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萬冊福地就是畫天峰下的十二福地之一

實在不該。”素瑤也插話了。

素瑤素玑素珮紛紛點頭。

啥?季禾本來還吃的挺滿意,這下被人一噎,頓時有些莫名其妙。該吃吃該喝喝,耽誤誰的事兒了?

就算不是浮薇真人本人,季禾在娛樂圈摸爬滾打多年,總歸有些氣勢,頓時沉下臉來,冷冷道:“本座要做什麽,何時需要他人置喙?照夜玉獅之事如此,庖廚之事也如此!”

聽他提到陳年舊事,四人不禁色變。

時隔幾十年,浮薇真人堅持要養那只魔道血海裏的魔物時的執拗仿佛仍歷歷在目。

季禾随即捏碎了一顆琉璃珠。

“浮薇啊,有事嗎?”那邊集英應聲了。

季禾淡淡地問:“身為護宗長老,親自下廚,可是有損一宗長老和流岚宗的體面?”

“啊?不會不會。你要想吃什麽,自己弄也可以。但是……這些吩咐宗門弟子做就是了。何必麻煩自己?”

季禾微微皺眉:“不好吃。”

“那改日我為你尋個好廚子來。這些時日,只得委屈你親自動手了。”

素璇等人讷讷不成言,紛紛垂下頭。見季禾和集英切斷了通話,這才敢出聲:“真人……”

“都回去歇着吧。本座也不會天天這般做,等宗主尋的廚子到了,自然不會這樣了。”季禾不勝其煩,擺擺手,示意她們回去。

廢話!集英明知道浮薇真人換了個人,還是個普普通通連煉氣都不會的凡人,整天水煮白菜水煮胡蘿蔔的,萬一撂挑子不幹,他那邊不是麻煩更多?不就是下廚這點小事兒麽,橫豎用不了多少食材……樂得送個人情不是?

不過素璇等人今晚這樣做,應該是還沒看出來浮薇換人了。不然也不會如此勸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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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好事。

不知道那個即将回來的大徒弟好不好相處?還有,那只照夜玉獅呢?

方才只是詐一詐她們,可四人臉上驚懼的神情卻做不了假,莫非浮薇當年執意要養的這只獅子,鬧出過什麽事兒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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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徒弟回來了!

半個月的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

在起初适應環境花了幾天的功夫,季禾之後的這些天過的還算悠游自得。

清岚宮所在的畫天峰地廣人稀,季禾便不怕人撞見了,堅持每日早起跑步跑上幾公裏,洗了澡吃了早飯後便開始一天的活動,畫天峰的地形、浮薇的法器、丹藥、水系靈根的修煉功法都夠他研究了,時不時的還有南山和集英來訪,再加上集英從山下找來的幾個廚子做飯手藝實在入不了季禾的眼,最後還是被攆回去了,季禾只能得空時自己琢磨着弄點吃的,偶爾祭一祭五髒廟。

這天白天季禾睡完午覺,也懶得幹別的了,就決定去前幾天發現的溫泉裏去泡溫泉。清岚宮正殿浮雲殿後就有從山上引來的溫泉,一年四季溫暖如春,閑暇時泡個澡自然是惬意的事,季禾還記着這天大徒弟賀瀾要回來,擔心喝多了誤事,就沒帶酒,只做了幾碟子零食點心帶去。

素璇素瑤等人事先已做好準備工作,往溫泉池裏加入了寧神靜心的草藥,溫泉水溫正好,袅袅的熱氣蒸騰,熏得人的神經整個都放松下來,季禾正泡得昏昏欲睡,忽聽溫泉旁的一串風鈴響了幾下。

這風鈴在流岚宗随處可見,基本上是人人都能用的傳聲符。

素瑤柔柔的聲音在空中響起:“真人,賀瀾師叔已入山門,按宗門規矩,在拜見宗主後,賀瀾師叔就會回清岚宮了。真人可要見面?”

