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11.回帝都星

刑拙微微驚訝, 蹙眉開始十分認真思考了下這個問題。

對他?負責?意思是?他?能接受alpha?

她?再回憶起此前種種,被困木箱被捏屁股時他?的抗拒,擦身體時掙紮不休, 服兵役同房時遮遮掩掩, 太?陽穴突突突跳個不停,終于意識到?江宙或許是?個雙, 性?向是?Alpha和Omega!

昨日歡愛時在她?身下淚眼?朦胧,好像還跟她?接吻了,模樣還有幾分……魅。

可是?, Alpha和Alpha是?沒有希望的。

更何況她?已經?跟別的Omega定情,昨日出軌事件屬實把她?攪得亂糟糟的。

刑拙心裏翻江倒海。

她?深深吸了口氣,當機立斷道:“除了這個,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預料中的答應峰回路轉,江宙臉色都變了, 皺眉問:“你什麽意思?”

什麽叫除了這個, 做什麽都可以?

“江宙, 我有心上人, 我能确定我十分喜歡他?,他?也十分喜歡我。”

刑拙看他?黑着臉,眼?神活像要将她?生?吞活剝似的, 縱然愧疚也得把事情斷得一清二楚:“你是?我的戰友,我的朋友, 昨日你我都是?迫不得已。

“我可以承諾,這件事情你想懲罰我,恨我都可以。”

“我可以無條件答應你一件事情, 只要符合社會公德,我都可以幫你完成。”

江宙看她?的眼?神一點點變得碎裂, 整個人像陷入了深淵般絕望。

他?歪着頭像陌生?人般自嘲笑?了下,袖子下的手指緊緊握着,喃喃道:“是?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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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倏而想起上次等在醫院門?口也是?,只是?那次她?撇清關系,連這承諾都沒有。這次她?幹脆且直白告訴他?,她?原來是?有心上人的,可是?那個心上人不是?他?,他?做的這些全部是?沒有意義的。

“這其中,也包括把我送進監獄。”

刑拙看着他?被她?咬破的唇瓣和浮起的冰冷眼?神,胸腔沉甸甸的,莫名有種想抱抱他?的沖動,可這種沖動又很快壓制下來,她?決不能對不起送她?項墜的人,對方或許還在那裏等着她?。

送進監獄?

所以她?寧願進監獄,也不願意跟他?在一起。

江宙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麽,在逗着他?玩兒麽?他?難道是?她?的玩偶,高興了就随随便便找回,不高興又随随便便扔了。可他?不是?以前的他?了,他?不會再一個人默默哭着離開。

他?氣得渾身都在發抖,死死瞪着她?,怒極反笑?道:“好啊!那刑總可要好好準備,我到?時候提出的要求,指不定讓你傾家蕩産,這輩子都不得安寧!”

刑拙一臉凝重。

這回,Alpha是?真生?氣了。

“這樣,你也不後悔?”江宙雙眸猩紅,咬牙切齒問。

刑拙鄭重道:“不後悔。”

江宙笑?得很冷:“刑拙,我以後不會再上你的當了。”

飛船逐漸下沉,在不遠處停下。

“咔咔咔。”

飛船艙門?打開了。

一道寬約五米的鐵道朝下劃來,抵在油菜花土地上。

浩浩蕩蕩從裏面?走出來的有兩批人馬,每個人身上還或多或少攜帶着小型機甲,左邊的是?西裝革履的曲新,手裏還抱着平板,看到?刑拙安然無恙微微松了口氣。

站在右邊的是?名女性?alpha,她?穿着黑色作戰服,戴着墨色眼?鏡,頭發梳得高高的馬尾,在出艙門?時似乎看到?什麽,摘下眼?鏡目光鎖定在江宙身上。

江宙扭頭一眼?就望見了她?,蹬蹬蹬朝飛船跑去:“江景姐姐!”

那腳步仿似踩着風,一顆也不願意停留,他?一邊跑,一邊擡手揩揩眼?角的淚。

在垃圾星受苦幾日,酸甜苦辣全部嘗了個遍。

驟然看到?尋來的親人,滿腔酸楚被擴大十倍,失戀的痛苦席卷下,他?眼?角的淚怎麽也擦不完似的,視線越來越模糊。

江景跑下鐵道,想都沒想就擁住了跟小炮仗似跑過來的江宙,抱着的力道比任何時候都大。

這幾日她?擔心得緊,生?怕他?出點事,這垃圾星混亂落後,屬實讓她?坐立難安,親自來一趟把人帶回家。

見懷裏髒兮兮的弟弟在她?擁住的瞬間,埋在她?胸口哭了起來,以為?他?受了天?大的委屈,忙揉揉他?的後腦勺心疼道:“姐姐在,別怕。”

下一秒。

她?就從他?身上嗅到?股樹木的清香味,是?一種Alpha的信息素味道。

Alpha?他?身上怎麽會沾上alpha的味道?

