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轉折!魯莊公侯臨終托孤!

王诩聽話地從門外推門而入, 向周扶行禮。

王诩将周扶送到西宮門口,突然跪在了地上,低聲懇求道:“臣女求陛下讓臣女留在宮中,臣女願為太妃娘娘侍疾!”

少帝的神色清冷淡然, 面無表情地詢問她:“王家表姐, 你可要想好了,确定不想回家嗎?”

王诩低聲說道:“诩無顏面對父親。”

她感到陛下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 心裏一陣陣發冷。

“臣女絕不會有非分之想, 一定老老實實的侍奉太妃娘娘!”

周扶實在看不透這個王家表姐,她的心思太複雜了,一會兒又期待被留下,一會兒又好像在恨着誰。

少帝思考了一下,對她說道:“倒也不是不可以。”

王诩一怔, 驚訝地擡起頭來, 卻見周帝冰冷無情地對她說道:“但是, 朕絕對不會碰你!”

王诩低垂下眉眼, 心裏知道這人并不是上一世的萁子,她并不傷心于還沒受封便失了寵愛,對于受帝王寵幸什麽的, 她根本沒有追求。

王诩說道:“臣女心中已有準備。”

無論如何,她不願回到王家,更不願受到父親的操控, 嫁給另一個不認識的人為家族謀取利益。如今這般不受寵的境地, 正好和她心意。

周扶反感後宮之中被塞美人, 他并沒有給王诩妃嫔的封位,而是将她封為了女官,讓她留在榮太妃身邊侍疾。

不久之後,西宮傳來榮太妃病重的消息。

周扶走在西宮外的小道上,夜色漸漸降臨,微微的涼風吹在他的臉龐,趙高安靜地跟在他身邊,感覺到少帝心情并不好。

他疑惑道:“陛下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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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扶幽幽的望着遠方,有些不舍的說道:“榮祖母時日無多了。”

趙高聞言一愣,他口中說道:“榮太妃年事已高,如今只是身子不爽利受了涼。”

周扶搖搖頭:“我的感覺不會錯的,她活不久了。”

他看着漸漸降臨的月色,嘆息一聲。

“生老病死,是人類的規律,人類就是這樣脆弱的存在啊!”

周扶低聲嘀咕了一句,他搖搖頭,讓自己不要多想。

趙高站在他身後,看到少年孤寂的影子,心中暗道:知生老病死,知親人離別,才是真正的成長了,因為只有這樣才會知道珍惜,心才會越來越強大。

伴随着夜色與星空,悠悠的歌聲漸漸傳來,配合着如今凄涼的心裏,令周扶感覺心口堵得慌。

那歌聲仿佛在蠱惑着人們靠近,周扶疑惑:“哪兒來的歌聲?”

趙高望向歌聲傳來的方向,他對周扶說道:“前邊便是清明殿。”

“哦~”周扶恍然大悟,“瘋人院啊,難怪。”

瘋人院裏的瘋子發瘋發生什麽都是正常的,周扶嘀咕了一句,與趙高越走越遠。

清明殿內,企圖以深情哀婉的歌聲吸引帝王的馮小憐咬碎一口銀牙。她又沒有成功,明明侍女說了今天陛下來西宮看了老太妃!

馮小憐暗暗決定,等下次若是陛下再來探望老太妃,她一定要找個機會去偶遇陛下,讓他見見他錯過了怎樣的絕色!

次日,周扶頒布政令,廣招天下能工巧匠,成立工農司,三司變四司,朝中反對者數不勝數。

“陛下,萬萬不可啊,奇技淫巧乃末等,受世人所鄙夷,怎可單開一司,此乃玩物喪志啊!”

反對最為劇烈的是以毛家與公孫家為首的一批人員,朝中清流被帶動了一大批,認為這是陛下年少受小人蠱惑所致,紛紛批判陛下玩物喪志的行為。

以王莽為首的王家一系官員并不開口說話,他知道陛下必定是研制出了新的于國有利的法子,只是他暗暗皺眉,也并不幫助被官員指着鼻子罵玩物喪志的陛下,因為陛下之前并沒有與他說會單開一司!

朝中三司老大,以司金處為首,接着是管理天下吏事的吏管司,其尚義正是毛言。

單開一司,是對其餘三司地位的挑戰,威脅到了他們的統治地位。

“農乃國之根本,工為國之建築,臣認為足以單開一司以正國本!”

