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

宮理嘆口氣, 頂着風雪往宿舍走,他快步追上來,胳膊抱住她肩膀, 倆人快走進宿舍大樓裏,這會兒半夜,幾個在休息室裏通宵打牌的學員喝的醉醺醺的。

學員裏跟方體幹員保持□□關系的又不止是她,沒人在意她帶什麽人回來, 宮理到宿舍門口, 剛推開門, 果不其然原重煜擠進來了。

宮理看着他一臉傻樂的摘下兜帽, 坐在她床上, 他上次來的時候還很局促,這回就可以坐在她的床上彈一彈, 還問道:“你不開壁爐嗎?”

宮理抱着胳膊:“護士長, 你想幹嘛?我明天早上要去春城的。”

原重煜一愣:“原來那個行動也包括你啊。”

宮理:“也?”

他有點扭扭捏捏,手指頭開始摳她床墊了:“我也接到通知要去春城, 但我以為你不去……就想着肯定要好久見不到,所以……”

宮理挑眉:“所以非要賴我這兒。那現在咱們不會分開太久, 你可以走了?”

原重煜肩膀撐開雙手合十:“別啊!我還從來沒住過這兒, 不、從來沒跟你一起睡覺過, 就一天!就一晚上——而且咱們倆應該不會同路。我聽說學員們抽調了三十多人, 被分成了很多組一起過去的!”

他說着就自己打開壁爐,壓根不等宮理回答, 壁爐剛開, 他就開始嘟囔道:“好熱啊。”然後就把自己外套脫了, 開始在屋裏做伸展運動,擴胸運動。

宮理:“……”

她靠着牆, 扶額:“剛剛我已經爽完了,我現在已經心如止水了。玩勾引這套也沒用。”

原重煜裏頭穿了個深色短袖,他手臂肌肉線條很好,肩又寬,穿純色短袖就往往很好看,他眨眨眼說:“就是睡覺。我想跟你睡覺。”

宮理不理他,她推門進洗手間去刷牙,一會兒就從鏡子裏看見原重煜扒在洗手間門框上,兩眼寫滿了“求求啦”望着她。

或許是鏡子的反光加大了他狗狗眼的威力,在鏡子的照射下,宮理不動聲色的輸了,她從盥洗臺抽屜裏拿出一個一次性牙刷:“刷牙。”

原重煜歡呼一聲,擠進來刷牙。她以前覺得洗手間很大,他一擠進來,一下子就變得狹窄,他半個身子在她後頭,漱口的時候像個喝水的獅子一樣把腦袋鑽到水龍頭底下。

刷完牙,他抓住宮理的腰,把她抱在臂彎裏往床邊走:“你真的比松鼠沉不了多少,你每次坐在我身上的時候,我都怕把你頂翻下去。”

宮理覺得自己真的不行。她一直以為自己足夠鐵石心腸了,或許是沒遇見足夠會撒嬌耍賴的類型,他是傻還是精呢,怎麽這會兒都把枕頭抽走了,慷慨的讓她枕他的胳膊。

原重煜穿着短褲短袖,還把燈關了,只有壁爐燃着火,他胸膛比壁爐還熱一百倍,宮理在他懷裏烤得慌。

咚咚、咚咚。能撐起這健壯身子的、把複雜世界轉化成樂觀的,估計也是一顆大心髒,跳的像是在她耳邊擂鼓。她一瞬間想抱住他脖子,想把耳朵湊在他胸口上,想脫了睡衣跟他肌膚貼在一起什麽也不做,想成為熱騰騰肌膚上一塊融化的雪。

但她什麽也沒做。

她只跟槍同眠過,跟人還是許多年來的頭一次。

原重煜一條胳膊沉甸甸的,搭在她腰上,非要摟着她,宮理想說自己這樣睡不着,但想到原重煜會費盡心思找一個讓她睡着舒服的姿勢;如果她拒絕他在床上,說不定他會蜷到沙發上去。

宮理還是心裏嘆口氣:算了,當他擠過來的時候,她就沒打算睡了。大不了熬一夜。

她裝睡,原重煜以為她睡着了。他似乎喜歡這樣喜歡的不得了,胳膊時不時輕輕蹭着她側躺的腰線,下巴在她額頭上摩挲。宮理感覺自己真的像一只在樹窩裏睡覺的松鼠,有些朦朦胧胧的睡意。

宮理感覺自己睡着了一會兒,再睜眼的時候,壁爐的火已經調小了,她還在他懷裏,但原重煜一只手擡着,似乎在刷光腦。

宮理眯起眼睛看向光腦屏幕,竟然是他在那種問答網站或者是什麽情感解答論壇,搜索“怎麽樣判斷一個人是不是喜歡你?”

