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3)

蕩然無存了，他只想守着現在僅有的東西好好的學會懂生活。

初七這天，司法部門有人找上門來，董成的爺爺奶奶早兩年就去世了，董國濤除了這個兒子已經沒有在世的親人，生前手裏的房子和現金全都由董成繼承了下來。

一夜之間，他有錢了，再也不用為了學費和生活費發愁了，那他和肖莫又算什麽了？真是極大的諷刺啊，自己半年前到底了做了什麽？讓自己弄得如此境地。

黃雯珠和李凱都要開始上班了，董成也沒想繼續呆下去，李凱開着車把人送到了車站，他本意是想送去學校的，但是董成拒絕了，他也不好繼續堅持。到了車站，李燃很不高興，她喜歡這個漂亮的哥哥。

“媽媽，燃燃可以去哥哥那裏玩嗎？”

黃雯珠本來是想讓董成多留幾天，順便讓小燃多陪陪他，此刻為難的看着李凱。李凱摸着李燃的頭，笑着說：“小燃問問哥哥歡不歡迎呀？”

董成心裏震驚，一般來說誰家會願意把孩子交給一個見面次數不超過一個手指頭的人，但李凱真的就很不介意。

“我也随你媽媽叫你小成了，希望你不要介意，小燃很喜歡你。你剛好又放假，方便的話就幫我和你媽媽帶小燃一段時間，開學的時候我再過來接，你看行嗎？”

董成當然願意，連忙将李燃接了過來，李凱從車裏拿出一個小孩用的小行李箱，掏出兩張車票和一個小本子，上面記着李燃需要注意的一些東西。董成很感動，這兩個人是一早就這麽打算的吧，連這些準備都做好了。

進站的時候，董成緊緊的擁抱了黃雯珠：“媽，好好照顧自己身體。”

看着兒子的背影，黃雯珠撲在老公懷裏哭了，李凱輕聲的安慰着她。

到了C市正好趕上下午的飯點，李燃牽着哥哥的手笑臉謹慎的望着外面川流不息的大馬路。

“燃燃牽好哥哥，不要走丢了。”

“放心吧哥哥，燃燃是乖孩子，不會亂跑的。”

一大一小剛到家，董成的電話就響了，之前為了父親的事情，他的手幾乎處在關機狀态，現在一開機各種消息的聲音都快把耳朵給炸疼了。大部分是同學發來的祝福短信，還有宋宇的電話。

“老師，你今天有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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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啊，我剛回來，一會到我店裏見吧。”挂了電話又想起還沒誰知道自己開店了，給宋宇發了地址過去。

收拾好了以後董成帶着李燃就到了店裏，老遠就看見宋宇站在門口。董成正在開門，李燃站在他的旁邊好奇的看着宋宇，覺得這個小哥哥很可愛，似乎和自己不相上下。

宋宇一直保持着張大嘴的吃驚狀，跟着董成進了店裏，轉身把人帶上，一雙眼睛滴溜溜的從董成身上看過又朝着李燃身上看去。

“老，老師，你居然有孩子了？”

“哥哥，這個哥哥是不是傻呀？”李燃特別瞧不起宋宇了，剛才覺得可愛一定是幻覺，這個哥哥明明就是個白癡。

董成捏了捏宋宇吃驚的臉蛋兒，捧腹大笑起來：“哈？小宇你是不是傻啊，我哪來這麽大的孩子，這是我妹妹，叫李燃。”

“可是太像了嘛。”

“那當然，一個媽生的。”

“那怎麽，怎麽不是一個姓？”

“我們是同母異父。”當一個人放下心中的怨念，心境自然就寬容了起來，你就會發現，其實是你的狹隘理解錯誤了這個世界，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象中那麽厭惡，生活畢竟還是美好的成分更多一些，否則這麽多人怎麽熬得下去。

春節已經過完了，董成辭掉了所有的兼職，宋宇本來就不需要補習，在他們成為朋友之後，董成也很少過去了，倒是經常和宋宇一起帶着李燃在C市到處玩，偶爾也會出一些題給宋宇做做看，那些都是高一的指示，宋宇做起來倒也是很難。