季禾猛地一回神,伸手按了按太陽穴:“自然要見。”

要是能不見就好了!溫泉裏待久了整個人都犯懶,季禾也不打算再泡了,他得振作精神去見賀瀾。

這個在集英口中出現了無數次的跟浮薇關系較為親近的親傳大徒弟!

季禾一邊系衣帶一邊心裏犯嘀咕,集英總說浮薇跟賀瀾親近,這個親近,到底是到了什麽地步?又是怎麽個親近法?情同父子?

這半個月來他費盡心思想打聽,但集英愣是沒察覺出他的意思,就是說,他們關系挺好,賀瀾對浮薇挺好,浮薇對賀瀾也挺好。

尼瑪……這不就等于白說麽?這個好的程度……還挺抽象的。

對修仙之人來說,築基之前只能步行,或是以靈禽代步,而築基之後就可禦劍飛行,在進入化神期之後,就可以禦氣飛行了。

而作為浮薇真人首徒,賀瀾已是金丹後期的修為,自然是可以禦劍的,在拜見宗主後便從宗主集英真人所在的流雲峰趕赴自家師尊所在的畫天峰。

也就是一盞茶的功夫。

季禾将将收拾好,從後殿的溫泉池裏出來,正邊拿着布巾擦拭頭發,邊往浮雲殿正殿走,剛拐過長廊,迎面就見到一人緩步走來,一擡眼,頓時愣住了。

咳,他知道自個兒長得好看,已經見過的集英和南山長得也不賴。可眼前這看面相也就二十三四,實際上不知道多大的男人,倒讓他有點說不出來的感覺。

着一身鴉青色廣袖長袍的青年攜劍緩步而來,身形峻拔,個子比自個兒還高了半頭。乍看似乎不如何,細看卻只覺這人五官每一處都生的極好,生出幾分俊朗疏闊來,膚色是健康的小麥色,湊近了去瞧,幾乎能看清眼前人右邊眉角邊上生着的一粒極小的紅痣,平添了幾分疏狂淩厲之氣。

只一眼,這人便非池中物啊。

而此時此刻,這人看過來的眼神卻是熟悉而信任的。

季禾下意識的就想到賀瀾了。

毫無疑問,這個時候能出現在清岚宮的,他還不認識的,那就是賀瀾了……吧?

“師尊。”賀瀾走近,微微笑了笑。

“回來了?”季禾不太清楚這師徒二人的相處模式,頓了一會兒,若無其事地拿起布巾繼續擦頭發。

剛才泡完溫泉出來的匆忙,沒來得及等頭發晾幹,只能拿着布巾便擦邊走,就這樣,還跟賀瀾在路上碰見了。

賀瀾的眼神落在季禾拿着布巾的手上,似乎想說什麽,季禾忽然像是想起什麽,擺擺手:“走吧,進殿裏說。”

賀瀾趕忙跟上。

大徒弟回來了!大徒弟回來了!大徒弟回來了!

季禾擡腳往殿裏走,身後錯兩步遠就是賀瀾,面上無比淡定,心裏其實緊張得要死,見到南山他都沒這麽慌張啊!真是要了命了!

在不熟悉的人面前還能裝一裝,眼前這俊美疏朗的青年可是在浮薇身邊待了幾十年的門下首徒!這下要怎麽裝?繼續端着嗎?

直到二人回到浮雲殿,賀瀾自然而然地從他手中拿過布巾開始替他擦頭發,繼而任他瘦長有力的手指在他的發間緩緩穿過,用一個火系法術直接吹幹了頭發,季禾才真切感覺到:這大徒弟是真回來了!