“嗯。”

江宙點點頭,哭了半分鐘就硬生?生?止住了眼?淚,哽咽着怎麽也不願意丢臉,松開她?揩着眼?淚控訴道:“都是?因為?垃圾星太?垃圾了……都是?那個張钊欺負我……”

江景凝眉,眼?尖的在他?脖頸下觑見淺淡的印子。

由于襯衫扣得緊的緣故,再多便瞧不見了,不知道是?怎麽弄上的。

“張钊?”

她?抓到?關鍵字眼?,眼?底透着股森冷詢問。

江宙一五一十把張钊出千,差點把他?弄去打黑工的事兒說了。

江景揉了揉他?腦袋,笑?得十分可親道:“宙宙,我會好好收拾收拾欺負你的人,你在飛船裏先?休息休息。”

江宙搖頭:“不,我要跟你去!”

現在他?煩躁透頂,情場失意,恨不得把壞蛋張钊狠狠揍一頓出氣!

刑拙遠遠瞧着相擁的兩人,舉止似乎親密了些,讓她?心情複雜了些。

那江景是?江城私生?女,江宙的姐姐,有血緣關系,她?身側沒養什麽小情人,倒是?圈內暗地裏傳她?喜歡alpha,不知是?真是?假,此刻兩人姐弟情深,讓人豔羨。

可到?了刑拙這裏,興許是?昨日與江宙耳鬓厮磨,此刻她?驟然有種該沖上去将兩人分開,江宙除了她?,不該讓任何人抱的占有欲。

這想法?冒出來時,她?震驚了幾秒。

又迅速将這奇奇怪怪的心思壓了下去。

她?都糟蹋了江宙一次,再上去糾纏不清,屬實不該,可視線卻怎麽也挪不開。

江宙是?Alpha,alpha和alpha摟摟抱抱有什麽?更何況是?姐弟。

曲新在刑拙跟前停下,恭敬道:“刑總。”

刑拙遠遠望着不知道在聊什麽的姐弟,看江宙抹着眼?淚心不在焉詢問:“怎麽找到?我的?”

“刑總,嚴格來說這次并不是?我找到?您的,”

曲新頗為?羞愧,解釋道:“在追查江宙信息時,江總經?理主?動我們聯系,她?通過一些特殊手段找到?綁匪,威逼利誘套出你們在垃圾星的消息,我這才率領人來的。”

刑拙眯了眯眼?,眼?底閃過幾絲贊賞:“嗯。”

那趙遵詭計多端,隐匿痕跡多年?,能大海撈針把綁匪弄出來,這江景屬實不簡單。

由于張钊一事還沒徹底處理完畢。

那兩大箱子動産、不動産、金錢幾乎跟垃圾星劃等值,鑒于他?那下三濫的手段令她?無所适從,犯下彌天?大罪,她?親自率領刑家保镖收賬。

兩撥人重新上了飛船。

刑拙和江景并肩而立,雙方卻隐約有種排斥的氣場,刺刺的,十分不調和。

“刑總,許久不見,我弟弟給你添麻煩了。”

“豈會,江宙與我同生?共死,幫了我不少忙。”

“我弟弟桀骜不馴,沖動任性?,要是?做了什麽事,刑總權當他?年?少輕狂不懂事。”

“哪裏哪裏,江宙性?情中人,可愛得很。”

“……”

“……”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上了船,跟在後面?的江宙聽着白眼?翻了好幾個。

他?也不朝刑拙靠近,就跟在江景身後,連眼?神都不給刑拙一個。

江景斜唇假笑?,嗓音卻冷:“不知道刑總接下來準備去哪兒?”

刑拙揚眉,隐隐聽出她?針鋒相對的敵意,笑?道:“去賭場,查查賬,一起?”

“自然。”江景笑?得人畜無害。

刑拙偷偷看了眼?抱胸站直,背對着她?的江宙,心裏亂糟糟的。

有一瞬間,她?甚至覺得她?做錯了,不該對江宙這麽無情,把一個男性?Alpha欺負得都哭了。

可是?,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這件事情,不容多想,越想越容易出事。

江景和曲新帶來的俱是?精英保镖,二百名之衆,身份不俗。

其中刑家保镖俱是?入伍後獲得過軍銜的,經?歷過格鬥和拳擊層層篩選下來的,俱是?好手。

六十裏路程于飛船而言不過十分鐘。

當天?空驟然出現遮天?蔽日的大型飛船,市集頃刻間黑壓壓,民衆鑽出棚子房屋朝外看,路上行人指指點點。

“那是?什麽?”