元宵一過完，放寒假的學生陸陸續續返校，董成招了一個全職，每天就關門的時候過來查查賬什麽的，跟一個甩手老板差不多。

這天，李凱帶着黃雯珠過來準備接李燃回家，一家人中午留在C市董成租的房子裏，吃了頓便飯。

董成本來是要做飯的，但是黃雯珠心裏還虧欠着董成，總想着要給孩子多做幾頓飯，彌補過去的過失。董成只好打下手幫忙剝姜蒜，淘米洗菜，這樣的場景是母子兩人多年來連想都不敢想的。

不得不說李凱是一個好男人，原本對他的一點埋怨也在這飯桌上消失跆盡了。李凱吃飯間很照顧董成，他從不幫董成夾菜，只在董成停下筷子神游的時候敲敲他的碗，一臉嚴肅的說：“想什麽呢？小孩子就該好好吃飯，小燃也是，不準挑食。”

吓得李燃趕緊把扔回碟子的西蘭花又夾回來。

李凱做的這些無一不讓他感到感到，這個男人是真的把他當做一家人，沒有客氣疏離，沒有客套禮貌，有的只是看着自家孩子不吃飯略微生氣的樣子。自己的父親未對自己的做的事情，竟然要另一個人男人還填補，他有些心酸，同時也感到安心。

黃雯珠這次來還給董成帶了家裏做的香腸臘肉，走的時候還塞了一個紅包給他。

“媽，爸爸留下的錢很多，我不缺錢的。”

“這是你媽和我一起包的壓歲錢，咱們家的傳統是孩子只要還沒結婚就能領壓歲錢。”李凱一手攬着黃雯珠，一手将錢推了過去：“這是你媽給的，你不接她心裏難受。”

看着母親一臉期盼着看着自己，嘆了口氣還是收下來了：“李叔，你好好照顧我媽，暑假的時候帶着燃燃過來玩。”

“你，你不回家嗎？”黃雯珠面對董成還是不能自然，只要他露出一丁點不自在的樣子自己的心就揪着的。

“忘了給你們說了，我在學校附近開了家店，暑假裏要顧店的，過年的時候我一定回來。等過幾年店裏好些能丢的時候就經常回來”

“那好。”

李燃走的時候還有些不樂意，硬是抱着董成啃了一臉的口水才戀戀不舍的離開了。

第 22 章

店自開張以來生意一直都很不錯，這已經是第三年了，自從店裏生意上了軌道後就很少去了，之前請的那個員工叫張賀，人不錯，也是安心打算在這裏長做的，就把店裏的事情都交給他了。

也許是心裏有了底，董成沒再逼迫自己去節省，也沒有再生辛苦工作的念頭，有了家好像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你說話都有底氣了，思考做事之前總會先想到家人，沖動的時候更是這般，多想想李燃那可愛的小臉蛋兒，連惹禍犯錯的時候都少了。

店裏變成了幾人的長期駐紮地了，連文書言都經常來，還帶動着一幫小護士，都是因為知道了這裏有一家帥哥開的店，帶來到的收入不容小觑。

時間做的長了，在C市裏說不上有多大名氣但在高校中還是小有盛名，當然方軻和寧宵幾哥大帥哥也是必不可少的原因。這天張賀打電話來說原材料不夠用了，尤其是做蛋糕和紅茶的檸檬已經沒有了，董成給張賀打了招呼準備去先去市場的水果店買一點應急。

水果市場離店有一些距離，董成借了張賀騎來上班的電動車。從店裏過去有兩條路，一條大路，一條小路，小路更近一些，只是要穿過一條巷子，巷子出去的大街上再騎五分鐘左右就到了。可能二十來歲的年輕人都喜歡酸甜口味的東西，店裏檸檬口味的東西一直賣得很好，如果現在做不出東西斷銷，很容易流失掉客源，為了客源董成思考了一下打算從小路過去。

現在是晚上八點，時間上不算晚，但是巷子裏經常會有勒索搶劫的，一般都是社會上一些年輕的小混混，并不是什麽厲害的角色，打劫的對象大部分都是附近老實的上班族和一些中學生。

放在以往他可是沒有怕的，現在心裏多了牽挂，行事作風變得小心謹慎了許多，現在是六月份，天黑得本來就晚些，再加上夏天的夜風吹着讓人覺得舒服，附近許多小區的人吃了晚飯都喜歡出來散散步。董成從店裏騎了有十五分鐘，到了巷子口的時候還特意打開燈往裏看了看，确認沒人才騎進巷子裏。

