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自向之暨回去之後,除了一些必要的場合要露面,他都是在那棟安全系數S級別的別墅裏呆着,認識他的人都在笑他說他慫了,向之暨聽了倒也不在意,自上回挨了一彈後,他的确是惜命了不少。
而手底下做事的人除了要保護他的安全外,還被命令着替他去看顧一個人……一個很普通的實習生。
看着和向之暨沒有絲毫聯系,若硬是要攀上些關聯,大概就是他上班的大樓,是向之暨接手向氏之後完成的第一個項目。
每天很準時的看着對方上下班打卡拍照,而後發給向之暨,被指派到這任務的保镖實在是摸不着頭腦,只心裏隐約覺得,老板這舉動是不是太過癡漢了。
分開後才知道在一起的快樂,在思念裏舔着照片的向之暨,還未等到自己意氣風發去找林鹿,就接到了他被警察帶走的消息。
之後事情就變得複雜了,找律師、花錢保釋、罰款流程一步步走着,三天之後,他把林鹿從拘留所裏撈了出來。
林鹿在見到向之暨時便昏睡了過去,懸在半空的心被安撫,被妥帖安置,重新回到了身體內。
向之暨橫抱着林鹿從裏面出來,助理伸手想要接過,被向之暨無視。
林鹿緊緊揪着他的衣襟,向之暨覺得脖子發緊,微微昂起頭,對身邊的人說:“把車給我開過來。”
坐進車內,林鹿蜷在他懷裏,是極度沒有安全感的姿勢,向之暨低頭打量着他,小孩閉着眼,睫毛恹恹耷拉,臉色很白,他伸手輕輕撥開林鹿眼皮上的碎發。
林鹿睡了很久,醒來時是第二天的下午,房間內很暖和,被子也是綿軟蓬松,他陷在床被裏,身上的衣服也都換掉了,裏裏外外都似被溫柔包裹。
那感覺太過美好了,不真實到,他以為自己已經在那個拘留所裏的陰暗小房間中死掉了,而現在是到了天堂。
腦袋蹭着枕面,嗅到了一股好聞的香味,林鹿懶懶散散的躺在裏頭,窗外的光透過紗布一點點照亮,林鹿側過頭,瞧見那撮光時,眯起了眼。
意識緩慢流動,在心跳逐漸加快時,林鹿猛然反應過來,掙紮着起身,從床上坐起來。
他擡起手,在光線裏看着自己的掌紋,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而後環顧四周,視線在白色鐵藝的大床、歐式的沙發家具還有玫瑰花紋的牆紙上逗留數秒,林鹿皺起眉,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
屋外春寒料峭,屋內卻絲毫不覺得冷,林鹿光着腳踩在地上,厚實的長毛地毯紮在腳上,有些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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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推開門,在陌生環境裏摸索,走到木制的樓梯口,林鹿往樓下看了一眼,這時候在他身後的門被打開。
林鹿聽到聲音,打了個激靈,沒站穩,身體往旁傾去,眼看着就要在樓梯上上演一番三百六十度翻滾時,手臂被人拽住,狠狠一拉,鼻子撞進了一片溫熱濕漉裏。
鼻子酸痛,林鹿叫了一聲,而後捂着鼻子蹲了下來,淚水朦胧擡起頭,就看到向之暨腰間圍了一條白色毛巾,小腿肌肉線條繃緊,撇去腰間的毛巾,腹部的肌肉起伏,腰線收緊,寬闊的肩膀附着肌肉,身上站着水漬,在淺麥色的皮膚上緩慢淌過。
林鹿呼吸一頓,捂着鼻子的掌心裏被一股粘稠的液體占據。
向之暨看他發白的臉,皺起眉,一手把他提起來,拉開他的手,擡起他的下巴,“怎麽撞了一下就流鼻血了?別低頭,走,我去給你拿面紙。”
腦袋被向之暨托着,林鹿心虛道:“你怎麽突然從後面出來了?”