“徒兒出門日久,竟不知師尊前些日子曾在魔道血海遭人暗算受傷,此次歸來,但憑師尊責罰。”賀瀾手法溫柔地用象牙梳為季禾一絲一縷地梳着頭發,嘴上雖是苛責自己,聲音卻溫柔得像要滴出水來。

季禾莫名覺得心裏一麻。

說話的語氣,親昵的動作,這師徒二人的相處實在……親密得讓人不可思議。

可他,現下喊停讓賀瀾不要再給他梳頭發了,又很可能引起懷疑。

“無妨,無妨。”季禾定了定心神,“本座現下很好。”

賀瀾手上的動作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季禾沒有察覺,心裏暗暗想着別的:聽說賀瀾是個煉器師,這次出門主要是去為了趕東海之濱的八荒城二十年一次的珍品拍賣會,在外歷練只是順帶而已。

嗯……那就先從出門歷練的話題開始聊好了。

“此次歷練如何?”

賀瀾将季禾的發絲梳通,又歸攏成一束,用一根水藍色的發帶把手中長發松松系上,退開幾步坐到季禾下首的位置,輕笑了一聲:“此次歷練,增長了不少見識,還結識了一位魔道上的有名的人物。徒兒從八荒城的珍品拍賣會上帶回來不少好東西,晚些送過來,師尊給掌掌眼,有什麽想要的盡管拿去。”

嘿!這徒弟還蠻上道的嘛……知道得了好東西得孝敬師父來着。

季禾微微一笑:“既如此,本座便不客氣了。”

行啊,不都說賀瀾跟浮薇關系好麽?那再拒絕賀瀾的好意就矯情了不是?

賀瀾在浮雲殿裏待了沒多久,便借口自己半年未歸,先回長風殿處理積下的事務而離開了浮雲殿。

季禾本是一副不動聲色的樣子,眼見賀瀾走遠了,才伸出手,将方才賀瀾給他系上的發帶扯了下來。

他緩緩低眼去看手中的水藍色發帶,午後的陽光透過天窗灑下來,他的眼睫微微一動,根根分明地映在了白皙的眼睑上,投下了一片陰影。

另一邊,賀瀾回了長風殿,從空間法器裏取出了此次歷練得來的最重要的一件物品——一枚翡翠扳指。扳指的質地極好,玉色瑩潤,碧綠柔滑,觸手溫涼,且沒有一絲雜紋,僅一縷紅得透亮的血線盈盈浮動在扳指外側,如若浮雲流岚,極為生動好看。

扳指的材質正是在八荒城的珍品拍賣會上也難得出現一次的極品靈石:紅翡石。

在雲荒大陸,修仙之人提升靈力,交易買賣時用的并非金錢而是靈石,而這其中,靈石又分上中下三等。而在上品靈石之上,更有一些不用于交易買賣的稀有的極品靈石。這些靈石有的可以輔助修仙者提升修為,有的是煉器師的心頭好。因為上品靈石很大程度上已經可以滿足修仙之人的需要,這些極品靈石就成了可遇不可求的機遇,若非刻意找尋,一般人也想不起來要用極品靈石。

而紅翡石不僅是極品靈石,同時也是修仙界有名的具有極佳觀賞性的裝飾品。

一塊拳頭大小的紅翡石,能用的部分頂多夠雕出一枚扳指,最多價值一千靈石。珍品拍賣會上的拍賣師開價八百上品靈石,幾輪競拍後,雖然有些不劃算,賀瀾還是用兩千上品靈石拍下了這塊紅翡石。

除了因為紅翡石質地特殊,可以讓作為煉器師的他充分發揮功力刻畫許多空間法陣,煉出一個稱心如意的法器外,賀瀾在很大程度上是想用這塊紅翡石煉出一枚翡翠扳指。

賀瀾這次去趕八荒城的珍品拍賣會,雖非特意去買紅翡石,但看到紅翡石出現的一瞬間,還是想到了自家師尊:那白皙修長的手指上若戴上一枚碧色的扳指,不知是何種風采?

拍下這塊紅翡石并煉制出作為空間法器的翡翠扳指,就是奔着送給師尊去的。而此時此刻,賀瀾舒展了身體随意地躺在長風殿內的地板上,手指不住地摩挲着手中的這枚翡翠扳指。

面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此次歷練回來……雖然沒什麽明顯的表現……但看起來……師尊好像有點……想疏遠徒弟了?

