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C市最近的天氣并不好, 斷斷續續地一直下雨。

蘇致遠帶着兩個助理去到了工程施工的地方,承包的負責人聽到蘇家的大少來了,他趕緊出來接待, “蘇少爺, 你怎麽了來了?”

“前段時間工地發生事故的員工怎麽樣了?” 蘇致遠問負責人。

之前工地上發生了員工從高空中摔下來,受傷的事情,一些媒體也報道過這個消息,讓集團不得不重視, 蘇致遠這次過來, 除了是商談合同, 就是為了工程的這件事。

負責人的态度恭謹,他趕緊向蘇致遠彙報:“蘇總, 我已經按照公司的意思, 把賠償款給了家屬,他們已經收到錢。”

他沒想到蘇致遠會親自來C市詢問這件事, 畢竟蘇致遠是蘇氏集團的掌權人, 這樣的小事情哪裏需要驚動他,幸好事情已經解決了。

“蘇總,你放心,我當時親自跑去醫院看過了傷者,對方已經沒有生命危險。” 負責人低着眉,哈着腰, 他笑着告訴蘇致遠,“傷者的家屬同意接受賠償,錢也打給他們了, 這件事完美地解決。”

蘇致遠沒有再多問。

雨一直下, 好些工人在臨時搭建的鐵皮屋裏休息, 等待雨停繼續施工。

穿着銀灰色修身西裝的蘇致遠站在髒亂的施工地裏,有種說不出的矜貴精致感,他往裏走去,地面的泥水弄髒了他呈亮昂貴的皮鞋,他毫無所覺。

“蘇總,裏面一片亂糟糟的,別髒了你的衣服和鞋子,那邊是我的休息室,要不你過去坐一會兒?” 負責人小心翼翼地建議。

周圍都是鋼筋水泥,蘇致遠這樣的身份,負責人唯恐他在這裏磕碰弄傷了。

“沒關系。” 蘇致遠接過助理手裏的雨傘,自己撐着,踩着泥水,在工地裏巡查。

負責人只能撐着雨傘畢恭畢敬地跟在蘇致遠身後,不斷跟他彙報工程的進展。

而這時,一個工人跑過來,跟負責人打了一個眼色。

負責人立刻跟蘇致遠說道:“蘇總,不好意思,這小子找我有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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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致遠點點頭。

負責人拉着工人走到水泥堆那邊,“什麽事?沒看見我在招呼蘇總嗎?”

“李哥。” 工人壓低聲量,他着急道:“周明他的家人來了,現在在外面,說要找你談賠償款的事情。”

“什麽?” 負責人一驚,他下意識看向走遠的蘇致遠,“你趕緊找人攔住他,不能讓他沖撞了蘇總。”

工人趕緊說道:“幾個兄弟在外面攔着他了,來的是周明的大哥,他叫嚷着要見你。”

負責人咬咬牙,他指揮工人,“你們先穩住他,跟他說我現在有事忙,沒有空跟他談,讓他改天再來,如果他不願意走,你就讓他先等着,待會我招待完蘇總,再跟他談。”

“好,李哥,我這就去跟他說。” 工人很快冒着雨跑開了。

負責人腳步匆匆,趕緊跟上蘇致遠,笑呵呵道:“蘇總,不好意思,手底下的那一群小子毛毛躁躁的,總是有事情找我。”

蘇致遠已經看得差不多,“沒事,雖然工程的進度要趕,但還是以員工的安全為首。”

負責人以為像蘇總這樣的掌權人,以利益為先,沒想到對方會說這樣的話。

負責人趕緊應聲,“這是當然,蘇總你放心,類似上次那樣的事情,我保證不會再出現。現在天氣不好,我讓他們都在屋子裏好好休息,就是擔心再出什麽狀況。”

“嗯。”

蘇致遠帶着兩個助手準備離開。

看着蘇致遠上了車,負責人松了口氣。

別看這個蘇總一副不食人間疾苦的貴公子模樣,能坐上蘇氏集團掌權人的位置,他哪裏真敢把蘇總當作是一般的富家子弟?