有人反對,也有人支持,其中反對者以在權者居多。

周扶冷眼看着鬧哄哄的朝堂,白面人群臣激憤的場景怪有意思的。

等他們說的差不多了,周扶開口拍板道:“朕意已決,召天下能工巧匠,善于農桑之人才,脫離賤籍,授予官職,成立工農司。”

這可真是要了世家老命了,家族裏培養出來的忠心農民和匠人都能脫離賤籍,更可怕的是,要成立第四司,意味着那些賤民能夠擁有同等做官的權力,甚至淩駕于他們之上!

群臣不斷地上奏書,拉幫結派地去正南殿外直言上谏周帝,周帝即位以來,第一次受到群臣如此的壓迫與威脅。

趙高不明白之前還優哉游哉布局的少帝怎會突然冒進,他猜不透少帝又哪根筋抽了,只能去私下找張良商議。

“你且再等等,莫要急,”張良淡定地喝茶,讓焦急上火的趙高跟着一起喝茶降降火。

趙高咬牙:“不若将那些逆臣誅殺一了百了。”

“你可有見陛下近日有何不對勁的地方嗎?”

在張良的詢問之下,趙高擰眉思索:“并無任何不妥。”

張良說道:“你且再等一陣,看他做了什麽。”

趙高狐疑,滿心疑惑地回到周扶身邊。

“蔡倫那邊三合土研制成功了?”周扶詢問道。

趙高點頭,見周扶又一次召見了王莽,趙高目光閃了閃,少說多看,他還是不明白少帝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舅舅此次可是将匠人也帶來了?”周扶召見了王莽,開門見山問道。

王莽誠懇地說道:“匠人卻是帶來了,只是陛下之前的诏令太過魯莽了,臣唯恐陛下受人诟病。”

王莽也是勸說周扶收回成命的人之一,他也不願意看到曾是賤民的匠人之一會成為與他同等地位的第四司尚義之一。

“舅舅如今已是位至高官,難道就不想要青史留名嗎?”周扶笑着詢問道,“舅舅可知,此事若成了,日後整個天下都會感激于您?”

王莽怔了怔,不明所以:“臣惶恐,請陛下明示。”

“此為三合土的配方,可建圍牆高樓,可鋪土地堤壩,一旦推廣,天下道路四通八達,萬民陋屋再無漏雨之憂,其成本,僅需泥土、石灰與沙!”

王莽震驚,他無論如何都不相信,能有這樣一種土,未幹時柔軟如漿,風幹後其堅硬堪比石頭。

周扶命人給他試驗了一下三合土的建成,并且當面砌了臺階,王莽在見到那泥漿時已是信了他的話。

他顫抖着手,只覺得手裏這紙燙手不已,“陛下莫非是想讓臣......”

“舅舅便不想死後青史留名,萬民敬仰嗎?”周扶低聲誘惑道:“修萬民之路,得天下感激,朕要将這配方推廣開去,人生不過幾十年,路卻是長存于歷史長河之中,天下之路如此之多,朕覺得,誰家修得路,可都能用貢獻碑刻立姓名于上,留給世人瞻仰,若是由舅舅主事此事......”

少帝不說話了,王莽想象所有要修路的人都前來求他,那些虎視眈眈的同僚對他低聲下氣,王家風光無限,老太太再也不敢對他指手畫腳,還有那碑文之上,最上面刻的是他的名字!

他顫抖着唇,說不出話來。

“罷了,成立第四司一事确實是朕魯莽了,”周扶無奈地說道:“衆臣既然不願,那便将工農司将為工農部,歸于司金處管轄,如何?”

少帝的妥協宛如一朵綻開的煙花,綻放在他的耳邊,王莽被這天降餡餅的好事砸個正着,少帝言下之意是要讓他來負責這些,這修天下之路的名聲,日後黎民百姓都将知道他王莽的名字!

王莽熱血上湧,稀裏糊塗地就答應了少帝的囑咐。

等回去之後,思索着要如何如何實施,在腦海中規劃未來美好的藍圖,王莽一瞬間清醒。

匠人哪兒來?工農部如何運行?那些官員俸祿要如何發放官職如何定位?陛下全部沒說!

朝中官員為了讓陛下收回成命還跪在正南殿外,他卻已經接手了工農部的活計,王莽心裏發苦,他甚至想次日逃避早朝了!

