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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泉水汽氤氲，四面鴉雀無聲，那逐漸上前的腳步聲顯得格外清晰。明珠渾身繃直，心口猛地緊縮，說不出是怒氣還是害怕！不能讓他們這樣做，然而此景此景，他們二人顯然不是百裏倫的對手！

怎麽辦？！怎麽辦？？？！！！

明珠一遍遍問自己，似乎是感受到她的焦躁，姬塵另一只手突地握住了她的手，随即在她手背上輕輕摩挲。明珠有些懵，很快便反應過來他在她手背上的動作分明是在寫字，明珠凝神，依稀辨出是一個“安”字！姬塵是讓她放心，一切有他嗎？

擋在身前的寬闊的胸膛讓明珠有些恍惚，不過雖然不想坐以待斃，可此時顯然已透着窮途末路的味道。聽得空中一陣流箭竄出的聲響，姬塵低呼一聲，動作虛脫，突地有下陷的趨勢，可雙手卻依舊牢牢地支撐着這方寸天地，不讓明珠暴露于人前。

明珠腦中紛亂，雙唇幾乎要被自己咬出血！

“幹得好！”

見姬塵中了招，百裏倫難掩目中的得意！可出乎二人的意料，他并沒與急切地遣走他人撲将上來享受美食，而是站在離姬塵三米遠的地方頓住。只見他從箭囊中抽出一支羽箭，彎腰挑起什麽不住搖晃。

“小十三，你看我發現了什麽？”

姬塵餘光一掃，卻見百裏倫手中一抹豔色，竟是明珠褪下的肚兜！

“我猜猜，你竟連躲都不躲，想必這個東西的主人就在你的身前對不對？”百裏倫啧啧出聲，猥笑道。

“不想十三弟雖然雙眼看不到，卻是個憐香惜玉的主。不過敢動九哥東西的人，我可不喜歡哦！”

他聲音驟冷。“把人弄出來，賞給你們了。”

話音剛落，那兩個随他入內的侍衛便如兩只獵鷹猛地向姬塵襲去，明珠大腦一片空白，完全不知應該有什麽反應，忽地腰上一緊，一個有力的手臂飛快地環過她的腰，只見空中銀光一掃，什麽東西似一條銀蛇又快又猛地竄出了水面，直接朝百裏倫襲去！

那二人一驚，連忙回轉護住百裏倫，趁着這個當口，姬塵瞬時抱着明珠躍出水面，随即從地上扯起自己的外袍一把把她裹了個嚴嚴實實！

“原來是你這個小丫頭！”

百裏倫看清明珠的容顏，露出意味深長的笑。

“怪不得端陽會主動給我指路——”

聞言，明珠與姬塵瞬時也恍然大悟。難怪那些僞裝成貴族男女的高手沒有繼續追來，之前明珠也覺得奇怪，可在經歷了驚雲身陷沼澤、她淋雨後體力不支等系列事件後，逐漸化為了僥幸，只道對方或許真是沒有找到他們的足跡，暫時放過了他們一馬。可看現在的情景，只怕梁端陽還布了一場黃雀在後的局！

“你上了端陽的當了！”

箭弩拔張間，明珠厲聲呵道！

“梁端陽此人狡猾，她故意透露我們的行蹤，無非想借刀殺人！”

“借刀殺人？”百裏倫看向姬塵的目光雙目發亮。

“小十三我可舍不得殺，至于你，你的死活和我有什麽相幹？”

他眼風一掃，突然想起摯友衛長卿似乎對這個丫頭有着垂涎，瞬時又改變了主意。

“或者小十三如果願意當着這個丫頭乖乖地侍候為兄，我或許可以考慮留你一命！”

世上之人，還有比當着自己的愛人被別人騎在身下屈辱嗎？他雖厭惡女人，不過看姬塵對明珠這般維護，再聯想他們之前甚至在這洞中溫泉中鴛鴦戲水，百裏倫便斷定二人關系不一般！如此看向明珠的目光更是帶上了幾分憎惡，可聯想到之後血脈噴張的情形，又覺得十分期待，竟生出一股惡意的快@感！

“你——”

明珠氣得牙齒咯咯作響，怎麽辦，怎麽辦，難道真的要姬塵以身飼狼？忽然，擋在身前的人影搖晃了一下，明珠心下一驚，連忙扶住姬塵下滑的身子。

“你怎麽了？”

姬塵白着臉搖了搖頭，百裏倫卻已經張狂大笑。

“是不是感覺渾身無力？看來藥效已經發作了。小十三，你考慮得怎麽樣？”

然而面對百裏倫的催促，姬塵臉上卻始終浮着一抹淡然的微笑。似乎怕明珠擔心，他握了握她冰冷的手，似在安慰。這樣若無其事的樣子，讓明珠越發難受，這一刻她只恨自己怎麽這樣沒用……這種絕望的無力感逼得明珠幾欲發瘋，時間好似一下又回到了三年前走投無路的盛京天牢，明珠抖着嘴唇，眼淚不知在何時已經奪眶而出，無聲掉落！

“我沒事……”