一般要大量的訂貨是需要提前電話通知的，原本計劃可以用到月底的檸檬現在才二十號就沒有了，加上檸檬拿回來後還需要再次加工，這樣更費時間，所以來水果市場之前，董成先打了電話給經常買賣的這家人，剛好老板說今天還有剩下的一小袋沒有賣完，先帶回來用着。

董成裝好了檸檬就往回趕，來的時候因為沒有遇到搶劫的，回去的時候就沒在意了。

這條巷子也就一百來米左右，不長，但就是沒燈，距離出口三十米遠的地方有一個小區垃圾站，是附近老房子居民扔日常垃圾的地方。董成一路騎着都沒什麽問題，就在快到垃圾站的時候突然蹿出來幾個小青年，看着年紀還比自己小上幾歲，五顏六色的頭發，打扮得流裏流氣的。董成暗道不好，怎麽就這麽倒黴遇上了。

一共三個人，董成謹慎得到将車停在旁邊，走近一看，這三個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都還是小孩子。董成自認為對付幾個小孩還不在話下，還沒得意完就看幾個小混混從兜裏掏出的□□和綁在小腿上的鋼棍，仔細一看那棍子分明就是從課桌椅上拆下來的腿，估計就是這附近哪家中學的。

“快把你身上的錢拿出來，把車子的鑰匙扔過來。”電瓶車可是張賀的，雖說不很貴，弄丢了畢竟不好交代。

“小孩還挺嚣張的嘛。”

“少他媽廢話，不給就小心我手裏的刀。”其中一個高個子的男生邊說邊把到往董成身上招呼去。

要知道他這兩年來雖然脾氣好了不少，但那都是人不犯我的情況下，遇到這樣的，肯定是要好好收拾的。

只能說現在的孩子都吃得好，個兒都蹿的高，說話的那個都快一米八了，另外兩個怎麽說也都有一米七三左右的，看着董成一個一米七的個子都不見得怕，再加上董成這張臉，确實看着弱不禁風的。

三個把董成圍在中間，其中個高的那個拿着□□，另外兩人都拿着課桌腿兒一左一右的向董成招呼來。

董成趁着兩人沖過來的勁兒往後退了一步，貓着腰給了左邊的人一拳，右腿順勢一擡踢倒了右邊的人，個高的看見另外兩個吃虧了，趕緊上千來踹了董成一腳，董成被踹得有些沒站穩，連連退了幾步。兩個拿着鋼棍的人這時候爬了起來，被一個長相這麽娘的人打到心裏極度不爽，人年少，總覺得自己天下第一，能理解。兩人看董成一手捂着肚子，對望了一眼，一同撈起鋼棍往董成身上掄，董成眼看避不過了，被打了幾棍子實在的，心裏頓時就火大了，看在幾個小孩還小的份上就沒動真格，現在就真的是把他惹毛了。看着董成似乎挺好欺負的，被打得倒在牆邊也不怎麽動，上前準備把包裏的錢都摸出來。

這時候董成突然抓住上前來摸包的人，剛好借了他的力一個鯉魚打通翻身起來，順便就把人腦袋招呼到地上去了，不過還是沒下狠手，人沒暈，就是疼厲害了爬不起來在地上滾着。

另外兩人看着這人居然還能起來，個高的拿着□□就朝董成刺過來，董成立馬從另一個撲過來的人手裏拽了一下鋼棍，往自己身後一拖，借住慣性搶下了鋼棍就往個高的胃部頂去，可還是晚了，□□雖然沒有捅、進身體，還是把手臂上劃了一條很長的口子，看樣子有點深，血也不停的流。

三個小孩看到董成挺兇的，又見人流血了，心裏還是恐懼了起來。

“還不快滾？是想去警局喝茶？”

“你······”

“滾滾滾，小孩子家家的不學好。”

李叔愛這樣說自己，自己也愛這樣說李燃。想到這裏，也不覺得有多疼。

給張賀打了電話說今天暫時不回去，車子只能明天騎過來。董成擡了擡手臂，除了被劃傷的地方，其餘幾處被鋼棍打到的地方也很痛，應該是淤青了。

檸檬撒了一地，董成走過去把車擡起來，一個一個的挨着把檸檬撿起來，虧得車子有燈，不然今晚的檸檬都報廢了。

巷子的出口就是大馬路上，平時從這裏出去的人多少都會按聲喇叭表示裏面有人出來，不過今晚董成心情非常的不好，加上手的傷口需要縫針的可能性就更加不好，直沖沖的騎了車就往外面去。

