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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飏看見一只怒氣沖沖的小狼狗朝他走來，伸着爪子，每一步都踩的堅實有力，好像與他有什麽不共戴天之仇一樣。

“雙哥你別過去了。”齊明明拉着吳雙說道，可是吳雙不理他，沒兩步就走到了隋飏面前。隋飏驚訝的看着吳雙，問：“你怎麽跑出來了？”

“我他媽還沒問你呢！”吳雙一把抓住了隋飏的衣領拽過來，“這怎麽回事兒？”

那個女生也被吳雙這陣仗吓唬住了，愣愣的站在原地出不來聲兒。隋飏拍了拍攥着自己衣領的手，說：“我給你買了吃的正要回去，你為什麽跑出來了，下巴不疼了？”他說話時挨着吳雙近，聞到了他身上的煙味兒，皺着眉說：“你去抽煙了？”

吳雙睜了一下眼睛，對于隋飏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表示莫名，然後又恢複了他惡狠狠的模樣，活像一個惡霸流氓。只可惜隋飏的身量并不是他鐵蹄下的兩家婦女，他還得拽着隋飏，下巴上的紗布增加了一些搞笑的氣氛。

“你丫管的可真夠寬的！”吳雙嚷嚷，“你他媽知道她是誰麽？”

“不知道。”隋飏很誠實的回答。

追求隋飏并被吳雙追求的那個姑娘叫劉夢珍，樣貌并不是一眼看上去就十分出挑的，可勝在氣質清麗，隐隐有些高嶺之花的模樣。她是隔壁文科班的，學習很好，很符合小說中的清純文藝白衣飄飄女主角的設定。吳雙上高一的時候就很喜歡她，不是沒追求過，也不是沒表白過，但對方就是不接受，還躲着他走。這時吳雙才明白，《古惑仔》裏有兄弟有女人的故事多半是騙人的，現在高中的女孩兒已經不吃這一套了。

劉夢珍的理由是高中要好好學習不談戀愛，現下鬧了這麽一出，吳雙的感覺很複雜，像是被騙了一樣，他不再追問隋飏，反過來問劉夢珍：“你不是說要好好學習麽？”

“我……”劉夢珍有些磕巴，她不知道從哪兒殺出來的吳雙，也不知道怎麽回答他。在過去的一年中，劉夢珍像甩蒼蠅一樣甩吳雙，她不太敢把話說的太狠，是因為吳雙是學校裏有名的混混，她怕激怒吳雙做出什麽不可預估的事情來，同時，她也真的不喜歡吳雙。

女孩兒要面子，誰都希望自己交往的對象是故事中的白馬王子樣樣俱好，她們遠比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早熟許多，幻想童話般的愛情和虛榮的滿足。

隋飏才是她們喜歡的，吳雙就應該跟小太妹混在一起。

可惜十六歲的吳雙不懂得愛情也不懂得女人，他只有懵懵懂懂的喜歡，像喜歡翹課喜歡玩樂一樣的去喜歡隔壁班的女同學，熱火朝天的好像最烈的驕陽，年輕的男孩兒擁有的，也僅僅是青春的本能。

“你說啊！”吳雙追問，“你不是要好好學習麽？幹嗎來找他？請教不會做的數學題還是讓他看你清純外表下的一顆婊子心？”他急切的把話說的很嚴重，甚至是咄咄逼人的。劉夢珍傻了，反應過來之後又羞又怒滿臉通紅，她何時遭過這樣的委屈？大叫着說道：“我喜歡一條狗也不會喜歡你！你這個一無是處的流氓！混蛋！”

故事後來的發展路數如同很多個這樣的青春片段，女孩兒哭着跑開，留下男孩兒們呆在原地，不同的是，吳雙僵硬的回頭，看着隋飏說：“她說你是狗。”

隋飏沉默，并不發表意見。過了一會兒，他說：“你傷口裂開了，我帶你去包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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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雙用手摸了摸，有點濕乎乎的，血滲出來了。他剛才情緒太激動，完全沒注意到這件事兒，隋飏說了，他才覺得又開始疼了。隋飏沒理一旁的齊明明，推着吳雙就去了醫務室。

