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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醒來, 童秋第一反應是沖出房間找韓葉安。

樓上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韓葉安擡頭去看，童秋穿着昨天的碎花裙子, 頂着一腦袋雞窩站在二樓樓梯口。

她放下手裏的盤子，走上去：“怎麽了？”

其實童秋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 就是心口一股沒來由的委屈，她伸手抱住韓葉安：“還以為你又不見了。”

韓葉安一愣，還以為她想起了什麽：“你……”

“你以後不許不說一聲就走。”童秋突然收緊了手臂，勒的韓葉安往前撲了一下，兩人的身體緊緊貼合在一起。

韓葉安呼吸一窒, 擡手摸了摸她的腦袋，“不會的。”

安撫好童秋, 韓葉安又去煎了兩個蛋, 端着盤子出來的時候童秋剛好洗漱好下樓。

“這是我第一次吃你做的飯诶。”童秋興致勃勃地坐下, 拿起勺子喝了口粥，然後眼睛一亮：“好喝啊, 好手藝！”

童秋就是這樣，只要她願意，誰都能被她哄得開開心心, 韓葉安嘴角一揚：“樓下買的。”

“啊？”童秋勺子停在半空中, 不動了。

真是太可愛, 韓葉安一笑, “騙你的，我煮的。不過粥不都一個味道。”

真是女大十八變，韓葉安居然都會騙人了，童秋嘴一噘，“什麽嘛……”而後又賭氣似的：“買的和自己煮的絕對不一樣, 不信你多煮幾次，多吃幾次以後我肯定一口就能嘗出來。”

自從回來見到童秋，韓葉安眼睛裏的笑就沒消失過，她低頭喝了口粥，“好。”

吃完早飯，童秋在落地窗前伸了個懶腰，大片的金色陽光從她身前撒下來，在地上印下一個清晰的影子。

“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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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聲音實在太熟悉也太陌生，童秋猛的回頭，果然看見蹲在沙發旁的韓葉安，她恍惚了一下，好像回到了那條走了無數次的路。

片刻後她展顏一笑，大大方方地看向對着自己的鏡頭：“姐姐。”

而韓葉安沒有回答，她沉默地按下快門，起身走到她面前：“我去一趟雜志社，要先送你回學校嗎？”

“姐姐。”童秋撇着嘴，固執地又叫了一遍。

“今天周六，你好像沒課……”韓葉安繼續說，陽光照着她的臉，有些刺眼，讓她不自覺皺起了眉。

“姐。”童秋又叫了一聲，大有不聽見回答不罷休的意思。

“好了，”韓葉安擡手揉她的腦袋，“一直叫幹什麽？”

“你不喜歡我這麽叫你嗎？”童秋擡頭看着她。明明都已經坦白了，可她覺得韓葉安并沒有完全放開，就像每次叫姐的時候，韓葉安總是不太開心，這讓她有些挫敗，她已經盡力去做一個好妹妹了，為什麽感覺還是很失敗？

韓葉安看着她，背光的人表情落在陰影裏，她卻不敢直視：“沒有。”

也許是她皺起的眉頭戳到了童秋的某個點，面前的人突然擡手抱住了她的脖子。

“怎麽了？”韓葉安被她這情緒化的一面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只好擡手拍了拍她的背。

“我總覺得你有什麽事情瞞着我。”童秋說。說不清楚是為什麽，也許是女人的直覺吧，自從韓葉安坦白身份之後，她總是能感覺到一股若有若無的危機感，攪得她心煩。

“……沒有。”韓葉安心跳加速，面上卻不露痕跡。

“真的？”

“真的。”

意識到自己實在太無理取鬧，童秋也有些不好意思，退開後卻還是傲嬌地一擡小臉：“那我相信你。”

“好啦，”韓葉安眼神溫柔，“沒什麽瞞着你，就算真的有，也總會告訴你。”等這裏的工作穩定下來，再準備一場告白，必須要做好完全的準備，精心策劃。

童秋擡頭看着她，心髒突然不可抑制地狂跳起來。

“哦……”

