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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 在縣廨耗費大半天?,還吃了頓公廚的餐食,清湯寡水聊作填肚。

期間幾?個?衙役正閑聊, 談及周遭州縣之事。

“聽說壽山又死了個?縣令。”

“嗯可不是嘛, 這回還捎帶個?縣尉。前前後後加起來壽山衙門填進?去?不少人吧?”

“這些年朝廷派去?莫名其妙死了的官吏,能湊出一蹴鞠隊來!我?看下回誰還敢……”

雲今喝湯的動作一頓, 擡眸看向高足桌對面?的霍連, 他神色如常, 仿佛未有所聞。

出來後雲今一直欲言又止,揀了處僻靜之地霍連将她按住,“有話就說。”

“你……你夢裏, 不就當過?壽山縣令嗎?那裏是什麽龍潭虎穴,怎麽還死人呢?”

她記得壽山屬畿縣, 京畿京畿不就是皇帝腳下的地盤麽, 去?那兒做官應該是穩步高升啊,怎麽跟上刀山下火海似的。更何況,他還說遇過?刺殺,也是在壽山縣。

霍連卻只是注視着, 未做聲。

雲今被盯得臉熱,飛快移開視線, 埋頭踢着足下的雪,低聲說:“我?就随便問問。”

“那我?随便說說?”霍連的唇角無?意識上提, 揉了揉她的發頂, 視線也移開了,嗓音淡淡的。

“當地盤踞一個?魯姓豪強大族, 欺淩民衆為?禍一方。我?作為?聖人的刀,将其拔除。燒宗祠的那日, 火光沖天?濃煙嗆鼻,男丁一個?不留,婦孺跪地求饒。最小的嬰孩尚且不會走路,我?動了恻隐之心,向長安求一道?旨意,但最後仍是一方成灰一方沒入奴籍。”

豪強、士族、門閥……說到這裏,聯想到三百年前曾經烜赫一時甚至一度淩駕于皇權之上的盧川秦氏如今也漸見零落,霍連隐約窺見了晉陽霍氏未來的去?向。

回過?神來看雲今,卻見她飛快地別開腦袋,霍連沒說什麽,只視線下撤,瞅了眼那只踏雪的履,鞋頭洇開水漬,祥雲的邊沿顏色加深。

“濕了,我?背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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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今啊了聲,霍連已?經好好蹲着了,沉沉的背影像只忠厚可靠的大犬,如從前一樣。

她沉默地看着,心裏有一點難過?,上輩子為?什麽沒把這些告訴過?她呢?誅滅豪族,這樣大這樣險的事,他不告訴她,是覺得她不能和他一起分擔,還是一貫的喜歡大包大攬呢。外任的三年裏,他寄信回來時都是怎麽想的?有沒有想過?一不小心就是絕筆信……

算了,都過?去?了,多說無?益,左右他們現在也不是夫妻。往事不可追,她想。

“不用?。”

雲今繞開他,大步往前走,衣袂翩跹,将心底的那點回憶也一并讓朔風帶走。

大周上中下縣按人口多寡劃分,祁縣為?中縣,本以為?物資會相對匮乏些,但因年關,正是一派熱鬧景象。

百姓們換上鮮亮新?衣,各個?臉上都帶笑;茶博士酒博士手挽小竹籃,将時鮮的果子特制的食藥等散與坐客;孩童們踮着腳圍成一圈看制糖人,嘻嘻笑笑好不自在,叫人看了身心也跟着輕盈起來。

霍連與雲今并肩行在人群中,時而?買些果子小食,時而?在貨攤邊站一站,霍連想給雲今挑個?趁手的玩意兒權作防身之用?,卻始終沒遇上合适的。

路過?一家魚鼈鋪,若有似無?的腥氣萦繞于鼻息之間,地上倒是收拾得幹淨,沒有叫污水淌出來影響行人。

聽見叫賣聲,霍連瞥了眼,見其兼賣鳅、蝦、螺等,便拉住雲今問:“上回給你做的索餅,你還沒告訴我?味道?如何。”

他甚至都不知她吃了沒。若她現在想食,可以借邸店的夥房一用?,現買現制新?鮮得很。畢竟難得從她口中得知一樣具體想食的東西?,總想做得完滿些。

不料雲今瞧都沒瞧鼈鋪一眼,只淡淡回:“能吃。”

這些天?霍連也練出些察言觀色的本事來,特指察雲今的言,觀雲今的色,聽了這話,他琢磨,許是一種委婉的誇獎。

定論還沒落下,雲今便走出十幾?步遠,霍連遂提步追上。

先前住在城外,如今進?城來了,雲今另尋一處客棧,對于霍連亦步亦趨跟着倒也沒說什麽,只對他說不可能再?同住一間。

藥包也被雲今拿了去?,借客棧後廚的小爐煎煮,霍連稱可直接交予客棧夥計,雲今伸出雙手靠近取暖,抽空觑他一眼:“打賞夥計的錢可以省下,還可在此烤火,一舉兩得。”