可是他捏緊了三合土的配方,心裏一片火熱,無論如何都放不下這個誘惑,想到老太太近日對他幼弟的偏袒,他心裏暗暗發狠:幹了!

周帝與群臣頂了兩天,第三天終于是松了口,宣布降工農司為工農部,歸屬于司金處管轄。

群臣的目光轉向了面不改色的王莽,有些人臉色已經不好看了。誰能想到,之前還不動聲色的王家竟是已經先下手為強,将他們齊齊瞞在谷裏!

毛言的視線仿佛粹了毒液,王莽冷冷地回望。

毛言:世家叛徒!帝王走狗!

王莽:哼!怎麽滴,有你求我的時候,等着吧!

人的思維是很奇怪的,周扶先挑戰一下他們的底線,硬是正面剛了幾天,一副一意孤行的樣子,如今稍稍退了一步,再推出個王莽在前頭頂着,群臣反而能接受了,所有的矛盾都針對王莽而去。

一夕之間,周扶收到了一堆彈劾王莽的奏折,怪有意思的。

“奇怪,”周扶翻閱奏折,喃喃自語:“阻力比想象中小很多啊!”

“陛下何出此言?”趙高詫異道:“朝臣不反對難道不好嗎?”

“不是不好,就是怪怪的,”周扶撓了撓頭,靈光一閃!

“周家人呢?怎得這件事都不見他們有所動作?”周扶驚訝:“大周兩大世家,一為周家,二為王家,其餘毛家公孫家不足以抗衡也,怎得整件事情都不見周家有人出面?”

是了,周家從嫡支到旁支都有在朝中任官職,周扶回想一下,他們全部都安安分分地縮小存在感,不說話了?

一場風波過去,周扶取得了小小的勝利,終于有了些許笑容。

趙高的腦海中飄過張良對他的忠告。

“別護得太緊,溫室中的花朵難以成長,只有經歷了風雨,他才會真正變強。”

趙高安耐住想要去血洗那些人撕咬他們的兇性,幽幽嘆息,張公子可真是為難他,看到少帝受群臣壓制,他忍得難受啊!

周扶絕對不會告訴他們,其實他只是按照司馬衷說的來試探一下群臣罷了,沒想到這些人底線也不是很高嗎?就是苦了王莽,周扶惋惜地搖搖頭,沒想到王莽這個舅舅那麽熱情赤城,都弄得他不好意思了!

此後,周扶在心裏的小本本上重點圈出了一個名字——周家。

很奇怪,這個家族不僅僅是先帝的外家,更是如今皇後周姬的母家,周氏族人其中封王留都者便足足有十幾個!

周扶的母親為王家女,可周扶的外婆是周家人!

周王室為保血統純粹近親通婚數不勝數,駭人聽聞!

細細數來,周王爺們一個塞一個蠢,其中幾個智障到全城皆知的地步!

周扶覺得,必須讓醫官将近親通婚的害處研究透徹,他要改祖制!

帝後如今“強強聯手”能為家族争光的現在,周家竟是收起了羽翼,老實本分的可以。

時間漸漸臨近,封後大典到了。

大周的封後大典比較特殊,在周帝立下冊立皇後的聖旨後,朝中各部門準備,有禮官挑選出良道吉日。之後會有正副禮尚準備好金冊,再由文理學士撰寫好冊文。

大典前一天周扶就已經開始忙了,首先要派官員祭天、地和先祖,并親自到祖廟行禮。

冊立當日,早上便有皇後儀駕等候在乾坤宮外,此時,會有禮官下屬奏周禮之樂伴随一路。

從乾坤宮到正南宮這一路皇後只需要坐在儀駕即可,到正南宮後,陛下授予皇後鳳印,并攜皇後一起到祖廟祭拜先祖,之後再來到西宮拜見太妃娘娘。

這已經是簡化後的流程了。

其中需要周姬必須出場的,一個是從乾坤宮上皇後儀駕,然後就坐在儀駕上。一直到見到周扶,伸手接鳳印。之後,由周扶帶着她去祖廟。

如此這樣一套流程,他們針對周姬加強訓練了一月有餘,如今周姬已經能夠像模像樣的做出這些動作了,只是口齒還有些不清。

所幸需要她說的話一再簡便,只需要說臣妾謝陛下恩典即可。

封後當天,之前重病不起的榮老太妃穿上了喜慶尊貴的太妃服,坐在西宮等候帝後的到來,她的臉上帶着喜色,面色紅潤,好似回光返照的充滿了力氣,十二跟在她身邊小心伺候着,心裏的憂心不減反增。