這翡翠扳指,送,還是不送?

師尊,又在想些什麽呢?

作者有話要說: 嗯,大徒弟回來了……

☆、養個兒子

大徒弟一回來,季禾的生活立刻就不一樣了。

之前盡可以獨來獨往,練功、吃飯、睡覺,偶爾再和集英耍耍嘴皮子,而現在的生活,成了練功、吃飯、睡覺、陪徒弟!

季禾覺得自己簡直要生無可戀了。

大徒弟真的好黏人……季禾坐在浮雲殿外的長廊下,慢慢悠悠地喝着招待過南山的“春日浮碧”,看着大徒弟在和煦的陽光下一招一式地練着劍,惆悵地嘆了口氣。

這麽溫暖的天氣,打個盹補個覺是最好的了。自己為什麽要在這裏看大徒弟練劍呢?

早上剛吃完早飯,還沒來得及偷摸着看兩眼那本水系靈根的修煉功法,賀瀾就提着劍來報道了,說是這半年來忙于歷練,耽誤了基本功的修煉,想要師尊指點一二。

你個金丹後期的修士還要我指點什麽?老子現在還沒築基好嘛!

想歸想,季禾還是不能拒絕的,只能讓素瑤素璇在浮雲殿的外廊下放了躺椅和茶桌,擺上幾盤小點心,沏了一壺春日浮碧,就當是看大徒弟練劍消遣了。

季禾悠悠地喝完了一杯茶,眼見那邊賀瀾收了劍走過來,不由擡頭看他。

賀瀾站在季禾面前,微微俯下了身,陽光被他盡數擋在了身後,季禾在逆光裏看不太清賀瀾此刻的表情,只覺隐隐有一種不容忽視的壓迫感撲面而來,莫名地有些心神不定。

賀瀾忽然開口,聲音溫柔:“師尊可有什麽指點之處?”

“啊?”季禾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表情有點茫然,等反應了一下,簡直想拍死自己!

靠!說好的高貴冷豔範呢?

等等!指點!啊啊啊剛才只顧喝茶感嘆人生了,賀瀾居然把劍法都給練完了?

“再練一次吧。本座方才走神了。”季禾眼也不眨,厚着臉皮又喝了一口茶。

賀瀾一愣,随即笑了一下,他的聲音本就低沉,這一笑就有了些喑啞性感的味道,“師尊可要與徒兒一同練一次?”

咦?這是……被調戲了嗎?季禾瞅着賀瀾似笑非笑的神情,迷迷瞪瞪地睜大了眼。

“本座乏了,你今日暫時就練到這裏吧。”季禾伸手揉了揉眉心,放松身體往躺椅裏一躺,打算閉上眼養神,懶得再搭理這個黏人又煩人的大徒弟。

賀瀾沒說話,也沒動,只是揚了揚眉。右邊眉角上的那粒紅痣在逆光裏平添了幾分淩厲,看着季禾不勝其煩的模樣,賀瀾心裏忽然打了個突。

自己出門歷練的這段時間裏,是發生過什麽嗎?

師尊是典型的面冷心熱的人,看似生人勿近,但若跟人處得久了自然就有幾分情意,不然也不會讓自己在他身邊待這麽久,可這次回來,似乎是……師尊在他們二人之間主動地豎起了一道無形的高牆。

以往師尊雖也流露出煩他的意思,但對于他的親近,尚不至于如此……躲避。

是啊,躲避。

就像是……躲避一個,陌生人。

賀瀾也沒多說什麽,目光中隐隐還有些溫柔笑意:“唐突師尊了,徒兒這就告退。”

賀瀾轉身離開。季禾睜開眼,拿了一塊綠豆糕細細咀嚼着,默默無言地看着賀瀾離開的峻拔背影,再次惆悵地嘆了口氣。他得跟集英好好聊聊了,不然這算個什麽事兒?