“是?飛船!這裏竟然有飛船!”

“天?哪天?哪,它要降落了!”

“快跑!快跑!”

“……”

地面?上一片混亂。

飛船停在了賭場旁邊,“咔咔咔”的艙門?打開,從裏面?鑽出一群黑衣人,身手矯健沖進了賭場。

在頂樓補覺的張钊還在睡夢中,就被“咚咚咚”的敲門?聲吵醒,瞧見外面?烏漆嘛黑,還沒天?亮,外面?着急忙慌嚷嚷着:“不好了!不好了!”

張钊煩躁戴上眼?罩,穿上睡衣開門?。

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掐住了脖子,叫他?的人被揍暈在地上,走廊上一片混亂。

他?驚慌失措望向眉眼?鋒利又冰冷的女人,那一刻走廊上彌漫着的龍舌蘭味道讓他?神經?像被緊緊攥着,心底涼了半截,在接觸到?女人眼?底陰鸷森林的瞬間,脊背爬起一股寒意,叫人:“來人!來人!”

這裏怎麽會有等級如此高的Alpha?

“就是?你,欺負我弟弟?”

江景握着他?脖頸,腳步生?風把他?重新推進屋子,

那只手,稍稍用力就能直接掐斷他?的脖子。

張钊被掐得呼吸困難,額頭冒着冷汗艱難道:“我……咳咳……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垃圾星什麽時候來了個這樣的人物?

近期他?招惹了誰?刑拙和江宙?弟弟?這女alpha是?江宙的姐姐?

江景冷笑?,并不給他?任何辯駁機會。

她?把人拽進浴室直接把腦袋往牆壁上撞,扯離牆壁的瞬間張钊額頭汩汩汩淌着血液,那張钊被撞得腦子暈眩,電子機械眼?掉在地上露出醜陋愈合的眼?睛,猩紅的液體順着鼻梁流下。

另一只手打開了盥洗池水龍頭,她?好心提示了下。

“江宙,跟你賭牌那個。”

“嘩啦啦”的水聲響起。

令那流淌的血液仿似有了實感,比此前流得更快。

張钊大口吸了口氣,顫抖着身體:“記得……記得……”

“出千?”江景斜唇,笑?得極冷,歪着頭像在看一個玩偶。

張钊哆哆嗦嗦辯解:“沒……絕沒有……”

“我們是?……願賭服輸……”

打了小的,大的找上門?來了。

他?開始後悔昨日種種,哪裏能想到?不過才一日就天?翻地覆,把賣項鏈給他?的當鋪老板罵了個底朝天?!

盥洗池水滿了。

江景揪着他?後領,狠狠把他?腦袋往水裏摁,那張钊猝不及防入水,嗆了好幾口水,窒息感瘋狂折磨着他?,呼吸逐漸遠離,他?拼命掙紮着,可後頸那只手像鋼鐵般絲毫不給他?退路。

“咕嘟嘟——”

“救——命——”

江景把人扯出水池,冷冷看着他?大口大口呼吸空氣的狼狽樣子:“出千了麽?”

張钊臉上的血液被清洗掉,聞言哪裏敢真承認,要是?真承認,勢必會遭遇更恐怖的打擊報複。

然而他?卻不知道,在江景眼?裏,江宙絕不會說謊,就算他?說謊,她?也會全部相信,她?笑?意極為?薄涼,眼?底閃過幾絲乖戾,重新把他?扣進水池裏。

重新入水,鼻腔都難以呼吸。

呼吸重新被奪,張钊吓得魂不附體。

“沒有。”

鑽出水面?,他?還在狡辯。

江景沒搭理她?,像機器般重新将他?摁回水裏。

盥洗室被弄得到?處是?水,連她?身上也不能幸免,她?觑見西裝上的水漬隐約有幾分怒意。

衣服髒了,真是?……不是?一點點煩人。

如此反複幾次。

張钊被折騰得奄奄一息,才終于道:“是?……是?出千了。”

“哦,怎麽出的?”江景好整以暇。

張钊腦子缺氧,一五一十全部招了,末了貪婪的呼吸着空氣道:“我……我沒有對他?下手,他?就被刑拙救了,毫發無傷……這樣,你能放了我麽?”

