“那你說說,這玉佛為何見了你也笑?”
“回父皇,這佛是笑臣妾成不了佛。”
過了半晌老皇帝才朗朗道:“說的好,這玉佛與你有緣,便贈與你了。”老皇帝把佛祖扔到柳淡如手裏。
柳淡如接過玉佛道:“臣妾謝父皇。”
老皇帝高興了,東龍恭安還有救。
“大家都起來吧,寒冬地涼,別凍壞了身子。”老皇帝言語和緩,衆人心中的石頭才落地。
衆人跟在老皇帝身後在梅園四處閑逛,對着風雪梅花吟詩作對,也算的上是良辰美景二美具。
劉飄飄扔了手裏的梅花,跑到角裏先生身邊,揪着他的衣擺不放,揚起臉大聲吼道:“你快把我的泥人還我,還給我。”
雪極厚,梅園極靜。偶有枯枝斷裂,劉飄飄這一聲顯得特別突兀。衆人都朝劉飄飄看去。
“飄飄,快過來。”大公主朝飄飄招手。
老皇帝一把抱過劉飄飄,這是他第一個外孫女,也可能是最後一個。“飄飄,怎麽了?”
劉飄飄憋嘴委屈道:“皇外公,那個老頭子撿了飄飄的泥人不還給飄飄。”說罷哇哇大哭。
劉飄飄眼睛大的像葡萄,幾滴眼淚落下來頗為惹人憐愛。老皇帝的心更是軟的不行了。
“角裏先生,你和小孩子胡鬧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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