人倒黴起來真的就應了那句古話，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他不過就少按了一聲喇叭，才剛出巷子口就被車撞了，開車的人定是經常從這裏出入，知道這裏有一條巷子，所以車速并不是很快，董成并沒有被撞得多嚴重，只是身上的疼痛加上被撞得力道一下子撲在地上，電瓶車一半的重量都砸在腿上。

董成氣得不行，張口大罵：“我操，你不知道這裏有人經過嗎？”

開車的司機看到撞人了，趕緊從車上下來把人扶起來。

“你沒事吧？”

“你覺得呢？老子現在連路都走不了了，趕緊的送我上醫院。”他的确連站都站不住了，半個電瓶車的重量壓在腿上，不知道有沒有骨折。

“這······”司機有些為難，本來把人撞了送人去醫院是應該的，看這人也不像是訛人的，也沒有私了的意思，可是今天車上那位爺還等着和美人共度春宵，自己恐怕是得罪不起的。

董成看了一眼司機的打扮，跟了肖莫半年他還是能看得明白的：“你老板是不是在車上，讓他下來跟我說，媽的，老子沒想訛你，不用你們假好意給什麽醫療費，他媽的撞我腿上了，車是騎不了了，你們總得把我送去醫院。”

車上還坐着兩個人，其中一個還靠在另一個人懷裏，看到半天沒人開車有些不悅：“肖總，您這司機怎麽這點小事都處理不好？”

沒錯，坐在車上的就是好久不見的肖金主和他的新歡：“少插嘴你不該問的。”老馬是跟在他身邊的老司機，這種事情雖然不常遇到，但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處理的也都非常好，一般來說給了人錢基本上就沒什麽事了，這次耽誤這麽久是挺奇怪的。

“老馬，出什麽事了？”肖莫下了車，新歡看見肖莫下了車也趕緊跟了下來。

“肖總，不小心把人撞了，人要求咱送去醫院。”

聽到熟悉的低沉男音，董成心裏有如一萬只草泥馬在狂奔，邊奔跑邊叫喚着：卧槽、卧槽、卧槽······

在董成離開的這三年多以來，他不是沒有想起過，只是每一次想起就克制自己的思想，找些事情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總覺得當年的那個少年身上留着自己的遺憾。此刻真的看到這個人了，還沒來得及去感受心裏的情緒只知道被“咚咚”的心跳聲影響了，再也聽不到旁的聲音，眼睛也直直的看着這個人。

董成此刻太狼狽了，他從來沒有想過再次遇到肖莫是什麽樣的，但不管是任何一種模樣都不會是現在這樣，六月的天氣都是穿着短衣短褲的，白色的衣服上沾滿了泥土，臉上也有，還不小心沾上了垃圾站裏的菜湯或是別的什麽，總之味道不會好聞到哪裏去，手臂和膝蓋都擦破了皮，兩只腳很痛，沒骨折估計也都腫了，左小臂上更是難看，鮮紅的血液流了一手，表面已經幹了，肩膀也被鋼棍狠狠的掄了一下，還紅腫着。真的是太難看，太狼狽了，他以為就算遇見了，也應該是他董成慣有的驕傲神情，不屑一顧的從他身邊走過去，眼高于頂，看不見他。

然而，真的見着了，心裏以為好了地方還是痛，痛得快不行了了。

他只能強裝鎮定，就着老馬的手一跳一挪的蹦到肖莫的車前：“肖金主，好久不見，怎麽撞了人就這麽打算走了？要不再給五十萬？不，不，不，現在我不值這個價，看在老熟人的份上，打個五折，二十五萬怎麽樣？”在他心裏，論定了肖莫是個人渣，更遑論身邊還站着又一個小情兒，這是他見過的第幾張不同的面孔來着？可說不定還真能甩給他二十五萬，然後自己再扔回五十萬到他臉上？

肖莫站在一動不動，不是他不想動，而是被自己如雷如鼓的心跳聲吓到了，二十幾年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等他真的看到董成從黑暗的巷子口走到車前明亮的燈光下，才恍然大悟，這種失而複得的感覺。