齊明明喪氣，他也覺得吳雙說話太過分了，怎麽可以那麽對一個姑娘呢？只是更令他覺得奇怪的事，隋飏對此好像并沒有什麽看法，他執意要帶吳雙去看傷口，但是目光撇到自己身上的時候卻是冷漠的。

此時的齊明明深刻的感受到，隋飏的眼中是有很強的階級差異的，一眼就把自己看到了塵埃裏，就像富人和窮人，法官和小偷。隋飏好像有道理站在某種制高點上來俯視他，齊明明不學無術的腦袋瓜裏想不出什麽更貼切的詞彙，只能任憑自己落盡那個塵埃裏。

吳雙下巴的上傷口結痂好了的時候，期中考試的成績也發下來了。

大家的成績都不是公開的，有人問隋飏考的怎樣，隋飏就笑笑說考的不是很理想。他所謂的不理想是數學卷子最後一道大題用錯了思路方法導致寫錯了，十幾分花花的流走痛失年級第一的寶座。

可這在吳雙眼裏，就是徹頭徹尾的裝逼。

“噢！我數學及格了！”齊明明抖着他的數學卷子跟吳雙炫耀，吳雙白了他一眼，說道：“滿分是一百五不是一百，你他媽考了六十九分跳個屁！就這還學數學吶？”

“那也比你這個六分牛逼多了吧！”齊明明說，“十五班有個傻子，就人家都比你分數高呢！”

“滾滾滾！”吳雙不耐煩地說，“學習好有屁用！”

考數學那天是個早上，頭天晚上吳雙剛在網吧通宵，滿眼通紅的就上了考場，看見數學題就更犯困了，随便寫了幾筆倒頭就睡，哈喇子流了一試卷，最後還是監考老師把他叫起來的。

結果出來了，六分，正如齊明明所說，十五班那個公認的真智障傻子都比他厲害。吳雙只能給自己找理由，他睡着了，要不然怎麽着也不至于考個位數！怎麽着也得……有個二三十分吧！

這件事兒不光被齊明明嘲笑，上數學課的時候，數學老師講卷子之前，特意問了大家一句，這次的期中考試你們覺得題難麽？

大家表示還行吧。

數學老師說：“這次的題目相較于以往的考試容易了一些，但是我萬萬沒想到的是，竟然能有同學考個位數，而且這個同學還在咱們班！嚴重的拉低了咱們班的數學平均分！至于是誰我就不點名了，我希望這位同學能夠正視自己的問題，努力學習，不要自我抛棄，已經高二了，高考距離你們也已經沒多少時間了……”

語重心長教導吳雙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他就是覺得刺得慌，雖然沒被點名，但是大家好像都知道那個考了個位數的人是誰，有人還悄悄的看他。吳雙臉皮厚，甚至在這樣嗤笑的目光之下裝出一副驕傲又滿不在乎的樣子，只有他自己心裏知道，他是讨厭這些學習好的人的。

下午兩節課後，吳雙收了收書包想就着藝術生離校的時間混出去上網吧，剛轉出了走廊迎面就看見抱着作業本過來的隋飏，吳雙嘀咕了一聲：“喪。”想趕緊跑，隋飏叫住了他。

“你幹嗎去？”

“你管我啊？”

“又逃課去網吧？”隋飏說，“你這個月都幾次了？”

“有本事告老師去啊！”吳雙沒好氣的說道。

“你知道期中考試過後，班主任就分了互幫互助學習小組的事兒麽？”

“什麽雞巴玩意兒？”吳雙懷疑自己的聽力，“寫小說吶？多老的詞兒了啊！”

“這不是重點。”隋飏說，“我讓老師把你跟我分一組了，以後你不要總是逃課了，沒什麽好處。”

“喲，跟我膩歪啊？”吳雙不怒反笑，“你說你瞎湊什麽熱鬧？稀罕我啊？”

“嗯。”隋飏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