周姬堅持了一天已是餓得饑腸辘辘,頭上頂着沉重的鳳冠,穿着厚重的鳳袍。她難受地皺眉,周扶鼓勵地握住了周姬的手,悄悄在她耳邊說道:“再堅持一會兒第一,到最後一個流程了。一會兒完事了,晚上有好多肉肉吃哦。”

周姬聽了,神色一亮,哈赤哈赤地就要去舔周扶的臉。

周扶悄悄推開她,讓她老老實實坐好。

他們如此動作,于衆人看來這卻是帝後關系和睦,恩愛有佳的表現。

他們到達西宮,榮老太妃高高興興地接過了周姬的遞茶,口中直說:“好!好!”

這也是王诩第一次見到這位傳聞中陛下心中人,周皇後周姬,這位周家舉族資源培養出來的嫡女皇後。觀察之下,其容色雖不如昭貴人的驚豔絕色,卻越看越耐看,美人動人在于其氣質,在于其散發的魅力,而周姬則擁有不斷吸引人目光的魅力。

尤其是此時,身着鳳袍的她,盛裝出席,高貴華美、嬌豔動人。她端茶的動作端莊大氣,神色純真而認真,王诩不禁看呆了眼。

過了很久,王诩才從那似有若無的誘惑之中回過神來,她心裏驚駭不已。

此人的媚術竟是極致!這是國之将出妖孽呀!

王诩偷看渾然不覺的老太妃,此時的老太妃仿佛像是瞎了似的,她眯着眼,視線一片模糊。她找到那一團色彩最美的影子,樂呵呵的拍着周姬的小手,對她絮絮叨叨的說着日後一定要夫妻和睦的話。

“你要輔佐帝王,管理後宮,更要立身以正,争取早日誕下小皇子。”老太妃語重心長地說着。

周姬聽不懂她在說什麽又想到再堅持一下晚上就有肉吃了,他按照張良教的,扯出一抹和睦又端莊的微笑。

老太妃的話說完,接下去周扶就該帶她走了。

榮老太妃卻要将周姬留下:“哀家許久未見周姬了,想與她說些體己話。”

“榮祖母,之後還有晚宴呢,需得帝後一起出席。”周扶皺眉,心中有些隐憂。

其實他原本是想一個人去晚宴的,周扶不太放心讓周姬與老太妃單獨在一起,故而扯出來做借口。

榮老太妃說道:“就讓哀家單獨與周姬說兩句話吧,陛下,耽誤不了多久。”

周扶不忍打斷一個老人臨終前的懇求,他稍稍松了口,說自己在外頭等着。

老太妃與周姬單獨到了屋內,她好笑道:“你呀!陛下對你看的可真緊!”

老太妃欣慰地說道:“周姬,大姑奶活不久了,如今這西宮的人手啊,日後都留給你。這後宮之中大姑母也有一些人脈,以後若有什麽事需要幫助,只管來這西宮找我那管事大宮女便是。待我死後十二便是這西宮的管事,她的忠誠毋庸置疑,她會幫你的。”

“日後我們這一輩分的太嫔都會一個接一個老死,到時候喪事一切從簡,即便是他們有子孫的也不得讓她們葬于宮外。你且記住,那些人,只是先帝、太先帝的妾室。莫要讓她們欺負到你頭上!”

周姬沉默着點頭,乖巧聽話。

榮老太妃想到周扶還在外頭等着,她嘆息一聲:“罷了,日後陛下倒是會愛惜你一陣子,只是你要記住,女人要在這後宮中立足,不能靠男人的寵愛。要自己立得住啊!”

周姬沉默着點頭。

榮老太妃将一塊絹布疊好,讓周姬藏入自己的廣袖之中:“這些都是哀家這些年在宮中發展的人脈,都是可信任可用的,你要将他們用到實處去。”

周姬沉默着點頭。

“你怎麽不說話?”榮太妃疑惑道。

周姬張嘴,嗓子幹啞地喊道:“祖母。”

榮老太妃聽她跟着周扶一塊喊她祖母,高興地熱淚盈眶,她恍然道:“是了,你還在大病之中?只是你的身子骨啊,真得好好養養,日後方能誕下健康的龍嗣。祖母最後再教你一件事,若是你真的以後生不出來,便扶持他人,記得,一定要狠下心來去母留子!哀家看那昭貴人倒是個不錯的,好生養。”

榮老太妃說完後感到一陣疲倦,她嘆道:“罷了,你去吧,陛下也等久了,祖母日後是保護不住你啦!”