“我剛洗澡呢,聽到開門聲知道你醒了,就立刻出來了,頭發都沒擦。”
何止是頭發沒擦,是全身都是濕漉漉的,就圍了一條毛巾,匆匆跑了出來,現在行走時,還覺得鳥兒招風呢。
把林鹿帶到樓上的小客廳裏,讓他坐下,向之暨去拿醫藥箱,背過身的時候,林鹿瞧見他後背上的肌肉,肩胛骨聳動,脊柱一寸寸往下,是兩個凹陷的腰窩。
那白色毛巾也不知道是什麽材質做的,向之暨都這般大幅度的動作了,還穩穩當當挂在那邊。
林鹿止住的鼻血不由自主又翻湧而出,向之暨找到了棉球,回過頭去,就看到林鹿呆呆鈍鈍坐在那邊。
他皺起眉,大步走到林鹿身前,捏着他的下巴,輕輕擡起,“和你說了別低頭。”
說着,把棉球塞進林鹿的鼻子裏,林鹿聲音悶悶,“這樣要多久?”
“等你不流鼻血了再說。”向之暨捋了一下林鹿的頭發,他說:“我去換件衣服過來。”
林鹿靠在沙發裏,他仰面盯着天花板,和他那小房子裏長滿了黴菌的天花板不一樣,高聳的天頂吊挂着水晶燈,光彩四溢下是雪白的牆面,幹淨的沒有一絲駁雜。
林鹿呆滞的盯看着,邊上投下一片陰影,眼珠子骨碌碌轉動,身旁的沙發凹陷下去,向之暨在他身邊坐下,他穿着黑色襯衫和長褲,坐下時,肩膀晃動,往林鹿這邊撞了一下。
林鹿打了個顫,向之暨充滿興味的打量着鼻孔裏塞着棉花的林鹿,冷峻的臉上展開笑,他用手指去戳了戳林鹿的臉頰。
林鹿伸手去抓,沒撈到,反倒是被向之暨抓住了腕子,捏着那細瘦的手腕,往自己鼻尖貼近,鼻子在手背上磨蹭,沿着掌側移下拱在腕側,輕輕嗅了嗅。
林鹿呆鈍,臉一點點被紅占據,從淺粉到正橘再到豔麗的大紅,把整個色盤過度一邊,林鹿咻的抽開手,他把兩只手藏在身後,細聲嗫喏,“你幹嘛?”
向之暨沒有管他故意縮起來的手,他翹着嘴角,對林鹿說:“你之前那個公司已經被我收購了,那公司的老板和財務一起挪用公款,還陷害你,我找了律師去起訴他們。”
林鹿睜大眼,向之暨卷着食指輕揩了一下的他臉頰,林鹿往後縮了縮,向之暨咧開嘴,露出雪白的牙齒,他說:“你放心吧,你救過我的命,傷害你的人,我一個都不放過。”
向之暨像是一頭回了自己領地的雄獅,在咬碎了一個個獵物之後,沾血的獠牙揚起,他絲毫不介意再撕碎一個。
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林鹿藏在背後的手緩緩握緊。
向之暨漫不經心的笑着說着,感受到林鹿的膽顫,他哼了一聲,懶在沙發裏的身體慢吞吞起來,低頭看着林鹿,輕聲說:“不過你的會計證被吊銷了,學校好像也把你給開除了。”
林鹿一下子站了起來,眼眶瞬間通紅。
向之暨重新握住他的腕子,“別緊張,我還沒說完,我去和你學校談過了,告訴他們實情後,他們撤回了處分。”
“你說話能不能不要大喘氣。”林鹿快要哭出來了,用腦袋去撞向之暨的肩膀,向之暨哈哈大笑,胸膛震顫,林鹿突然想起什麽,擡起頭,他問:“那會計證呢?”
“的确是沒了。”
向之暨嘆了口氣,林鹿抿着嘴,身體懈力,吸着鼻子,又因為鼻子裏還塞着棉花,實在是不舒服,他一臉郁悶。
向之暨攬着他的肩膀讓他坐好,林鹿一聲不吭,向之暨則說:“你有沒有想過考研?考上去之後換個系,別當會計了,學畫畫吧。”
“啊?”林鹿怔怔的看着他,他抿着嘴唇,心裏被這個提議弄得有些亂,舔着下唇,他對向之暨說:“可我已經沒錢了,我爸媽都不在了,就我一個人,我得工作,我……”
“我養你啊……”向之暨脫口而出,他輕咳一聲,換了個說法,“呃……不,算我報恩,我可以資助你的學業。”
“你資助我?”
“嗯,就像你收留我一樣,我也想……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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