衆人都知道,自從蘇致遠接手了蘇氏集團,這幾年蘇氏集團賺的錢,起碼翻了一倍。

負責人笑呵呵地看着車子啓動。

“李貴!” 這時,旁邊一個高壯的身影竄出來,其他幾個工人攔不住了。

剛才傳話的工人為難道:“李哥,他非要見你。”

“行了,行了。你們進去吧,我來跟他談。” 負責人李貴趕緊往蘇致遠的車子那邊看去,車子正好開走。

李貴跟周明的大哥說道:“你是周明的大哥?為了周明的賠償款來找我?”

周豪神色激動,“對,你們太欺負人了。我弟弟從高空掉下來,醫生說他半身癱瘓,這件事你們要負責賠償。”

李貴掏出一根煙,放在嘴裏叼着,“賠償款我已經打給你們的賬戶上,字你們也簽了,同意和解。怎麽,現在是貪心不足?”

周豪雙手握拳,他一雙眼充滿了怒火,“你欺負我母親老眼昏花,騙她老人家簽字,說好了賠償十萬,條約上只寫了一萬,就連我弟弟的手術費都不夠,你太過分了,分明就是吸我們的血。”

“我們當初談好的就是一萬啊,哪裏來的十萬?”

李貴咬着煙,一臉的不以為然,他繼續對周豪說道:“我也是打工的,你別為難我,剛才離開的那輛豪車你看見了吧。你知道上面的人是誰嗎?他就是大名鼎鼎的蘇致遠,蘇總,這裏整塊地,整個工程,都是他的産業。”

“我看見他都只能哈腰點頭,什麽都聽他的。” 李貴一臉的意味深長,“賠償款的事情我都是聽從蘇總的吩咐,你也知道資本家都是吸血鬼,根本不會理會我們底下人的死活。”

周豪想到躺在醫院的弟弟,他氣得渾身顫抖,“我不要聽你這些廢話,你們休想用一萬塊打發我們,我弟弟現在還躺在醫院沒有醒來,我們家根本就支付不起這麽多治療費。”

“我知道,我也同情你們。” 李貴拿下嘴裏的煙,嘆了口氣,“周明跟了我一段時間,也算是我的兄弟,我哪裏能眼睜睜看他這樣?來,這裏有一千塊,你先拿去吧,不夠我再想辦法湊湊。”

李貴把錢塞到周豪手裏,“你也別難為我,我剛才跟你說了,我只是替蘇總辦事的,賠多少給你們家,都是他說了算,錢我已經打給你們了,你們也別找我鬧,我也很為難,之前蘇總連這一萬塊都不想出,還是我極力争取的。”

周豪看着手裏被塞過來的錢,手攥緊,像是握着弟弟的命,他眼睛發紅,“他欺人太甚!我弟弟就不是人命嗎?”

李貴暗笑對方天真。

他拍了拍周豪的肩膀,“你也知道,他們那些有錢人一向看不起我們,根本不會把我們的命看在眼裏,我們吃了虧也只能乖乖受着,根本沒有辦法,畢竟雞蛋怎麽跟石頭碰撞?”

朦胧的細雨打濕了周豪身上的衣服,他握緊手裏的一千塊。

“反正這事我只是聽從蘇總的安排,有什麽事,別再來找我了。你們拿了錢,也簽了字,事情已經解決。你回去,好好照顧周明吧。” 李貴丢下這麽一句,叼着煙離開了。

周豪站在原地,手裏的錢被他攥得皺巴巴的,他一雙眼睛泛紅,脖子上的筋繃緊突顯。

“李哥,周明他哥走了嗎?” 傳話的那個小工看見李貴進來,他趕緊湊過去。

“我已經打發他了,以後他再來,就別管。” 剛才也是顧及蘇總在,才安撫對方的。

“李哥,這……” 小工有點猶豫。

李貴警告小工:“你的口給我拉緊一點,有我的一天,絕對讓你吃肉。”

小工趕緊保證:“李哥,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多嘴的。”

李貴這人太狠,上面集團給了一百多萬的賠償款下來,全被李貴拿去填賭債,只拿一萬塊打發周明的家人。

這件事是他無意發現的,他害怕李貴的手段,只能收了他的錢,答應不外漏。

至于周明只能算倒黴,碰上這麽一個狠心冷血的老板。

蘇瓷知道大哥之後會被人用刀刺死,她心裏一直不安。

她對大哥身邊的人不了解,目标太多了,究竟是誰要殺害大哥?