老太妃疲倦地靠坐在榻上,看周姬模糊的背影乖巧離去,她嘆息道:“這孩子啊,還是被教導的太正直了。”

榮太妃卻是不知,周姬與周扶會合後,早就将她給她的絹布上交給了主人。就期盼着能換一盆肉了,那款絹布在周姬的眼裏還不如食物來的重要。

周扶愛憐地揉揉自己的狗子,明媚而憂傷地輕聲說道:“第一啊,你得好好學,好好學學怎麽做人。阿爸日後忙起來,可能會顧不到你啊!”

周姬單純無邪的靠在他身上,嗚嗚叫了,伸出小舌頭舔在祝福的臉頰側。周扶被舔得發癢,哈哈笑起,兩人在儀駕之上親昵無間。

趙高此時跟在儀駕邊,他站的近自然看到他們在玩些什麽。他不由得糾結的想要不要提醒一下陛下,陛下如此光天化日與皇後打情罵俏?不知道的人還真要被這副昏君做派所吓到了。

宴席之上,周扶說了幾句開場話,群臣共宴。

不久之後皇後離去換衣裳,在新房中等候陛下的臨幸。

周帝大婚,多的是人來恭維,還有高官權臣一堆白面人來為陛下敬酒。

周扶看着這散發着奇怪味道的酒,好奇心冒了出來,他一直不知道酒是什麽味道,此時有機會,他稀裏糊塗的就喝了兩杯酒。

“陛下?可以走了。”趙高在周扶耳邊提醒道。

他看着周扶紅潤的尖尖耳尖,心裏詫異。

只聽周扶遲鈍地應了一聲,起身離開。

趙高跟在他身後,感覺少帝走路晃晃悠悠,趙高擔憂地走向前去,一把拉住了周扶。

只見周扶臉頰紅潤潤,眼眸迷蒙,恍恍惚惚。

趙高無奈了,令人擡過來儀駕将周扶擡回內室。

周姬乖巧巧地等候在婚房內,見到周扶回來,他眼巴巴地圍着周扶轉。

結果,周扶喝醉了,小雞啄米似的點着頭,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周姬剛要說話,趙高比了個噓聲的手勢,讓她乖乖待在房間裏,今晚不許出來。

周姬傻眼了,眼巴巴看着趙高離開并關上了門,委屈的不得了。說好的肉呢?你們又騙狗子了!

周姬淚眼朦胧,傷心欲絕。

餓着肚子的夜晚最是難熬,周姬饑腸辘辘,她在龍床之上摸索着拿出幾顆吉果撥開吃,結果呸呸的吐了出來,這果子竟是生的,一點都不好吃!

周姬氣呼呼的坐在睡死過去的主人身邊,她的美目哀怨地盯着主人熟睡的臉龐,口中嗚嗚直叫:主人,大騙子!

時間流逝過去,周姬委屈巴巴地東張西望,她見到這大屋子邊上有一排用來通風的窗子,是閉緊的。

如今這門外守着人,那窗戶外似乎也有人在走動。

周姬高高的豎起了耳朵,聽着外頭的動向,在一隊巡邏的侍衛走過去以後,她将那窗戶迅速開啓後又合上,翻窗離家出走找吃的去。

她身手矯健的爬過窗跳下去,為主人關上窗戶,在輕盈落地後,她的鼻子聳動,向着有香味飄來的地方尋覓過去。

她豎起耳朵,警惕的東張西望,敖犬的探索能力極強,聽力與嗅覺都是人類的幾十倍,一旦發現有人靠近,周姬連忙迅速的躲起來。

她來到有香味的地方,可是那廚房裏都是有人的,讓她不能撿漏,她不得不轉移地方。眼巴巴看着有內侍将宴席剩餘的食物倒掉,周姬覺得非常肉痛,但是她又不敢出去。

周姬心裏知道不能讓別人發現她,吃飽後最好悄悄的再回到原來的地方,這樣鏟屎官和主人才不會生氣。

周姬尋了一圈沒找到吃的,失落的來到小橋邊,這一片是禦花園,有橋有水,有灌木樹叢,适合躲避。

她看着水中游蕩的魚兒,口水不斷地在口腔中分泌。

主人說讓她不要吃生食,周姬蹲在小橋邊眼巴巴盯着那魚,餓地淚汪汪。

“魏王殿下,前邊似乎有人在哭?”