等他看仔細了董成的樣子又覺得膽戰心驚，紅腫淤青的腳踝，滿手是血，灰撲撲的衣服，好像就是這個人，每一次生病受傷都隐隐的牽動着自己的情緒。

“老馬，你把他送回去，鑰匙給我留下。”這人是生意上的塞給他的，叫什麽名字根本沒有在意過。

“肖總，肖總······”

“閉嘴。”肖莫現在眼裏全是董成受傷的樣子，心裏還能顧得上別人嗎？接過老馬遞上的鑰匙，把董成打橫抱起輕柔的放在副駕駛上，幫人系好安全帶。

“等等。”董成努力的側着腦袋：“這是我電瓶車鑰匙，車我還要的，明天記得給我還回來，還到XX路XX號，還有那袋子檸檬，壞了的你得找辦法幫我弄好，明天我還要用的。沒錢就找肖金主要，他有錢，管夠！”

第 23 章

表面上看上去兩個都很平靜，其實誰的心裏都有小九九，兩個人刻意壓抑着自己的呼吸，董成樂得誰都不說話，他也不想和肖莫再有什麽糾葛，他對自己現在的生活非常的滿足，甚至從來沒有想現在這樣感到安逸。就算再怎麽硬着骨頭熬下去，過去他對生活的不公平也同樣抱有忿恨，對父母不管不顧的埋怨，對肖莫無情無義的憎惡、無奈道最後的不得不妥協。雖然這樣說不孝順不厚道，但又不得不承認，父親的死的确給他的世界打開了另一扇門，不知道天上的父親看到自己最後為兒子做的一件好事，是笑還是也會抱怨上天的不公？

肖莫此刻是剩下對自己的懊悔，他覺得自己再看見董成的這一瞬間就忘記了他們分開的原因。不管董成是不是真的MB都好像不重要了，他只知道自己原來是如此看不得他受傷，也許他後知後覺，同時也希望不會輕易被判死刑，從董成刻意嬉笑而冷淡的語氣中，自己都不看好自己，董成愛記仇，也報仇，這一點他一直都知道。

也許以後的日子不會好過了。想想也算活該，不由得苦笑。

車子已經經過好幾家醫院了，可肖莫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董成忍不住開口：“肖金主，這可都過了好幾家醫院了。怎麽？現在我都這樣了，您還有興致？是不是覺得我比剛剛那個更好呀？”

肖莫想的沒錯，他董成就是記仇。他雖然沒錢沒勢，奈何不了他，讓他不爽如鲠在喉還是很容易的。

聽到董成揶揄自己，也沒生氣，反倒是好聲好氣的回答說：“我們去書言的醫院，萬一是骨折呢？其他的醫院我不放心。”

“別廢話，老子現在渾身上下都疼的厲害，只想快點到醫院讓醫生處理了回家睡覺。”

肖莫當然知道他疼，他疼自己也疼，也不管會不會超速，加快了速度往家裏趕。

“等等······肖金主，你不要命我還要命，忘了我說過的啦？車禍死的都是副駕駛的。”他是真怕車禍，不知道是不是父親帶來陰影，要自己開車還好，坐在一個完全不信任的人車上，還以每小時120的時速在城市公路上狂飙怎麽能不害怕。

人一旦過上滿足的生活就會更加惜命，更加的珍惜這個世界美好的一面，他好不容易才樂觀起來。

聞言，肖莫緩緩将車速降到六十，沒一會就到了醫院。

董成本來想自己走，奈何肖莫不給他機會，照舊打橫抱了人直接去了文書言的辦公室。

文書言還在納悶，自己本來就是加班了，誰知道肖莫非得欽點他，極度不爽，待會人來了非得好好說說。

門被“砰”的一聲打開了，光聽這聲音就知道一定是用叫踹的，能踹他文大醫生的門有誰？那必須是肖莫：“肖莫，我說你這次又是哪個小情兒受傷了？跟你說過多少回了，老子這是內科不是外科，就算玩大了那也得去肛腸科。”

“閉嘴。”文書言就是哪個豬一樣的隊友，只挖坑填土，心情好的時候還會獻上菊花的豬一樣的隊友。肖莫觀察了一下懷裏人的神情，發現沒有什麽變化，依舊冷淡，他寧願董成還能跟以前一樣不爽就說，或者給他臉色瞧瞧，但是對于文書言的話他還是那麽冷淡，仿佛跟我沒關系一般。