這兩天她叮囑大哥一定要把三個保镖帶在身邊。

到了第三天這天,蘇瓷早早就去找蘇致遠,看着他手腕上的生命值依然是紅色的細線,她知道,大哥的危險還沒有解除。

到底是誰要殺大哥?

難道是商場上的對手?

“不是說要陪我去吃早餐嗎?” 蘇致遠看見妹妹神色怔怔的模樣,他伸手彈了彈她的額頭,“走吧。”

“好。” 蘇瓷陪着大哥下到酒店的用餐區吃早餐,剛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她發現陸折坐在她的斜對面。

他什麽時候下來的?

因為擔心大哥随時又進她房間突擊檢查,所以昨天陸折便另外開了一個房間。

要是平常,蘇瓷必定會粘着他,跑到陸折房間跟他一起住了,但此時大哥的危險在前,她沒有了逗弄陸折的心思。

現在看見陸折也在這裏吃早餐,她有點高興,趁着大哥沒有看見的時候,她對斜對面的陸折眨了眨眼。

“哥,你今天沒有事情要忙了吧?” 蘇瓷收回目光,問坐在對面的蘇致遠。

“嗯,已經忙完了,怎麽?待在這裏很無聊,想回家了?” 這兩天他一直在忙,而妹妹都在酒店裏,“今天沒有事忙,我可以帶你在C市走走。”

“不用了。” 蘇瓷立刻搖頭。

在外面走,更加危險,周圍随意一個人都可能是行兇者,她根本防不住啊。

“不用?” 蘇致遠有點驚訝,他挑了挑眉,問妹妹,“你不是說過來C市是為了散心?”

“我突然又不想散心了,我發現這裏也沒有什麽好玩的地方,還不如好好待在酒店。” 蘇瓷擔心蘇致遠往外跑,“哥哥你也是,辛苦了幾天,你今天就好好待在房間裏休息,別出去了,我們晚上就回B市。”

“好。” 蘇致遠笑着應下。

蘇瓷抿了抿唇,千叮萬囑,“哥哥你下午一定不能出去!好好待在房間裏。”

蘇致遠對妹妹寵溺一笑,再次應着:“好,但你為什麽這麽緊張我外出?”

“外面這麽大雨,你還往外跑,很容易淋濕感冒了。” 蘇瓷撒起謊來,一眼不眨的,“反正你今天就乖乖呆在房間,我随時過去查房。”

蘇致遠精致的臉上布滿笑意,完全沒有對外人的冷酷,“都聽小瓷你的,行了吧。”

用過早餐後,蘇瓷就催促着大哥回房間了,離開的時候,她還偷偷對不遠處的陸折擠擠眼。

看着大哥走進了他的房間,蘇瓷這才回自己的房,她發了信息給陸折,告訴他,今天中午她要跟大哥一起吃午飯。

大哥的生命值還有四個小時。

只要他好好地待在酒店房間裏,對方就殺不了他。

至于後面還會不會動手,蘇瓷還需要看四小時過後,蘇致遠手上生命值的變化情況。

如果依然是紅色細線,那代表對方依然要殺大哥,如果生命值變成黃色或者綠色,代表大哥的危險已經解除,就算對方對大哥動手,也不會成功。

中午的時候,蘇瓷讓人把飯送到蘇致遠的房間,然後她跑了過去,一起在他房間吃的午飯。

就像蘇瓷說的,讓大哥寸步不離房間。

蘇致遠看着一個早上,在他房間來回了五六次的妹妹,不是借充電器,就是借紙巾,甚至是吹風機,什麽借口都有。

“小瓷,你在擔心什麽?” 他總覺得妹妹今天特別奇怪。

“我擔心你不聽我的話,往外跑。外面雨大,我不想你外出。” 用完午餐,蘇瓷也不急着離開,她看着大哥手上的生命值還有一個多小時。

蘇致遠伸手去輕敲了一下妹妹的腦袋,“我是言而無信的人嗎?”