被稱為魏王的是原先的四皇子,也是目前大周最年輕的王爺,他坐在輪椅之上,侍從推他來到流水邊吹吹涼風。

魏王在宴席之上有些喝高了,如今出來涼風一吹,頓時頭腦清醒不少。

他聽到那似有似無的嘤嘤哭泣聲,對侍從說道:“推我去看看。”

“是。”

侍從将魏王推入了一花園之內,小橋流水邊,蹲着一襲紅衣的絕色妖姬,又好似夜晚引人沉淪的女鬼狐媚,詭異極了。

凄美與嬌媚,奇怪的融合令侍從看呆了眼。

魏王冷冷對侍從說道:“你先出去吧。”

侍從傻愣愣地應了,直到走出來花園他才回過神來。

那魏王眸光清明冷靜,他的心思百轉,疑惑此處怎會有紅衣女子,又懷疑其中是否有什麽陰謀。

他推着輪椅靠近,周姬的耳朵動了動,警惕地向他瞪了過來。

魏王打量這女子,她與他所認知的世家女子并不一樣,像是一只小野獸,龇牙咧嘴,眼神中的野性令他看呆了。

周姬後退一步,見那輪椅男人追不上來,急忙轉身就跑。

“等等,姑娘!”

魏王傻眼了,這女子不是有人派來勾引他的嗎?怎得跑了?

周姬猶如暗夜中紅色的精靈,身影一閃而過便不見了蹤影。

魏王揉揉眼睛,在涼涼的夜風中等待了許久,見确實不會有人再來了,遺憾地推走了輪椅。次日早上,魏王還以為自己做了個什麽夢,夢中有個紅衣的絕美妖精,給他留下了驚豔的印象。

那絕美的紅衣妖精,在夢中不斷地誘惑他,吸引着他不斷的靠近。

次日後宮妃嫔拜見皇後,皇後召見朝廷命婦以顯示尊榮,并賜予親近之人賞賜。

妃嫔的話,目前後宮只有一個昭貴人,王嫱是知道周姬內幕的,有她配合盡力幫皇後掩飾,一切有驚無險。

之後的召見命婦,王嫱只能豁出去臉皮了,自薦為皇後娘娘分憂,狗腿地貼在皇後娘娘身邊,好似要扒着皇後娘娘似的。

昭貴人的媚上與拍馬屁功力令人驚訝,那些命婦們礙于她貴人的身份不敢多說,實則心裏對她多有鄙夷。

她們想着,到底是小戶之家出生,也不知是什麽運氣,竟是為陛下看中封了三夫人之一,飛上了枝頭變鳳凰。

還以為昭貴人會稍稍端一端架子,沒想到盡是個立不住的狗腿子,看來這後宮日後的動向,以後依舊是以皇後娘娘為尊。

而另一邊,周帝在榮老太妃作為中間人的介紹之下,見到了周家家主。也就是與他同出一源的,他母親的娘家,也是周姬的娘家人,目前大周最大世家的家主,被封為魯莊公侯的——周同。

只是這周同年歲看上去也挺大,老得有些顫顫巍巍的,周扶的直覺告訴他,此人與榮太妃半斤八兩,都活不久了。

害得周扶與他交談時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聲音大了把這老人家給吓死過去。

“周同見過陛下。”

“爺叔莫要多禮,以輩分上來說您也是朕的長輩。”周扶忙拉住了老人家。

“禮不可廢。”魯莊公侯出生周氏,最是注重自古以來的禮節,對君王尊重無比。

在此之前,榮老太妃與周同商議,他們如今這一脈并沒有出色的後人,而周同的夫人哀姜并不能生子。周同的三個庶出弟弟,一為慶父,二為叔牙,三為季友,都是野心勃勃之輩,各自有各自的盤算。

榮老太妃與周同關系最好,他們的親弟弟老福王封王之後就分家出去了。為了避嫌,魯莊公侯上書願意自降身份為侯,他的妻子不育,榮老太妃自己也并沒有孩子,周姬是他們傾盡全力培養出來的,周帝必須将她封後才對得起他們!