在董成的心裏，他倒想真的是沒關系，他努力的平複着自己的呼吸，又不是第一天認識肖渣渣。

“他被車撞了，手臂上還被劃了一條很長的口子，腳被電瓶車壓了，你快看看有沒有骨折。”

董成看到那張熟悉的床，頓時百感交集，不知道那時候的肖莫對他是不是有一丁點的感情。

“怎麽是你？你也是真是夠倒黴，你說你這三年多以來過得好好的，怎麽遇上我們肖莫就樣了？”

“好久不見，和寧宵怎麽樣了？”他是有一陣子沒見過文書言了，聽說是寧宵跟他鬧別扭，他就躲着不敢來店裏看看。

“兄弟你得幫幫我啊！”

“早勸過了，不過你也知道寧宵那個人，平時看着溫潤爾雅，急起來也是別扭得不行。得空過來坐坐，這幾天他每天都來，估計氣也消得差不多了。”

“行了，你快幫他看看，他······”肖莫一邊着急着這人身上的傷，另一邊看着兩個人聊的熱乎心裏不舒坦。在缺失董成的這三年多裏，好像誰都離他很近，很熟悉，甚至是他三年多以來組成他生活的一部分，而自己變成一個毫無關系的外人，甚至都不願意提起的一個人。這樣的感覺讓他覺得糟糕透了，不免連自己都對自己産生不滿，對過去短暫但也甜蜜的幾天日子産生懷疑。

肖莫是着急的，聲音不免大了些，被董成狠狠的瞪了一眼，立馬閉了嘴，表情帶着些微微的委屈，讓這個高大的男人看起來特別的別扭。

“被車子撞到之前，遇到了三個搶劫的，被課桌腿打了幾棍子，不過應該不嚴重，課桌腿那種鋼棍都是空心的，估計就是腫了。嚴重的也就是手上被刀劃的傷口和被車撞到的腿。”這話是對着文書言說的，肖莫在一旁聽着心裏不是滋味，他完全不知道在這之前董成竟然遇到了搶劫的，還以為是車子撞上後刮的，對自己的不滿更是增添了幾分。

文書言雖說是內科的醫生，但念書那會是學的臨床醫學，當時實習的好幾個科室都想留下他，不過他厭煩那種毫無自由的生活，而且他非常讨厭上臺做手術，現在待在自家的醫院每天的日子是舒服的不得了，偶爾會接一兩臺病情嚴重的手術做做，其餘時間都是老老實實的做着自己的內科主任。

他先是用過氧化氫幫董成洗幹淨了傷口，仔細的看了看說：“傷口雖然長，但是不太深，劃的人應該是新手。”

“是，就三個十幾歲的小屁孩。”

“不過為了保險，還是要打破傷風。先給你把皮試做了，沒問題打了針就帶你去照片子，看看有沒骨折。”

文書言先給董成做了皮試，等結果的十幾分鐘又好好的用碘伏清洗了傷口，貼了凡士林紗布：“怕你疼，就不用酒精給你消碘了，今天弄成這樣回去得洗澡吧，這紗布先包着，小心沾着水，等洗完就揭下來讓傷口在空氣裏晾着好得快，千萬別捂着，晚上睡覺也別壓着，容易感染，這幾天就不要吃辛辣的，不想留疤也不要吃黑色的食物了。”

“我······”

“我知道了。”

董成還沒來得及說完，話就被肖莫先接過去了。神煩，管你屁事兒啊！

大部分人做破傷風的皮試都是陽性結果居多，雖然董成的皮試沒有過敏反應，文書言還是在一旁看了二十分鐘才讓護士推了輪椅來送董成去照片。

護士妹子推來了輪椅，讓一旁的高大男子把病患抱了上去，就準備推着車走了，這時候那個高大的男人揮開了她的手，這力道不小，還有點疼。妹子一臉愣神看着文醫生，沒弄懂怎麽回事。

文書言在一旁看着笑個不停，他可是從來不會給肖莫留面子的，何況他是站在董成這邊的，樂意看肖莫吃癟的模樣：“小張，你去忙你的，肖總喜歡伺候人，讓他去吧，他認識路的。”