蘇瓷這會兒狗腿起來,“哥哥你最講信用了。”

蘇致遠起身,讓服務員來收拾房間的餐具,“行了,你回去你房間吧,我要午睡。”

被妹妹這樣一直盯着,蘇致遠總覺得無可奈何又不自在。

“那你先睡30分鐘,待會我再過來看你。” 蘇瓷起身,反正她要随時盯着大哥。

“好。” 蘇致遠今天穿着一身休閑的裝扮,像極了清貴的富家公子,光着的腳踩着厚厚的地毯,他送妹妹到房間門口,“你也好好休息。”

妹妹今天太纏人,蘇致遠終于覺得煩了。

蘇瓷被哥哥嫌棄地送出門,她無奈地回房。

三十分鐘後,蘇瓷又跑來大哥的房門前,按響了門鈴。

蘇致遠看着門後的妹妹,挑了挑眉,“這次借什麽?”

“我就看看哥哥你醒了沒有,你還困嗎?你繼續睡吧,我待會再來看你。” 确認哥哥還在房間,安然無事,蘇瓷一股煙似的,溜走了。

雖然她已經吩咐了保镖在外面保護哥哥,不讓陌生人靠近哥哥的房間,但她還是忍不住擔心,還剩下一個小時不到,她不能放松。

又過了三十分鐘,蘇瓷剛按響門鈴,蘇致遠就開門了。

蘇瓷對門口處,神色無奈的大哥笑了笑,才再次離開。

快了,快了,還有二十分鐘。

蘇致遠覺得妹妹今天太奇怪了,她為什麽一直防着他外出?

他看了看窗外的傾盆大雨,又打消了疑惑。

而這時,蘇致遠的手機響起,電話是助手打來的。

“蘇總,出事了。”

挂了電話後,蘇致遠眉頭擰緊,大步往外走去。

他已經通知車子在門口準備。

蘇致遠搭乘電梯來到大堂,從外面回來的陸折看見蘇致遠神色匆匆往外走。

眼看着還剩下十分鐘,蘇瓷又跑過去按響了大哥的門鈴。

好一會兒,門沒有被打開。

蘇瓷臉上的笑意凝固,她拼命地按着門鈴,“哥哥,哥哥開門!”

房間裏面依然沒有反應。

蘇瓷一顆心不斷往下沉,她顫抖着手,掏出手機撥打了大哥的電話。

“哥哥,你在哪裏?” 蘇瓷覺得自己的聲音都是顫抖的,幸好大哥接聽了她的電話。

“工地那邊出了點事,我需要出去處理一下,很快就回來,你放心,我帶了雨傘,不會淋濕身體。” 蘇致遠解釋道。

“哥哥你不能去!” 蘇瓷握緊手機,她喉嚨發幹,“你會有危險的,哥哥你立刻回來!”

從酒店出發到工地那邊的路程并不遠,他看着不遠處的工地,他對妹妹說道:“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待會就回去。好了,我到了,回去再跟你說。”

電話被挂斷,蘇瓷驚慌地立刻找保镖,“我大哥出去了,為什麽不告訴我?”

“小姐……”

“算了,我不想聽廢話。” 蘇瓷神色着急,“立刻帶我去工地那邊。”

蘇致遠來到了施工這裏,助理早已經等在門口,“蘇總,之前傷者的家屬來鬧事,現在挾持了負責人,要求見你。”

雨勢太大了,哪怕蘇致遠撐着雨傘,還是打濕了他的褲子。

“人在哪裏?”

“他們在那邊。” 助理問蘇致遠,“蘇總,需要報警嗎?”

蘇致遠低悅的聲音像是沾了空氣中的冷意,“報警!”

