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異地

“那個, 送你回學校?”王骁試探着開口。其實他心裏也不好受,但畢竟一直都希望韓葉安能走出去,所以這難受也不是不能忍。可童秋看起來, 狀态很不好。

童秋回神,“不了, 我跟你回去。”既然課已經逃了,就一不做二不休,幹脆不回了,反正就算回了也聽不進課。

“行吧,走起。”

兩人停在韓葉安家門口, 王骁從口袋裏掏出一串鑰匙:“安兒讓我給你的,以後想來就來, 不來的時候我也會過來打掃。”

“謝謝骁哥。”童秋接了鑰匙, 道了謝。

看她實在沒什麽精神, 王骁也就不多說了,“那你進去吧, 我也回了。”

“好。”

院子裏春意盎然。

“喵嗚~”小白貓這些日子被養的油光水滑白白胖胖,一個跳躍撲上來時童秋差點沒接住。

“小白。”童秋抱着貓,把臉埋進它柔軟的毛裏, “她走了。”

“喵嗚喵嗚~”

“我覺得我就是在自虐。”心髒處傳來的疼痛絲絲分明, 每一縷都在提醒她, 韓葉安走了。

明明只有幾個月的相處, 可韓葉安就像是就在她的生活裏紮了根,現在要硬生生把那些根須拔起來,她覺得,自己真的受不住。

小白貓像是感覺到了她的痛苦,扒着她的衣服爬到她肩上, 擡起腦袋去蹭她的臉,蹭了一臉濕潤。

“以後這兒就剩咱倆了。”她蹲下來,把臉埋進毛茸茸裏,委屈得直撇嘴。

“安姐!”門口傳來略顯熟悉的男聲,她趕緊抹了一把眼睛,起身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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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姐……”大黑拎着花盆一臉讨好地站在門口,看見穿着藍色校服的女生之後表情僵在臉上,“你……誰呀?”

他聲音沉下來童秋就想起來了,這就是上次在巷子裏堵她那個人,于是立刻警惕起來:“是你,你來這兒幹嘛?”

大黑也有些懵逼,這女的不就是韓葉安上次救的那個?怎麽還住進她家裏了?

他不知道情況,一時不敢多說,只問:“我找韓……韓葉安。”太久沒叫過這個名字,他都快忘了。

“她不在。”童秋說。她手扶着門板,随時準備砸他一臉。

“額……”大黑看出了她的不安,想到既然能進這個院子,這女的那肯定跟韓葉安的關系不尋常。反正他本來也不想跟韓葉安碰面,就把手裏的東西往上一提:“喏,安姐的花,養活不容易,你可別給弄壞了。”

“花?”童秋看着那盆開得正盛的玫瑰,總覺得有些眼熟。

“她什麽時候給你的?”

大黑吊兒郎當:“聖誕節第二天啊,骁哥拿給我的,怎麽了?”

“沒什麽。”童秋接過袋子,“謝謝。”

常年混跡秋水街,人家說一句正兒八經的謝謝大黑反而不适應了,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那什麽……就這麽養着也行,給移栽到土裏也行,不過還是需要照顧的,澆澆水,除除草。”

“行。”童秋說完,沖他揮了揮手,準備關門。

大黑走出幾步,突然又轉身:“那個,那天……對不起了啊。”

童秋懵了一瞬,随即反應過來,沖他露出一個淡淡的笑:“沒事。”

重新回到院子裏,童秋看着那盆花,愣了許久。玫瑰馥郁的香氣被風送到鼻尖,引起一點酸澀。

聖誕節那天拿了韓葉安的禮物,沒有回禮,只好把這株自己都不知道品種的快死的花送給她,沒想到她居然會找人去救。

韓葉安把她的每一件事都放在心上,哪怕只是一株快死的花。

“玫瑰開了,可我送玫瑰的人卻走了。”她抱着膝蓋蹲在櫻桃樹下,風吹過來,粉白色花瓣落了她一頭一肩,像是四月裏下了一場溫暖的雪。

眼前的玫瑰花開得妖嬈多姿,只是收禮物的人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這是一株玫瑰了。

童媽最近很擔心女兒,自從那個叫小安的姑娘出國,自家丫頭就魔怔了似的,真個人都沉浸在習題裏,只是這前所未有的用功卻并沒有讓童爸童媽覺得開心。

“你去跟她聊聊?”躺在床上,童媽跟丈夫說。

童爸推脫:“我怎麽談,這……小女生的心思,誰猜得透,還是你去。”

“沒用。”童媽不和他理論,拉起被子蓋上,決定明天一定要和女兒談談,整天精神這麽緊繃可怎麽能行。

此時的童秋剛剛刷完一套化學卷子,揉了揉酸疼的手腕,她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

十一點五十四,這個時候韓葉安那邊正是中午,她點開對話框,猶豫着輸入一行字。

童秋:吃飯了嗎?