江景像是?聽到?什麽笑?話:“你為?什麽會覺得我會放過你?”

張钊懵了,瑟縮着看她?,身上愈發冷了。

“要是?沒有刑拙,宙宙恐怕就被你拉去幹一些不正當的事了吧?”

江景從進賭場觑見那些兔男兔女,就能觑見些賭場老板的手段,以宙宙的顏色極有可能被下流對待,她?捧在手裏寵着的弟弟,哪裏容得了別人這些龌龊心思,更別提對方差點付諸實際。

“你……你想做什麽?”

張钊咽了口口水,臉色蒼白,一點反抗力氣都沒有。

江景歪着頭,唇角浮起一絲詭異的笑?:“今天?宙宙在,給你一點點小懲罰好了。”

幾秒鐘後,浴室裏傳來慘烈的尖叫聲。

“啊!”張钊的聲音裏滿是?恐懼悲慘。

刑拙料理完下面?那堆爛賬,令人把賭場控制住就聽說江景上了頂樓,等來等去沒等到?張钊,恐怕江景把賬都給算了,她?坐電梯上樓聽到?慘叫聲沖了進去,一進去就望見江景用紙巾從浴室裏出來擦着手指。

見她?進來斜唇輕笑?,瞥了眼?浴室裏痛苦哼哼的人道:“這裏,已經?料理完了。”

刑拙蹙眉。

她?走了幾步,在盥洗室門?口就望見張钊蜷縮在地上捂着眼?睛打滾。

顯然,張钊另外一只眼?也瞎了。

“刑總,可還滿意?”江景把沾了血液的紙巾扔進垃圾桶。

刑拙微微蹙眉:“他?罪不至此,再者,我已經?控制了賭場。”

江景瞥了她?一眼?,笑?笑?道:“刑總就當是?我這個姐姐愛弟心切,屬實忍不了有些人觊觎我弟弟。”

她?臉上含着如沐春風的笑?意,可每句話都森冷陰沉,令人脊背發涼。

刑拙沉吟片刻,不予置評,轉身朝外走去。

以往聽聞江家姐弟相親相愛,如今見了,這江景未免把江宙寵得過分了些,對他?的事竟如此極端。

這張钊瞎了眼?,賭場雖說還在他?手裏,可一個瞎眼?的人遲早被手底下的人觊觎財産,前景難說。

“姐……”

江宙也上了樓,正要進屋就望見刑拙,看她?神色沉沉嘴裏的話被打斷了,別開眼?不去看她?。

刑拙與他?擦肩而過。

在有些事情上,她?并不想沾血。

她?不似江景那般心狠手辣,說她?優柔寡斷也好,婦人之仁也好,她?做不到?似江景那般極端。

“事情已經?料理完了,走吧。”

江景從裏面?出來,扣住江宙肩膀笑?眯眯說着,拽着人就往樓梯走,那模樣別提多溫和斯文了。

“是?不是?揍了他?一頓?”江宙唯一能想到?也就揍人了。

江景揉揉他?腦袋哄道:“沒錯,剛剛揍了他?一頓。”

像料理老鼠這種肮髒事,自然不能讓宙宙知道,否則他?又要心疼別人了。

江宙不疑有他?,暗暗解氣,又觑見她?身上西裝濕濕的問:“你衣服怎麽濕噠噠的?”

“跟壞人打鬥的時候,不小心把浴室裏的水管打爆了,不小心淋濕的。”江景脫掉外套,遞給趕過來的郭繁,見刑拙進了左邊那部電梯,她?拉着江宙進了另外一部電梯道:“不礙事,換一件就好。”

江宙“嗯嗯”點頭。

在路上,江景提議讓他?回家。

江宙并不想回家,一是?他?應付不來陰晴不定的父親,二是?江津屬實令人讨厭得很,三則是?一回去盛意羅就要他?跟江景搶繼承人搶家産,他?一點不想回去呆着。

“這回,恐怕你必須得回去了。”

江景頓了下,笑?意斂散變得沉重起來,“宙宙,有件事我想跟你說,你不要太?傷心。”

江宙難得見她?露出凝重表情,心底隐隐有了不好的預感:“什麽事?”

“你媽媽……前天?從二樓樓梯摔下來,在醫院搶救無效……死了。”江景盡量用一種溫和的語氣說出來。

江宙腦子嗡嗡嗡響着,胸腔裏那點報複完壞人的快感迅速被悲恸淹沒。

他?呆呆的,像跟木頭似的站在原地,看着江景嘴唇一張一合,什麽也聽不到?,呼嘯的海嘯聲徹底将他?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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