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劉文文這一招當衆舉報可以說一個悶棍打了一堆人。

隊長、村長還有其他生産隊來的代表, 顏色均不十分好看。

村長首先明确态度：“劉文文同志，我們之前也參加過別的生産隊的考核，咱們第一生産隊各位知青的成績可以說是最優秀的, 沒有出現有短板的情況，我本來還很高興, 凡事都要講求證據，如果沒有證據的誣告, 會造成其他同事名聲上的影響，萬一事情并不是你說的那樣, 受影響最大的其實是你。”

“生産大隊可以接受知青，同樣也可以不接受知青。如果第一大隊不接受某位知情的話，去向我們目前還沒有安排，我希望我講的話你能夠明白。”

“然後, 你再決定是否真的要實名舉報？畢竟上級要求我們一旦有舉報, 必須認真對待，記錄在冊。我希望你好好考慮一下。”

一席話說下來, 輕重緩急已經非常明晰。

哪料劉文文想也不想：“不要考慮, 我就是要舉報！”

劉文文似乎很有信心：“第一天的培訓是季曉歌同志帶的，當天中午，季曉歌就跟毛文芳同志一起吃了午飯, 午飯結束以後他們還單獨在會議室裏面開小竈，大家都看得見。”

劉文文陳述事實，幾個聽衆面面相觑，季曉歌抿了抿嘴唇, 果然助人為樂沒那麽容易！

“接下來毛文芳每天下午都單獨接觸梅前景，兩個人互相傳閱資料，他們以為沒人看得見，其實我都看見了。剛才隊長也說了，這試卷是三個人一起出的，季曉歌同志季麗麗同志，還有隊長本人對嗎？所以我合理推斷季曉歌同志掌握了考試題目，因為私人原因，把試題洩露給他們。然後毛文芳和梅前景私下交易。所以他們都答出了我們培訓外的一道題目。毛文芳同志故意寫錯，産生筆誤，這樣梅前景就可以順利成為第一名，被推薦，毛文芳順利成為第二名，一切都順理成章的，不是嗎？”

毛文芳氣的發抖：“你在說什麽話？你自己考的不好，你要拉多少人下水？”

劉文文：“就是你勾引完一個又勾引一個！”

衆人唏噓。

毛文芳不可置信，不明白一個人想得勝不成，狗急跳牆的心态竟然可以難堪到如此地步。“你要同時侮辱多少個人？還有你那下三濫的用詞，真不敢相信，你是讀過語錄的人。”

劉文文比毛文芳聲音更大：“怎麽樣？誰知道你跟季曉歌同志什麽關系？”

村長及時打斷劉文文同志：“凡事講求證據。”

Advertisement

“我剛才講的不都是證據嗎？你說季曉歌同志跟毛文芳同志一起吃飯，并給她單獨開小竈，這不就是不正當的男女關系嗎？”

景畫倒吸一口涼氣，雖然她不知道隊委的事兒，也沒過問過知青考核的事兒，但季曉歌再怎麽也不至于和毛文芳有不正當的男女關系啊！

季曉歌心中喊冤，本以為毛文芳要假借開小竈舉報自己，把所有考核工作都推給季麗麗，沒想到卻被劉文文給舉報了，還是和毛文芳一起……

世事難料啊！

季曉歌正欲開口申辯，隊長說：“劉文文同志，既然季曉歌同志單獨給毛文芳同志開小竈，證據理由你說出來，據我所知，季曉歌沒有開小竈的資質。”

“他們中午一起吃飯，吃完飯在會議室裏，有眼睛的都看得見。”

“這不是證據！”隊長說：“大家都知道出卷是我們三個人，我，季麗麗，還有季曉歌，但是……”

隊長看了一眼村長，村長超他點點頭。

“季曉歌在培訓第一天以後就退出了培訓，知青們都是知道的。季曉歌同志說要避嫌。但是出卷子的時候，我們又把季曉歌找了回來，三個人一起出試題，季曉歌同志并沒有出題，大家知道是為什麽嗎？”

衆人皆是吃驚和迷茫。

景畫特別緊張，站在他背後的季曉歌手放在景畫肩膀上，似乎有種穩定心情的力量。

“季曉歌同志主動要求避嫌，跟我們反映了情況，包括你說的毛文芳同志的情況。”

“什麽？”劉文文臉色變了。

“所以，題目是我和季麗麗同志出的，之所以找季曉歌同志一起，說來慚愧，是因為他的字寫的比較好看。”