等等等。等到眼睛都快睜不開,手裏的的筆啪得一聲掉到了桌上,她被驚醒,看了眼時間,十二點半。

韓葉安很忙,她知道。

到了Y·C,從實習生做起,每天輾轉于各種拍攝場地,能有時間順順利利吃口飯都不容易,更別說秒回她消息了。

自從韓葉安走後,她就把自己埋進學習裏,閑下來就聽聽力,有時間就刷題,不浪費一分一秒。

其實是因為只要腦子一有空隙,就會想起韓葉安,想她掌心的溫度,想她抱起來剛剛好的高度,想她每一個笑容揚起的弧度。

理智告訴她不該這樣,腦子卻自殘一般不肯放棄,一遍一遍回放那些畫面。

轉移注意力吧,學習是最好的借口。

黑夜籠罩着小小的房間,被子裏的人蜷縮着,慢慢睡去。

床頭櫃上,屏幕朝下的手機亮起來,蹦出一條消息。

韓葉安:吃了

韓葉安:這兩天很忙,有時間給你打電話

韓葉安:別熬夜,早點睡

韓葉安:晚安

一個人的習慣總是會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而發生改變,一板一眼的韓葉安,也在時間被無限壓縮之後放棄了在每個句子後面打标點。

“Han,這邊!”手裏的東西還沒吃完,那邊已經喊起來,韓葉安放下快餐,快步走了過去。

這裏生活節奏很快,快到她剛來時根本受不了,不過幾天的适應期一過,她也就習慣了,對她來說,沒什麽問題是不能克服的,沒什麽苦是吃不了的。

“我要累死了——”一天的工作結束,傅琳像沒了骨頭一樣靠在她身上,“給我收屍吧,我已經沒了——”

“起來。”韓葉安聳聳肩,“回去睡覺。”她也累,累到連話也不想說。

“哎,本來以為來到這好歹能混個攝影助理當當,沒想到啊沒想到,是提前來遭受社會的毒打,我覺得搬磚也不過如此了。”

搬磚好歹不用看別人臉色。韓葉安想,這裏的人,沒一個好伺候,每天不挨上幾頓罵是不可能的事兒。

“閉嘴。”她實在是不願意聽了,聽都費耳朵,累。

“哎。”傅琳喪着個臉,生無可戀。“也就是姐姐大心髒,否則換了誰也沒法幹過兩個月,今天走的那都是第幾個了?”

“第五個。”進了宿舍,韓葉安抱着換洗衣服往浴室走。

“我可真牛逼啊!”傅琳癱在沙發上,仰天長嘯。

韓葉安沒再理她,收拾好了自己,把她攆進浴室,坐在床上打開了手機。

新消息是早上六點半的。

童秋:要記得好好休息,我去上學啦

童秋:兔兔轉圈圈.jpg

關了手機,她向下滑了點,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怎麽了?累傻啦?”傅琳及拉着拖鞋走出來,一屁股坐到自己床上。

“沒有。”韓葉安閉着眼睛,回答。

“又錯過小秋的消息了?”傅琳問。能讓韓葉安有這種喪氣的表情的,除了童秋沒別人了。

果然,韓葉安把被子一拉,蓋住腦袋:“嗯。”

“哎,我就說異地不容易吧,不過你們情比金堅,肯定能堅持過去的。”傅琳還用盡全身力氣給她做了個加油的動作,自我感覺非常夠意思了。

蓋住臉的被子猛的被拉來,韓葉安看過來的眼神很是不善:“情比金堅?”別欺負她讀書少,她知道這話什麽意思。

“怎麽……不對?”傅琳擦頭發的動作停下來,“我誇你們情比金堅怎麽了,難道祝你們早日分手?我又不是……”

“你在說什麽?”韓葉安皺眉,傅琳腦子裏裝的都是啥?廢片拍得太多拍傻了?

“啊?”傅琳這回是真懵逼了,“我說什麽了?我祝你們倆長長久久百年好合啊姐姐!”

韓葉安氣不打一出來:“她是我妹妹!”

傅琳就不高興了:“你攻就攻,有必要這麽強調嗎,人家小秋不要面子的哦!”

“傅琳!”雖然已經累得不行了,但韓葉安生氣起來氣勢仍然不弱,“她是我妹妹。”

傅琳卡了殼,試探着開口:“你們不會是……親姐妹吧?有血緣關系那種?”靠,她可不磕骨科!

好在韓葉安并沒有給出那個雷人的答案:“沒有。”

聽見回答的傅琳長舒一口氣:“那你咋呼什麽啊,吓死我了。”

韓葉安覺得不是她傻了就是自己傻了,怎麽還解釋不清了?

“她是我妹妹,我們小時候一起生活過,我們不是情侶。”說了這麽一長串話,簡直累死了!

傅琳猛地擡頭:“啊?!”

“不許再亂說。”

警告過後,韓葉安兀自翻身睡了,留下傅琳風中淩亂。

她……一直磕的是假的?靠,精神食糧沒有了啦!要把人逼瘋嚯!

作者有話要說:傅琳:你是攻你了不起啊?小秋不要面子的啊?

韓葉安:我們不是一對兒!

傅琳:靠!知道真相的我狗糧掉下來!一直喂養我這只可憐小狗狗的居然算是盜版糧?!

多年以後。

韓葉安:臉疼!

傅琳:哈哈哈哈嚯!我又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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