明顯賀瀾跟浮薇之前的關系好得超乎他的想象了……可讓自己莫名其妙地就跟一個男人如此親密,挺……別扭的。他喜歡的是膚白貌美大長腿的妹子好麽!

再這麽僵持下去,不露餡都得露餡了!

季禾打定了主意,在吃過午飯後去了流岚宗宗主所在的流雲峰。

作為流岚宗的門面,流雲峰的山勢明顯比畫天峰陡峻許多,浮雲流岚,青松挺秀,一派的巍峨莊重,集英真人所居的流雲宮則分內外二宮,分別用作集英真人一派的弟子居住以及宗門會客。

季禾剛到流雲宮內宮,便見到了正好出門的兩個人,一個正是已經打過交道的南山,另一個則不認識。

幾乎每次出門都能碰到生人,這還不如在自己的地盤上待着呢……季禾深覺自己的運氣實在太神奇了。

“見過師叔。”南山音色溫潤,笑容和煦,穿一身月牙白的長衫,一派的謙謙君子。他旁邊的男子看上去約莫二十七八的年紀,斜眉入鬓,面若桃花,雖是男生女相,反而有幾分儀态風流,手上正漫不經心地把玩着一個白玉酒盅。

季禾心裏有了些了然,集英真人座下三個親傳弟子,大弟子羅鳴終年閉關修煉,而南山好書,既醉好酒,此時和南山一同出現的,想來就是既醉了。

這拿着個酒盅搖來晃去,生怕人看不出他的身份麽?

“浮薇師叔來找師父嗎?”既醉擡眼看向季禾,眼裏含了些笑意,聲音卻與樣貌的俊秀不同,溫溫涼涼,仿佛九天寒瀑。

季禾淡淡地應了一聲。

既醉微微一笑,“方才南山同我說,萬冊福地裏收有一本上古釀酒之法的孤本,我卻不信,因此我二人打賭,想去萬冊福地尋找一番,不過還未下賭注,師叔可有興趣賭一次?”

“南山浸淫萬冊福地許久,或許曾在無意中看到過這本書,你若輸了,該當如何?”季禾對南山的印象還算不錯,心中不由有些偏頗。

南山的溫潤目光從季禾臉上掃過,嘴角略略一勾。

既醉将手按在胸前,做西子捧心狀,眨了眨眼:“師叔好偏心!既如此,還是我二人打賭便是。我若是輸了,便将那釀酒之法盡數學來,倘若釀成,必第一時間設宴,屆時師叔可要給個面子啊!”

季禾心說,酒什麽時候能釀成,那得以後才知道,也不擔心既醉設宴之事,便一口應承下來,看着二人相攜遠去,這才進了流雲宮的正殿找集英。

集英真人作為一宗之主,平時也是很忙的。雖然宗門內外的事務有各長老分擔,但還是有不少事情要做的。季禾來找他時,集英真人正在核對宗門執事長老那邊送上來的宗門本月的開支賬冊。

“我還以為賀瀾一回來,你得忙一陣兒呢。”集英吩咐身邊的侍婢給季禾沏了茶,笑吟吟地看他。

季禾也沒端着,坐在茶幾旁,手撐着頭,恹恹地看集英核對賬冊:“話不能這麽說啊大哥。我那大徒弟一回來,那叫一個煩不勝煩啊。你不打算跟我交個底兒麽?賀瀾跟浮薇,只是單純的……師徒之情?”

集英唇角的笑意一凝。

“咱誰也別當誰是傻子。”季禾喝了口茶,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誰家徒弟上趕着幫師尊梳頭發整衣服的?都是一金丹後期的修士了,還一大早地跑過來說要師尊指點基本功?一耽誤就是一上午啊大哥!”