助理趕緊撥打了電話。

蘇致遠走到已經完成了一半的大樓那邊,已經圍着好幾個工地的工人,而其他工人唯恐被誤傷,都在屋子裏躲着,只敢探頭出來,隔着大雨看熱鬧。

“讓你們的老板來。” 周豪手裏的刀子抵着李貴的脖子,鋒利的刀尖已經在他的脖子上劃出了紅痕。

李貴雙腿直發軟,他求饒,“已經讓人通知蘇總了,周豪,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包工頭,真的與我無關,你有什麽事,去找蘇總啊。”

“都是你們,沒有良心,冷血無情,我弟弟為你們打工,從高空中掉下來,你們就連賠償款都克扣,我弟弟今天醒來,知道自己的治不好,還需要大量的醫療費,才會傷心得自殺的,是你們害死我弟弟。” 周豪的刀子又往李貴的脖子裏遞了遞。

刺痛傳來,讓李貴臉色發白,“對不起,對不起,周豪大哥,這真的不關我事啊,我怎麽知道周明會這麽脆弱……啊啊啊,救命,刀子,你要注意刀子。”

“阿豪,不要沖動……” 周豪的母親得知兒子要去尋仇,她趕緊跟了過來,一個兒子沒有了,她不希望失去第二個兒子。

周豪不去看母親,他粗壯的手臂握緊刀子,“你們的老板到底來不來?”

“你找我?” 蘇致遠撐着黑色的雨傘,他身上穿着休閑裝,站在潑盆的大雨中,身上依然有種閑适的清貴。

雨傘擡起,衆人看到了他精致的一張臉。

蘇家的基因好,除了李貴見過蘇致遠,其他人才知道,原來衆人口中有名的蘇總,竟然是長得這麽帥氣好看的年輕人。

蘇致遠撐着雨傘,走過去,“你是之前傷者的家屬?為什麽要找我?”

“你就是這裏的老板?” 周豪的面容因為極度的憤怒而扭曲,他握着刀子的粗壯手臂上青筋突顯。

“蘇總,救我!” 李貴哭喪着臉,兩腿發軟。

周豪狠狠地瞪着蘇致遠,“因為你們這些心狠手辣,吸血的資本家,害得我弟弟自殺,我今天是來跟你們算賬的。”

“傷者是你弟弟?他為什麽要自殺?” 他已經讓財務發放一筆賠償金下來給到李貴,讓他去跟進這件事,也表示了後續對方有什麽需求,可以找蘇氏集團。

“你有臉問我為什麽?”

周豪憤怒得吼了出來,“我弟弟摔成半癱瘓,你們竟然才賠償一萬塊,還欺負我媽眼睛不好,騙她簽了和解條約,一萬塊就連我弟弟的手術費都不夠。我弟弟知道家裏的情況,他不想成為我們的負擔,才會自殺的。”

蘇致遠眉頭直皺,他看了被挾持的李貴一眼,“我們發放的賠償款是一百八十萬,并不是一萬。”

很顯然,賠償款根本沒有到家屬的手裏,被李貴吞下了。

周豪此時根本聽不進蘇致遠的話,只覺得對方在狡辯,他冷笑,“你要救他的話,讓你自己來換。”

“我為什麽要拿自己換他?” 蘇致遠覺得莫名其妙,他看着周豪,“你将人放了,賠償款的事情我會查清楚,給你一個交代。”

“我弟弟死了,你覺得我還需要什麽交代?” 周豪手裏的刀尖刺進李貴的脖子,鮮血流得更兇了,吓得李貴幾乎暈過去,“我現在只想讓你們償命。”

“阿豪!” 周豪的母親喝止兒子。

在衆人的目光都看向周豪的身上,周母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了一把刀,在衆人沒有留意的情況下,她直接往一旁的蘇致遠撲過去,“賠我小兒子!”

刀子逼近,蘇致遠下意識後退。

“媽!” 周豪一把推開李貴,他往母親那邊跑去。

周母像是瘋了一樣,發瘋地一直往蘇致遠刺去,蘇致遠閃躲不及,手臂還是被劃了一刀。

周豪上前幫忙,他的力氣大,一把将阻攔的助手放倒。

蘇致遠踢掉了周母手裏的刀,轉身時,周豪的刀往他身上刺來。

蘇致遠的傘抵在身前,刀子硬生生刺穿了雨傘。

低頭看了眼鋒芒的刀尖,蘇致遠一把将周豪踢開。

周豪曾經打過拳,又長得高壯,哪怕蘇致遠的身手不錯,但對上不要命,一身狠勁的周豪,蘇致遠很快落了下風。

工地的人早就跑遠了,哪裏敢靠近?