“那我去上班，你呢？”韓葉安轉身去玄關換鞋。

“咳……我就待在家，探索一下這個巨大的地方。”童秋說。這房子實在是大，她昨天都沒能好好看看到底有些什麽。

“好，記得陌生人來了別開門。”韓葉安囑咐了一句，開門出去。

她走後，童秋走到沙發旁坐下，捂着胸口緩了好久。

那眼神太溫柔，甚至有點……深情，攪得她腦子裏一團亂。她姐簡直有毒，有毒，有毒！

緩過來以後她開始認真的探索起這棟房子，上下兩層，所有的犄角旮旯被她一一翻遍，哪個櫃子有夾層哪個開關是擺設，都摸得透透的。

一樓是廚房，客房，健身房，健身房裏器械一應俱全，她試了試，啞鈴拿不起來，跑步機沒用上五分鐘，還有一些更是認都不認識。

二樓是她們倆的卧室，秉着人人都有隐私的原則，她沒有進主卧，在書房轉了一圈，打開了旁邊的門。

是整個房子裏唯一的一間空房，陽光很好，帶一個小陽臺，裏面什麽擺設都沒有。

“陽光房啊。”她去陽臺看了看，對這個能夠讓她自由發揮的地方充滿了好奇，然而剛剛待了沒多久，樓下突然響起門鈴聲。

她及拉着拖鞋跑下去，透過貓眼一看，是Tina.

“Tina，”她開了門，解釋：“我姐不在家啊。”

“我知道，”金發姑娘沖她一笑，全無昨天的冷漠，燦爛得不行：“是她讓我來取東西的。”

“哦，”童秋有些猶豫，沒急着讓她進來，“我問問……”手機剛拿出來，就收到了韓葉安的消息：書房抽屜裏有個U盤，Tina會來取，拿給她就好

她回了個好，讓人進來了。“我去拿U盤，你坐一下。”

“好的。”Tina帶着笑，坐在了沙發上。

東西很好找，她拿着U盤下去時，Tina還正撐着下巴看外面的風景。

“是這個嗎？”

她把東西遞過去，對方立刻起身，于是她把人送到門口。

“謝謝啦，”Tina站在門口沖她一眨眼，抱怨似的：“在你姐姐面前我根本不敢這樣，她可兇了，又是個工作狂，哎，昨天聽見她和你說話的方式，我真的太震驚了。”

“啊？”童秋聽得一頭霧水，感情這位助理小姐還被她姐硬生生逼出了兩副面孔啊？

Tina意味深長地一笑，“公司裏盛傳這位天才攝影師是無性戀，可是只有我知道她對女朋友有多好，就這一點，值得我炫耀好久了。”她又一眨眼：“千萬別和她打小報告哦～”

和上司女朋友談了兩句之後，飙車省下來的十分鐘時間也用完了，她鄭重地為自己謀福利：“一見到你，她都會笑了，答應我，一定要多陪陪她。”這樣她的日子才會好過啊。

“你說……什麽女朋友？”童秋大腦當機，看着眼前人的嘴張張合合，半天才捏緊拳頭問出這一句。

“啊？”Tina沒明白，反應一秒之後一拍頭：“不會吧，我弄錯了？”她後悔萬分地看着童秋，尴尬得無以複加：“額……那個，回國之前主編說她是為了喜歡的姑娘回來的，而她回來只見了你一個姑娘，我就以為你就是她女朋友，原來……你們真的只是姐妹嗎？”

“你是說……”童秋看着她，一向溢滿光彩的眼睛裏現在全是迷茫：“我姐她……喜歡女人？”

完了完了完了，叫你多嘴！叫你多嘴！Tina後悔得不得了，看來這位姐姐是還沒有出櫃，那她說這些話，不就是挑撥上司和妹妹之間的關系嗎？這可怎麽得了？韓葉安那麽看重面前的小女孩兒，要是知道她說了這些，會不會直接把她遣送回國啊？

“那個……”求生欲極其旺盛的助理小姐擡手一看表，提腿就跑：“來不及了，會議要開始了，我走了拜拜！”