宮理:“……”

要是她之前可能會想笑,這會兒聽着夜深人靜裏他的心跳,可不怎麽笑得出來。

他看的很認真,原重煜不擅長閱讀,他基本是手指戳着透明光幕在讀,而所謂某些高贊回答,全是各種理論大師。

一會兒說用哪種方法故意騙對方并驗證,但下頭全都是罵的,說感情不能這樣試驗出來。

一會兒有人說其實只要行為眼神你就能明白,又有人覺得說了等于沒說。

原重煜看的太認真,幾乎恨不得要記筆記了。

她心裏小小嘆了口氣,裝作睡夢中呢喃般,朝他懷裏擠了擠,一只手擡起,正好摟住他臂膀。

原重煜連忙關上光腦,環抱住她。

宮理哼哼兩聲,腦袋往他熱乎乎的頸窩又蹭過去,似夢話似的道:“原重煜……”

他咕哝了一聲,似乎不知道該怎麽擺胳膊擁抱她才好,宮理環抱住他,又似呢喃道:“唔……你真暖和。”

他笑了笑。

宮理把冰涼的腳尖擱在他熱乎乎的小腿上,長長吐了一口氣:“睡吧……睡吧。”

……

柏霁之把枕頭壓在自己腦袋上,直到自己憋的實在受不了,才伸出來。

他頭一回後悔自己聽力如此靈敏。

對面打開壁爐後的噼啪聲稍微遮蓋了他們說話的聲音,柏霁之不知道自己是想聽還是不想聽,但他很怕聽到從宮理口中說出什麽對外人絕不會吐露的柔情話語。

柏霁之打開光腦,他想放一點音樂,他都怕如果隔壁傳來他不想聽到的聲音,他該如何自處。

但幸好沒有,隔壁安靜着,這安靜格外吓人,簡直要在他腦袋裏有了空洞,他一點聯想都在裏頭放大、回蕩,震顫到太陽穴發麻。

對柏霁之來說,他視野很窄,只見過女性也少。

他也想象不了隔壁房間的宮理是什麽樣子的。

她是會親吻?還是會擁抱?

她是會矯揉造作,還是會像平日一樣?

再這樣躺着對天花板發呆,他可能要失眠一整夜了。

柏霁之忍不住打開光腦,搜索點開了他和宮理在刀球賽場上的回放。

雖然他早之前就因為好奇小黃鴨的戰術與身份,多次看過她的比賽錄播,但這次并不是為了看他們倆如何對打,而是在看彈幕。

之前柏霁之是好奇小黃鴨的身份,就申請了一個藍鳥賬號,想查查她有沒有社交賬號,可是不但沒有,還給關聯到了原重煜的賬號,然後就是一堆人在刷“護鴨”C,評論區都是各種或可愛或……不能看的同人圖。

他當時就好奇這倆人怎麽會認識,然後沒想到一路搜索着,就看到了“爽鴨”C的tag。

當時柏霁之是真的摸不着頭腦,他根本就不認識小黃鴨,也就看過她的比賽錄播而已,怎麽就也被拉成是C。

這個C原來不用相互認識嗎?

他當時看到那些強行被在一起的他和小黃鴨打架,或者是倆人騎在一起彼此要殺對方的插畫,他是既莫名其妙但好像又有點理解了:

看來這都是真正的格鬥愛好者啊。

他忍不住用自己只有數字和默認頭像的賬號,在那個熱門超話和tag裏留言:

“真希望他們能早日打一架。輸贏無所謂,交手就好。”

柏霁之之前在古栖派的時候沒有光腦,也沒有什麽機會上網,他對網絡也一知半解,覺得這個評論應該看不出來是他本人留的。

沒想到當天夜裏,就有無數人回他評論:

“姐妹我懂你!趕緊打吧!幹爛對方!我的苦茶子已經被頂穿了!”