至于賀瀾那句似是而非的調戲,季禾自覺還是個要面子的人,說不出口。

集英咳了一聲,恢複了正常面色:“賀瀾自幼就跟着浮薇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嘛,彼此親近些也算正常。”

季禾狠狠地瞪他一眼,沒說話。

“那個……你就當養個兒子吧。賀瀾性格很好,宗門的親傳弟子裏算他最溫柔體貼了,跟他待久了你就能感覺出來了。有這麽個兒子不也挺好?”集英似乎是想到些什麽,開始勸他。

季禾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這是在拉皮條嗎大哥?

哦,一定是他多想了多想了多想了!這都說是養個兒子了嘛。

季禾沉默了一會兒,這才冷靜了下來:“養個兒子啊……有什麽好處嗎?”

反正他喜歡妹子,這跟對賀瀾好一點也沒什麽沖突。

集英放下手中的賬冊,也喝了口茶,緩緩說道:“從往常看,賀瀾對浮薇一片真心,很是溫柔體貼,察言觀色的本事連我都望塵莫及。浮薇要什麽做什麽,賀瀾總是能第一個想到的。有這麽個貼心的大徒弟,衣食住行都替你想好了,算不算好處?”

這倒是不錯……季禾有點心動,喝茶的動作慢了下來。

“賀瀾是金丹後期的修士,還是個頗有天分的煉器師,跟他處好關系,你在這裏不是更能活動得開麽?我作為一宗之主,平時也挺忙的,不能時時刻刻幫你啊,有了賀瀾,你想做什麽也方便一點。”集英循循善誘。

季禾無言以對。

“更重要的是,賀瀾是跟浮薇極為親近之人,你要是連他都給瞞過去了,不是很有成就感嗎?”集英進一步勸道。

前面兩點就算了,這最後一點是個什麽鬼?季禾暗自磨牙。

“可是我把握不好跟他相處的度啊!接觸太親密了,有點……別扭。”季禾的眼睛裏透出些許茫然。

集英頓了頓,沒說話。

是啊,要求季禾立刻就對一個剛認識的人全然信任并且接受日常生活中的親密動作,的确有點強人所難,畢竟浮薇和賀瀾幾十年的師徒情分不是白來的,那得有感情基礎啊。

季禾抓了抓頭發,有些惆悵:“也不是完全做不到。就是想到跟我這麽親密的是個男人,還是個沒見過幾次的男人,有些接受不了。”

作為一個拍過不少感情戲的演員,季禾自認還是有經驗的,畢竟在拍戲時也跟沒見過幾回面的女演員牽過手接過吻什麽的,可這下不一樣啊……性別都不一樣了。

“只能……慢慢适應了。”集英也是一籌莫展,沒有什麽更好的建議。

看着集英擰成一團的眉毛,季禾忍不住樂了一下,突然一瞬間福至心靈:自己要是個gay,沒準會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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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卦

直到回了清岚宮,躺在浮雲殿內室裏的大床上睡完了午覺,季禾都在琢磨自己究竟是怎麽冒出那個念頭的。

如果自己是個gay,沒準會好一點?

可自己并沒有一星半點想要跟賀瀾再近一步的想法啊……

雖然說,賀瀾這長相的确挺不錯,目測一米八五的身高,健康的小麥膚色,長相英挺俊美,偏偏右邊眉角的那粒紅痣又讓他多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狂狷淩厲。

季禾猛地從床上翻身坐起來。老天爺啊……他這是在想些什麽?!

他覺得自己冷汗都要被吓出來了。

“真人,賀瀾師叔求見。”說曹操,曹操就到,床角邊上作為傳聲符的風鈴晃了晃,素瑤低聲詢問,“可要見一見?”

自己心裏又沒鬼,必須得見啊……季禾拍拍胸口,緩了一下,沉聲道:“見。”

沒睡好午覺,又要去見黏人的大徒弟,季禾多少有點郁悶,連帶着見到賀瀾時也沒有什麽好臉色。

這在賀瀾看來就是師尊又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見得多了,他也不以為意,只笑吟吟地問季禾:“徒兒想去山下的凡人集市逛逛,本不該來打擾師尊,但師尊在山上清修這麽久,此次可要和徒兒同去?”