Tina已經走進電梯，紅色數字很快變到一，童秋卻恍若未覺地站在原地。

不知道從哪裏吹來的一陣風，涼悠悠地拍在她臉上，似有若無的。她努力地想要去理解Tina的話。

女朋友，喜歡的姑娘……

不知道哪一根筋突然被撥了一下，她想起了一年前的那通電話。

“如果讓你在童葉和韓葉安之間選一個？你選哪個？”

那人自問自答：“我選韓葉安。”

這個問題到底什麽意思？為什麽選韓葉安？為什麽那天早上她會突然離開，為什麽回去之後不接她電話還去喝酒？這些本來以為不重要的問題被她從記憶中翻找出來，凝成一把刀，利刃劃向那一團亂麻的，被塵封起來的線疙瘩。

Tina到公司時比原計劃晚了五分鐘，見到韓葉安的時候膽戰心驚，不僅是因為吃飯，還因為自己幹的缺德事兒。

她把手裏的U盤放到韓葉安桌上，韓葉安嗯了一聲。

謝天謝地。Tina轉身往出走，可心裏總還是覺得不安，正想回頭跟她道個歉，韓葉安就叫住了她：“幫我接杯咖啡。”

沒說出口的話就這樣卡在了喉嚨裏，沒了承認錯誤的勇氣。“好的。”

南城的分部才成立不久，很多事情正處于起始階段，Y·C能同意她回來常駐不是沒有條件的，她的實力不允許她只做個拍拍封面的攝影師，不願意常年世界各地地跑，那就得朝九晚五地打卡上班。

這也是為什麽Jennifer不願意她回來的原因，選擇回國，意味着暫時放棄了一部分自由，在分部的一切事情都走上正軌之前，攝影會暫時屈居副業。在Jennifer看來，這對事業正紅火的她來說，是天大的委屈。可她自己渾然不覺。

能和童秋待在一起就很好，為此做出一點犧牲又怎麽樣。

南城的五月已經很熱，走出公司大門的時候一股熱浪撲面而來。不過今天天氣很好，中午豔陽高照，下午霞光滿天，開車回去的時候心情還不錯，想着要不要帶童秋出去吃晚飯。

她打開門，一邊換鞋，一邊喊人：“小秋，晚上我們出去吃飯吧？”

然而直到她起身，也沒有聽見回答。

落地窗外的晚霞已經暗成灰色，溫柔又缱绻的光落在安靜的房間裏，沙發上，女孩抱着膝蓋坐着，長發散了滿肩。

韓葉安擡腿走過去，“小秋？”

童秋像是沒有聽見她的話，卻在她走到自己面前正要蹲下來的時候擡起了頭。

那雙眼裏沒了平時的古靈精怪，深沉的情緒讓韓葉安的心跟着一揪，刺疼了起來。是發生了什麽？

“姐。”童秋就這樣看着她，嘴角的弧度讓人心顫：“你談過男朋友嗎？”

韓葉安一怔，沒能說得出話來。

而面前的人也沒有在等她的答案，繼續問：“那你談過女朋友嗎？”

眼淚順着她的臉滑下來，韓葉安腦子一片空白，下意識擡手去擦，卻被抓住了手腕，童秋依舊仰着頭看她：“但是有喜歡的人是嗎？”

手腕上的力度很大，大到她覺得就算她用全身的力氣去掰也不可能掰開，“是。”她妥協。

童秋忽地低頭一笑，而後手上驟然用力，拉的韓葉安一個踉跄。

一個彎腰，一個擡頭，雙唇就這樣碰到一起。這一刻天光散盡，最後一縷霞光也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星空般的城市燈火。

童秋感受着手下脈搏跳動的速度，略微退開，她聲音有些啞，眼睛不閃不避地看着韓葉安的，“姐。”

“你喜歡的。”這确認的語氣更像是在告訴自己。

“喜歡……什麽？”渾身的血都燃了起來，幾乎是全憑本能問出這一句。

“喜歡，我。”童秋說。而後臉上陰霾突然散去，帶着淚花的笑容比白日裏的陽光不知道燦爛多少。

這笑挑斷了韓葉安最後一根理智的弦，她再次低頭，另外一只手挑起童秋的下巴，重重吻了上去。

“是，喜歡你。”

作者有話要說：普天同慶！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于是我大膽的想求點營養液，

讓我大喊一句，我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