“草,他們打架那不就是現場直播doi,想到這裏我已經褲褲飛飛了,一場千萬人矚目的相愛相殺的床戰!”

“不論輸贏,在我這兒都是糖啊!”

柏霁之平時屬于不怎麽跟人說話的類型,突然收到這麽多評論有些驚喜。

但他……沒看懂。

什麽亂七八糟的。

但他刷了幾圈,意識到一件事。

這幫人似乎跟“護鴨”黨勢不兩立。

不過他當時對小黃鴨的興趣僅限于想交手而已,覺得這幫人瘋瘋癫癫的說話也不懂,便關了藍鳥沒再點開。

現在他知道小黃鴨就是宮理之後,反而好奇的忍不住打開藍鳥——這些說話跟發瘋一樣的什麽C粉,應該很期待他和宮理交手的吧,而且他們應該會不喜歡護士長跟小黃鴨的組合……吧。

柏霁之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麽心理,或許是他嫉妒的已經上了頭,或許是他只是無聊好奇。

總之他點開了爽鴨C的超話。

他傻了。

上來就是一張萬轉的同人圖。

是戴着小黃鴨頭盔的宮理正拿刀劃開他衣服,然後一只手還百分百精準的抓在他臀部上——問題是那已經不是劃開了,那是他基本沒剩幾縷布了啊!而且顯然是因為不知道他的長相,畫手只畫了一個戴着口罩的面紅耳赤的黑發少年……

但那也很……奇怪啊!

柏霁之雖然自我暗示那圖中的“爽哥”跟自己沒有關系,但莫名其妙就變得不敢多看一眼,趕緊劃過去。

他往下看,評論說什麽的都有:

“X老師求求了別畫了,我真的一滴也沒有了,從這倆人打架開始我射不停我家浴缸都已經滿了……”

“爽哥真得像是會害羞的類型!而鴨姐是最靈巧的美女,最黃梗的破嘴!”

“真的不該叫爽鴨超話了,大部分人都因為鴨姐這世紀一掐,站了鴨在左位啊啊啊!我不管什麽拽褲子什麽扯尾巴的分析,在我眼裏那就是掐他屁股了!”

柏霁之覺得自己好像看懂了。但又好像沒看懂。

他往下翻,一堆人在放着直播中宮理伸手掐他尾巴的片段,反複放大、重複、截圖,一直在說宮理絕對是想摸他屁股,只是爽哥害羞逃掉了,說不定還真的摸到了——

柏霁之手抖的差點把光腦給關了:“……”

什麽……東西呀!他們到底在信誓旦旦的亂說什麽呀!

柏霁之這會兒也顧不上隔壁到底有沒有什麽動靜,他把腦袋埋進被子裏,在這個區裏刷來刷去的看。

他看到“爽鴨C是真的”上了熱門趨勢榜單,這個榜單應該很厲害吧,他之前只看到護士長直播或者是春城會議這樣的熱點登上去過。

柏霁之點開,這個tag下最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張照片。

是刀球賽場上他扶着小黃鴨頭盔的面罩,露出她眼睛的瞬間。竟然被觀衆席上用相機捕捉到了。照片中她微微下垂的白色睫毛與濕透貼在面頰上的發絲,她灰白色的瞳孔似乎有些狡黠的望着他。

哪怕現在柏霁之看照片都心中一悸。

照片中的他倒是裹得嚴嚴實實的,但能從墨鏡後頭隐隐約約看到他也在專注的望着她。

……那時候他确實眼裏只有她。

但柏霁之這些在心裏小小聲說出口的心裏話,竟然在這個tag下頭的各路人馬喊出了聲:

“這就是愛情的瞬間吧啊啊啊啊絕美啊!”

“感覺他倆說不定真的認識,小黃鴨的眼裏有故事,你看她眼睛的形狀,像是在笑一樣。”

“絕對認識!只是剛剛确認了彼此的身份!這步步緊逼的試探,這默契的相視一笑,我是沒想過這露肉最少的cp能把我嗑的三天沒軟了。”

“太美了……我已經醉了……我宣布他倆現在就給我結婚!”

結、結婚?!

這……倒是沒必要吧。

柏霁之被子罩在頭上有點臉紅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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