霍連一噎,挑不出錯來,但也不聒噪,就此坐在旁邊陪她煎藥,偶爾借火烤個?芋頭,剝了皮蘸糖遞給她。

雲今自然是不要?的。

當晚雲今喝了藥,三日逍發作時果然好受不少,但仍需要?泡冷水浴,一直到子夜才?換了身幹衣裳睡下。

霍連住在隔壁客間,聽着動靜消失稍稍放下心來,盤算着怎麽自然地把她哄帶回長安。

旁的皆可依她,唯此是底線。

次日霍連早早起身,等至巳時七刻雲今還未出來,問客棧夥計也說未曾見到人影,霍連破門而?入,見雲今卧在床上兩頰酡紅,發起高熱。

被她的額溫燙到,男人的臉色頓時沉下去?,咬牙道?:“我?就在隔壁,你情願燒死也不叫我?是嗎?”

高熱一起四肢都覺得酸痛,雲今費力揮開他的手,呢喃着:“睡一覺就好了,晨起時我?敷過?冷巾,就快好了,可能是水土不服……所以你也別念着帶我?去?長安,我?不去?的……”

霍連暗罵一聲,尋醫問藥自不必說。

又是一番衣不解帶的侍疾,這段時間兩人來往醫館竟與添衣吃飯差不多尋常了。

霍連絞着濕布巾,眉目間多出些殺伐與戾氣,掠買掠賣的那幫人,确實不可放過?,該叫他們挨個?嘗嘗非人的痛楚。

昨日從縣廨出來,不想打擊雲今的好心,他沒明說,實則這祁縣衙門是否能捉住歹人真?不好說,掠買掠賣判得嚴但始終有人在铤而?走險,其中牽涉甚廣,官府或縱容或勾結,實在不是一腔熱血就能叫他們動動身的。

床上漫出一聲嘤咛,霍連壓下負面?情緒,來到雲今身邊。

“往後再?不會讓你遇到這種事。”

他嗓音很低,為?她撥開濕發,“這其中也有我?逼你太過?的因,但我?不可能放手。待你好了我?們回長安,你愛做什麽便做什麽,我?都會應允的。”

若僅是高熱尚算小事,吃了大夫的藥好了泰半,可第三日的晚上三日逍最後一次發作卻是将雲今磨得夠嗆。

既還未病愈便不能再?泡冷水,霍連只得一遍遍換水給她擦拭。光面?部和頸窩還不夠,他褪了她的衣裙,腋下和腹股也需要?濕敷,熱度高,巾帕得勤換。

然而?這三日逍着實可惡,雲今的意識很清楚,骨子裏仿佛在小蟲在啃齧,一點一點的麻癢看似微不足道?但聚少成多、經久不消,讓人腦子裏只剩下不堪的畫面?,仿佛在暗示她:有個?突破口就可以舒服很多,對,快用?燕好來鎮壓……

不過?兩柱香的功夫,雲今的手背、霍連的小臂上布滿牙印咬痕。

血腥氣不動聲色地催化雲今體內逐漸滿漲的熱意,她忍不住蜷縮起來,碎吟裏浸着痛苦,籲籲喘出的氣都是灼燙的,指甲也不受控地劃過?床側的牆面?。

刺耳的聲響讓霍連意識到不能再?讓她這樣忍下去?。

“雲今。”

霍連發間汗珠滑落,臂上亦青筋顯露。他果斷撈起濕漉漉熱滾滾的雲今,将她調轉個?身,圈在懷裏,胸膛緊貼她汗濕的背脊。

“做什麽……”雲今雙手背過?去?推他,反被握着束在頭頂,“不要?這樣,霍連,我?不想!”

明明是推拒之言,卻因藥力軟化了七八分,像是欲拒還迎的燕聲莺語,雲今淚眼潸然,覺察到椎骨處抵着的物什後心涼了半截。眼下衣裳被他剝了去?,僅剩件單薄小衣,原還當他能信守承諾如前一晚一樣不逾矩,可這掙紮間幾?乎要?滑送進?去?,雲今哪裏還能不懂他的意圖,登時罵開。

霍連充耳不聞,将她箍得更緊,一番桎梏下來被褥沾了不少汗水,濕敷用?的巾帕也滾落在床,打濕了大片。

雲今勉力回憶屋中可有什麽趁手利器,他若敢強來,她便再?不顧忌往日情分,要?将他當個?歹人處理,該自衛自衛該送官送官,弄個?魚死網破也不放過?他。

這時霍連握着她的手往下探,唇附在她耳畔:“你自己來,雲今,若實在難以接受,就将我?看作秦樓楚館的小倌,只當做一場交易,明早起來都抛之腦後。”

“聽到了嗎?”

“胡鬧!霍連,放開我?!”

雲今的力氣都用?來與他僵持,怎麽也不肯繼續,扭動身子掙紮,用?腿去?踢他,卻發現他還穿着長褲并未如她所料褪個?幹淨。

霍連單腿上頂,卡住她膝彎,轉而?将懷中人全身都置于自己的桎梏之中,再?拉着她的手繼續方才?未盡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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