榮老太妃私心裏覺得虧欠了周帝,将周帝與周姬視為自己的晚輩。何況周帝自繼位以來對她孝順,一切都依着她。榮老太妃卻知道,其實周弟也是會有所抗拒的,他只是不表現出來罷了,如今周扶又依她所願立了周姬為皇後,還發誓絕不廢後。榮老太妃的心就偏了,她勸說周同将周家的權柄獻給陛下。

周同想到自己那些妾室所出的庶子也是不省心的,三個庶出的弟弟明明沒什麽能耐卻勾心鬥角鬥得你死我活,他想到一旦自己過世,周家勢必會大亂一場。龐支的族人都已經分家出去,族老年歲大了管不動事了,周同最怕的是因周家大亂造成大周混亂,到時候他可就成千古罪人了。

周同想通了,又有榮老太妃扇風點火,告訴他周帝也是周家的孩子啊!

于是周同咬咬牙,将手中權柄與資源貢獻給了陛下,以求陛下照拂自己庶子,讓他們能夠榮養到老就夠了。

周扶沒有想到,會有這樣天下掉餡餅的好事,他感到眼前這老頭兒顫巍巍之下的清明頭腦,鄭重地拜謝周同對于大周的貢獻。

按照他原本的想法,他是想要一步一步蠶食這些世家的勢力,無論是王家,周家,還是毛家、公孫家,都逃不過。哪怕他現在還太嫩,他有的是耐心去布局,去徐徐圖之。

周扶如今就連立個法都受到各種限制,為保護韓非不得不将他隐在幕後,如今倒好,周家直接投誠了。周同将周家的權柄交托到周扶手中,無異于給了周扶極大的底氣!

在沒有周家的時候他都能提出成立新司來試探朝臣,如今有了周家做底氣,周扶的許多計劃都能夠提前了!

就好比原本打算好好猥瑣發育的,突然之間天降大禮包,原本不敢去肖想碰的副本,現在他有底氣去摸啦!

周扶聽到榮老太妃說自己與周同還有如今的老福王是魯恒公侯周允的兒子和女兒。而周姬的父親,是他們同母同父的弟弟也就是如今的老福王的女兒。周姬是他們這一系唯一的嫡出孩子,其餘的周家嫡出女子于他們看來都是旁系子弟,只能作為備選。

“爺叔客氣了,朕承諾爺叔會榮養貴府三位公子。若是貴府一系有出色的周家子弟,這也會提拔他們入朝為官。”

“有陛下這句話,臣就放心了。”周同真誠地将代表周家勢力的信物與所有人脈、總賬冊裝在木盒裏,其中還包括了周家在周王都的所有店鋪。

“吾常常在夢中夢到自己死後的場景,家族分崩離析,弟弑侄,兄殺子,致使天下大亂,如今這些交到陛下手中,吾終于能安心合眼了。”周同沙啞着聲音訴說着自己的憂慮。

送走了顫顫巍巍的魯莊公侯,周扶與老太妃告辭,回到正南宮的書房趴着不動了。

“陛下,發生了何事?”趙高見周扶從西宮回來後便趴在桌上癱成了一條死魚,擔憂地問道:“可是老太妃又給您出了難題?”

周扶搖頭,頭大地捂住了自己的腦袋。

魯莊公侯!

魯莊公啊!

在華夏歷史上,魯莊公是春秋諸侯魯國的國君,他的名號之所以出名,是因為他放過了管仲!

據說齊國公子糾與管仲逃到魯國,公子糾死後,齊國向魯國索要管仲,魯人施伯認為齊欲重用管仲,将對魯國不利,勸說莊公殺管仲,莊公沒聽,将管仲歸還了齊國。

魯國的動亂,正是從魯莊公病死後開始的呀!

周扶雖然不知道歷史上本應叫姬同的魯莊公到了這個世界怎會成了周同,但是他希望周家別像華夏歷史上的魯國一樣大亂了。

他想到魯莊公侯送到他手上的許多好資源、好人脈還有周家上千門客,做人要感恩,要不還是防範一下吧?

華夏歷史上,魯莊公的弟弟慶父與他的妻子哀姜通/奸,挑唆荦在魯莊公的葬禮上殺死了本該繼承魯莊公之位的公子斑,從此開啓了魯國大亂的序幕。

次日,魯莊公侯病危,周扶聽見後命宮中最好的醫官前去為其救治。

周扶對趙高說道:“魯莊公侯深明大義,朕感念于他對大周的貢獻,如今周家恐生巨變,且讓人注意周家的動向,一旦傳出魯莊公侯的死訊,朕要親自前去送魯莊公侯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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