肖莫被好兄弟調侃也不反駁，不是不想，是沒有立場，他現在只求好好表現争取寬大處理。

第 24 章

現在已經過了下班時間，晚上除了急診病人幾乎沒人拍片，所以董成的片子結果出的很快，肖莫帶着董成回了辦公室。文書言拿着片子看了一會說：“沒啥大問題，就是有點骨裂。加上軟組織受損，皮下血管破裂造成的紅腫淤青。回去以後記得用冰敷，明天晚上這個時間再用熱敷，多喝牛奶、多吃高蛋白的食物，促進骨頭愈合。”說完拿出外用的膏藥和口服藥叮囑道：“口服藥裏有曲馬多鎮痛片，睡前可以吃一片，能忍得住最好不吃，其他的口服藥和膏藥明天熱敷後再用，睡覺的時候記得把腳墊高一點，可以減輕疼痛。”

肖莫當然不可能讓董成獨自回家，把人抱上車後就開始往回走。

董成心裏念着的都是明天要用的檸檬，發現車子開向了他陌生的方向，不禁有些疑惑：“這是去哪兒？”

“回家。”

“哼。”董成從鼻子裏輕輕的哼出一聲：“肖金主可別亂說，回什麽家？我和你可沒有回家這樣的說法。”頓了頓，心裏的煩躁越來越放肆，他快要壓制不住了：“你他媽要麽把我放這兒，要麽把我送回醫院。”

“你受傷了，需要有人照顧。”

“那也輪不到你，聽見沒？”

現在才知道贏不了董成，好像之前也是這樣，只要這個人強硬起來就沒辦法拿他怎樣，以前覺得沒必要對他用強，自己也喜歡他這個樣子，更何況從本質上來說董成是一個非常守本分的人，現在不敢，他甚至慶幸只是拿話堵他。車子打了一百八十度的轉彎，掉了頭往過去兩人同住的公寓開去。

“我不住那裏了，你送我回學校。”他不想讓肖莫知道他現在住那裏，看肖莫的态度似乎是有了悔改的意思，更多的是他董成，只想守着自己安樂的小日子，不想費神去糾結過去好幾年的感情了。

他希望再過兩年，可以得到媽媽的理解，找一個知心的男人，最好能領養一個孩子，不能也沒關系，兩個人就把日子簡簡單單的過下去，這個人是任何人都可以，卻都不會是肖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肖莫這條蛇，當初把他咬的太疼了。

肖莫萬萬沒想到董成從那裏搬出來了，手指緊緊的握着方向盤，雙臂感到無力，他的眼睛漸漸的看不見了前方，方向盤左右晃動了兩下，車子一下子沒走穩，董成坐在副駕室裏吓得魂都掉了。

“你把房子賣了？”肖莫用自己沒意識到的虛弱的聲音，顫抖的說着。

“沒，租出去了。對我來說食之無味，棄之可惜，那麽好的房子當然用來賺錢了，但要我繼續住在裏面，還真是每天都會做噩夢。”

“那你現在住在哪裏？”

“當然住學校啊，方便又省錢。當初不就是為了學雜費才賣給你的？”

董成的眼睛看着窗外，現在已經晚了，街道上沒有什麽人了，兩邊的商鋪都差不多關門了，亮着的只有路燈。昏黃的燈光照在他的臉上，他眼睑下垂，微微的閉了起來，右手抵在車窗邊，手撐着額頭，嘴角似有若無的彎起一個嘲弄的弧度，眼裏平靜如水，什麽都看不出來。

這樣的董成第一次看見，似一片羽毛輕輕的輕撫過他的心裏。

沒有他的照顧，肖莫說什麽都不願意把他送回學校，最後服了軟溫言道：“好，我不強迫你，但是你必須接受我照顧你到腳好為止，這也算是我的責任。”

他假裝沒聽見，依然看着窗外沒有回頭。

這裏才是肖莫正真的住所，雖然稱不上家但卻是他長期居住的房子。這房子是一套兩居的小複式，裝潢就是黑、白、米色，簡單粗暴有肖莫一貫的作風。

肖莫在C市房産衆多，只有這裏是他的淨土，就連送給董成的那套房子他都帶過不少人去那邊。這邊沒有客房，只有一間卧室，另外一間是書房，衛生間外面一個，卧室一個。肖莫先把人放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