作為宗門內的一代弟子,賀瀾這個大徒弟的權限其實是很大的,普通的弟子若想出門,無論時間長短,都必須要通報宗門的總執事堂,而如賀瀾、南山等人只要出門時間不超過半個月,都是可以直接出門的。

賀瀾早上回去之後想了很久,還是覺得不能退。師尊本來就不是個會自己主動進一步的人,他要是再一退,就徹底沒戲了。

賀瀾心裏很坦然地想,沒錯,我就是喜歡師尊啊,不是師徒間的喜歡,而是戀人之間的喜歡。

既然喜歡,那幹嘛不試一試?

這麽一想,賀瀾便決定創造點二人單獨相處的機會。他剛歷練回來,不宜出門太遠,回來那天見翠微山下的集市正熱鬧着,聽說是要有什麽節日活動,這不是正好的時候麽?

師尊想避,那他就進。想明白了,沒半點猶豫的,賀瀾這就跑來找季禾了。

季禾不知道賀瀾心裏的打算,只當黏人的大徒弟又閑得無聊了,皺了皺眉,正想拒絕,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來這裏都半個多月了,他還沒出過門啊!

雖然說畫天峰啊流雲峰啊這些地方他都逛了個遍兒,但到底還是不一樣。出門啊!出門啊!出門啊!

季禾沒怎麽掙紮就同意了:“本座清修太久,去山下逛逛也無妨。”

賀瀾溫柔地笑了笑,連帶着眉角的那粒紅痣都柔和了許多。

背靠山上的流岚宗這棵大樹,兼有便利的交通,翠微山下的集市發展迅速,規模不算小,發展到如今已經成為了遠近聞名的落霞城。

落霞城外有湖,金烏西沉時霞光如練,水波潋滟如若碎金,湖上曲橋座座,岸邊楊柳依依,一眼望去便是美不勝收的風景,故得名落霞湖。

賀瀾同季禾到達落霞城時,已經是日暮時分。

季禾前世忙着拍戲,很少有閑心去看日出日落的風景,在經過落霞湖時不由有些悵然失神。來到這個修仙的雲荒大陸,不說別的,單是這裏純天然的空氣和風景,都不是現代社會能比的。魚和熊掌果然不可兼得。

一個簡單的日落都能壯觀到這個程度也是沒誰了。

季禾在落霞湖旁站了一會兒,感嘆了一下風景的秀麗,擡腳往湖邊的一個涼亭裏走去,打算先歇一會兒再進城。

從畫天峰到翠微山下再到落霞城外,這一路實實在在是走過來的,走了兩個多小時!季禾沒覺得特別特別累,但跟身邊氣定神閑的賀瀾一比,這差距就出來了……他的腿肚子還是有點打哆嗦的。

賀瀾擰了下眉,看着季禾往涼亭裏走去的清瘦背影,眸色沉了沉。

師尊往常不是喜歡‘浪費’時間的人。對師尊來說,能使用法術飛行時完全沒必要靠兩條腿走路,甚至有時會嫌他禦劍太慢,扯着他後領直接禦氣瞬移。

今天……有點奇怪啊。當然從畫天峰上下來的這一路上他沒說什麽。師尊最大,做什麽怎麽做都是人家的心情。

想了想,賀瀾還是跟了上去。

涼亭裏坐着的多半是歇腳的過路行人,有凡人也有修仙者。季禾進去時涼亭裏的衆人都擡頭看向他,見只是一個姿容極為俊秀的少年,也沒多在意,該休息的休息,該聊天的聊天。

季禾找了個地方坐下,伸手捏了捏小腿肚,暗自慶幸現在這個樣子的好處。相貌再俊秀,看上去也約莫只有二十歲,自己現在連煉氣的門道都沒摸清,一個廢柴,當然不會有強大的神魂威壓,在外人眼裏看來應該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少年。這身份實在太有掩護性了!