隊長說完，村長忍不住先笑了，氣氛一時變得非常輕松愉快。

“季曉歌同志愛人懷孕了，每天一到下班時間就急着回家，全生産隊的人都看得見。”隊長說：“不過昨天晚上我們還是留他晚下班，一個是為了和其他知青保持距離，另一個原因就是，讓他把試題抄了五遍。聽說城裏人用上複印機了，可咱們村裏沒有啊，試題全靠手抄，我們其他人的字真的拿不出手。”

“哈哈哈。”有人笑了起來。

謠言似乎不攻自破。

劉文文不死心，：“季曉歌同志和梅前景住一起，隊長怎麽可能保證試題不洩漏，我們知青都很用功學習，所以那道範圍外的題目肯定是季曉歌洩漏的！”

這會兒聽上去似乎沒有毛文芳的事兒了。

景畫覺得肚子裏的小東西似乎跳了一下，小東西表示不太喜歡這種吵架的場面，景畫一笑：“大家可否聽我說一句。”

衆人的眼光馬上被景畫吸引了，這個安靜的坐在角落的女孩，像是一道黑暗，把衆人吵吵嚷嚷的無數個太陽統統籠罩。

“剛才，我們這些觀摩的人傳閱了試卷。我相信大家心裏對這道劉文文說的，範圍外的題目都心裏有數了吧？”

“這道題看起來的确是範圍外，因為乍一眼看上去，似乎不像是在問季家村的情況，問的是周圍兩個村子的公共責任田面積，咱們村民都知道，公共責任田是長方形并列排開的，而各隊的繳糧點都在公共責任田的田邊正中間位置上。也就是說，只要知道繳糧點的位置，就可以很輕易的推算出責任田的面積了。”

“我想問問季麗麗同志，知青培訓的時候，是否培訓了運輸知識？”景畫看向季麗麗，很禮貌地問。

季麗麗點點頭：“沒錯，問了。”

“那就對了，為了方便生産隊繳糧，運輸隊特意把繳糧點安排在一條直線上，只要清楚繳糧點的距離……”

景畫沒說完，隊長就微笑着接了話，他顯然對自己出了這道題而感到自豪：“已知條件是咱村公共責任田的面積，公共責任田是長方形，長邊因為是并排的，全都一樣，短邊根據咱村責任田的面積可以推算出來，然後運輸隊繳糧點的距離我們也是培訓了的，因為平時要計算運輸費和運輸工分，所以，根據給出的條件，相鄰兩個村公共責任田的短邊長的一半，你們都能算出來，這樣另外兩個村的面積就很容易算出來了。”

有生産隊的隊代表鼓起了掌，其他聽衆也忍不住鼓起了掌。

原來這個題目是個數學題啊！

三個沒答對的知青恍然大悟，他們還以為這道題目是考驗他們除了季家村的情況還熟不熟悉外村的情況呢！

梅前景唇角微揚，他早料到。

景畫說：“謝謝隊長的解釋，有時候，學知識不能死記硬背，對知識的變通也很重要。”

劉文文還不死心：“誰知道是不是你們洩漏了這題是個數學題的事實呢！一個屋檐下住着，恐怕梅前景也要找季曉歌同志套話。”

衆人雖然已經知道她是胡攪蠻纏，卻倒要看她還要如何垂死掙紮。

景畫自信道：“正好，今天不如就當着大家面看看五位知青的真實水平吧，我想問問，誰知道咱們季家村有多少人口？哦對了，我肚子裏又一個，還沒出生得不算。”

稀稀落落的舉手，隊長道：“毛文芳同志請回答。”

“季家村共有二百一十五人。”毛文芳答。

景畫問：“今年隊裏分了魚，是在哪裏分的？”

這時候只有兩個人舉手，毛文芳和梅前景，劉文文不好意思不舉手，便也舉起了手，隊長道：“劉文文同志請回答。”

“在隊委。”劉文文是猜的，畢竟隊裏分東西都是統一在隊委，按工分發的。

隊長道：“毛文芳同志請回答。”

“私下發的，因為魚不在統一分發名單裏，不知道隊裏從哪兒弄的魚，要是在隊委發過，會加進清單裏的。”

對，劉文文怎麽忘了這項規定。她悔恨的想哭。

景畫再不給她悔恨的時間，一個又一個的問題甩出來，劉文文再不敢舉手，全都是那種答案很明确，卻無法直接回答出來的問題。

必須是對季家村熟悉到非常程度才能回答出來的問題。

有眼睛的人都看出來了，景畫自己也對季家村熟悉到令人發指的程度，而毛文芳和梅前景兩個人也出類拔萃到另一些生産隊的代表都自愧不如的程度。

劉文文再不敢造次。

這一輪臨時面試，将毛文芳和梅前景的優秀毫無遺漏的呈現在衆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