眼看着刀尖下一瞬間就要往他心髒上刺來,蘇致遠的目光一凝。

下一秒,周豪的刀被一只大手握住。

蘇致遠和周豪同時一愣。

外面響起了警車的鳴聲。

周豪直接從大手裏抽出刀,帶出一片血的同時,他被人狠狠一腳踹得後退。

陸折手掌發麻,血不斷從掌心流出。

他漆黑的眼睛冷冷地看着周豪,在對方沖過來的時候,他躲開了對方的刀子,一拳錘在周豪的側腰上。

周豪痛得渾身一頓。

“別動!全部別動!”

警察來了。

蘇致遠剛才摔倒在地,他站起來,衣服上全是地面的水泥,他看了眼被警察扣住的周豪,他走向突然出現的陸折,“謝謝你救了我一命,你的手在流血。”

“哥。” 蘇瓷飛跑着過來,她身上都被雨水打濕了,後面的保镖為她打傘,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陸折?” 剛跑過去,蘇瓷發現陸折也在。

目光不經意落在少年的手上,她驚呼出聲,“你的手流血了!”

蘇瓷的眼裏哪兒還有哥哥?全是陸折手上的鮮紅。

醫院裏。

蘇致遠被劃了一刀,傷口并不深,傷口已經包紮好了。

他的身上依然穿着沾了水泥的衣服,但他的氣質出衆,哪怕狼狽,卻依然吸引着不少人的目光。

蘇致遠看着旁邊,陸折在包紮傷口,他妹妹一直圍着陸折轉,像極了遇見花蜜的小蜜蜂。

他沒忍住,走了過去,只見妹妹漂亮的眉頭直皺,一臉心疼地看着陸折的手。

蘇致遠揪了揪妹妹紮起來的馬尾,“哥哥的手也受傷了,你怎麽不問問我的傷勢?”

妹妹似乎對陸折關心得過分?

蘇瓷看着哥哥手腕上的生命值已經變成了綠色的格子,她沒好氣道:“你是活該,我讓你別往外跑,你就是不聽我的話。”

哥哥還連累陸折受了傷,可心疼死她了。

“哥哥,你趕緊去處理你的事情吧,別吵到護士包紮傷口。” 蘇瓷轉過頭問陸折:“你痛不痛啊?”

莫名的,蘇致遠有種自己被妹妹深深嫌棄的錯覺。

蘇致遠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他沒想到妹妹的話,這麽碰巧就靈驗了,她不讓他出酒店房間,看來是對的。

看向一直安靜被包紮傷口的少年,蘇致遠開口感謝:“陸折,謝謝你救了我,你又一次成為了我們蘇家的救命恩人。”

當時要不是陸折及時握住周豪的刀子,那把刀恐怕就插進他的胸口了。

不得不感嘆,陸折跟他們蘇家很有緣分,他幾乎救了他們全家。

蘇致遠還需要協助警方錄口供,他看見陸折已經包紮完,給他們安排了車子,他提前離開。

蘇瓷看着陸折包裹着厚厚一層白紗布的手,她心疼地低頭在他的手親了一下,“你怎麽不告訴我,你跟着我大哥去了工地。”

陸折的唇色有點淡,“告訴你也沒有用,而且我當時并不知道你大哥真的會有危險。”

他只是記得蘇瓷的話,她一直在擔心她的大哥今天會出事。

當時他沒有多想,下意識跟了過去。

他慶幸自己跟了過去。

“陸折,你救了我的大哥,你再次成為我們家的救命恩人,這麽多的救命之恩,我們家恐怕是還不清了。”

陸折輕笑,“不用還。”

“要的。”

護士已經離開,周圍沒有人,蘇瓷靠近陸折,主動親了一下他冰涼的唇。

她一雙黑眸笑盈盈地看着他,“救命之恩,應該以身相許,我替我們家作主,把我自己許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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