“這位小兄弟,從何處來呀?”斜對面的一個中年男人打量了他一會兒,忽然笑着開口問道。

季禾愣了一下。這人是在問他?

這男人貌不驚人,身形消瘦,穿一身邋遢的黑色道袍,發髻也有點亂,還拄着根黑漆漆的拐杖,可一雙眼睛黑白分明,目光如炬,眉宇間透着一股煞氣,看上去也不太像個瘸子。

雖然是笑着的,但季禾不自覺地感到一股涼意。

“從翠微山來。”

已默不作聲地站到季禾身後的賀瀾微微擡眼,不動聲色地看了男人一眼,淡淡開口。

男人不以為意,依舊笑呵呵的:“翠微山可是個好地方,山上的流岚宗正是當今修仙正道的三大宗門之一啊!”

季禾皺了下鼻子——這人平白無故地跟他們聊天幹什麽?

涼亭裏的其他人似乎也被這男人的話勾起了興致,都朝他們這邊看了過來。

賀瀾原本還算正常的面色冷了下來,正想攔住那男人繼續開口,季禾伸手在他手上拍了拍,示意他等等。

“自從紫胤真人飛升後,集英真人就繼位了宗主之位,而宗門內的幾位長老中,又以護宗長老浮薇真人最得宗主看重。”男人的眼裏有了些興味,繼續說道,“浮薇真人可是這修仙界裏出了名的人物,不說他的修為之深,只這數百年裏,可招惹過不少桃花啊!東海之濱的蓬萊島和流岚宗皆為人界修仙三大宗門之一,而蓬萊島上的姑射天女曾與他在畫眉臺上有過一面之緣,姑射天女本是冷清冷性之人,卻因見了浮薇真人而生出‘翩若驚鴻婉若龍,畫眉臺上喜相逢’的感慨,不說魂牽夢萦,也應是春心萌動了。”

季禾的臉上露出驚訝之色。

他是真驚訝。雖然這則八卦的正主就是他,可浮薇的神魂進入休眠時一星半點的記憶都沒給他留下,這從別人嘴裏聽到自己的故事,還挺稀奇的。

“你這老道兒,香豔之事說得有鼻子有眼,可是認識那姑射天女,做過那天女的入幕之賓?”一個正閉目假寐的壯碩漢子動了動嘴角,對這男人的話嗤之以鼻,顯然不信。

“我和這位小兄弟聊聊天,你愛聽就聽,不愛聽,當耳朵聾了就是。”男人半睜半閉的眸子中陡然透出一股陰沉,全然不是之前笑呵呵的樣子。

他伸手捏了個訣,嘴唇微微一動,随即便收了手。那壯碩漢子驟然感到四周一片寂靜,猛地跳了起來,再一看明顯還在說話的衆人,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這漢子的耳朵已然聾了。周圍人一臉同情地看了看他。

衆目睽睽之下施用如此法術,這下連傻子都能知道眼前這中年男人的身份不簡單了。

“小兄弟不怕嗎?”男人伸手摩挲着手中的漆黑拐杖,又是一副微笑的模樣。

“你有故事,我有時間。既然碰到了就是緣分,怕什麽呢?”季禾也笑了笑,倒沒怎麽怕,他能感覺得出來,這人的惡意不是沖着他們來的。

男人點了點頭,似乎很是贊同的樣子。

“浮薇真人曾在一百多年前去過魔道血海,據傳言,浮薇真人在那裏捕獲了一只照夜玉獅,自此就将其當做寵物養在身邊。雖說那照夜玉獅是血海裏神智還未開化的魔物,卻很得浮薇真人的喜歡。”

啊?獅子?季禾瞬間想起了自己半個多月前曾在萬冊福地的書中見過的那只獅子的畫像,實在太漂亮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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