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吳雙在短暫的大腦停機之後終于強制啓動了,他反應了過來,并且惱羞成怒,一頭撞上了隋飏,隋飏往後退了幾步,手卻沒松開吳雙,吳雙被他拽的往前傾,兩個人腳絆腳的撲倒在地上。

“你別鬧!”隋飏麻利兒地翻身騎在吳雙身上,“我沒惡意。”

“誰雞巴管你有沒有惡意!你丫離我遠點!惡心死了!”吳雙大叫。

隋飏的動作停滞了一下,他睜了睜眼睛,才慢慢從吳雙身上起來,小聲說:“對不起。”他從地上拾起來書包拍了拍灰塵遞給吳雙,吳雙這才借着月光稍微看清楚了隋飏的表情。

他的臉上也蒙了一些灰塵,很黯淡,眼神不複往日的光彩,連月光都照不進去。他眼裏有種小心翼翼又有點難過的味道,可憐兮兮的。然後他對着吳雙極為鄭重地說:“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你不要生氣。”

吳雙抄起書包就丢在了隋飏身上。

“你他媽還委屈了?”吳雙揪着隋飏的衣領氣急敗壞地說,“我還沒哭呢!誰他媽樂意跟個大老爺們兒親嘴兒!”

“那我怎麽辦?我喜歡你啊……”隋飏的聲音漸小,他與吳雙相比仿佛處在極為弱勢的一方,後面的話他沒說出來,只是無辜的看着吳雙,似是無聲的控訴,然後再小聲的重複:“我喜歡你。”吳雙呼哧呼哧的也盯着隋飏,最終自己先沒的脾氣,他啐了一口,用力甩開隋飏,拿起書包就往外走,隋飏趕忙跟在他身後。

起初兩個人之間隔了一點距離,隋飏悄悄的把距離縮小,走在了吳雙身邊。夜色已深,還未到人群亮光之處,隋飏伸出手來去夠吳雙的指尖,吳雙甩甩手臂推拒他,隋飏沒有放棄,這一下伸手死死的抓住了吳雙的手,搶在吳雙之前說道:“你要回家麽?”

“不回,這個樣子怎麽回?”吳雙皺着眉頭,可還是無法掙脫隋飏,“你有完沒完了?放開我!”

隋飏無視了這句話,又問:“那你不回家去哪兒?”

“你別管我。”

“你去我家吧,我家裏沒人。”隋飏說,“我可以給你媽打電話,她不會為難你的。”他說着就給吳雙他媽撥通了電話,那頭早就氣得要上天了,直到聽到隋飏說吳雙是跟他在一起,要考試了,吳雙有問題不會就直接在他家學習過夜了。吳雙他媽聽這就放心了,隋飏把電話給吳雙,正好聽見自己老娘的各種囑咐。他沒發兒說你兒子我叫人打了現在還被人猥亵,只能皺着眉不耐煩的嗯嗯啊啊的答應,心想着為什麽每一個親媽都要把兒子往火坑裏推。

他确實沒什麽能去的地方,權衡之下還是跟隋飏回了家,吳雙覺得,區區一個隋飏還能把他吃了不成?開什麽玩笑。

一到家,隋飏就說:“你先去洗個澡吧,我給你找身衣服,你這身就扔洗衣機吧,洗完烘幹了明兒就能穿了。”吳雙沒說話,拿着毛巾就進了浴室,中間隋飏給他送了一次衣服,隔着潮濕的霧氣和浴簾隐隐能看到吳雙的剪影,他把衣服放下趕緊出去了。

不一會兒吳雙就擦着頭發出來了,他不愛打理自己,頭發也弄的亂糟糟的,隋飏在客廳的電視櫃裏翻東西,翻出來一個盒子,然後招呼吳雙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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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幹嘛?”吳雙警覺的看着隋飏。

“你眼睛還腫着呢,需要處理一下,還有傷口。”隋飏說着還比劃了一下,“要不然會發炎的。”

吳雙坐在那裏不動,隋飏就坐在他身邊,靠近他,把蘸了藥水的醫用棉輕輕的擦在他的傷口上,還安慰的說:“沒事兒,我輕點弄,不疼。”

“你家裏為什麽會有這些東西?”吳雙問。

隋飏想了想,說:“我小時候會被我爸打。”

“你也會被打?”吳雙忽然笑了出來,牽動了傷口,馬上又是龇牙咧嘴的樣子,隋飏停下了手。兩個人互相看了一陣,吳雙低下頭,也不知怎麽的又笑了笑,表情有說不出的意思,像是戲谑,又像是感慨,然後吶吶地說,“幹嗎呢這都是。”

他是說今天晚上的事兒,從頭到尾都像是無厘頭的鬧劇,隋飏卻問:“怎麽了?”

“沒什麽。”吳雙搖頭。他的眼睛更腫了,樣子比之前還難看,隋飏往前坐了坐,繼續幫他清理傷口。他挨着吳雙幾近,呼吸都綿綿的噴在了吳雙的臉上,可他的樣子又極為認真專注,吳雙不好說什麽。又過的一會兒,吳雙才有點難以啓齒的問:“為什麽喜歡我?”

“這能有什麽為什麽?”隋飏說,“每一個喜歡你的人你都要問一遍為什麽麽?”

“沒什麽人喜歡我。”吳雙說,“我……我很差。”

隋飏給吳雙擦好了藥,順便在他額頭上吻了一下,說:“我覺得你很好,我特喜歡你。”他想了想措辭,繼續說,“就是一個人喜歡另外一個人這麽簡單,跟是男是女沒有任何關系。”吳雙弓着背縮在沙發上,隋飏湊上前去,都要貼着吳雙的臉了,說:“要不要試試?”

“試什麽?”

隋飏眼睛一轉,笑了笑,手指鉗着吳雙的下巴把他拉向了自己。他先是用嘴唇碰了碰吳雙的嘴唇,确定對方沒有任何反抗的意思,然後才小心的吻上了他,只有那麽輕輕一下。

“你讨厭我麽?”隋飏問,“心底裏。”

“我……”吳雙有點窘迫,這個問題他也沒想過。他一股腦的拒絕別人說他的是非,但是面對當事人的質問,他沒有一丁點說辭。隋飏的問題很狡猾,他不問你喜不喜歡我,而是問讨不讨厭,并會詭辯的認為,不讨厭就是喜歡。吳雙眨眨眼睛,說:“我不想在別人面前擡不起頭來。”

“怎麽會。”隋飏伸着胳膊抱住了吳雙,他覺得自己好像抱了很久很久,兩個人也如同對峙一樣,直到吳雙松懈了肩膀,他才把笑了笑,把臉埋在吳雙的頸窩裏,說:“謝謝你,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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