姬塵用手背幫她拭去淚水，溫熱的液體落在他的皮膚上，似乎會把人灼傷。他實在不喜歡眼前人露出這般痛苦的神情，這種近乎無望的悲傷，讓眼前人看起來如此脆弱，引得他的情緒也低落了幾分！比起這個，這張臉顯然更适合那帶着狠辣狡猾的志得意滿。

“小十三，我的耐心可不太好哦。” 百裏倫最見不慣他們卿卿我我的樣子，聲音中已經帶了警告。

看明珠淚水越發洶湧，姬塵無奈地嘆了口氣，有些虛弱地擡起頭。

“我願意，不過，你必須讓他們出去，而且——一會讓她替我寬衣。”

這個小小的要求，百裏倫自不會反對。左右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丫頭，有她在，還更能助興！百裏倫雙眼已是掩不住的欲火，他上前一步，從懷中取出一顆藥丸示意姬塵吞下，見姬塵乖乖配合，這才讓兩個侍衛退至門外。

“小十三，這可是好東西，一會你便知道九哥是如何疼你！”

說完呵令明珠。

“還不幫他脫掉衣服！”

姬塵渾身上下只穿了一條輕薄的亵褲，明珠咬着嘴唇，實在有些下不了手；她偷眼看他，對方已經閉上了眼睛，似乎也不想彼此尴尬。這份煎熬落在百裏倫眼中，又是另一番滋味，若是換在平常，他或許會很樂意戲弄這二人，可他對姬塵早已執念太深，現在終于能山嘴，自是受不了明珠的磨蹭，不耐煩地踢開明珠。

“滾開！”

明珠就勢一滾，眼看就要栽倒在水中，然而少女卻身子一旋，竟是掄起什麽東西往百裏倫的後腦砸去！

百裏倫措不及防，一聲痛呼尚未出口，脖頸上卻已被另一只手緊緊握住，他不可置信地扭頭過去，對上的卻是姬塵幽沉似海的眸子。只聽骨骼碎裂的聲音漸漸在空中傳開，百裏倫的呼吸越來越輕，終于，色欲熏心的表情僵硬地定格在臉上，他再也不動了！

姬塵松手，屍身呈大字型癱在地上。明珠猶不解恨，操起旁邊的石頭一連在他身上打了數次，只擊得腦漿迸裂也沒有停歇！聽得旁邊姬塵一聲咳嗽，明珠方如夢初醒。她丢下手中的石頭，在姬塵不解的眼神中，把百裏倫翻了個遍！可惜這家夥身上竟是什麽都沒有，那方才的藥丸解藥……

“煩請姑娘幫我把衣服拿來。”

明珠壓下心中的不安，忙就着溫泉水洗了洗手，從地上撿起姬塵已然半幹的衣服遞過去。

自己也撿起自己的衣裳，不過那被百裏倫動過的肚兜她決計不想要了，明珠背過身迅速把其餘穿上，探手伸向袖袋，還好她事先在香料上包了一層油紙，見迷香還能使用，明珠松了一口氣。

轉頭見姬塵已經穿戴得差不多，明珠回頭。正要建議他和自己帶上百裏倫的屍身，扮作挾持沖将出去，忽聽山洞外殺聲大起。明珠心如擂鼓，難道梁端陽的人已經來了？姬塵當機立斷把百裏倫踢到溫泉中，自己則撈起明珠把她放到洞中那塊突起的山石後。

“沒聽到我的聲音千萬不要出來！”

說完就要縱身離開，卻被明珠一把拉住了手。那目中的堅持看得姬塵有些怔愣，他正要抽手，可眼前的女子越發抓緊了他，聽得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少女握住的力道也在無意識中增加。姬塵無奈，終是妥協和明珠一起躲在了山石之後。

少女見他不走，目中難掩喜悅。從出生以來，最無助的時候都是他自個兒獨自面對，然而此時此景，卻有一個少女和他相依為命……少女對他的依賴和關心令他動容，這樣的感覺，姬塵覺得陌生，卻又有些說不出的暖意。

“阿瑕——”

“公子——”

“少爺——”

聽得聲音由遠及近，明珠雙眼倏地睜大。

“是三哥——”

姬塵也收回思緒，面上浮出微笑。明珠從山石後現身，果看到季明铮火急火燎地闖了進來。親人就在眼前，明珠沖将過去，開口時已是喉頭哽咽，“三哥！”

見到他二人這個樣子，季明铮也是一愣。

“你們怎麽弄得這樣狼狽，百裏倫那個畜生呢？”

“已經死了，他……”

明珠聲音嘶啞，遙遙指了指氤氲升騰的溫泉池水，想起方才那屈辱的一幕，實在難以啓齒。季明铮何等聰明，當下便明白了前因後果，咬牙道。

“就這樣死了，實在是便宜了他！”

見虛宿已然進來，卻還是不見影宿，姬塵眉頭一蹙。

“鬥宿沒有和你們在一起？”

季明铮唇角抖了抖，尚還來不及說什麽，突聽一道帶着怒氣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荒唐，為了一個女人，居然支開身邊的影宿！阿瑕，你是在讓我太失望了！”

明珠愕然擡頭，卻是一個不熟悉的男子扶着一個約莫六十多歲發須花白的老者走了過來，只一進來，他的目光便落在了明珠身上。

“你就是明珠？！！！”

095 死無對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